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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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洛克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心想这次恐怕是躲不过了，不由弯下了腰，捡起刚刚被他抛掉的佩剑，然后平静地掂了掂，心生去意。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吼从船尾传了过来，众人看去，原来是刚才撞上了桅杆的血鹫。
这血鹫身后的羽翼不但被撕开了一条大缝，身上也是大伤小伤不少，可是尽管如此，它还是一瘸一拐地朝河水·洛克这边走来，两眼爆满血丝地怒视那劫道的头伙。
“哼。没了羽翼的狮鹫跟猪猡兽有啥区别，弟兄们，给我把那畜生拿下！”劫道的头伙冷哼一声，挥手分出一半的同伙去对付那血鹫。
可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怒吼。如果说刚才那血鹫的怒吼是小雷声，那这一声怒吼就是九天惊雷，瞬间在天地间炸了开来。
船上所有人包括血鹫在内在这一刻都露出了恐惧之色，一股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惊颤就像安静的水面被砸入了石头那般迅速地蔓延开来。
他们知道，他们清楚，这一声怒吼代表着什么！
那是天地间至尊无比的生物，曾经睥睨整个大陆、号称战场滚肉机的战争机器！
老龙斯皮尔格犹如天神般从云层里翻滚而出，风从雨随，庞大的身躯遮天盖日地朝下面的人倾压而来。凝重的龙威犹如实物一样施压在每一个人身上，迫使他们卑微地献出自己的膝盖，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胡三很是满意地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不是他心狠等劫道的人把克里斯蒂尔家族的人杀光了才出来，而是在他看来，这些人于他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归属感，即使是面对生杀决断，也没了前世的那种道德上的约束，以至于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即使是他自己也都没有发现自己会这么冷血无情，不带任何一丝对生命的敬畏！
“把下边的船全烧了，”胡三拍着老龙斯皮尔格的脖子指挥道，“还有那条大船，一条船也不要给他们留下。”
老龙斯皮尔格明显征了一征，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于它来说，底下的人类跟猪猡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胡三说话的调调不由让老龙斯皮尔格又想起了那个已故许久的老伙计。
它在心里暗暗地又是叹息了一声，遏制住继续蔓延开来的思维，然后张嘴一喷，一条惊天的火龙便是从它嘴里喷射了出来，所过之处，大火燃尽了海面，木船被烧成了灰烬，留守在船上的人一开始在龙威之下一点都不敢动弹直至大火一点点的侵入他们的肌肤在他们身上燃烧起来感到疼痛之后，这些人才找回了自己，慌不择路地跳进满是大火的海里。
“大船上的人怎么办？”老龙斯皮尔格哼了哼鼻孔，一丝青烟从那鼻孔里窜了出来，它扇了扇龙翼，降临于大船头顶，犹如神祗一般，审视着甲板上的人。
“把那少年和血鹫带走，然后放火烧掉大船，不用管他们死活了。”胡三嘴角勾勒出了坏坏的笑意，然后拍了拍老龙斯皮尔格的脖子，示意它赶快行动。
老龙斯皮尔格一个俯冲，从甲板上空低掠而过，顺势将那河水·洛克和血鹫捞入爪中，然后急停回首，身子直直地伫立于空中，嘴一张，只见一颗硕大的火球从它喉咙里憋了出来，“轰”的一声，带着炎炎猎意，从它嘴里奔射而出，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斜斜地从甲板上砸落进去，将大船撕成两半，人屑共飞！
这样之后，又听得一声啸吼，那老龙双翼一展，便是窜入云霄之中，只剩得海面上此起彼伏的凄惨嚎叫……
……
深夜，血月当空。
鬼海之上，海风微冷，但不足言寒，可阿兹克力心头却如结冰了一般。他穿着帮会头目的服饰，一身黑色劲衣，外边罩着一件褐色软甲，胸前烙着三头冰原狼狼头纹章，卷起的袖口肌肉虬结，大大小小的伤痕结疤参差不齐的落在手臂上。
他一只脚踩在船沿上，左肘撑在膝盖上，虽然只有三十岁出头，但是今晚他的面容看起来有四十来岁。阿兹克力只经历过两个冬季，接下来的这个冬季将是他生命中遇到第三个冬季。每个冬季都严寒无比，充满挑战，每一个挑战，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而今晚，当他看到浮满木屑飘着死尸的殷红海面时不禁意识到这个冬季已然提前到来！
是谁做的？！阿兹克力在心里问着自己。他想不到，在这片海域上，还有谁敢在他们头上动刀！
“还有活口吗？”寂静的海面上飘着十来条大船，每条船至少二三十来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直到阿兹克力打破了这片沉默。
“一个活口都没有，土司。”一个跟随阿兹克力的手下向他汇报（土司是阿兹克力他们帮会里对于头目的俗称）。
“一个都没有？！”阿兹克力原先皱着的眉头一听完不由皱得更紧了，“刀疤他们早上出发的时候可是带了足足一百五十个弟兄，如今一个活口都没有！？？”
“一、一个都没有……”那个跟他汇报的手下话里透着颤音，他可不敢惹怒了眼前这个在帮会里被称为“海蛟”的头目，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己地添加了几分斟酌与小心，“弟兄们把这方圆五十丈的海面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除了找到百来具没了生机的浮尸，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海面上没有就全都给我下海里找，今天晚上要是没能找到一个活着的，谁都别想从我这里讨得半点好！”阿兹克力压制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冲着自己的手下一通怒骂，虽然他自己也都知道这样没有半点用处。
“是是是……”那个挨了骂的手下被阿兹克力乌黑的脸色吓得腿脚直哆嗦，赶紧应了一声，便是跑去纠集其他弟兄，大呼道，“都给我脱了衣服下去找，所有人，找不到活的谁都不准上船来！”
他这一声喊完，那十来条船上的人一个个都光着膀子跳进了鬼海里，在这深秋的季节里，鬼海的水说冷不冷，说寒不寒，但是跳到水里头去，绝对不舒服，这不约莫过了半晌便是听到下边的人大喊了一声，“找到了，找到了，有个喘气的。”
等到下边的人把那喘气地抬到阿兹克力跟前，阿兹克力一看，一眼便是认出了眼前这人，不正是今早与他信誓旦旦只要他出马定能够手到擒来的刀疤！
阿兹克力心里堵了一团火，可是他知道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立马吩咐了下去，把刀疤抬到船舱里去，又叫了随行的医官给瞧了情况，灌了几碗热汤，等了半天这刀疤脸色才稍稍暖和了过来，直到天明，那身子才不打颤。歇了两天，眼皮子才微微睁得开来。可是他才一睁眼，便是开始大吼大叫，神色惊慌，抱着脑袋哭爹找娘地嚷着，“是龙，是龙……”
……
胡三不知道老龙斯皮尔格的那一把火烧得只剩下刀疤一个活口，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只是胡三只知道叫老龙斯皮尔格放火，却不知道那些劫道的是些个什么人，然而胡三不知道，河水·洛克却是深知不语。
这两天来，他默默地坐在胡三的后边一句话不说，除了一开始被胡三救了之后傻愣愣地寥表了几句谢意，其他的话也就没有多说了。后来他发现血鹫不见了，这才又问了胡三几句，胡三跟他说不用着急，因为那血鹫受伤了，而且又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如果再让它继续跟着怕是会伤了它的性命，所以老龙便自作主张施了个法，送了它回去。河水·洛克一听，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好，然后又是不再说话了，他自己不说，胡三也不牵强。胡三在等，等的是河水·洛克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当时他让老龙斯皮尔格等到他手下的人全被杀光了再出手就是为了绝了他的后路。
如今在这渺渺茫茫的大海之上，胡三不觉得这河水·洛克还能有别的法子不依赖他，就像他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办法不依赖老龙斯皮尔格那样。只是和河水·洛克不同的是，胡三是死过了一次的人了，不怕有把柄被人抓在手里，他就这么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这河水·洛克就不同了，而这一点，也正是胡三在赌的，赌的就是河水·洛克作为克里斯蒂尔家族至关重要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鸟不生蛋的大海之上，赌的就是河水·洛克的命比他胡三的值钱！
“要，喝水，嘛？”胡三用着蹩脚的大陆通用语说着，听起来就像一个结巴，这事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让他很郁闷，不过，却也不能阻止他接下来的这句打趣，“只是，很可惜，没有，水了，哈哈。”
“你能不能说重点呢！”老龙斯皮尔格差点没被胡三给气疯了，用着汉语和胡三交流着，“赶紧问它这附近怎么走！你当真我不用吃喝、不用休息，能够在这海面上飞个几年啊！再不知道落脚的地方，咱就都得掉海里去！”
“冷静！冷静！”胡三没心没肺地回着，“那个，我这不是想让他自个先招供嘛！既然这样，那就待老夫来出马！只是，我这大陆通用语实在不行，说出来个句子能憋半天，要不，你给我翻译翻译咋样？”
“滚犊子！老龙我才不屑说那猪猡语！”斯皮尔格猛地震了一下身子，以示自己的不满。只是他这一震，倒是把河水·洛克给吓醒了。
他本就是一商贾，武力不佳，修为更是谈不上，虽然向来在克里斯蒂尔家族中担当要职，但是即使是这样，面对老龙斯皮尔格的龙威他的心理防线也早就奔溃了，好在这几天还有胡三这么一个活人陪着，一路上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这才让他相信眼前屁股下的这头庞然大物一时半会儿不会把他给祭了五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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