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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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谈了三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180度视野的落地窗外已经是远远近近灯火一片,正是该开始夜生活的时候。

    两个人站起来腿都有些麻。李洛基腿更长些,血液堵得更严重,但是李大少从来不知道勉强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是故并没有像李风离一样身残志不残地夹着电脑屹立不倒,而是没骨头似的斜撑在桌上,松了松领带,暧昧道:“风离啊,堂堂ceo亲自当码农五千程序员都满足不了你?”

    换做是别人家的ceo,只怕早就怒发冲冠把李洛基碎了或者睡了。但是作为一个大脑构造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存在,鲜少有三维事物可以激怒李风离。这时候他也只是把滑下来的衬衫袖子挽回到手肘,夹着电脑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镀银的会议室大门,却发现这门怎么也打不开。凤眼一斜,看见李洛基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松了领带,两条长腿交错搭在会议桌上,身子靠在转椅背上很是悠闲。

    这个场景的画风瞬间从职场精英变成了强取豪夺。

    他抛着手里的遥控器,身子随着椅子一下下前后摇着,按照一般戏路,这个时候他应该邪魅一笑:“小妖精,你出不去了。”

    事实证明李洛基还是个不落俗套的人:“风离啊,我们十几岁就混在一起,这十几年来你是一点没变,还是一想不开了就编程。正好,今天我心情也不好……”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后面,打开一面墙,后面竟是满墙的酒瓶。

    李大少随手拿出一瓶,转身的工夫又变出来俩杯子,把东西放在桌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六十年的i,过来尝尝。”

    李风离走到桌边,再一次将电脑放下,没抬头,只是又噼里啪啦敲起来。宏基大公子也不逼他,端着酒杯自娱自乐,喝着喝着还哼起了小曲。

    半瓶下去,李洛基斜了眼仍一言不发黏在电脑前的李风离,晃着酒杯问:“让我猜猜你现在在干什么。”他把挂在胸口的领带抽下来扔在桌上,“不会是在侵入宏基的系统尝试开门吧?”

    李风离手指不停,不说话算是默认。李洛基也不管他,站起来又去拎了一瓶rus。

    喝到第三瓶的时候,听到“咔”的一声,一直守身如玉的会议室大门打开了。

    李风离扣上电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到门口,迈出去的时候转身问:“b2b市场对宏基现有业务几乎没有帮助,为什么还要和合作?”

    李大少伸出拇指擦了擦下唇,月光下他半真半假道:“还不是为了你,风离。”

    直接转身走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空旷的会议室只剩下李洛基一人。他哼着小曲又拎了几瓶琴酒和伏特加,一字排开在会议桌上,似醉非醉笑道:“又没人了啊......”说完嗤笑一声,“信宏……王凯行……这几年不好过吧?”

    他走到门口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又对着会议室门口的摄像头琢磨了一会儿,才脚步稳健地走回会议室,关上门,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只有点泛旧的手编手链。

    一向只往身上招呼国际大牌的李大公子把手链戴到右手手腕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玻璃墙外一轮明月举杯道:“这杯该敬你,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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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离宏基大厦不远的一处平房里,燕宁挠着脑袋看着路灯底下的俩人,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姐,你真本事,一出来就搭上了这么俊的小白脸!”

    林轻下巴上一块淤青,听到燕宁这句话以后整张脸都青了。

    怪她,都怪她,怪她太轻敌。

    事情还要追回到五个小时前。

    “好,你一会儿不要后悔!”

    林轻从小就被林缘送去学习各种搏斗技巧。她爹是个实在人,实在人林缘觉得空手道那种出个招前还要“嘿”“呀”几声,就好像电影里的坏人每次都在制服主角以后开始滔滔不绝“你知道吗……”,说着说着就被主角弹起来干死了。

    因为这种认知,林缘专门找了十几个近身格斗的师傅教她,教的就是怎么最快最有效地制服敌人,和怎么在打不过的情况下最快最有效地逃走。

    是故林轻可能不是打架打得最好看的,但一般都是开始和结束战斗最快的那个。

    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啊,自己还没出手,已经被人卸了一只手腕。而对方居然在卸她手腕之前,还腾出空来从风衣口袋里抽出副手套戴上……

    另一只手才出去,就又被卸了,接着对方直接反手一拉,把她拽到了后座上。

    五秒内变成残疾人的林轻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人木乃伊似的摆摆正,对方甚至还十分体贴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接下来的五秒内林轻大脑在和他死磕到底和跪地求饶间飞速抉择,最后咬牙对战战兢兢的司机无奈道:“开车吧。”

    从小,她的师傅们就告诫她,不要妄想能像电影里一样,一米五的女人单挑十个两米的壮男,男女体力上的差异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总结一句就是,器不大,活儿再好也没用。

    活好无奈器小的林轻用五秒钟认清了现状,又用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接受这个现状。

    把她摆得左右对称以后,男人从内怀里变出一沓巴掌大的白纸来,摸出只钢笔在上面刷刷写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把纸对折,侧头看画似的看了一会林轻,眉头纠结地皱了皱,最后身子后倾,手臂伸直,好像点鞭炮似的接近林轻,把那张纸塞进她胸口的口袋。

    林轻两只手都不能动,只能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好像这才听到她说话,双手放在膝头思忖了半天,又小叮当地从怀里摸出钱包,继续身子向后,手臂伸直,把空钱包打开在林轻面前晃了晃。

    林轻明知故问:“你没钱?正好我也没钱。”

    要是耍无赖也有诺贝尔奖,林轻至少能得个提名。她耍完无赖以后又更加无赖地加了一句:“有种你来搜身啊,我内衣里有好几个口袋。”

    如她所料,对方果然没种,这一路上,戴着手套的手举起来十七八次,每次都在快碰到林轻的时候软了回去。

    林轻看他那副碰个人就活不下去的样,心情忽然特别好,这么一好还哼起了十八摸。

    好不容易到了市区,他俩一下车,司机大哥就一脚油门带车投胎去了,留下原地半残的林轻和在她身后三步亦步亦趋的风衣男。

    林轻找了个路边锁车的铁架子,别在上面把两只手腕正了,瞥了眼身后,扭头就走。

    在之后的将近四个小时里,林轻几乎用尽了各种方法甩掉他,包括打车、坐地铁、进女洗手间等等。

    说来这一位也是个人才,居然能变态狂似的一路跟下来。林轻打车他就上车,林轻买地铁票他就掏出张金卡跟着买,林轻进女洗手间他就雕像似的立在洗手间外头等着,惹得商场洗手间都多了好多回头客。

    林轻曾经都想过在人多的地方喊“非礼”,可是回头看看他那张脸那个身材,再对着橱窗照照自己……

    谁会非礼谁实在是一目了然。

    每次,只要林轻回头,他就会默默从口袋里摸出空钱包伸到林轻面前,就和马路上端着铁盆亦步亦趋讨钱的小孩一样,只是他的脸更无辜点。

    当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林轻实在熬不住了,带着新长出来的尾巴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这一片闹市中要被拆迁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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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缘是个善于投资的人,他投资的对象包括股票、证券、地产和人。

    早在林轻出生前,林缘就开始收养小孩。本着分散投资的理念,他收养的孩子可以说是多种多样,比如说现在穿着条破牛仔裤站在林轻面前的燕宁,十年前就是城南街头著名的小扒手。

    林缘三年前被指经济诈骗,当天在法院传票下来前逃亡国外。他走后人们才发现他户头的大部分资金早就被转移,只留下一个正在蹲监狱的女儿和五十几个养子养女。

    燕宁算是林轻这一帮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中和她走得比较近的一个。他小林轻两岁,小混混出身的燕宁一直十分佩服林轻身上的痞气,用他的话说,林轻姐比道儿上的还上道。

    三年不见,他那上道儿的林轻姐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泪痣帅哥,沉着脸吩咐道:“燕宁,脱裤子。”

    还是黄花大闺男的燕宁后退三步,捂紧裤腰带:“姐!我知道你才出来,那里头日子挺寂寞的,听说连见着的黄瓜都是拍过的……”说罢拍着胸脯道,“姐,你要是有需要,我这就给你找年轻力壮一夜七次的男的去,我、我、我……你、你、你……你是我姐啊,咱俩怎么能…….”

    林轻瞥了眼燕宁黑瘦黑瘦偏偏还擦了层粉的脸,勾了勾手指叫他过来,揪着他耳朵说:“燕宁,你原来只是丑,现在怎么都丑得雌雄难辨了?”

    说完指着身后那根快一米九的柱子,把燕宁一推:“让你对着他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