三界小说网 > 如何成为白月光[快穿] > 12、一梦千秋(十一)

12、一梦千秋(十一)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翌日,太阳刚刚偏向西方,还没到未时,白檀就从调香的房间里走出来,洗漱之后选了一袭玉白纱衣,目光蜻蜓点水般从一水的玉冠玉簪上掠过,选了一条藕荷色发带,将头发整整齐齐地束于脑后。

    无忧脆生生地问道:“公子今日不歇午觉了?”

    时过境迁,今时今日的百岁与无忧,自然已经非当年的百岁与无忧,原先的两位姑娘年岁渐渐大了,阮白氏看两人伺候得用心,特意命张妈妈留心挑选了两个小子,都是外面店铺的得力管事,相貌堂堂,头脑灵活,最最关键的是人品出众,毕竟前车之鉴。

    只是百岁与无忧这名字白檀用惯了,倒是一直留了下来

    白檀道:“前些时日,怀文兄说要做东,邀请我与程锐几人到燕子楼小聚。”

    百岁听了,有条不紊地取来扇子、荷包、香片等物,交给多福多寿俩小厮,细细地嘱咐了一番:“公子少在外面行走,如今好容易出去一趟,你们更要仔细些。”

    白檀因笑道:“不过出去一日,哪里就用得上这许多东西了,依我说,还是把香囊香袋多带些,免得他们打起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无忧半是抱怨,半是自豪地说道:“还说呢,平日里一个个斯斯文文,满口之乎者也的,只一见了咱们家的香,倒像变了个人,仪态也不要了,风度也不顾了,争得乌眼鸡似的,还是赫赫有名的文坛公子呢,真该让外头的人好好瞧瞧,看看还有人夸他们满腹才华气宇轩昂?”

    无忧这半大丫头不知事,见韦骄几人时常亲自上门拜访,终日与白檀厮混在一起,一副素衣素服,言笑可亲的样子,还道这些人对谁都如此,岂不知文人名士大多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古怪脾性,又兼具一身傲骨,寻常人想要求见都不可得,更遑论让他们折节下交了。

    当年白檀为了能得到韦骄几人的青眼,可是颇费了番功夫呢。

    恰如白檀所料,带到燕子楼的各色香囊果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白檀刚走到装修雅致古朴的小楼门前,衣摆还未掀起,楼里原先闹哄哄的众人就渐次安静了下来,纷纷交头接耳道:“呵,哪来的香气,这般好闻?”

    “如兰似麝,味道很是别致,莫不是门前的芍药开了?”

    有自诩身份的读书人摇着折扇,文绉绉地说道:“非也非也,香气袭人,甜而不腻,定不是寻常庸脂俗粉。”

    白檀顶着众人炽热的视线,缓步走向二楼雅间,雪肤墨发,眉眼灼灼生辉,唯有额心的一粒朱砂痣红得刺眼,花团锦族的燕子楼也变得黯然失色不少。

    “呵,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容貌生得真真是好!”

    “确实不俗,以前竟从未见过。”

    “不知他可愿同我结交一番?”

    ……

    程锐性子活泼,听到外间的动静,最先迎了出来,笑盈盈地说道:“可算是来了,还不快点进来吃酒。”

    白檀点头示意,语气轻快:“怀文兄他们都到了?”

    “自然。”

    房间内收拾得整洁素净,靠墙处立着一副四折绢面屏风,上面是吴越之地的绣娘,精心绣制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每一折的右上方都题着宜山居士的小诗,当中几把圈椅,围着一张红木圆桌。

    桌边坐了位身披灰色长袍,神态落拓不羁的男子,此时他仰头喝着酒,未曾束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脖颈间,因着男子的动作而滑落下来,染上馥郁的酒香。

    痛饮过后,男子朗声道:“好酒,好酒!”

    白檀赞叹道:“怀文兄海量!”

    韦骄胳臂一挥,宽大的衣袖从身旁的椅子上拂过,“檀儿来了,坐。”

    自从韦骄几人到白府做客,偶然间听到阮白氏唤他檀儿,这称呼竟一直沿用下来了。

    白檀也不与他们客气,坐下来,捡了些杏脯慢慢吃着,“怎么不见端平?”

    “嘿,理那个呆子呢。”程锐促狭地笑了起来,“再没见过这般爱诗的人了,一天到晚恨不得抱着诗集睡觉,刚才我不过是略提了句这燕子楼临着清溪,两岸杨柳依依,繁花似锦,推开轩窗,恰好可将美景尽收眼底,倒也不枉此行了,谁知他听了,丢了魂儿似的,颠三倒四的说着什么,喏,现在还站在那里呢,真是魔障了……”

    白檀抬头看时,只见张蕴伯穿着一袭规规矩矩的褐色盘领[衫,斜倚在窗边,欣赏着远处天际鸿雁,嘴里喃喃有词。

    白檀瞬间了然:“想是咱们这位诗仙又来了雅兴,且别去打扰他,等着一会听佳句吧。”

    韦骄轻轻嗤笑一声:“谁耐烦听那些个酸倒牙的东西。”

    他们这几个人虽然关系亲厚,但脾气秉性却各不相同,其中韦骄年纪最长,又出身望族沛国公韦家,韦家本是累世簪缨,钟鸣鼎食,历经几朝始终屹立不倒。

    韦骄作为嫡长子,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因此养成了一副洒脱狂傲的性格,难得的是他还怀有经天纬地之才,满腹治国妙策,常人不敢想、不敢做之事,于他皆无不可,端得是百无禁忌。

    就连白檀都忍不住几次私下里夸赞对方为当世鬼才,韦骄听了每每只一笑了之。

    其次便是刚才所提到过的张端平了。

    张蕴伯,字端平,今年年初时刚刚行过加冠礼,他家世清贫,父亲是白家药圃里的一位老匠人,因着做事细心谨慎,几年前升为西城药圃的管事,五年前老人家在田间劳作时,突然晕倒,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很快就用尽了,张蕴伯便主动停了在私塾里的课业,求着白家派去接管的仆人,想要寻一份活计谋生。

    白檀当时恰巧去城西巡视铺子,听说这件事后,出言考校了张蕴伯几句,发现少年确实是可造之材,便决定收归麾下,不但派人去给张父治病,还出钱资助张蕴伯读书,甚至带在身边,让他自由出入白家藏。

    张蕴伯也确实没有辜负白檀的期望,潜心苦读了这些年,才华已然达到惊艳世人的地步,只是因着为人谦和低调,一直韬光养晦罢了。

    至于程锐,他是武将出身,与白檀可说是不打不相识,几年前的花朝节,两人在街上偶然遇到,为了一盆极为罕见的十八学士争执了几句,虽然最终由白檀将那盆十八学士抱回府中,但他却特意用十八学士的花瓣新调制了几支熏香,将其中一份封在匣子中,送到了程府。

    程锐下面有个妹妹,平素最受家人娇宠,正是豆蔻年华,喜爱装扮的年纪,偏又生得眼光奇高,看不上寻常姑娘家簪在发间的牡丹、芙蓉等物,定要闹着买一盆十八学士玩儿。

    程锐被家人千叮咛万嘱咐的,最后仍是空手而归,程家千金不乐意,赌气好几天不理人,把程家双亲及一众兄长唬得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白檀的熏香送到,程家人才知道那盆十八学士原来是被白氏传人给买走了,把那装裹精致的香点上,拿给女儿一闻,小姑娘立刻欢喜不已。

    从那以后,程家上上下下就将白檀视作了贵宾。

    值得一提的是,程锐的生母就是大公主姜锦城。

    韦骄历来看不惯酸腐文人的做派,白檀也不与他多做寒暄,直接道:“今日来晚了,却不是有意的,不过,小弟新得了一样宝贝,兄长们可愿一看?”

    韦骄喝酒的动作慢了下来:“什么东西?当得上你的宝贝二字?”

    白檀从袖间掏出一册破旧的书卷,故作神秘道:“请看。”

    韦骄接过,将之摊开,单手托腮,一目十行地阅览着,程锐凑到他身旁,也凑热闹看了几句。

    “好!好!好!果然是宝贝!”韦骄看完,双眸发亮:“好一个天戴其苍,地覆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程锐同样兴奋道:“我虽不通文墨,却也看得热血沸腾,写得真是好!”

    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文章,否则三个月之后的殿试,阮青松也不会特意抄袭它,从而被钦点为一甲榜眼。

    “有什么好事不成?”张蕴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好歹舍得暂时丢开自己未完稿的诗作,走过来,先对白檀躬身施礼,“公子,你来了?”

    白檀无奈:“端平,我说过多少次了,无须如此。”

    张蕴伯却满脸不赞同:“公子此言差矣,公子不但救了家父,对小人屡屡施以援手,前些时日又安排舍弟到流芳阁做事,受人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公子如此大恩大德?即便公子不肯受这礼,我也是要行的,否则家父知道了定要出言责怪。”

    白檀手中的折扇隔空点了点对方:“你啊,什么都好,只是太过迂腐。”

    被他明净双眸扫了一眼,张蕴伯无端有些发窘,干咳两声以作掩饰,连忙走向韦骄道:“什么样的好文章,让我也看一看。”

    韦骄一口气将所有文章看完,随手扔给张蕴伯,急切道:“檀儿快说,你从哪里得来的锦绣文章?”

    白檀反问:“怀文兄且猜一猜这些文章出自什么人之手?”

    韦骄不假思索道:“虽未曾谋面,但这些文章言辞犀利,用笔如刀,抨击时弊,针砭朝廷丑态,矛头直指决疣溃痈,非孤介耿直、以天下为己任之人,万万写不出来。”

    白檀双眸亮若点星:“不错!实不相瞒,这书册乃是一鹤发童颜的老叟赠予小弟的。前些时日,我带人去皖南翠微山收购鲜花,在深山巨谷间不幸迷路,恰好遇到一位樵夫,那人虽上了些年岁,却精神矍铄,布衣芒鞋,背负着满满一捆柴,仍可健步如飞。小弟上前问路,言谈之间很是投契,那樵夫言道家中有一卷藏书,其中诸多文章都是祖上做官时收录的,俱是当世名流所作,只因得罪了官府,所以不得见行于世。樵夫怕书册毁在自己手中,便将它托付给我。”

    这话自然是杜撰的,白檀不久前曾去皖南翠微山收购鲜花不假,在深山巨谷间迷路也不错,只是却并未见到什么世外高人,书册也是系统帮忙制造出来的。

    张蕴伯阅览完一篇,感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奇人。幸而遇到了公子,才不至于埋没了,否则岂非珠玉蒙尘,幸好,幸好!”

    张蕴伯这人对白檀一直有点盲目崇拜的心理,近来更是随着年岁渐长不减反增,惹得白檀听了这话不禁莞尔而笑,“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却不愿将这些文章随意打发了,正打算请一位顶级的装裱师傅,把书册修缮完整,删去繁要,取其精髓,然后再制版,印刷。今儿来也是为了这个——想先烦请你们帮忙瞧瞧,把破损遗漏的文字填补完整。”

    因为存放时间太久,书册上有些地方已经遭了虫蛀,难免缺少一字、一句,更甚至一整行的,若是一直仍由其空缺着,终究不够尽善尽美,却需要水平相当,笔力精到之人描补一二。

    韦骄早已见猎心喜:“这有何难?”顿了顿,又眯起狭长的眼睛,“只你一来便派了件辛苦差事,却又拿什么补偿我们?”

    程锐笑眯眯地喝茶看戏,这事自然劳动不了他。

    张蕴伯出言维护:“我愿为公子效力。”

    韦骄不满地睨他一眼,“你又在这里充活菩萨了。”

    白檀将方才一路提进来的锦盒打开,“不知道这些香囊,可还入得了怀文兄的眼?”

    韦骄嗅了嗅,捡了一枚石青色荷包系在腰间:“其他的也就罢了,这松露香闻着也还清雅。”

    张蕴伯时常在白府走动,并不缺香囊香袋,却还是喜气洋洋地拿了一个如意形的,收到了袖子里。

    两人拿了书册,自去书桌前伏案思索。

    白檀慢悠悠地喝了口枫露茶,垂眸想着心事。

    阮青松前世作为网络写手,惯常写一些穿越、重生等题材,但凡他笔下的女主人公,大多都要走抄袭打脸套路,用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去碾压古人,以此获得才女名号,与此同时,阮青松也记下了不少经典诗作。

    然而,就算如此,在原世界剧情里,阮青松也只得了一个殿试第二名的成绩,当时被钦定为状元和探花的,正是韦骄与张蕴伯,可见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韦骄不说,一番安邦定国的策论出口,满座皆惊,就连长久不理政事昏聩无能的老皇帝都赞不绝口。

    至于张蕴伯,虽然醉心于诗词一道,但经世致用的文章却并未逊色多少。

    文风亦如其人。

    韦骄喜欢剑走偏锋,文字诡谲多变;张蕴伯则四平八稳,中正庸和。

    阮青松何德何能,竟然靠着抄袭与两人并称当世文坛三杰?

    青莲居士、东坡居士等先贤们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程锐食指上挑着一枚粉色心形荷包,有一搭没一搭地甩动着,“对了,檀儿,书册大概什么时候印刷好,上市售卖?记得到时候提前通知一声,虽然我们家大多都是武将,但想来三哥应该会喜欢的。”

    白檀放下茶盏,慢慢笑开,夕阳余晖洒落在他眉眼间,墨黑的瞳孔蒙了层血色,“大概三个月后吧。”

    程锐莫名觉得有些发冷,他缩了缩脖子,喃喃道:“三个月后啊……”

    那就是十月中旬了。

    今年的会试定在九月十五,十月中旬似乎正好是殿试时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