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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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惟珎笑着瞄了一眼皇帝,扬声道:“来人~”

    大总管铁山一直站在门外侯差,听到云惟珎叫人,连忙推门进来,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哦,是铁山啊,你叫人去我行礼里找一个黑色描金腊梅纹样的箱子里,里面有个紫檀木盒子,给我拿过来,小心些。”云惟珎吩咐道。

    就是云惟珎不嘱咐,铁山又如何敢不小心,吩咐人守着,他自己亲自去拿。

    皇帝看着云惟珎卖关子,死活不肯提前告诉他是什么。等铁山把东西盒子拿过来的时候,皇帝一把接过,却不急着打开,翻来覆去的看这个巴掌大的紫檀盒子,又摇了摇,侧耳听着没有声音,好奇道:“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云惟珎笑道。

    皇帝打开盒子,只见一块黄色的盘龙玉佩紧紧的嵌在凹陷的丝绸中,只是一块玉佩?皇帝总觉得以云惟珎的性子,不会单纯只送一块玉佩给他。

    “兄长拿起来看看~”云惟珎挑眉道。

    皇帝拿起玉佩,触手冰凉却不是玉制品本身的温度,总觉得要更冷一些。举高了对着光线看,玉色通透,温润如有脂,的确是块好玉。皇帝只能挑出一个毛病,道:“玉是好玉,就是雕工一般。”

    “我雕的。”云惟珎黑线,这可真是火眼金睛。

    “啊~怪不得如此不同凡俗呢,乍一看有些粗糙,细品却匠心独运,别有意趣啊!”皇帝连忙改口。

    “成了,兄长别逗了,我什么水准自己能不知道。您夏日贪凉怕热,这块凉玉在层层冰川之下找到,自带寒意却不伤身,给您防暑用的。前面那些东西是送给陛下的,这是送给兄长的。”云惟珎笑着道。

    皇帝微微笑了笑,道:“嗯,多谢元琰。”也许是到了真正动情的时候,皇帝反而有些害羞,生怕云惟珎看出来,道:“你先歇着吧,待会儿有宫人来叫你。”

    云惟珎点头,他就准备在软榻上小小睡一觉,自动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把毯子往上拉。皇帝坐在软榻尾部,现在起身给云惟珎盖好毯子,又吩咐宫人好好照看着才出门去了。

    云惟珎等听到皇帝出门的声音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昏沉着睡了过去。

    皇帝紧紧抓着那块儿玉佩,一路疾走到了正殿,把人都挥退了,自己不住得摩挲那块凉玉,正殿温度高,凉玉散发出微微的寒意,的确是防暑的好东西。皇帝闭了闭眼睛,在云惟珎上书请太子去边关那一刻的猜想,在听到云惟珎一路为他宣扬名声的时候,在看到新奇盛大阅兵仪式时后的喜悦,所有的猜测现在都落到了实地上,都汇成了先帝临终时沙哑的那一句话:云惟珎重情!

    是啊,皇帝还想着此次功劳最大的云惟珎并没有多大的赏赐,恐外人看轻了他,恐他自己心生怨望,只是摩挲着这块盘龙玉佩的时候,皇帝才确定了一件事情:只要自己还是一个事事关心他的兄长,云惟珎就绝对没有反的一天。

    太傅曾经交过的制衡、先帝曾经叮嘱的权术这个时候都被皇帝抛到脑后。皇帝心想,他们一定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惊才绝艳,谁都比不上,谁都无法替代的人。

    晚上的庆功宴盛大热闹,女眷也有参加。皇帝心生感动,加之云惟珎也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他的席位被安排在皇帝的左下首,太子的席位在他之后,右边才是皇后之位,足以表达对云惟珎的看重和亲近。在后宫中一向斤斤计较这些小细节的皇后却依旧笑容满面,云惟珎给他儿子带来了这样丰厚的政治资本,他就是想坐到屋顶上去,皇后也没有二话。

    云惟珎坐得高,自然就没有人敢来灌他的酒,事实上文武百官的家眷都来了,大家伙儿也注意着形象,热闹但不出格。

    最后,云惟珎还是郭萍扶着上马车的,云惟珎本来喝着绵软的桃花酒,后来被一口菜辣着了,着急忙慌得误喝了烈酒,一下子就中招了。

    在大殿上,云惟珎岂敢醉,一直绷着,等被郭萍扶住才放松身子。

    马车上,云惟珎半躺在郭萍怀里,手指无意识的绞着郭萍的头发,嘟囔道:“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你怎么这么笨~”

    郭萍调整姿势让云惟珎躺得更舒服,听到这话无奈苦笑,可真是欲加之罪啊!他们先前可是在打仗,这么生死存亡的时刻,谁有心思谈情说爱,每天能交换一个眼神,多说上两句话就够暖心的了。

    马车直接从仪门赶进了内院,郭萍把云惟珎抱到卧房,轻轻的放下,如珍似宝得给他拢了拢头发,盖好被子就要出去。一转身,却被云惟珎拉住了袖摆。

    “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云惟珎在宫中睡了一觉,现在一点儿都不困,又被烈酒影响了思绪,比平常大胆直白许多。他总想着郭萍看见他醉酒了,总该趁机做点儿什么吧,结果还真是正人君子了!云惟珎受后世影响,总觉得对伴侣失去吸引力是件危险的事情。

    郭萍回以疑惑的眼神,看云惟珎因醉酒儿产生的满脸红晕和微微湿润的眼眸,再看云惟珎拉住他袖摆的修长手指,突然间就心领神会了。

    郭萍低低切切得笑了出来,越笑声音越大,云惟珎恼羞成怒,放开他的袖摆,把被子拉来捂住自己的闹到,瓮声瓮气道:“我睡着了,你退下吧。”

    郭萍止了笑声,去拉被子,云惟珎气得不给,但他的力气如何能和郭萍比,郭萍把被子拉下来,手指拂过云惟珎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道:“元琰,我的元琰啊,珍而重之,没有谁会潦草轻率得对待珍宝。”

    云惟珎怎会不明白,只能说云惟珎以为他们是热恋的情侣,郭萍已经跳到了老夫老妻的状态,三观不同如何谈恋爱啊!云惟珎以为自己已经够保守的了,结果郭萍更甚,在军中同寝过一次就再也没越雷池一步,事后还十分懊悔说没有仪式,太过不庄重。

    云惟珎常为他的古板感到无奈和好笑,如今看着郭萍深沉的眼眸,却觉得自己深深沉浸于这样古板严肃的深情里。珍而重之,云惟珎心里反复念叨这四个字,有些甜蜜。

    “算你说的有道理吧。”云惟珎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侧过去,不敢再看郭萍的眼睛,道:“那我岂不是要把公开昭告天下的事情提上日程,不然你惦记着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嗯哼……不就遥遥无期了。”

    “谢谢!”郭萍俯身抱着他,难得失态得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从我动这个心思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一辈子只是护卫的打算,后来我又想着一辈子不为人所知也心甘情愿,如今我贪心得想要世人都知道,你瞧,我果然贪得无厌。”

    “我喜欢贪得无厌。”云惟珎忍了忍还是没有加上“你的”二字,总觉得有些破廉耻。

    “我怕,你今日位高权重,合该流芳千古,若是因我之故,日后你的名字出现在艳词野史之中,我会恨死自己。自古阴私之事罪不可说,世人又多愚昧,我不想……”

    “不想就别想了。”云惟珎制止住郭萍要说出口的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要忧虑,我不怕,你只要记得我不怕就行了。”

    “嗯,我知道。睡吧,累了一天了。”郭萍点头安抚到,不论云惟珎在外人眼里是如何的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他知道云惟珎缺乏安全感又喜欢与人亲密的接触,在他眼里的云惟珎可爱得不得了,可谁让他坐在高位呢?就像云惟珎很喜欢毛绒动物,却不敢养狮子老虎,只怕下面人投其所好。

    云惟珎又拉拉郭萍的袖摆,道:“那你也别折腾了,就在这儿睡吧。”

    云惟珎语气正直,真的只是让郭萍休息啊。只是话说出口,才觉得有歧义,云惟珎脸腾得一下红了,刚刚已经经历了“求欢不成反被拒,英雄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戏码,他现在真不是那个意思!

    郭萍微微一笑,脱了外衫,只留中衣,蹭上了床,右手虚揽着云惟珎的腰,靠近,靠近,眼见就要唇齿相依时,郭萍停住道:“晚安。”

    云惟珎长吁一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望,也闭上眼睛睡着了。只是在他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人在亲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