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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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只是想装睡好好运作已经甚少工作的大脑,但实际上的结果却是眼睛一闭一睁,我就这么错过了一次厘清头绪的机会,直接睡到隔天傍晚,还是冬琅担心睡太久出问题,才让阿布将我生生从美梦唤醒。

    ……怎么不叫醒我?盯着眼前那碗漂浮着褐色碎块,闻起来像是树皮和著泥土的汤水,我眼神有些发直。

    ……看你累,就让你多睡会。像是害怕我会拒绝那碗谜样汤水似的,他还刻意将那只看上去就是临时就地取材,粗略掏挖出个凹槽就拿来用的木碗往我面前递了递。

    前面的人名被阿布刻意用沉默掠过,可依照这里就只有三个人的情况下,本来就算不说明也知道是谁,可向来习惯把我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撇清的阿布居然没提及冬琅,这种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反应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五官,但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怎样,我总莫名的觉得阿布似乎……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看着我的眼神里没了疏离和刻意地闪避,也或许是当初在得知我的异化者身分后他就刻意疏离的举动,导致已经习惯他总是高调的表现出厌恶态度的我,对他突然的亲近感到陌生与警惕,我沉默的接过木碗,却怎么也做不到当著他的面若无其事地把汤端起来喝。

    至於担心汤里掺了东西这点,我只会笑两声说傻,除了仗著空间的优势到现在还不缺药品的我以外,眼下有几个手边不但有足够的常备用药,还有大量只在特定时候才能派上用场的药物?之所以不喝的原因,不过就是单纯的不愿意在他面前进食而已。

    他呢?木碗相当粗糙,毛糙的边缘以及粗砺的碗壁让手心微微发痒,但我却像上瘾似的不断反覆摩娑。

    在外面查看积雪的情况。察觉我现在没有喝汤的想法,阿布干脆两腿一盘,直接在我前面席地而坐,歪著头用像是第一次见面的眼神打量著我。

    一个可能性极高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我压下被人直勾勾盯着瞧得烦躁感,垂下眼慢悠悠端起碗啜了一口汤,接着整个人如同被按下停格键的电影脚色,石化当场。

    泥土味相当重,混杂著树皮的木头味、野草的草腥味,汤底还有某种曾经吃过,但由于口感干涩酸苦而被我列为不可食用的果实、几种看起来应当是草籽的东西漂浮着……果然谜样的食材凑在一起只能做出拥有谜样味道的汤,而不会做出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汤啊……

    仅仅只是一口,即便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浪费食物,但身体的本能却让我再也无法将汤端起来喝掉—我敢发誓就连仅只有加盐的水都比这好喝上千万倍,真心的。

    不过就算不用进食来打发等待的时间,我还是能够找到足以转移注意力,同时又不显刻意的事情做,比如弄清处阿布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或者一直盯着人看的理由。

    有话直说。皱著眉将木碗放到一旁,我抬起头迎上阿布的视线。或者你会比较喜欢跟我的武器沟通。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把左手挪到后腰处,并不隐讳的动作直接表明我不是在开玩笑。

    视线始终黏在我身上的阿布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先是有些惊讶的直起上半身瞠大眼瞪着我,然后又突然像是被什么困扰住,挠挠头动动嘴,时不时又皱起眉做出一副终于要开口,却因为找不到适合的词语而噎了回去。

    欲言又止的行为让一个女性做起来是个相当赏心悅目的风景,但由一名大老粗做出来,绝对不是用恶心两个字就可以形容—即便从我这双同性恋的眼睛来看,仍能够将此人直接划进娘砲拒绝往来户的黑名单里。

    毕竟喜欢同性绝对不会是喜欢那些看上去一碰就倒,一推就摔的所谓花美男,相比被腐女们追捧yy不已的偶像团体或是二次元脚色,爷们儿的大剌剌与粗旷的言语行为更引人注目,於是我很本能的将上半身往后仰,脸上更露出明显的厌弃表情。

    太过直接的反应再次让阿布愣住,不过这回他反应还算快,只微微怔愣了几秒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那动作那姿势完全可以媲美猛虎扑食,但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在阿布的手指碰到我之前从后方生生扼住他的脖子,然后猛的往后拽开。

    呃!

    我是让你进来给他送食物,不是让你把他当食物。冬琅熟悉的嗓音在近乎密闭的洞穴里回荡,视线先是从我的身上来回扫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像扔垃圾般把阿布甩开。你没有喝。

    明明冬琅的语调相当平板生硬,可我偏偏就是从那简短的四个字里听出一丝不明显的委屈与失落,下意识跟著偏过头,看向那碗实际上少了一口,但完全看不出来的汤。

    这玩意儿该不会……猛的转过头朝蹲在角落哀怨画圈的阿布瞥了一眼,一个想法迅速在脑海里成型。

    接着,在思绪理清之前,我已经端起那只木碗,然后在冬琅期待的注视中一口气咕嘟咕嘟灌完。

    ……不,是有点烫,放凉了再喝。默默压下喉咙里翻滚的不适感,我停顿几秒确定自己不会很悲剧的一开口就吐出来,才慢悠悠地把碗往冬琅面前递。味道还……还不错。

    好吧,这绝对是违心之论,那碗汤比盐水还可怕,但我一想到那汤很可能就出自於冬琅之手……即便味道实在太糟心,我还是说不出口。

    接过碗确定里面只剩下残渣,冬琅脸上的表情亮了许多,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般,很自然地提出再来一碗的邀请。

    再来一碗?

    嗯,不麻烦的话。看着他明显带笑的眼睛,我点了点头,目送著丟下一句"不麻烦",就动作俐落地钻进出入口的冬琅离开,又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阿布。动作僵硬地把头扭了回来,我表情僵硬的确认。刚才我跟他说,再来一碗对吗?

    不是再来一碗,就在我因为他的回答而松一口气时,阿布一句话又把我打回原形。你只是告诉他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再来一碗。

    ……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对吧?我压抑住差点溜出嘴的哀号,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干巴巴的问。

    但阿布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在回答的时候断句断的令我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就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自己噎死的倒楣鬼。

    你想多了。这两句话在他听起来是同样的意思。

    你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刚想脱口而出的咆哮在眼尖的捕捉到出入口处隐约晃动的人影而生生被我吞回肚里,看着兴高采烈的将手里护的牢牢的木碗递过来,一脸期待的冬琅,我深刻体悟到美色误人这四个字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