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大帝姬 > 第九十五章 明察

第九十五章 明察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薛青这个名字停留在秦潭公被抓宝璋走上朝堂的那一刻。

    民间熟知的诗词神童,青霞先生弟子,三元及第状元郎的身份也停留在那一刻。

    宋元以亲女代替宝璋帝姬以迷惑秦贼,这是在昭告天下秦潭公谋逆大罪宝璋帝姬归朝时提及的一句话,没有名字,但从此让薛青这个名字成为幻象。

    既然是幻象就该消失。

    后来这个宋元的女儿突然在宫门前反叛逃匿,喊出那句自己是真帝姬的话也只在文武百官中,对于民众们来说,一句逆贼就足矣解释了。

    至于为什么是逆贼,怎么成为的逆贼,这些都不需要多说,也不能说,越说多越麻烦。

    “她一个人,又被兵马追捕,她根本不可能说,更不可能说的天下人都听到。”陈盛道。

    然后抓住她,这件事就解决了,从此不会再提及。

    但现在.....陈盛翻看着桌上的文书,有人伸手抓起一把。

    “告示,都是随着官府张贴散发缉捕告示时夹杂其中。”宋元说道,翻看着这些各地上报的描述,“不同的地方,时间先后都差不多....”

    他将手中的文书重重的摔回桌子上。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一个官员补充道:“黄沙道城皇后陵还塌了。”

    虽然去年皇后陵塌陷对外说是皇后娘娘显灵,其实真实原因朝廷的官员都知道,那是秦潭公为了寻找玉玺炸开的。

    没有神迹,只有人为。

    “那边查的怎么样?”宋元道。

    “已经派人去了还没有新消息传来。”一个官员回禀,“目前的消息最大的嫌疑是一个小女孩,叫小容。”

    小容?陈盛还记得这个名字,皱眉抬头看过来:“她做了什么?”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在皇后陵塌的时候跑出来哭,然后民众们就都说皇后娘娘显灵,然后就说是皇后娘娘哭,因为宋元窃国,真帝姬在民间蒙难....”最后这句话越说声音越小,官员最终无声,看了眼宋元。

    宋元神情木然,没有恼怒,只道:“杀了她。”

    “官兵抓她了,当地民众有些骚乱。”官员低声道,“所以暂时看管了起来。”

    陈盛道:“皇后陵塌陷这个小容还是做不到的,她就是个...”摇摇头,“小骗子。”

    当初皇后陵塌陷她也玩了这个把戏,而且自己还默许以及引导了。

    当初的因,今日的果。

    “我们一直认为薛青只是一个人,没想到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能紧随着官府做出这些事,可不是平民百姓能做到的。”宋元道,视线扫过在场的官员,“朝廷里有她的同党,人数应该还不少。”

    被宋元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官员们些许不安。

    “不应该啊,她还没有进入朝廷呢,哪来的同党。”

    “下官认为王相爷极有可能参与其中。”

    大家纷纷开口询问猜测自证。

    .....

    .....

    “她当然不会是一个人,从她在宫门说出那句话以后,她就不是一个人了。”宋婴说道,手中批阅奏章,并没有因为宋元陈盛的话而停下。

    宋婴不是先前未成年的小皇帝,作为帝姬储君,国事断断决都送到她的面前。

    “臣会严查,将这些人找出来。”宋元道。

    陈盛道:“殿下要不要下诏解释,平复这个...谣言。”

    宋婴道:“不需要。”停下笔看向陈盛,明亮的宫灯下神情平静,“孤为此而出来解释,才是荒唐可笑,只要这个人不在了,事情就结束了。”

    陈盛垂目,道:“可是谣言...”

    宋婴打断他:“孤不在意谣言,也不惧谣言。”

    说这话站起身来,旁边侍立的太监忙捧茶递来,宋婴接过,看着陈盛宋元。

    “孤知道朝中诸如王相爷之类对于目前的谣言乐见其成,还会推波助澜,但那又如何?就算将来谣言散布,孤又有何惧?他们想要的,在孤掌握之中,既然在掌控之中,都是小事,无须在意。”

    目前来说王烈阳等很多官员想要的是借助真假帝姬这件事弄权,但薛青要的已经不是权,而是天。

    “天不容她。”宋婴道,将茶一饮而尽,重新坐回去拿起了奏章。

    宋元应声是:“她这是自己告诉天下人她谋逆叛乱,自作孽不可活。”

    陈盛要说什么最终俯身应声是。

    ......

    ......

    沉寂许久的京城夜市随着春日的到来复苏,酒楼茶肆营业,街上的民众也不再脚步匆匆,河中的划过的船上还有丝竹歌弦回荡。

    但春夜的悠闲喜乐又被马蹄脚步声打破。

    一队官兵疾驰而过,并没有向以往出了城门,而是撞开了一户家宅。

    “...你们干什么?”

    “..刑部搜查...”

    “...大胆,我家老爷是...”

    “...让开...”

    这宅院位于偏僻的巷子,但嘈杂尖叫混乱还是传到了大街上,引来民众忐忑不安的围观和议论。

    “这是太常寺方大人家啊。”

    “怎么突然就被抄家了?”

    “是抓秦潭公余孽吧?”

    “不应该啊,方大人可跟秦潭公没什么来往的...”

    “大概是因为方大人喜好宴乐荒废政务吧。”

    “得了吧,勤政的会被抓,荒废政务的什么时候被抓过?”

    “我倒是听说...”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旋即又压低听不清了....站在人后的一个年轻人神情凝重迈步要上前听,肩头被人按住,他一惊回头。

    张莲塘对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年轻人哈了声,抬手拍他的胳膊:“莲塘少爷,好久不见。”

    张莲塘对他笑着点头:“最近太忙了。”

    年轻人道:“这京城就我们几个同科同乡了,我听说春阳少爷也回去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向另一边走去,似乎要避开这边的喧闹,免得听不清对方的话,人群中有视线看过来....

    “是啊,我听我父亲说,柳老太爷身子不太好。”张莲塘说道,“你最近怎么样?忙吗?”

    年轻人道:“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闲,那些文史资料整理起来好累人。”又压低声音,“无聊的很。”

    张莲塘也压低声音:“都这样,熬吧,熬几年外放出去就好了。”

    两人凑近,不知道说了什么,发出低笑....说上官的坏话吧,刚入官场的年轻人,这才多久就熬不住了?人群中的视线闪过不屑.....那边两个年轻人已经分开。

    “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这么晚了,改天吧,多叫几人一起。”

    寒暄几句两个年轻人便告辞了,此时此刻都要急着去打探这边为什么抄家吧,虽然是同乡同科,但官职衙门不同来往结交的人脉也不同了,两个年轻官员的身影溶入大街上,人群中的视线也收回不再理会。

    “最近大家不要再聚会,也不要再与其他人谈论此事。”

    张莲塘关上屋门,看着面前几人低声道。

    “出什么事了?”楚明辉道。

    “朝廷怀疑有同党了。”张莲塘低声道,“适才抄了一个官员的家。”

    “这一点早有预料。”张双桐打个哈欠道,“朝廷又不傻,肯定知道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

    楚明辉等人也都点头,神情紧张又几分兴奋。

    “我们不怕的。”他们低声说道,“就等着这一天了。”

    “再说,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张双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吗?大家看向他。

    张双桐道,“我们不是在质问皇权,而恰恰是在维护皇权,天子血脉真假不容有误,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凭什么不让说?他宋元要堵住天下之口,他以为他是谁?”

    .....

    .....

    陈盛走出值房略有些疲惫的揉着肩头,一面回头看去,隔着重重房屋并不能看到皇宫内里,但他知道皇宫内的灯火还在亮着。

    这个时候的宋婴还在看奏章。

    自从重回皇宫,不管是面对秦潭公承认谋逆,还是面对薛青这个突发意外,她都一直很冷静,她只专注的做一件事,那就是宝璋帝姬。

    与宝璋帝姬来说,论罪秦潭公,官员们意图弄权,薛青反叛都不过是一个帝王遇到的国事而已。

    帝王处理国事,理所当然。

    这孩子的性情跟她父皇一样,陈盛有些追忆过往的怅然,走出门大街上很安静,远处的夜色里却隐隐有嘈杂闪过。

    这么晚了是什么?京城最近很安稳....

    “京城没有安稳。”有声音传来。

    陈盛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马车,马车边有人走过来,施礼:“老师。”

    不用看清身影,听着声音陈盛就认出来了。

    “满子。”陈盛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正是他的弟子曲白曲满子。

    曲白伸手来搀扶,陈盛也自然而然的将胳膊交给他。

    “老师,那些官员被刑部抄家是因为什么?”曲白没有迈步而是问道。

    刑部?抄家?陈盛微微皱眉,知道是什么事了。

    “是因为真假帝姬的事吗?”曲白接着问道。

    陈盛看向他道:“不是真假帝姬,满子,帝姬没有真假,那薛青,是忤逆了。”

    曲白道:“但一直以来不是确实有真假之说吗?”

    薛青一直被说是真的,然后被指出是替身,非要说的话,的确这是有真假之说。

    “事情不能这样说。”陈盛道。

    话没说完曲白打断:“那该怎么说?是不让说了吗?只要说了就是逆贼同党吗?”

    这质问让陈盛明白了,他看着搀扶自己的弟子,道:“满子,你要说什么?”

    曲白看着自己的老师,道:“我要说宋元是不是在窃国。”

    .....

    .....

    长街上陷入安静,远处的喧嚣也似乎听不到了。

    陈盛看着搀扶着自己的弟子:“所以,这件事你参与了?”

    这件事指的是什么曲白知道,薛青同党在各地散布告示的那件事,他摇摇头:“我没有。”

    陈盛点点头:“我相信你。”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曲白的手,“满子,我知道你对宋元有偏见,他先前作恶是为了迷惑秦潭公,保护帝姬,是无奈之举。”

    曲白摇头道:“老师,我说这话不是因为对他的偏见,也不是受了谁的蛊惑,而是在说事实,现在的事实是,薛青的确一直有帝姬之名,百官心中也的确有疑惑,既然有疑惑为什么不让说?”

    陈盛道:“没有不让说,是她逃在先,不肯来说,又蛊惑民众。”

    曲白道:“既然民众是被蛊惑,那就更要为民众解惑,让大家畅所欲言才能解开疑惑,而不是现在这样,官兵在外将薛青当匪贼追捕,朝廷在内将官员们当逆党戒备,老师,你看看现在,跟当初秦潭公那时又有什么区别?”说罢抬手施礼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停下。

    “还有,老师。”他回头道,“无奈之举,作恶也是真的。”

    .....

    .....

    “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来跟我说这件事的是我的弟子。”

    站在马车前陈盛说道。

    “大人。”老仆伸手搀扶,道,“曲大人一定是被人蛊惑了,他肯定是听了别人说话,况且曲大人一直与宋元不合,以奸佞论之,宋大人突然从奸佞变成了忠臣,他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到底是有偏见.....”

    陈盛轻叹一声:“又岂是他一人,可见一斑啊。”抬眼看向夜空,耳边嘈杂声似乎又起,如今跟当初秦潭公那时没有区别吗?

    那时秦潭公在外追杀帝姬,在内肆意抓捕官员,意图将帝姬在世自己谋逆的真相掩盖,不,不一样的,秦潭公要掩盖的是真相,他们现在针对的事并不是真相。

    而薛青以及藏在暗处的同党们要做的就是用这些假象扰乱人心。

    “我的确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是一个人。”陈盛道。

    “是王烈阳做的吗?”老仆道。

    陈盛摇摇头:“王烈阳肯定其心有异,甚至会推波助澜,但他不是会主动主导这种事的人,至少现在不是,他有太多的利害要权衡,在没有看到足够的利益之前是不会出手的。”

    是啊,目前的薛青根本就没有利益,老仆不解道:“那是谁?不计较利益,又为了什么做这种事?”

    是啊,为了什么呢?陈盛看着浓浓的夜色,不为利不为益,为了薛青这个人吗?

    陈盛的眼前浮现那少年的形容,暗夜里安静而立,不声不响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他动起来的时候,比如君子试六艺,比如金榜提名蟾宫折桂,比如大殿之上为青霞先生一跪.....

    这种人,耀眼夺目,见之难忘。

    “她不是一个人,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陈盛苦笑,又肃容,“查,那些见过她的人吧。”

    .....

    .....

    深夜的黄沙道城灯火通明,大街上一队官兵疾驰进了营地。

    但他们不是来歇息的,而是径直进了一间房屋内。

    “搜。”

    伴着将官一声令下,这间整洁又简单的屋子瞬时被翻乱。

    “大人,什么都没有。”官兵们很快结束了搜查,说道。

    将官审视室内,衣柜里是衣裳,比其他的士兵多,桌子上摆着一摞厚厚的书信....

    “这些都翻过了。”官兵说道,“郭子安的衣裳和家信每次都是搜检后才交付的。”

    将官的手捏起那些信看了眼,这些事他自然知道。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他问道,手指在书桌上慢慢掠过。

    “他只说自己那日去搜查,不小心跌倒在黄沙道遗址的坑洞里受了伤晕过去。”官兵道,“坑洞我们也去看过了,确有这个地方,而且不止一个,掩盖在沙土之下,不小心是会跌落。”

    将官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这也太巧了....嗯?”他的声音一顿,手停在一本翻开的书上。

    哪里不对呢?

    他拿起书,哗啦一翻。

    “郭子安爱读书,家里总是寄兵书来。”一个官兵道。

    将官没有说话,翻动着书卷,然后停下来,视线落在一页,其上有一个红色的印章,他再次翻过几页,又看到一个印章....他再翻回去,看着先前一页的印章,然后再翻过去,看下一页....反复。

    屋子里只听到书页响。

    “大人,怎么了?”一个官兵忍不住问道。

    将官道:“此时,平安。”

    什么意思,官兵不解看过去,见将官的手指将书页夹住折叠交错,这交错的书页上都有红色的小印章,看似随意的扣在一行,这一行有两字,那一页那一行有两字。

    此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