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灼灼烈日 > 一颗小太阳(严成理:请问,你的生日是...)

一颗小太阳(严成理:请问,你的生日是...)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方灼回到家时, 严烈第一眼就是往她手上看。见她没带只杀好的鸡回来,很是欣慰。

    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赶在下雨前回了A市。

    A大食堂在周日晚上窗口就全开了。方灼四点左右去三餐换好衣服上班, 六点半跟人交班。

    天黑之后,严烈给她发了条短信,确认她已经回到寝室,将洗好烘干的衣服送过来, 顺道还有他之前买的几件秋装。

    方灼小跑着下楼, 从他手中接过袋子。

    因为附近还有不少学生穿行,严烈没多说什么, 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方灼怕衣服没干透, 回到宿舍将它们晒在小阳台里通风。处理完后靠在栏杆的边缘出神,目光没什么焦距地在夜色中四望。

    晚秋的风冰凉却清爽,并没有那么厚重的肃杀气息。

    路灯将校园的小路照出明暗不定的区块, 行人拖着长影从昏黄的光线下路过, 虽然看不清脸,打闹的动作却被衬得更加清晰。

    方灼注视着那盏高悬的灯火,看着从暗处走来的人被照亮,又继续欢欣地走向黑暗。

    彼此交错的人流中, 一道黑影忽然在最明亮的地方停了下来,背靠着长杆,低头按动手机。

    方灼怔然地看着,随即听见于清江在里面喊:“方灼,你的手机在震!”

    她快步回屋拿了手机, 看见严烈发给她的信息。

    君有烈名: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君有烈名:我在路灯下面。

    小太阳:没有。

    君有烈名:那我在偷看你。

    君有烈名:【二哈傻笑】

    君有烈名:现在出来了吧?

    方灼握着手机回到阳台, 下方伫立着的人影抬手挥了挥。可能不知道方灼的寝室究竟在哪个方向,雨露均沾地转了半圈。

    方灼对着他的方向, 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几乎是同时,严烈给她发了张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的剪影。

    黑暗中的一切都很模糊,除了镜头聚焦处的那点灯火。显得有对方在的地方,世界尤为明亮。

    君有烈名:开心,睡觉去了。

    君有烈名:【猫猫揣手】

    ?

    在气温骤变的季节里透彻地淋了一场大雨,严烈果然还是感冒了。

    起初他还试图用人类自身的免疫力去抵抗。结果两天过去,不仅没有好转,还从鼻塞打喷嚏,恶化成了咳嗽喉咙痛。

    在室友的强烈建议下,他灰头土脸地去医院开了一副药。

    两人一起上选修课的时候,严烈戴着口罩,坐在角落,不住闷声咳嗽。

    不巧的是另外一位生病的同学恰好坐在他的身后。二人一搭一合地低咳,引得讲课老师频频朝他们这边张望,为他们带病上课的精神所感动,关切提醒道:“最近冷空气,同学们一定记得注意保暖,就算平时身体好也要多穿两件衣服,千万不要小看感冒啊。”

    “多穿衣服”这个叮嘱简直快成了严烈的心理阴影。

    他心里发虚,总觉得这是意有所指。

    周末,魏熙和沈慕思几个朋友得知严烈生病的消息,特意放弃大好假期,过来探病。

    考虑到严烈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在公共场所吃饭,容易传染病菌,沈慕思打包了几份外卖,约在生活区的小花园里聚餐。

    几人都在A大上课,虽然专业不同,平时还是有不少碰面的机会,只是毕竟不在一个班,交流没以前那么频繁,路上见到都是打个招呼,匆匆而过。

    严烈是校会的,开展社团活动时偶尔还能有业务相关的交流,方灼出现的场合,似乎仅限于食堂。

    魏熙捧着炒面,好奇打听道:“方灼,你最后到底加了什么社团啊?”

    “她没有加社团。”严烈扯着沙哑的嗓子道,“她加了校队。”

    魏熙愣了一下:“啊?”

    “是体育老师主动邀请我的。”方灼说,“开学第一场体育课的八百米,我跑了第一名,体育老师可能觉得我略有天赋,就顺便邀请我参加校队,说奖励优渥,还不用参加每天的阳光长跑。我想想确实比社团更适合我,就答应了。”

    A大的体育并不强,尤其是长跑田径一类。校队里除了特招的体校生,还会招收部分兴趣爱好者。

    教练也知道方灼不可能吃体育这碗饭,所以对她的训练强度并不大,只当兴趣培养,她想退出随时都可以。

    自己这位朋友每次都走在她措手不及的路子上,魏熙敬佩道:“不愧是你。”

    方灼依旧谦虚:“还行吧。”

    几人聊到近况。

    魏熙选了工科专业,沈慕思选了文科专业。二人在那里大倒苦水。

    一个说班里没有女性朋友,全是一言难尽的直男。一个说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性别,就要以虚弱的体魄,承担超过他负荷的劳动量。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对专业还是没有足够的认知。

    魏熙想起件事,问严烈道:“你们班春节前有联谊吗?”

    大一新生对待各种活动还是比较积极的,毕竟大二之后就没有这样的闲心和时间。严烈点了点头。

    魏熙了然道:“我合理怀疑你感冒就是为了逃避联谊!”

    她又转身问方灼:“你们和谁联谊?是本专业的吗?”

    方灼没关注,隐隐记得班干部似乎在群里提过:“应该是会计学院的吧。”

    魏熙一把抹去嘴上的油渍,煞有其事地道:“你们班男生已经那么少了,结果你们还找男生是宝的专业联谊。啧啧,你们班干部存了不让你们脱单的心啊。”

    严烈闷笑两声,他感冒后的鼻音比正常情况下更为低沉,听着有点憨气,但也掩饰不了他语气里的欠揍:“脱单跟方灼已经没有关系了。”

    “差不多得了你!”魏熙大叫道,“我室友的爸妈还不认识你,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严烈大笑不止。

    ?

    严烈的感冒在吃过药后,两三天就差不多痊愈了。严成理过了半个多月才知道这事,还是从别的家长口中得知。

    高中几位关系比较好的家长额外拉了个小群。元旦过后,几人无意间聊起最近的市场行情。

    沈慕思爸爸突兀地问了句,严烈的感冒好了没有,严成理才知道严烈前段时间生了场病。

    那一瞬间严成理是挫败的,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地应付过去,仍旧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他关掉聊天软件,翻出严烈的联系方式,盯着屏幕中的聊天框怅然失神。

    严烈上次给他发短信,是在元旦当天。正午时分给他留了条很朴实的节日祝福,让他注意身体健康,少喝酒、少熬夜。

    父子生疏地聊了两句,最后断在严成理的工作话题上。

    整段对话,除了严烈开头的“爸爸”两个字,全是冷漠的交谈,看不出亲人的温情。

    严成理已经回忆不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的。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严烈小时候是个任性不喜欢跟父母交流的人。虽然聪明,却很喜欢吵闹,后来上了高中,逐渐成熟,不再需要他们的关注。

    早些年,严成理曾为此觉得骄傲,对别人夸赞的“懂事”深以为然,觉得严烈是个不需要操心的良好模范。直到严烈突然间到了可以独立的年龄,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味。

    严烈并不需要他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更像是一个兼职岗位,在关键时刻,出场打个卡、露个脸,一年总次数不会超过五。

    晚上下班后,严成理坐在书房里。他看着电脑上的时间,估算这会儿严烈应该正有空,给对方发了一条他郑重选择过的短信。

    严成理:烈烈,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严烈的回复果然很迅速。

    严烈:2月初。

    严成理:来B市过年吧。你坐飞机过来,我去机场接你。买早点的票。

    严烈:不用了,我要留在A市。

    严成理:临近年关,公司的年终总结太忙了,还有年度报表要审核,我回不去A市。

    严烈:您不用回来A市。我这边一切都好。

    他的回答很体贴,严成理细看却是有些受伤的。

    他想直接拨电话过去,问他究竟是什么打算。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正常对话的过程中说出让严烈高兴的话,于是忍住了,继续逐字逐句地推敲问题。

    严成理:你不想和爸爸一起过年吗?

    严烈:您忙工作,不用介意我。

    他潦草的回答,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已经有了具象的画面。

    严成理抬手抓了下头发,从桌角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了,借着燃起的红色火光酝酿后面的想法。

    严成理:爸爸最近认真考虑了下,你已经成年了,应该有更多的自主权,包括对财产的管理和使用权力。

    严成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考个驾照。当是我给你的成年礼物。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没能赶回来,这次给你补上了。

    没有男人可以抵挡车的诱惑。

    严成理觉得自己可以是个开明自由的家长。

    屏幕随着提示音亮了起来。

    严成理呼出一口白烟,凑进去看内容。氤氲的雾气散去,严烈的回复冷静得有点残酷。

    严烈:不用了,目前没什么需要。我在A大出行基本和同学一起。

    烟气从严成理的指间升腾而起,浓郁的气味营造出莫名烦躁的氛围,他的耐心也随着烟灰成片地掉落。

    他用手指勾过一旁的玻璃缸,用力在底部摁灭。

    严成理:你和你女朋友还在一起吗?你跟她一起过年?

    严烈:?当然。

    严烈:希望你没有事情找她。

    严成理哽了下。他就算有想法,也并没有做什么啊。最多只是在高三冲刺的关键时刻,让老师帮忙调换一下座位而已,当时根本没有人听从。

    难道他不是为了严烈好吗?

    严成理翻出被他存储在通讯录底部的手机号码,手指徘徊在输入框附近反复迟疑。

    半晌拿不定主意,他面露愁苦,又从纸盒里抽出一支烟。

    火光燃了一半,千头万绪后,严成理的手指终于落下了。

    严成理:请问,你的生日是9月28号吗?

    方灼没有存储严成理的名字,因为她没想到对方还会联系自己。且这位叔叔每次的发言,都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

    方灼对着短信阅读了数遍,觉得这真是一个精妙的开场白。

    方灼:您的问题真是冒昧又委婉。

    严成理:“……”

    方灼在电脑文档上输入下一个问卷的问题,设置完选项后,对方都没回复,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把天给聊死了。

    她又返回去加了一句。

    方灼:请问您有事儿吗?

    严成理扭扭捏捏的。

    严成理:你过年回家吗?

    方灼: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的。A大不允许学生在校过春节,宿管员要放假的。

    严成理:严烈不回来。

    方灼:他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年。您请放心。此外还有很多同学也在本市。

    严成理急了。

    严成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严成理:他不和父母一起过年!

    方灼:??

    方灼:我也不和我爸爸一起过年啊。

    严成理:你还有爸爸?

    方灼:“……”

    多新鲜的问题啊。

    严成理:对不起,我以为你只有一个亲属,因为我只看见过他。

    严成理: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也很不好吗?

    方灼的眉头无法舒展,甚至还有点窒息。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您的情况,应该不至于拿我做参考。

    严成理精神了些,再一次抬手把烟头摁灭。

    严成理:烈烈跟你提过我?他是怎么说的?我不会生气,也没有意见,请如实告诉我。

    方灼:事实上,他基本上没怎么说过,我无法给您通气。

    严成理大感苦涩。严烈都没有给方灼介绍过自己吗?明明也见过几次面了吧。

    方灼:请问您想知道什么?

    严成理:我想知道的。

    严成理:太多了。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情感还是挺厚重的,方灼警觉起来。

    她内心的天平摇摆了阵,托盘上的砝码快要超出她的可计量范围。

    不大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长辈关系的弱点,在这时候无可避免地暴露出来。

    她觉得严成理的水平跟她不相上下,否则也不至于要来寻求她的帮助。

    方灼真诚而谨慎地进行回复。

    方灼:我应该问,您想得到什么呢?

    方灼:对不起,我说的话您可能会觉得冒犯,或许跟您的诉求无关,我只是说一点自己的看法。

    方灼:就像许多父母无法控制自己的偏心一样,孩子也无法因为信息的对等而忽然对父母变得贴心起来。尊重和理解是可以索取的,但是亲近跟依赖或许不能。

    方灼:所以您想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