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15】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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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儿，虽然你是我的孙女，但是我一直都不喜欢你，甚至是憎恨。”老夫人的这句话，让大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除去云蜜。
“祖母！”云恒的表情都吓呆了，下一刻却被云蜜按住了。
至于尉红菱，嘴边那抹阴险的笑容，却是无法隐藏。
而旁边的云溪，似乎这些日子都被众人忽视惯了，依旧不言不语。
就算是说了，相信也没有人会在乎她吧。
本来，老夫人也不奢望她的回答。
“我从最开始就不喜欢你的母亲，她总是很乖巧听话，但凡是我说一，她从来不敢说一句二，而且除了最开始的一些日子，从来不得我儿子的欢心，这样的妻子，就算是做得再好，也是失职。”
云蜜的美眸，闪过一抹讥讽。
“老夫人，有时候千句话，不如一句沉默，言多必失，就算你接下来的话是说想要接受我什么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说下去了。”
“云蜜，就算你现在是将军府的当家人，可是也不能如此和老夫人说话。”尉红菱出声斥道。
“你还是闭嘴吧，是不是不理解书信里所说得让我全权负责将军府德尔事情？”她冷冷的看着尉红菱，“全权的意思是，就算我把你贬为妾室，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是。”
“你……”
“老夫人，您知道您这是什么行径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她从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老夫人，尤其是在知道这么多年她对成采青所做的事情之后，更是不齿至极。
“别以为你委屈，有了一位比你身份高贵的儿媳。真正委屈的是我那个薄命的亲娘，若不是出于对云峰的爱，难道你真的以为，她无人可嫁了？明明是成王府的郡主，下嫁于当时不过四品的副将，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委屈？今儿既然你想要摊开，我就不在乎各自的脸面了，我娘能喊你一声母亲，你应该感到荣耀，你不过出身于农户之家，有什么理由给她苦头吃？”
“云蜜，你放肆，我可是你的祖母。”老夫人的脸面都挂不住了，不知道多久了，她没有被人这么斥责过。
而且面前的还是她曾经最不喜欢的孙女。
“那要我承认的前提下，若是你看不惯，大不了我离开将军府，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看来这个老夫人还是没有看清现实，自从她取代了云蜜那一刻起，将军府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娘，您就答应她，这个丫头真是太过分了。”这么久，尉红菱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心里明白，皇上之所以将她指婚于洛王，不过就是看着她的背景，只要她和将军府没有关系了，她的溪儿自然能嫁入皇家。
老太太的眼睛几乎都要充血了。
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不过就是说了一句稍重的话，她就和自己说要离开将军府？这是在威胁她老婆子不成？
“你给我闭嘴！”老婆子很重的语气落在众人耳边。
尉红菱的脸色当时就青红交加，她当然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你在用这一点来威胁我。”
云蜜不以为意的耸肩，笑的很淡，那笑容好似随时都能消失一般。
“威胁？怎么会，您可是我的祖母啊！”
老太太心里暗哼一声，若是她真的在乎自己这个祖母，刚才也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若是你们看不惯我，就当我不存在，但是莫要在我面前耍心机，我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你们，但是请相信我，手段绝对不会温柔的。”
“我娘不欠你们将军府，说句让你们不愿意听得，没有她，相信就没有你们将军府如今的成就，你们欠她的，我却随时都可以取回来，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们会耍心眼，要知道，这其实就是不入流。”
说完，放下碗筷，起身向外走。
“关于想要离开将军府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对我来说，将军府是束缚，是累赘，是需要我拖着前行的麻烦，老夫人应该是明白我说的话吧？”
“你……”老夫人真的火了，这可是她视为性命的家。
“其实，从半年前刚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很不喜欢将军府了……也许，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笑着说道：“老夫人不会明白吧？也许自始至终，云蜜就恨透了将军府，曾经的她过的有多凄惨，只要不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你喜欢装聋作哑，那就继续，否则等你想不聋不哑的时候，看到的会比曾经的更加的腥风血雨。”
等云蜜一离开，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
当秋天的第一场雨落下来，打在摇摇欲坠的树叶上，花瓣上，随后打着旋忽悠悠的落地。
这场雨来的有点晚，只一场秋雨，就有种寒彻入骨的阴寒。
临窗前，云蜜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颗苹果，慢慢的啃着。
“小姐，凌小姐来了。”
“凌小姐？”云蜜挑眉，然后就看到站在香雪身后，笑的很是温和有礼的粉裙少女，可不正是丞相府家的大小姐凌雨柔么。
只是凌雨柔现在的表情有点呆怔，可能是看到云蜜现在这个不得体的样子吧。
不过也难怪，在她的生活里，所接触的都是一些站有站姿，坐有坐态的大家闺秀，而此时的云蜜却是半躺在软榻上，交叠着双腿，另一条腿还不断的挥舞着，一手在空中打着转，另一只手拿着一枚苹果，啃得不亦乐乎。
“凌小姐，请进来吧，香雪，去泡茶，顺便上几样点心。”云蜜翻身下地，穿上绣鞋，走了过来，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凌雨柔尴尬着坐下，心中却是憋着笑道：“云妹妹还真是好爽之人。”
“让凌小姐见笑了，不过是在自己的房间，想着舒服最好。”
两人坐下后，香雪泡了茶，之后就和凌雨柔身边的丫头一起去准备点心了。
“凌小姐，来找我有事吗？”云蜜还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只因为她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气质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让人无法讨厌。
凌雨柔的脸有点泛红，看着她，略带娇羞的道：“七日后是我的及笄礼，那时候想让云妹妹也去观礼，不知道妹妹可有时间？”
“自然是有的，在这里还要先恭喜云姐姐。”
“谢谢妹妹。”她娇羞的点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蜜端起茶杯，用杯盖滤着茶水之上的浮沫，“不知道姐姐许配的是哪家？”
“是端王世子凤琳琅。”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她的脸色更加的红润，显得娇艳欲滴。
“端王世子？那成亲后你不就要去往封地了？”
“嗯，所以爹娘和大哥都有点舍不得，但是我自小和他就相识，两家的关系也不错，否则的话，爹爹是不会应下这门亲事的。”
“如此也好，毕竟难得有情人嘛，既然是青梅竹马，想必端王爷和王妃都会善待你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是凌小姐的大喜将近，那我可要准备一份厚礼才行。”
“哪里需要妹妹破费，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凌雨柔笑道：“不知为何，我对云妹妹可是一见面就觉得咱们不成为姐妹就有点说不过去的感觉，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凌小姐说笑了，你既然能进的我这个门，自然就是好姐妹，否则的话，早被我闭门谢客了。”
“呵呵，还是妹妹爽快，有什么说什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比妹妹年长两岁，就别小姐小姐的了，若是妹妹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姐姐吧。”
然后……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拒绝，天知道前世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如今居然喊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女子叫做姐姐饿，她有点委屈。
其实就是喊不出口。
“好啊，姐姐请喝茶。”
装嫩什么的，她还是做得来的。
“将军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妹妹在府内恐怕也诸多担心吧？”
“这个还好，毕竟祖母都不担心，想必是相信爹爹会得胜还朝的。”
“也是！”凌雨柔点点头，“云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我听哥哥说，几乎是百战百胜，这一次也定会扬我东璃威严浩荡的。”
“哪里有什么百战百胜啊，只不过是上天眷顾罢了，若是真的如此，咱们东璃也不至于被外寇骚扰啊。”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咱们女儿家可以讨论的，如今好容易和妹妹开始相熟，却不过月余我就要赶赴淄川，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一面。”说着，表情有点落寞。
“姐姐说的哪里话，每年的皇家寿宴，难道你们还不会来不成？想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以后我还想到处去游玩一番，看看咱们东璃的山山水水，若是去到姐姐那里，姐姐可不能嫌弃。”
“妹妹说的哪里话。”凌雨柔将手掌覆在她的手上，“真有那一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有嫌弃一说。”
随后，两人在房间里聊了许久，一直到临近中午，她才留下一张请柬起身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七日时间便到。
用过早饭之后，沐浴更衣，然后任由香雪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素雅的发式，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行到相府门前不远，就看到前面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等云蜜下了车，一个引路婆子就笑着走上前。
“老奴参见云姑娘，我家小姐正在西花厅等候云姑娘，请随老奴这边走。”
“有劳嬷嬷了。”云蜜点点头，抬脚跟着那个婆子走了进去。
刚走进相府，还没有穿过前院，就看到几个男女簇拥着两人迎面而来。
“多谢七爷为小女送上的贺礼，不过七爷可否留下来用顿便饭？”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说道。
“丞相客气了，本王和陌然兄有如兄弟，雨柔也就好比妹妹，这顿饭就算是丞相不说，本王也是要留下来的。只是适才父皇传旨入宫，本王去去就回。”
“哦，原来如此，那老臣就在府中恭候王爷的大驾。”
“好！”
至于他身边随行的月涟漪，今儿着实漂亮，一张清雅如莲的容颜，带着浅淡的柔和笑意，一袭天蓝色的彩缎纱裙配上白色缎袄，美得好似一幅画。
此时她的表情很美，似乎正因为身边的绝美男子而恣意绽放。
“蜜儿，来了。”看到云蜜，凤千绝露出一抹轻暖的笑意。
“嗯，你有事？”
“父皇召见，要进宫一趟。”
“好啊，那你慢走，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和丞相以及丞相夫人见了里，转身跟着那个嬷嬷走了。
西厢里，凌雨柔此时正神采奕奕的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里面那张娇嫩的容颜，唇角始终勾起。
“哎哟，好一个灵韵十足的美人儿。”戏谑的声音传进来，也让凌雨柔无奈的笑了。
“你呀，真是调皮，开始还以为你是个乖顺的小丫头呢。”等云蜜走进，凌雨柔纤纤玉指点了点她的眉心。
“一直都很乖顺。怎么还没有上妆啊？”她问道。
“刚沐浴完毕，适才差点没两个嬷嬷折腾死。”她凑到云蜜耳边小声的抱怨道，不过预期中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看着确实还没有干透的青丝，云蜜一副幸灾乐祸道：“可不是，今儿过后你可就算是大姑娘了，自然要洗的干干净净的去见外面的宾客啊，所有人今天可都是为你来的呢，灯会出去，得刺痛多少人的眼睛啊。”
“你呀，就知道乱说。”凌雨柔的脸色都挂不住了，恨不得钻到哪里去。
两人说笑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这屋子里也很快聚集了不少的姑娘。
一见面就是一番夸赞，赞美，还有不少的人都送上了自己准备的贺礼，姑娘家的也不过就是一些针织刺绣或者是玉佩吊坠之类的。
不过这也足够了，毕竟家族的人肯定是来了。
等凌雨柔的头发干透，就有两个婆子走上前来。
“那我先去外面等着，你就让嬷嬷把你打扮的美美的，让我们大吃一惊吧。”云蜜笑着轻声说道。
“好，外面有丫鬟婆子，若是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和她们说。”
“放心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还能怠慢了不成？”
西花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千金小姐。
云蜜似乎很不合群，直接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和香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期间，也有几个小姑娘上前和她说话，不过最后都因为她“太不会聊天”而应付几句就离开了。
“小姐，您应该多和其他府内的小姐聊聊才是。”香雪小声道。
“聊什么？”
“这个奴婢怎么知道啊。”
“连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小姐，您……”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她们若是真心想要和我结交，我自然不会这般态度。有的人，总不能因为想结交而结交，没有真心，就算是结交了，该说你是非就不会闭口，该背叛终究是要背叛，我何必去和她们浪费那些不必要的口舌？”
“但是，她们不都是那般么？”
“她们是她们，真心的朋友，一个也足矣，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认识千万人，于你也无半点作用。”
等凌雨柔的及笄礼开始的时候，这般已经有一个管事走过来喊她们去观礼了。
来到前面大厅，前院已经摆设的很是喜庆，一张大红的地毯从前面一直延伸到大厅，主位上坐着凌家的老夫人和老太爷，旁边则是坐着或侯府，或王府的夫人。
院子里搭着台子，里面放置了不少的软榻座椅，是为观礼的人准备的。
“云小姐，七爷请您去他那边落座。”刚找了一个位子准备坐下，青云那小厮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顺着青云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月涟漪那双含笑的眸子以及凤千绝那张俊美的脸。
“告诉王爷，我就喜欢坐这里。”她今儿是来观礼道喜的，可不是来给自己找别扭的。
也许他的本意是好，只是凭什么自己要去迁就他，左右两边各坐一个，她觉得别扭很不喜欢。
搞得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样，真以为自己就了不起了？
青云的脸又黑了，似乎每次遇到云小姐，他就没有一次能把爷的事情，办的妥帖的时候。
“云大小姐……”青云苦下一张脸，“您就怜悯怜悯小的吧。”
“一边去。”怜悯他，她还没有人怜悯呢。
眼看着云蜜坐下，似乎要将这把椅子坐穿的架势，青云只得任命的离开。
听到青云的回禀，月涟漪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那个云蜜，居然连王爷的邀请都不在意，还真的以为王爷就那么在乎她？
这男人啊，都有逆鳞，都有脾气，娘亲说了，就要顺着摸他才能对你在乎怜爱。
只是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衣角从月涟漪敛下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错愕的抬头看着那道离去的墨色背影，许久回不过神来。
“就这么扔下美人屈就我这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七爷还真是罪过。”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云蜜不冷不热的说道。
“知道就好，你这丫头还真是古怪。”
听语气，王爷大人丝毫没有生气。
“我崇尚一夫一妻，让我这个绿叶去衬托你和月小姐这两只红花，我还真没那福分。”
“蜜儿在吃醋？”
云蜜震惊的瞪大眼，看着凤千绝的表情好似再看怪物一般。
“算了，我不喜欢酸的。”
凤千绝心里憋笑，“王府前些日子从南边送来一些新鲜的荔枝，我尝了一些很甜，下午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劳烦王爷了，这个我倒是喜欢。”
清润如朱玉的笑声在旁边响起，“蜜儿还是个小馋猫。”
“王爷过奖了。”
等宾客都坐好之后，上面的及笄礼也已经开始了。
随着一样样繁琐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展开，云蜜看的是眼花缭乱。
等凌雨柔出来，就听到不少的人都在下面各种夸赞。
不过在云蜜看来，这上了妆还不如不上妆来的好看，那一坨腮红，好似猴屁股一般，一张樱唇，原本粉嫩如今却变得血红，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是如何的审美观念。
“以后我绝对不会画的这般可怖。”某个小姑娘悄声的嘀咕道。
凤千绝听闻，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让旁边的不少人倒抽冷气，然后就感觉到无数的视线，针一般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云蜜暗叹：她就是那狐狸精，似乎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一般。
上方，一个婆子嘴里念念叨叨，边净手边和凌雨柔说着该如何如何做，接下来就是各种拜。
拜父母，拜上宾，拜宾客，一圈下来，弯腰直起，直起弯腰。
不知道她累不累，总之云蜜这个观礼者可是看的都累了。
等一系列的礼仪结束，她几乎已经昏昏欲睡了。
“蜜儿，累了吗？”
“有点！”她准备等礼仪结束之后，就去和凌雨柔告别，她要赶紧回家。
至少在自己家吃饭，不用在乎那多规矩。
随着婆子那高亢的声音过后，及笄礼结束，下面的人都上前纷纷和丞相极其夫人道喜，各种赞美之词完全就是不要钱一般，一股脑的抛向凌雨柔。
而她的定力很是了得，那么多人的包围下依旧得体的让人舒服。
云蜜站起身，走到凌雨柔那边，小声道：“凌姐姐，我这身子有点累了，今儿就不在府中用饭了，改日咱们再聚吧。”
也不知道凌雨柔想到了什么，掩唇“噗呲”笑了一声，就点点头。
“那就委屈妹妹了，来一顿连饭都吃不上。”
“不吃也影响不了咱们姐妹的感情，我就先告辞了。”
“嗯，张婶，待我送送云妹妹。”
“是，小姐。云姑娘请。”
相府门前，凤千绝送云蜜坐上马车，道：“我应了丞相中午在相府用膳，等回去再让青云给你去送果子。”
“好。”
放下窗帘，马车缓缓驶离相府。
“蜜儿，虽然你是我的孙女，但是我一直都不喜欢你，甚至是憎恨。”老夫人的这句话，让大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除去云蜜。
“祖母！”云恒的表情都吓呆了，下一刻却被云蜜按住了。
至于尉红菱，嘴边那抹阴险的笑容，却是无法隐藏。
而旁边的云溪，似乎这些日子都被众人忽视惯了，依旧不言不语。
就算是说了，相信也没有人会在乎她吧。
本来，老夫人也不奢望她的回答。
“我从最开始就不喜欢你的母亲，她总是很乖巧听话，但凡是我说一，她从来不敢说一句二，而且除了最开始的一些日子，从来不得我儿子的欢心，这样的妻子，就算是做得再好，也是失职。”
云蜜的美眸，闪过一抹讥讽。
“老夫人，有时候千句话，不如一句沉默，言多必失，就算你接下来的话是说想要接受我什么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说下去了。”
“云蜜，就算你现在是将军府的当家人，可是也不能如此和老夫人说话。”尉红菱出声斥道。
“你还是闭嘴吧，是不是不理解书信里所说得让我全权负责将军府德尔事情？”她冷冷的看着尉红菱，“全权的意思是，就算我把你贬为妾室，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是。”
“你……”
“老夫人，您知道您这是什么行径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她从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老夫人，尤其是在知道这么多年她对成采青所做的事情之后，更是不齿至极。
“别以为你委屈，有了一位比你身份高贵的儿媳。真正委屈的是我那个薄命的亲娘，若不是出于对云峰的爱，难道你真的以为，她无人可嫁了？明明是成王府的郡主，下嫁于当时不过四品的副将，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委屈？今儿既然你想要摊开，我就不在乎各自的脸面了，我娘能喊你一声母亲，你应该感到荣耀，你不过出身于农户之家，有什么理由给她苦头吃？”
“云蜜，你放肆，我可是你的祖母。”老夫人的脸面都挂不住了，不知道多久了，她没有被人这么斥责过。
而且面前的还是她曾经最不喜欢的孙女。
“那要我承认的前提下，若是你看不惯，大不了我离开将军府，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看来这个老夫人还是没有看清现实，自从她取代了云蜜那一刻起，将军府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娘，您就答应她，这个丫头真是太过分了。”这么久，尉红菱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心里明白，皇上之所以将她指婚于洛王，不过就是看着她的背景，只要她和将军府没有关系了，她的溪儿自然能嫁入皇家。
老太太的眼睛几乎都要充血了。
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不过就是说了一句稍重的话，她就和自己说要离开将军府？这是在威胁她老婆子不成？
“你给我闭嘴！”老婆子很重的语气落在众人耳边。
尉红菱的脸色当时就青红交加，她当然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你在用这一点来威胁我。”
云蜜不以为意的耸肩，笑的很淡，那笑容好似随时都能消失一般。
“威胁？怎么会，您可是我的祖母啊！”
老太太心里暗哼一声，若是她真的在乎自己这个祖母，刚才也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若是你们看不惯我，就当我不存在，但是莫要在我面前耍心机，我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你们，但是请相信我，手段绝对不会温柔的。”
“我娘不欠你们将军府，说句让你们不愿意听得，没有她，相信就没有你们将军府如今的成就，你们欠她的，我却随时都可以取回来，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们会耍心眼，要知道，这其实就是不入流。”
说完，放下碗筷，起身向外走。
“关于想要离开将军府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对我来说，将军府是束缚，是累赘，是需要我拖着前行的麻烦，老夫人应该是明白我说的话吧？”
“你……”老夫人真的火了，这可是她视为性命的家。
“其实，从半年前刚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很不喜欢将军府了……也许，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笑着说道：“老夫人不会明白吧？也许自始至终，云蜜就恨透了将军府，曾经的她过的有多凄惨，只要不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你喜欢装聋作哑，那就继续，否则等你想不聋不哑的时候，看到的会比曾经的更加的腥风血雨。”
等云蜜一离开，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
当秋天的第一场雨落下来，打在摇摇欲坠的树叶上，花瓣上，随后打着旋忽悠悠的落地。
这场雨来的有点晚，只一场秋雨，就有种寒彻入骨的阴寒。
临窗前，云蜜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颗苹果，慢慢的啃着。
“小姐，凌小姐来了。”
“凌小姐？”云蜜挑眉，然后就看到站在香雪身后，笑的很是温和有礼的粉裙少女，可不正是丞相府家的大小姐凌雨柔么。
只是凌雨柔现在的表情有点呆怔，可能是看到云蜜现在这个不得体的样子吧。
不过也难怪，在她的生活里，所接触的都是一些站有站姿，坐有坐态的大家闺秀，而此时的云蜜却是半躺在软榻上，交叠着双腿，另一条腿还不断的挥舞着，一手在空中打着转，另一只手拿着一枚苹果，啃得不亦乐乎。
“凌小姐，请进来吧，香雪，去泡茶，顺便上几样点心。”云蜜翻身下地，穿上绣鞋，走了过来，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凌雨柔尴尬着坐下，心中却是憋着笑道：“云妹妹还真是好爽之人。”
“让凌小姐见笑了，不过是在自己的房间，想着舒服最好。”
两人坐下后，香雪泡了茶，之后就和凌雨柔身边的丫头一起去准备点心了。
“凌小姐，来找我有事吗？”云蜜还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只因为她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气质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让人无法讨厌。
凌雨柔的脸有点泛红，看着她，略带娇羞的道：“七日后是我的及笄礼，那时候想让云妹妹也去观礼，不知道妹妹可有时间？”
“自然是有的，在这里还要先恭喜云姐姐。”
“谢谢妹妹。”她娇羞的点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蜜端起茶杯，用杯盖滤着茶水之上的浮沫，“不知道姐姐许配的是哪家？”
“是端王世子凤琳琅。”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她的脸色更加的红润，显得娇艳欲滴。
“端王世子？那成亲后你不就要去往封地了？”
“嗯，所以爹娘和大哥都有点舍不得，但是我自小和他就相识，两家的关系也不错，否则的话，爹爹是不会应下这门亲事的。”
“如此也好，毕竟难得有情人嘛，既然是青梅竹马，想必端王爷和王妃都会善待你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是凌小姐的大喜将近，那我可要准备一份厚礼才行。”
“哪里需要妹妹破费，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凌雨柔笑道：“不知为何，我对云妹妹可是一见面就觉得咱们不成为姐妹就有点说不过去的感觉，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凌小姐说笑了，你既然能进的我这个门，自然就是好姐妹，否则的话，早被我闭门谢客了。”
“呵呵，还是妹妹爽快，有什么说什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比妹妹年长两岁，就别小姐小姐的了，若是妹妹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姐姐吧。”
然后……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拒绝，天知道前世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如今居然喊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女子叫做姐姐饿，她有点委屈。
其实就是喊不出口。
“好啊，姐姐请喝茶。”
装嫩什么的，她还是做得来的。
“将军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妹妹在府内恐怕也诸多担心吧？”
“这个还好，毕竟祖母都不担心，想必是相信爹爹会得胜还朝的。”
“也是！”凌雨柔点点头，“云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我听哥哥说，几乎是百战百胜，这一次也定会扬我东璃威严浩荡的。”
“哪里有什么百战百胜啊，只不过是上天眷顾罢了，若是真的如此，咱们东璃也不至于被外寇骚扰啊。”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咱们女儿家可以讨论的，如今好容易和妹妹开始相熟，却不过月余我就要赶赴淄川，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一面。”说着，表情有点落寞。
“姐姐说的哪里话，每年的皇家寿宴，难道你们还不会来不成？想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以后我还想到处去游玩一番，看看咱们东璃的山山水水，若是去到姐姐那里，姐姐可不能嫌弃。”
“妹妹说的哪里话。”凌雨柔将手掌覆在她的手上，“真有那一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有嫌弃一说。”
随后，两人在房间里聊了许久，一直到临近中午，她才留下一张请柬起身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七日时间便到。
用过早饭之后，沐浴更衣，然后任由香雪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素雅的发式，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行到相府门前不远，就看到前面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等云蜜下了车，一个引路婆子就笑着走上前。
“老奴参见云姑娘，我家小姐正在西花厅等候云姑娘，请随老奴这边走。”
“有劳嬷嬷了。”云蜜点点头，抬脚跟着那个婆子走了进去。
刚走进相府，还没有穿过前院，就看到几个男女簇拥着两人迎面而来。
“多谢七爷为小女送上的贺礼，不过七爷可否留下来用顿便饭？”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说道。
“丞相客气了，本王和陌然兄有如兄弟，雨柔也就好比妹妹，这顿饭就算是丞相不说，本王也是要留下来的。只是适才父皇传旨入宫，本王去去就回。”
“哦，原来如此，那老臣就在府中恭候王爷的大驾。”
“好！”
至于他身边随行的月涟漪，今儿着实漂亮，一张清雅如莲的容颜，带着浅淡的柔和笑意，一袭天蓝色的彩缎纱裙配上白色缎袄，美得好似一幅画。
此时她的表情很美，似乎正因为身边的绝美男子而恣意绽放。
“蜜儿，来了。”看到云蜜，凤千绝露出一抹轻暖的笑意。
“嗯，你有事？”
“父皇召见，要进宫一趟。”
“好啊，那你慢走，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和丞相以及丞相夫人见了里，转身跟着那个嬷嬷走了。
西厢里，凌雨柔此时正神采奕奕的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里面那张娇嫩的容颜，唇角始终勾起。
“哎哟，好一个灵韵十足的美人儿。”戏谑的声音传进来，也让凌雨柔无奈的笑了。
“你呀，真是调皮，开始还以为你是个乖顺的小丫头呢。”等云蜜走进，凌雨柔纤纤玉指点了点她的眉心。
“一直都很乖顺。怎么还没有上妆啊？”她问道。
“刚沐浴完毕，适才差点没两个嬷嬷折腾死。”她凑到云蜜耳边小声的抱怨道，不过预期中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看着确实还没有干透的青丝，云蜜一副幸灾乐祸道：“可不是，今儿过后你可就算是大姑娘了，自然要洗的干干净净的去见外面的宾客啊，所有人今天可都是为你来的呢，灯会出去，得刺痛多少人的眼睛啊。”
“你呀，就知道乱说。”凌雨柔的脸色都挂不住了，恨不得钻到哪里去。
两人说笑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这屋子里也很快聚集了不少的姑娘。
一见面就是一番夸赞，赞美，还有不少的人都送上了自己准备的贺礼，姑娘家的也不过就是一些针织刺绣或者是玉佩吊坠之类的。
不过这也足够了，毕竟家族的人肯定是来了。
等凌雨柔的头发干透，就有两个婆子走上前来。
“那我先去外面等着，你就让嬷嬷把你打扮的美美的，让我们大吃一惊吧。”云蜜笑着轻声说道。
“好，外面有丫鬟婆子，若是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和她们说。”
“放心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还能怠慢了不成？”
西花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千金小姐。
云蜜似乎很不合群，直接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和香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期间，也有几个小姑娘上前和她说话，不过最后都因为她“太不会聊天”而应付几句就离开了。
“小姐，您应该多和其他府内的小姐聊聊才是。”香雪小声道。
“聊什么？”
“这个奴婢怎么知道啊。”
“连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小姐，您……”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她们若是真心想要和我结交，我自然不会这般态度。有的人，总不能因为想结交而结交，没有真心，就算是结交了，该说你是非就不会闭口，该背叛终究是要背叛，我何必去和她们浪费那些不必要的口舌？”
“但是，她们不都是那般么？”
“她们是她们，真心的朋友，一个也足矣，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认识千万人，于你也无半点作用。”
等凌雨柔的及笄礼开始的时候，这般已经有一个管事走过来喊她们去观礼了。
来到前面大厅，前院已经摆设的很是喜庆，一张大红的地毯从前面一直延伸到大厅，主位上坐着凌家的老夫人和老太爷，旁边则是坐着或侯府，或王府的夫人。
院子里搭着台子，里面放置了不少的软榻座椅，是为观礼的人准备的。
“云小姐，七爷请您去他那边落座。”刚找了一个位子准备坐下，青云那小厮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顺着青云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月涟漪那双含笑的眸子以及凤千绝那张俊美的脸。
“告诉王爷，我就喜欢坐这里。”她今儿是来观礼道喜的，可不是来给自己找别扭的。
也许他的本意是好，只是凭什么自己要去迁就他，左右两边各坐一个，她觉得别扭很不喜欢。
搞得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样，真以为自己就了不起了？
青云的脸又黑了，似乎每次遇到云小姐，他就没有一次能把爷的事情，办的妥帖的时候。
“云大小姐……”青云苦下一张脸，“您就怜悯怜悯小的吧。”
“一边去。”怜悯他，她还没有人怜悯呢。
眼看着云蜜坐下，似乎要将这把椅子坐穿的架势，青云只得任命的离开。
听到青云的回禀，月涟漪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那个云蜜，居然连王爷的邀请都不在意，还真的以为王爷就那么在乎她？
这男人啊，都有逆鳞，都有脾气，娘亲说了，就要顺着摸他才能对你在乎怜爱。
只是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衣角从月涟漪敛下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错愕的抬头看着那道离去的墨色背影，许久回不过神来。
“就这么扔下美人屈就我这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七爷还真是罪过。”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云蜜不冷不热的说道。
“知道就好，你这丫头还真是古怪。”
听语气，王爷大人丝毫没有生气。
“我崇尚一夫一妻，让我这个绿叶去衬托你和月小姐这两只红花，我还真没那福分。”
“蜜儿在吃醋？”
云蜜震惊的瞪大眼，看着凤千绝的表情好似再看怪物一般。
“算了，我不喜欢酸的。”
凤千绝心里憋笑，“王府前些日子从南边送来一些新鲜的荔枝，我尝了一些很甜，下午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劳烦王爷了，这个我倒是喜欢。”
清润如朱玉的笑声在旁边响起，“蜜儿还是个小馋猫。”
“王爷过奖了。”
等宾客都坐好之后，上面的及笄礼也已经开始了。
随着一样样繁琐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展开，云蜜看的是眼花缭乱。
等凌雨柔出来，就听到不少的人都在下面各种夸赞。
不过在云蜜看来，这上了妆还不如不上妆来的好看，那一坨腮红，好似猴屁股一般，一张樱唇，原本粉嫩如今却变得血红，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是如何的审美观念。
“以后我绝对不会画的这般可怖。”某个小姑娘悄声的嘀咕道。
凤千绝听闻，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让旁边的不少人倒抽冷气，然后就感觉到无数的视线，针一般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云蜜暗叹：她就是那狐狸精，似乎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一般。
上方，一个婆子嘴里念念叨叨，边净手边和凌雨柔说着该如何如何做，接下来就是各种拜。
拜父母，拜上宾，拜宾客，一圈下来，弯腰直起，直起弯腰。
不知道她累不累，总之云蜜这个观礼者可是看的都累了。
等一系列的礼仪结束，她几乎已经昏昏欲睡了。
“蜜儿，累了吗？”
“有点！”她准备等礼仪结束之后，就去和凌雨柔告别，她要赶紧回家。
至少在自己家吃饭，不用在乎那多规矩。
随着婆子那高亢的声音过后，及笄礼结束，下面的人都上前纷纷和丞相极其夫人道喜，各种赞美之词完全就是不要钱一般，一股脑的抛向凌雨柔。
而她的定力很是了得，那么多人的包围下依旧得体的让人舒服。
云蜜站起身，走到凌雨柔那边，小声道：“凌姐姐，我这身子有点累了，今儿就不在府中用饭了，改日咱们再聚吧。”
也不知道凌雨柔想到了什么，掩唇“噗呲”笑了一声，就点点头。
“那就委屈妹妹了，来一顿连饭都吃不上。”
“不吃也影响不了咱们姐妹的感情，我就先告辞了。”
“嗯，张婶，待我送送云妹妹。”
“是，小姐。云姑娘请。”
相府门前，凤千绝送云蜜坐上马车，道：“我应了丞相中午在相府用膳，等回去再让青云给你去送果子。”
“好。”
放下窗帘，马车缓缓驶离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