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年年有今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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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安话音一落,在场几人均是一愣。

    唐钧下意识的连忙扭头去看景逸臣的脸色,果然见景逸臣脸上的笑容一僵。

    不过,景逸臣僵硬的笑容很快便被近乎公式化的微笑所取代,仿佛刚才就像是唐钧的错觉一样。

    唐钧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此刻有沈长安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景逸臣深深的看他一眼,拎着袋子闷头进了厨房。

    唐钧眼眸一深,微微垂了眼帘浓密微长的眉睫掩盖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怎么回事?”

    唐钧敛了敛神,转而有些怀疑的看向带来这个消息的沈长安。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沈长安,而是他从沈长安那里吸取来的教训实在太多,他从大学里就已经知道,沈长安是那种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他有理由相信所谓的“联姻未取消”只是沈长安为了达到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撒的一个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的小谎。

    只是,这个谎却硬生生的阻碍到了他与景逸臣的感情,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他不介意再来一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给沈长安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唐钧看向沈长安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沈长安看到唐钧一连串的反应,纵使心中恨极了那个抢走了他的阿钧的景逸臣,心情也不由得黯淡苦涩起来,再也维持不住傻子一样的“蜜汁微笑”。

    不过是少年时的一次冲动的错误,唐钧就对他有了这样固执的偏见,见到他不是瑟缩就是忌惮厌恶,就这样把他的一腔情意弃之如履。

    他……

    先爱先输,他爹给他的书上写的果然没错。

    沈长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惆怅的看一眼唐钧,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别着头十分不情愿的递给了唐钧。

    算鸟,还是让唐钧自己看吧,他现在心塞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手机上是舒家和唐家两家家族企业官网的截图,清晰明了,唐钧想要假装一下都不行。

    舒家的官网上那么醒目的大标题赫然就是舒唐两家联姻的消息,甚至连订婚日期都已经确定为正月十五那一天。

    而唐家的官网上则是比较隐晦的一则“双喜临门,节日钜惠”的消息。

    至于元宵节那天还有什么喜事,两则消息放在一起,双喜之外的另一喜不言而喻。

    唐钧想到之前自己从唐宅出来的时候一番未竟的推测,顿时呼吸一滞,手下用力狠狠的攥紧了手机,手机发出“咔咔吧——”一声脆响。

    沈长安:=皿=!

    宋山白:=皿=!

    手、手机变……变形了!

    唐钧似无所觉,低头怔怔的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内心其实也:=皿=!

    不过,好在他有一张万能的面瘫脸,所以成功的做到了面不改色,看起来十分淡定的抬头看了一眼沈长安,然后把手机递了回去,“抱歉,手劲有些大,我会赔你个新的。”

    沈长安木木的拿回手机,同时身体惯性不忘趁机挠了挠唐钧的手心,“不、不用赔了qaq”

    唐钧:“……”

    手,有点疼。==

    “确定这是真的么?”唐钧不动声色的把捏痛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板着面瘫脸问道。

    沈长安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终于不是那副被惊吓到快要哭的表情,本来心里正气唐钧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不想搭理唐钧。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之前因为他就稍稍高冷不主动了一下,唐钧就挂他电话甚至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顿时熄了给唐钧摆脸色的心思,严肃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心看着唐钧的脸色,主动请缨道:“阿钧,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宋山白逗着干儿子远远看着这两人又幽幽叹了一口气。

    唐钧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宋山白顿时老老实实把叹了一半的气又老老实实的吸了回去。

    宋山白:“……”

    #我为神马总是那么怂!#

    “……不用,”唐钧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尽管让沈长安介入算是个捷径,不过他还是拒绝了沈长安的帮助。

    原因有二:其一,他不想欠沈长安的人情,更不想根沈长安扯上什么关系。其二,则是因为这件事里有他母亲的影子,沈长安做事极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凭白让一个外人介入他们自家的事情,更不想因为沈长安而伤害到自己的母亲。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当众出柜而已,丢脸丢的只是舒家和他自己的脸面。

    脸神马的,在关乎他的景逸臣的时候,可以不要!

    总之,他不会让景逸臣因为他受半点不该他受的委屈。

    哪怕,这个景逸臣终究只能算是他心中的那个男人的替身,他也会护佑好他在这个世界继续停留的除了儿子之外唯二的理由。

    唐钧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远远望着里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忙碌身影,心中刹那间压抑不住的烦躁情绪顿时消减不少。

    “你们没事了吧?”既然事情说完,唐钧不耐沈长安与宋山白两个打扰他和景逸臣二人世界(小崽子不算),于是开始隐晦的下逐客令。

    宋山白心特别大抱着干儿子的摇了摇头,一脸憧憬的傻笑着说:“没啦,就等尝尝那谁……额,景哥的手艺啦蛤蛤蛤!”

    沈长安也不想走,哪能就这么便宜那姓景的独霸着他的“阿钧”,就算唐钧对他没好脸色他也要留在这里给姓景的继续添堵,此时正愁没有借口,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跟着宋山白点了点头,“对吖,我们都想尝尝景哥的手艺呢!”

    正巧这个时候,景逸臣就像是跟他们两个商量好了似的,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微笑道:“我饭快做好了,再有三道菜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唐钧:“……”

    唐钧怒瞪景逸臣:之前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景逸臣眼中沉了沉,不去看唐钧,对着宋山白两人笑了笑,又缩回了厨房。

    不知为何,唐钧看着景逸臣缩回去的脑袋,心中猛的窜出一阵无名怒火,还有一股隐隐的委屈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瞬间就没了心思再应付沈长安与宋山白两人,深色疲惫的揉着眉心上了楼,咣当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厨房里忙碌的景逸臣一惊,忙又探出头来,却只看见客厅里沈长安与宋山白正面面相觑。

    目光晦涩的看了唐钧紧闭的卧室门一眼,又看了看宋山白怀里有些被惊吓到的小家伙,心中有些发凉。

    景逸臣忘了开热水,冰凉的水冲刷着手上的土豆,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唐钧与其他女人有牵扯,他是料到了的。甚至,那个沈长安对唐钧有企图他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本以为,以唐钧为他付出的那么些无法衡量的心血,他完全可以无视甚至不在乎,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陷入到爱情里的人,都是自私的。

    就像唐钧可以自私到无情的拒绝来自沈长安的一切好意,他也自私的无法忍受唐钧被别人肖想惦记,甚至产生像那个沈长安口中的舒家的女儿一样被冠有“唐钧未婚妻”这样更为密切的关系。

    他的父母一直都向别人夸赞他,懂事好学,又是个温文好脾气的性格,他也一直坚信自己就是如此。

    可是,就在刚才他听说唐钧将会有个未婚妻,哪怕这只是短暂的,不在唐钧意愿中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可怕的念头。

    他想将唐钧锁到一个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用细细的锁链拴住他的手脚,眼睛里只能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耳朵里只能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的心里很乱,也很慌。

    因为与之相反的,在他最近的梦里,他爱的人却不是唐钧,而是……林琳!

    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刻骨的爱与幸福,绝对不输他现在对唐钧的。

    在他的梦里,唐钧不再是他的爱人,而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同他争抢爱人的敌人。

    他的梦断断续续,却脉络清晰,仿佛那就是曾经存在过发生过的事情,真实的令他心惊。

    真实到甚至会影响他某事某刻的情绪,就比如刚才唐钧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眼神瞪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情绪竟是厌恶和无视。

    幸好他反应快,才没有把情绪外露出来,而唐钧大概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吧?

    这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的状况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妙。

    景逸臣出神的想着,直到水池子里的水快要溢出来,他才猛的回过神来。

    快速的关了水龙头,景逸臣敛了情绪将洗好的土豆放到了砧板上,快刀细细切成丝,准备炒一道醋溜土豆丝。

    尽管经过他的观察,发现唐钧其实对这道菜无感,但是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唐钧近乎撒娇有任性而不讲理的让他在一个西餐厅里炒一道很家常的醋溜土豆丝出来。

    那之后,几乎每次下厨,他都不会落下这道菜。

    就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证明和纪念一样。

    唐钧闷闷的趴在床上,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眼角尤有泪痕。

    今天的他就像是入了魔障一样,不管看到什么,他总能联想到自己跨越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个晚上和他错过的告别。

    唐钧埋在被子里的面瘫脸一寸一寸的皲裂成悲伤的样子,哽咽着哭的像个孩子。

    他只要一闲下来,甚至只要看到这个世界的景逸臣的时候,就在忍不住会想。

    在没有了自己之后的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并不爱“景逸臣”的“唐钧”与他交换了爱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景大头该怎么办呢?

    又或者,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唐钧”,也不会再有“唐钧”。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景大头又该怎么办呢?

    他会疯的吧。

    就如同自已埋藏的自己一样。

    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的景逸臣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也义无反顾的,如同飞蛾一般扑向了会让他致命的火。

    唐钧突然觉得,也许,他该吃药了。

    他与他的景逸臣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感情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的。

    除了沈长安与他们两个家庭给他们的阻碍与磨难,还有一些不可控的在小说里最常见的车祸,流言非议等各种狗血桥段。

    即使是在同人世界,他所在的国家对于同性相爱也是不够宽容的。

    他们历尽磨折好不容易走到一起,领了不被国家认可的结婚证,然后逐渐被公众认可,被父母亲朋祝福。

    可他们走到这一步才不过短短两年,就要……就要因为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的什么原著脑残粉这样的存在生生拆散。

    他心怀不甘,满腔怨愤,他想生啖其肉,把那个脑残粉的胸膛狠狠剖开,看一看这人究竟是有木有心的。

    唐钧紧咬着牙把哽咽声吞回肚子里,手逐渐用力,握紧了身下的床单。

    唐钧几乎从未有过这么脆弱,甚至不顾形象的哭泣的时候。

    当景逸臣终于送走了沈长安与宋山白两人,又哄睡了儿子,端着一碗温度适中的南瓜粥上来的的时候,陡然看到床上鼓鼓的一坨,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唐钧并没有阻拦景逸臣掀开被角的动作。

    所以,当唐钧那张已经完全被悲伤崩裂的面瘫脸满是泪痕的暴露在景逸臣眼前的时候,景逸臣不可抑制的,心中钻心一般一阵剧痛。

    天呐!他之前是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他爱的人这么伤心!

    心中的愧疚与心疼让他的心跳一下就会狠狠的痛一下。

    他皱紧了眉,微微颤抖的手抚上唐钧颤抖的眉眼,低下头用一个个的轻吻,啄去唐钧脸上的泪痕

    吻慢慢来到唐钧的唇角,眼看就要紧紧相贴,却在这时,唐钧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头微微一偏。

    景逸臣的亲吻最终落在唐钧的脸侧。

    皱了皱眉,景逸臣还是低头在唐钧耳边温声安抚道,“唐钧,别生气了好不好?不要哭,有我——”

    “出去。”

    “……时间不早了,你也还没吃东西,我给你端上来了一碗你喜欢的南瓜粥,你要不要——”

    “我说了,出去!”

    景逸臣顿时沉默。

    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深深的看着唐钧那双漂亮微红的眼睛。

    就这样沉默半晌之后,哑声问道,“唐钧,你不想要我了,对吗?”

    唐钧的回答是转过了身,背对着景逸臣,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我知道了,”默然之后,景逸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捂着隐痛的胸口忍着声音里的泪音一字一顿道,“那,我们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