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后娘娘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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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考试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搅得后宫好不热闹。竹林之北却如世外桃源一般，半点风声也传不过来。
平乐苑更是安逸，姜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没多久便渐渐忘了李美人那件事，成日只醉心于九子兰香料。
经过一阵子的摸索，九子兰香大功告成。此香气味清淡，初时不觉，闻久了方觉韵味悠长，极为独特。
姜顺备了六只香囊，原本想让小红、乌头分别去探探价钱。不想司药司近来有了动作，十多个人成天窝儿里斗，弄得乌头根本不敢出来乱跑。
这下可便宜了小红，她抓住这个机会，将六只香囊全收了。仅仅三天后便来送钱，言说兰花香囊一抢而空，价格比桃花的高出一成，又将下剩的所有成品全带走了。
姜顺早料到九子兰香囊的售价会比桃花的高，也不以为意。她虽不想让小红一家独大，无奈司药司吵闹不休，她手中本钱又少，实在等不起乌头。
日子就这样静静流逝，九子兰香囊生意很稳健，姜顺虽不着急赶工，小钱匣子倒也渐渐丰盈起来。
只是碍于司药司那边始终不得安生，姜顺无法找乌头再买炭。好在司药司常年用炭，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天雨过天晴，三两只小麻雀在院墙上飞上飞下，口中唧唧喳喳叫不不停，其中一只更是淘气地飞到小水坑旁边洗澡，院子里一派生机盎然。
姜顺立于廊下，深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满满的全是泥土夹杂着草木的气息。
望着眼前这仍略显空旷的院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平乐苑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院墙下的倭瓜地已长成绿荫荫一大片，浓郁的绿色中，零零星星冒出几朵黄艳艳的小花，在暖风中轻轻摇曳，另有一派田园趣味。
此外，院子东头的那片空地上，小满一个多月前也种上了黄瓜。她用篱笆圈出一块地，搭了不少架子，如今木架上已爬满绿油油的藤蔓，估计再过不久也要开花了。
姜顺微微闭目，斜依在长廊的柱子上，享受着初夏的暖风，心中算计要不要拔出些钱，在院中种上几棵树，待三两年后，夏季就可以在院中乘凉了。
“小姐！”
一个清脆地叫声把她的思绪打乱，姜顺不舍地睁开眼睛，寻声望去，就见立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到了近前，姜顺才发现她微红的小脸上气鼓鼓的，心想可能又和小满拌了嘴。
立夏半喘着粗气说：“我看小红是要反了！我刚在她那儿发现好多兰花香囊，足有七八个！敢情她根本没全卖掉，这是屯在手里憋着卖高价呢！小姐，你说咱们可怎么治她？”
这结果姜顺早就料到，没了乌头的牵制，她们实在是鞭长莫及。姜顺微微一笑，安抚道：
“这事急不得。乌头那边一时半刻还动不了，咱们又没有其他可用之人，暂时也只好由她！反正小红给的价钱不低，再多卖也是她的本事。”
立夏重重的哼了一声：“她有什么本事？样子是小姐画的，香囊是我锈的，香是小姐制的，她会什么？不过是倒倒手，串几个门子，钱就到手了，说来不过是占了住在西边的便宜！”
姜顺摇头笑道：“不然呢？普天下的商人哪个会种田，会织布，还不都是这样低买高卖，才赚出万贯家财的，谁又能说商人没有本事？呵，一样的生意，有赔的就有赚的，不是本事是什么？你想想，我们姜家先祖不也是这样白手起家，才打下这二百年的基业吗？”
立夏呸了一声：“可她又不是商人！等乌头那边没事了，咱可得好好晾晾她，这人也太不地道了！”
姜顺微微一笑，待要说话，却见小满跌跌撞撞从大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小姐，不好了！前边来了好些姑姑……说要带小姐去，去长乐宫……问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立夏惊叫道：“长乐宫？你听错了吧！那可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皇后娘娘找咱们小姐干吗？不可能的！”
小满抚着胸口不住喘气，急得都快哭了，红着眼睛盯着姜顺，一眨不眨。
姜顺紧锁双眉，第一个反应便是张美人的图谋败露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漫说她当时要不要就没应下，就算应了，女官的考试也还没开始，她又犯了哪条儿，竟劳动皇后问话。
或者还是房子的事？
难道有人告她以采女身份独占平乐苑，这的确与礼不合，只是这屑末小事也不劳皇后亲自出面，只需派个宫女就办了……
正猜测间，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由远及近。一位盛气凌人的嬷嬷头前走着，身后簇拥着□□个各色服饰的姑姑，一群人杀气腾腾奔这边而来。
姜顺猜不出缘由，只得拿出十二分的恭敬，半垂着眼，躬身而立。
那位嬷嬷来到近前，手指比着姜顺划了一圈儿问道：“可是这三个？”
她身后立时窜出一位年纪稍长的姑姑，点头哈腰地指着姜顺三人，为她一一指明。
姜顺偷眼看了下说话的人，她从未见过这位姑姑，不想人家倒是把她们仨说得分毫不差。
嬷嬷扫了一眼，只说了句“带走”，又转回身大步从原路折返而去。
一言方罢，就窜上来几位姑姑，拉肩头、拢二背，麻利地扣住了三人的臂膀，大声呵斥着往外推。
姜顺正想同她们商量自己决不逃跑，想好好走路，就见小满只拧了两下身子，就挨了一记清脆的巴掌，嘴角的血都流出来了。
姜顺忙叫道：“小满别乱来！这里可能有误会，咱们什么也没做，一切全听姑姑的就是。放心，皇后娘娘会给我们公道的。”
事已至此，三人只得乖乖地被众人架了出去，穿过竹林一路向南。走了许久，一行人来到长乐宫。
姜顺再次站在这座大殿之前，抬头望着眼前气派的宫门，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两年前，她初入宫门就来过长乐宫。只是那时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看哪儿都觉得新鲜有趣。
自认为只是进宫开开眼，恨不得把所见所闻全刻在心中，待回家再画出来珍藏。数十载后，指给儿孙们好好显派，奶奶也是进过宫，觐见过皇后娘娘的人！
而此刻，姜顺再度站在长乐宫前，却是被宫人押着臂膀，不明就理带到这里，前途未卜。再回想起当初的胆大妄为、自以为是，心中只余悔恨。
姜顺被人推着往前走，两眼胡乱看着身边退去的宫灯、壁画、屏风……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空白。
忽然只觉肩头一松，姜顺被人猛得一推，双腿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她两手撑着地面，手心跟部立时被磨得又红又紫，搓破了好大一片皮肉。
姜顺顾哪里敢叫痛，低头左右看看地上的鞋子，粗算殿内约十五六人，猜不出到底什么大事，把她们牵扯其中。
她恭恭敬敬跪好请安，小满和立夏也随着她叩头。
殿上人虽多，其实正经主子只有三位。
居中而坐的是王皇后。她长着一张容长脸儿，年纪略比芳仪大些。在龙凤珠翠冠、金凤霞帔的妆点下，更显雍容华贵，气度沉稳。
左手坐着丽妃，右手却是芳仪。
这二人对峙而坐，简直是一幅国色生香的美人图。丽妃明艳动人，不可方物，芳仪婀娜妩媚，我见忧怜，难断高下。
王皇后端坐正中间，先瞪了芳仪一眼，又望望地上的姜顺，语气和缓地问：
“下跪都是什么人？你们不要怕，老实回话，一切自有本宫主持。”
姜顺依礼底头作答，少时，一位宫女端着托盘走到姜顺身前，要她辨认盘中之物是否认识。
托盘中赫然放着一只九子兰香囊，姜顺不由暗叫不好！
她来的一路上什么都猜遍了，却偏偏没想到这小小的香囊也能惹祸上身。
只是这事却不好赖掉，九子兰香囊不同于之前的桃花香囊，从样式、到刺绣、再到香料，无一不是她们三个亲力亲为，并无旁人加入。
姜顺深知事态严重，香囊万万认不得，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查验，希望能找到什么破绽。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兰花香囊出了什么问题，无从入手。
这时，左首的丽妃妃不耐烦地催问：“这东西是不是你做的，还用看这么久？劝你从实招了，不要磨磨蹭蹭，耽误大家的时间！”
话音未落，芳仪在对面柔柔地笑道：“姐姐莫要着急，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不细细查看，更何况还是牵扯到圣上的安危呢。姜顺，你只管细细辨认，万不可出了纰漏！”
芳仪的声音软糯苏绵，可听在姜顺耳中却如青天霹雳一般，不由浑身一颤。
小小的香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居然涉及人命官司，甚至还牵扯到皇上的安危？那可不得是死罪？！
女官考试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搅得后宫好不热闹。竹林之北却如世外桃源一般，半点风声也传不过来。
平乐苑更是安逸，姜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没多久便渐渐忘了李美人那件事，成日只醉心于九子兰香料。
经过一阵子的摸索，九子兰香大功告成。此香气味清淡，初时不觉，闻久了方觉韵味悠长，极为独特。
姜顺备了六只香囊，原本想让小红、乌头分别去探探价钱。不想司药司近来有了动作，十多个人成天窝儿里斗，弄得乌头根本不敢出来乱跑。
这下可便宜了小红，她抓住这个机会，将六只香囊全收了。仅仅三天后便来送钱，言说兰花香囊一抢而空，价格比桃花的高出一成，又将下剩的所有成品全带走了。
姜顺早料到九子兰香囊的售价会比桃花的高，也不以为意。她虽不想让小红一家独大，无奈司药司吵闹不休，她手中本钱又少，实在等不起乌头。
日子就这样静静流逝，九子兰香囊生意很稳健，姜顺虽不着急赶工，小钱匣子倒也渐渐丰盈起来。
只是碍于司药司那边始终不得安生，姜顺无法找乌头再买炭。好在司药司常年用炭，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天雨过天晴，三两只小麻雀在院墙上飞上飞下，口中唧唧喳喳叫不不停，其中一只更是淘气地飞到小水坑旁边洗澡，院子里一派生机盎然。
姜顺立于廊下，深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满满的全是泥土夹杂着草木的气息。
望着眼前这仍略显空旷的院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平乐苑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院墙下的倭瓜地已长成绿荫荫一大片，浓郁的绿色中，零零星星冒出几朵黄艳艳的小花，在暖风中轻轻摇曳，另有一派田园趣味。
此外，院子东头的那片空地上，小满一个多月前也种上了黄瓜。她用篱笆圈出一块地，搭了不少架子，如今木架上已爬满绿油油的藤蔓，估计再过不久也要开花了。
姜顺微微闭目，斜依在长廊的柱子上，享受着初夏的暖风，心中算计要不要拔出些钱，在院中种上几棵树，待三两年后，夏季就可以在院中乘凉了。
“小姐！”
一个清脆地叫声把她的思绪打乱，姜顺不舍地睁开眼睛，寻声望去，就见立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到了近前，姜顺才发现她微红的小脸上气鼓鼓的，心想可能又和小满拌了嘴。
立夏半喘着粗气说：“我看小红是要反了！我刚在她那儿发现好多兰花香囊，足有七八个！敢情她根本没全卖掉，这是屯在手里憋着卖高价呢！小姐，你说咱们可怎么治她？”
这结果姜顺早就料到，没了乌头的牵制，她们实在是鞭长莫及。姜顺微微一笑，安抚道：
“这事急不得。乌头那边一时半刻还动不了，咱们又没有其他可用之人，暂时也只好由她！反正小红给的价钱不低，再多卖也是她的本事。”
立夏重重的哼了一声：“她有什么本事？样子是小姐画的，香囊是我锈的，香是小姐制的，她会什么？不过是倒倒手，串几个门子，钱就到手了，说来不过是占了住在西边的便宜！”
姜顺摇头笑道：“不然呢？普天下的商人哪个会种田，会织布，还不都是这样低买高卖，才赚出万贯家财的，谁又能说商人没有本事？呵，一样的生意，有赔的就有赚的，不是本事是什么？你想想，我们姜家先祖不也是这样白手起家，才打下这二百年的基业吗？”
立夏呸了一声：“可她又不是商人！等乌头那边没事了，咱可得好好晾晾她，这人也太不地道了！”
姜顺微微一笑，待要说话，却见小满跌跌撞撞从大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小姐，不好了！前边来了好些姑姑……说要带小姐去，去长乐宫……问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立夏惊叫道：“长乐宫？你听错了吧！那可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皇后娘娘找咱们小姐干吗？不可能的！”
小满抚着胸口不住喘气，急得都快哭了，红着眼睛盯着姜顺，一眨不眨。
姜顺紧锁双眉，第一个反应便是张美人的图谋败露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漫说她当时要不要就没应下，就算应了，女官的考试也还没开始，她又犯了哪条儿，竟劳动皇后问话。
或者还是房子的事？
难道有人告她以采女身份独占平乐苑，这的确与礼不合，只是这屑末小事也不劳皇后亲自出面，只需派个宫女就办了……
正猜测间，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由远及近。一位盛气凌人的嬷嬷头前走着，身后簇拥着□□个各色服饰的姑姑，一群人杀气腾腾奔这边而来。
姜顺猜不出缘由，只得拿出十二分的恭敬，半垂着眼，躬身而立。
那位嬷嬷来到近前，手指比着姜顺划了一圈儿问道：“可是这三个？”
她身后立时窜出一位年纪稍长的姑姑，点头哈腰地指着姜顺三人，为她一一指明。
姜顺偷眼看了下说话的人，她从未见过这位姑姑，不想人家倒是把她们仨说得分毫不差。
嬷嬷扫了一眼，只说了句“带走”，又转回身大步从原路折返而去。
一言方罢，就窜上来几位姑姑，拉肩头、拢二背，麻利地扣住了三人的臂膀，大声呵斥着往外推。
姜顺正想同她们商量自己决不逃跑，想好好走路，就见小满只拧了两下身子，就挨了一记清脆的巴掌，嘴角的血都流出来了。
姜顺忙叫道：“小满别乱来！这里可能有误会，咱们什么也没做，一切全听姑姑的就是。放心，皇后娘娘会给我们公道的。”
事已至此，三人只得乖乖地被众人架了出去，穿过竹林一路向南。走了许久，一行人来到长乐宫。
姜顺再次站在这座大殿之前，抬头望着眼前气派的宫门，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两年前，她初入宫门就来过长乐宫。只是那时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看哪儿都觉得新鲜有趣。
自认为只是进宫开开眼，恨不得把所见所闻全刻在心中，待回家再画出来珍藏。数十载后，指给儿孙们好好显派，奶奶也是进过宫，觐见过皇后娘娘的人！
而此刻，姜顺再度站在长乐宫前，却是被宫人押着臂膀，不明就理带到这里，前途未卜。再回想起当初的胆大妄为、自以为是，心中只余悔恨。
姜顺被人推着往前走，两眼胡乱看着身边退去的宫灯、壁画、屏风……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空白。
忽然只觉肩头一松，姜顺被人猛得一推，双腿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她两手撑着地面，手心跟部立时被磨得又红又紫，搓破了好大一片皮肉。
姜顺顾哪里敢叫痛，低头左右看看地上的鞋子，粗算殿内约十五六人，猜不出到底什么大事，把她们牵扯其中。
她恭恭敬敬跪好请安，小满和立夏也随着她叩头。
殿上人虽多，其实正经主子只有三位。
居中而坐的是王皇后。她长着一张容长脸儿，年纪略比芳仪大些。在龙凤珠翠冠、金凤霞帔的妆点下，更显雍容华贵，气度沉稳。
左手坐着丽妃，右手却是芳仪。
这二人对峙而坐，简直是一幅国色生香的美人图。丽妃明艳动人，不可方物，芳仪婀娜妩媚，我见忧怜，难断高下。
王皇后端坐正中间，先瞪了芳仪一眼，又望望地上的姜顺，语气和缓地问：
“下跪都是什么人？你们不要怕，老实回话，一切自有本宫主持。”
姜顺依礼底头作答，少时，一位宫女端着托盘走到姜顺身前，要她辨认盘中之物是否认识。
托盘中赫然放着一只九子兰香囊，姜顺不由暗叫不好！
她来的一路上什么都猜遍了，却偏偏没想到这小小的香囊也能惹祸上身。
只是这事却不好赖掉，九子兰香囊不同于之前的桃花香囊，从样式、到刺绣、再到香料，无一不是她们三个亲力亲为，并无旁人加入。
姜顺深知事态严重，香囊万万认不得，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查验，希望能找到什么破绽。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兰花香囊出了什么问题，无从入手。
这时，左首的丽妃妃不耐烦地催问：“这东西是不是你做的，还用看这么久？劝你从实招了，不要磨磨蹭蹭，耽误大家的时间！”
话音未落，芳仪在对面柔柔地笑道：“姐姐莫要着急，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不细细查看，更何况还是牵扯到圣上的安危呢。姜顺，你只管细细辨认，万不可出了纰漏！”
芳仪的声音软糯苏绵，可听在姜顺耳中却如青天霹雳一般，不由浑身一颤。
小小的香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居然涉及人命官司，甚至还牵扯到皇上的安危？那可不得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