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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马哈穆德、卡迪尔和李德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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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不像东方那样讲究什么王不见王,而是身为统领自该奋勇当先,一个事事退缩在众人背后的人是做不了草原上的汗的,能成就汗位的人必定是武勇或者智慧远超众人,还要能够带给族人莫大的前景。三个人都在本族身处高位,这种与别人对等合作的事情由他们出面自然是责无旁贷。

    但是这里也有一个问题,一旦出现扭转不了的局面,就注定是不死不休。

    诺大的帐篷里陷入了一片沉静,周围守卫的亲兵三部人都有,此刻全部噤若寒蝉,却又彼此对视,唯恐这三位一言不顺争吵起来,然后一声令下之后,彼此就要挥刀子对着砍。

    帐篷内的三位其实心里都明白,三方之所以能坐在一起,不过是为利益而已,换了一个场合,彼此之间倒是矛盾更多一些。

    马哈穆德所代表的突厥人势力和优素福.卡迪尔的葛逻禄人之间存在这阿姆河争端,在对付南方的佛教1徒上面虽然存在合作,但是对战果的争夺同样没少了;葛逻禄人和党项人之间虽然隔着一个高昌回鹘人势力,但也没少了争斗——从统万城2出发过瀚海喀什葛尔去河中的商队每次都会被葛逻禄人刁难,但是说到对付高昌回鹘,两方却又有合作,高昌回鹘仆固部近些年势力衰退,同样因为南方的佛教原因,两方没少来往……

    这样说起来好像很复杂,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佛教徒的贪婪加上僧侣们对政治的胡乱插手,恐怕三家之间多数只有矛盾,少有合作了。

    对比来说能够稍好一些的,也就是突厥人和党项人之间矛盾少些,突厥人已经开始西迁南移,党

    项人还在固守河西,两家彼此没有土地争议,存在的最大矛盾也不过是商队派驻和税收安全之类杂事。

    总算还好,三个人都是胸有城府之人,稍后了片刻,马哈穆德冲着李德明开口用汉话笑道:“说来倒是年轻的兄弟了解得多,拓拔3老弟,你我两家倒要交往一番。”

    这就是马哈穆德的高明之处了,尽管他在自己休憩的帐篷里还讥笑李德明是个毛头小子,但是触碰到根本利益的时候,他倒也不介意交好一个毛头小子,只有对方能够带给他利益。当然,李德明开口讥讽优素福的话也起了一定作用,强者不会和弱者做朋友,除非是怜悯,如果李德明面对优素福的无视闭口不言,他马哈穆德肯定不会有这样示好的话语。

    马哈穆德的话一开口,还没等李德明回味过来,优素福.卡迪尔按耐不住了,那两家勾连到一起,把自己撇下,事情就麻烦了,“哈,倒叫马穆德兄长笑话了,是我按耐不住,还望拓拔老弟不要多想,没人不知道大突厥是从北方迁移向西的,我不过是想探寻一下马穆德兄长是否还想回来看看祖地。至于你我两家的争议,暂时搁置,如何?”

    李德明现年不过二十四岁,坐上定难军头领的位置之前也不过是跟随父亲李继迁东征西讨,哪里有这两个老狐狸的反应来得快?心底暗骂一声,李德明脸上却同样带着笑意说道:“这次算是我三家难得坐在一起共事,些许题外话说起来难免伤了和气,还是把这次的事情放在首位为好。”

    他怎会不明白适才两人的交锋?只是暗恨自己刚刚接手阿父的权力,定难军的人心还没有完全收拢,若不是需要一场胜利来提高士气,又怎么和这两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合作?能让突厥人现在的头领和刚刚灭了于阗国的葛逻禄人头领联手对付的人马,必定不是普通的部落能够相提并论的!

    李德明暗暗警告自己要小心,别没抓到猎物,反而被狼咬。

    不过他的话起了一个好头,至少帐篷里的气氛不再如刚才那么尴尬。

    “拓拔兄弟说得对,还是这次的事情重要,至于朝拜的事情不过小事,亲兄弟都难免争斗,战士们的事情就让战士们去解决好了。”优素福.卡迪尔汗满面笑容的说道。他不能不妥协,一旦突厥和党项两方合力,他这里只有不足三万兵力,虽是精兵却敌不住两方,尤其是这个年轻的拓拔,嘴上说是派来了四万人,不知道有没有暗地里掩藏什么,这却是不能不小心。

    其实对他来说,攻下于阗国那些光头的地方已经算是作为汗王的功绩,对于布哈拉和比什凯克遇袭,他真的不怎么在意——那是西部阿里系4那些人的地盘,如果不是为了之后争夺大可汗的位子,他这次是不会出现的。即便这样,他带来的兵力也没多少,只有两万多人,对比另外两家,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当然这时候西域用不用酱油没人知道。

    虽然看起来很假很虚伪,但是在场的没人在意。

    包括在马哈穆德到场之前,与优素福口角的李德明也不在意,事实上他对所有信奉什么教义的都看不惯,在他看来无论是南方吐蕃高原的光头还是西面过来的黑头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他眼下迫切需要笼络人心,余下的问题也只能搁置,至于安抚手下与葛逻禄人起争端的战士,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刚才听说优素福你手下有些战士不见了?”马哈穆德也懒得争议下去,这样的口舌之争没什么结果,反倒是会坏了眼下合作拦阻那支东行人马的事情,所以再次开口便是转移话题。

    “手下人报说是发现了八具尸体,是外派出去探查情况的探马,此外还有三十多人没有回报……好像马穆德兄弟你那边也损失了一些探马?”优素福.卡迪尔脸上有些郁闷,他带的人本就不多,尤其是缺乏对这片区域了解的人,这下损失了几十口,手下两个外围控制河道和山路的营队已经开始抱怨了。

    “昨日,我那里靠近河边的营地周围也损失了十几个人,应该是那支人马的前哨细作来了。”马哈穆德的损失不止这一点,他的手下人报讯说有近百人出去就没有回来,即便是附近有狼群出没,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

    “马哈穆德埃米尔,你们总说是那支人马,那个罗开先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他是什么来历?”李德明手里得到的探报不多,所有的消息不是从过往的行商那里得到的,就是眼前这两位诉说的,至于他派出去探寻的人马也有三五队百十人了,却至今没有回信。

    “这个罗开先,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巴托尔,据说是从罗马人那里回来的,身材高大,射术骑术还有一手好刀法,他身边有百多个从罗马人的斗兽场里面出来的死斗士,都是不怕流血的好手,知道吗?马扎尔海南面有个高地人的城市叫做拉伊,罗开先在那里被人叫做屠夫罗!”马哈穆德了解的情况应该是三个人里面最多的了,大战之前,不管怎么讲,这些事情还是必须说详细的。

    “巴托尔,巴托尔,好像是北面草原上的名字,意思是勇士……”捏了捏下巴上不长的胡须,李德明轻声嘟囔了一句,转而又问道“只有百多人?莫不是个个都有九尺4高刀枪不入的莽汉?可也不至于让埃米尔阁下如此重视?”

    “当然,如果只有百多人,我派个将军带着两个千人队就解决了!”马哈穆德对李德明的疑问倒是没有什么不开心,事实上他在刚接到赫拉特的情报时候,也是同样的疑问。“这个罗开先手下的大部分人是来自马扎尔海西面,那些人是昔年河西军兵败恒罗斯之后留在河中的工匠营后人,罗开先在马扎尔海西面招揽了他们,还把他们训练成了战士!”

    “嘶……这个罗某人还懂得练兵?”李德明倒吸了一口气,天气虽然已经开始炎热了,他却觉得心里凉凉的,能让眼前这个突厥王者如此重视的家伙绝不会简单了,“他训练了多少兵?”

    “上一次得到具体情报的时候还是在赫拉特,那时候他手下应该有两千骑兵,还有三万只能守城的杂兵……”说到这里,马哈穆德也不怕什么丢脸,一口气说了下去,“知道吗?就在赫拉特城外不远,我损失了两万精兵和六万部族兵!”

    “两千骑兵加上三万杂兵……埃米尔你……”李德明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三万杂兵,只是两千骑兵,只有两千,明白吗?两千人就打败了我八万人,还丢掉了阿布杜.马苏德的命!”说起这个丢脸的事情,马哈穆德依旧存着很大的火气,声调免不了高了起来。

    他当然可以隐瞒不说,但是这次他身处战场,一旦情况不明,战败是小事,他还不想把自己的命丢在这干燥的北方。

    “只有两千人?!我的个天爷爷!”李德明从未听到过人数对比如此悬殊的战斗,即便是他所知道的军史,丛未有过。

    一旁没怎么说话的优素福.卡迪尔汗开口了,“现在应该不止两千人了,半个多月前的消息,在比什凯克,我的族兄在那里和罗开先打了一场,结果死了至少四万人,据说那边的河水都被染红了……”

    帐篷里又陷入了沉寂,只是不同于先前的压抑,这时候却充满了沉闷,三个人都在思考,这个仗该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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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佛教,这个时代的佛教可是与现世不同,从唐中期武周崇佛之后,佛教在东方的势力就没有停歇过,教派之争、教内之争无处不在。在中亚的土地上,包括西疆,佛教与祆教、绿教、景教同时存在巨大的矛盾,从信徒到利益无所不有,丝毫不逊色与西亚地中海沿岸的绿教和基督教之间的争斗。

    2统万城,位于现今陕北靖边县北部,是北宋同期西夏的都城,最早由东晋时期南匈奴的贵族赫连勃勃命人修建,唐末定难军党项人盘踞于此,据为都城。

    3拓拔,李德明的党项姓氏应该是姓拓拔的,所以对外族介绍自己的时候当然免不了把祖姓搬出来。

    4九尺高,这里李德明所说的东方的度量衡标准,党项人是出自鲜卑,文化和传承深受汉人影响,用汉人的度量衡说事才是合乎逻辑的。汉尺大约是0.231米,九尺也就是2.08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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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感谢书友“si5008”和“kgb136”的打赏!

    千年前的草原部落首领什么样?今天的我们只能靠猜测了,马哈穆德跟随他的父亲做过萨曼王朝的臣子,尽管是奴隶出身,却应该不缺少教育,至于优素福.卡迪尔同样是接受过正统的绿教学校教育,党项人李德明的父亲李继迁是定难军首领,李家是夏州大族,虽未党项人,同样不缺教育,所以定义的对白并不粗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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