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京兆尹 > 第89章 竟为女儿 上

第89章 竟为女儿 上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片片细长,婉转弯曲。浓烈的绛紫饱含着渐染的雪白,宛若璀璨盛放的极致,夹着一抹清珠色彩。称着中心鹅黄的花蕊,美得大胆、美的肆意,正是一株千金难求的紫龙卧雪菊。

    白子毓一手捧着这盆名贵的菊花,一手打了把油纸伞遮盖秋日刺眼的太阳。在前去京兆府的道上,优哉游哉地走着。此时距离京兆少尹正常应卯的时辰,早已相去甚远。再过得半刻多点,都可以吃午饭了。

    “白少爷,咱们……这样真的好吗?”姚易忍不住问道。

    “这有什么……”白子毓观赏着手中的紫龙卧雪,“左右去了也无事可做,他常二少爷既然这么能干,咱们就别凑热闹了。”

    姚易沉思半晌,也没法反驳。常兴在京兆府横行霸道,仗着常家的权势耀胡扬威,三番五次挑衅。前几日才寻了个错处把金真停职,提拔了自己的人上来,眼下估计就要轮到白子毓了。

    果不其然,一到门口,便有常继的随侍叉腰站立,一脸不耐地看着他们:“白少尹,您的时间倒与咱们的不同啊。这太阳都快到头顶了,您才来。人人都似你这般,我大齐朝堂哪还有规章制度可言!”

    “常大人果真厉害,身边区区一个随从都有如此口才。不知陛下听了阁下这番话,又该作何感想?”白子毓哂然一笑。

    “你……”随侍蓦地住了嘴,知道心急之下说错了话,冷哼了一声,“常大人给你了差事,去文库把去年黄河修缮工事一案的案宗整理出来。”

    姚易不忿地瞟了他一眼,那随侍瞪眼道:“看什么看!”

    白子毓把他一拉:“走吧,何需理会狗吠,污声晦语反倒惊扰了我的花儿。”

    姚易憋着笑,点了点头跟在白子毓身后。随侍气得不行,可又怕说了什么被他们揪住把柄,一时只能看着二人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

    一匹快马疾驰到京兆府门口停下,马上骑士飞身下马,不管不顾地就往门内闯。随侍不妨,被他撞了个踉跄,气道:“干什么干什么,没长眼啊!”

    “对不住,”那黑衣骑士拱手道,“敢问白少尹,或者金少尹在吗?”

    随侍上下打量他:“你有何事?”

    骑士犹豫了下,道:“郭将军有一物要求在下亲自交给二位大人,能否请君请个方便?”

    “郭将军?”随侍转了转眼珠,“东西呢?”

    骑士没有动,随侍冷笑道:“郭大人入了南衙,这如今的京兆府可是常大人坐镇,怎么你还想硬闯不成?”

    骑士无奈:“那就请大人一定要转交给白少尹。”

    “咚咚咚”几声敲门响,惊扰了坐在屋内正把玩着一块暖香玉的常兴,他不耐道:“谁?”

    随侍推门进屋,谄媚地躬身笑道:“是小的。大人,方才有人送来一件东西,说是郭将军要求交给白少尹的,小的留了个心眼,截下来给您看看。”

    常兴放下搁在书案上的脚,奇道:“哦,何物?”

    随侍心下一喜,连忙将那个长条布包呈上去。常兴伸手挑开布包,刚掀起一个角,一股恶臭传出。他猝不及防,刚好吸了一口,险些没背过气去。一连干咳了数声,陡然火起,一把抓起那东西扔在随侍头上:“这么污秽的东西,你也敢拿上来!”

    随侍几乎被砸懵了,浑身冷汗直流,赶紧跪下:“小的不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还不快拿着东西滚!”

    “是,是。”

    随侍退出书房,看了眼手中布包里烂泥混着污蜡的长条物,气恼地把它一扔。

    姚易抱着书简,和白子毓刚好拐过长廊。那长条物不偏不倚,骨碌碌地滚到白子毓的脚边。

    “嗯……”姚易没有手捂鼻子,一时被臭味熏到,眉头紧蹙,“这常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恶。”白子毓捏着鼻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挥挥扇子表示快走。

    然而走了几步,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那长条物被这么一扔,一角的蜡泥被撞碎,露出里面一截古朴的木质边缘。白子毓心中一惊,走回去将它拾起。

    “白少爷,您别碰这种……”姚易的惊呼声还未落,便被白子毓不顾恶臭拆掉蜡泥后露出的木牌惊到,“这是……?”

    “这是我白家的木牌,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白子毓神色凝重,十指深深地扣紧,“这东西本该在阿临手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出了寨子,郭临互搀着七皇子,安子和世子搭着肩,四人一道往深山内行去。

    郭临来时那条靠近官道的路虽然最为接近城内,可惜距离太远,地势又平坦。太孙手下的张三武功就不低,如若还有人布置在周围,走那条路势必会被追上。不如背道而驰,躲进深山,料反而钻了空子,叫他们寻不着。

    七皇子在寨子中见了郭临的模样,既忧且惭。此刻冷静下来,回忆起那晚在山林间烤的野兔,揣测或许有什么古怪,因为自那晚起,他就被捉住了。

    “我曾听过一个江湖传闻,有个不会武功的人为了弄死自己的大仇家,把一种叫‘浮尘散’的慢性毒药混在鱼食里,卖给专供仇家用餐的渔场。那仇家吃了半年的鱼,渐渐地患病疯癫而死,没有人能查出问题。直到后来渔场的老板也是同样的死法,这人才被怀疑。”郭临喘了口气,继续道,“既然太孙手下有高彻辰、南蛮人,给这附近兔子吃的草撒点药,想来也不是难事。”

    说到底,七皇子一路的行踪都在被人跟踪算计,这才能造就这天衣无缝的计谋。纵然他叹息懊悔自己的轻敌与自负,但有时候,终究是防不胜防。

    “世子,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郭临问道。

    世子蹙眉:“阿临,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南蛮女?”

    郭临目光一闪;“可是一妖娆年长女子,和一漂亮小女孩?”

    “没错。”

    “这么说来,你是被她们陷害了。”郭临平静道,“女子被我杀了,女孩断了只手,也生不出什么是非,我便放了。”

    世子愤慨道:“阿临,那两人应当就是杀德王的真正凶手。我找人开棺验了尸,德王,是死于蛊毒。”

    “什么?!”郭临和七皇子同时惊道。

    “州官没有胆子验皇室中人的尸体,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再晚些,蛊毒的影子都摸不到。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才发现,寿州南面百里开外有一个小村落,寻常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实际那里面已经成了南蛮的据点。”世子气道,“我本以为这只是德王被贬后为了夺权的手段,可后来又探查出,德王死后,这帮人却更活跃了。”

    “因为,他们在朝中有着比德王更厉害的根基。”陈聿修的一个猜测竟然成了事实,郭临想到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

    行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黑,四人都筋疲力尽。郭临按着经验,寻到了一处山洞。安子没有武功,被下了毒反倒是受影响最小的一个。郭临指挥他到附近拾了些干柴,火折一扬,在洞里升起篝火。

    “七殿下醒来时是在冷水里泡着,我记得在找到世子你时,穿的是中衣?”

    世子低头看了眼身上从寨子里偷来的衣服,点了点头。郭临蹙眉道:“那山寨建在山峦背阴处,气温比寻常低上不少。我估摸着,就是因为这种毒,须得在较冷的气候中才能效果持久。你们今晚试着围着火堆睡,说不定明日就能恢复气力。”

    七皇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和世子一左一右躺在火堆旁。郭临把干柴抱到火堆近处,拍拍安子:“夜里就劳烦你添柴了。”

    安子猛力地点点头,都逃出那个寨子了,这点小事还有什么难的:“小的省得,郭少爷你呢?”

    “我守夜。”郭临提着软剑,蹒跚走到洞口盘腿坐下。剑光一晃,下摆的衣料便截下了一块。郭临一端用手,一端用牙,麻利地包扎左肩头的伤口。

    从七皇子这里,透过火光,刚好能看到她坚毅的侧脸。他不知怎地,脱口道:“阿临,我来帮你吧。”

    “不用,小事而已。”郭临回头冲他淡淡一笑,顺手打了个结。

    这一笑隔着火光,虚幻又真实,七皇子仿佛在瞬间又看到了那个及笄礼上沉静、庄重的女子。他慌忙垂下眼,一时间想起了离开邓州前和陈聿修的一场对峙,申州时对属下吩咐的刻意回避。彼时还能分清嫉妒和心乱。此时接连着疲惫匮乏的身体,诸般情绪喷涌上来,却只剩茫然和苦恼。

    尤其是想到谭伯的那句话:“您倾心的是郭将军的妹妹,不是他啊!”七皇子浑身一震,睁眼看向洞口那道身影,心中陡然地一颤。不敢再放任自己乱想,翻过身沉沉地睡去。

    天亮时被阳光照到眼睛,七皇子自行醒来。洞内的篝火早已熄灭,抬眼望去,安子正抱着腿张嘴酣睡,嘴角的哈喇子流了一胳膊。七皇子见状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挡了挡眼前的阳光,左右翻看一会,最后紧紧地握成拳。

    感到手指间的肌肉锁紧,蓬勃而有力。他兴奋不已,一骨碌坐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拍了拍世子:“堂兄快起来,阿临的法子真的有效!”

    世子揉了揉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听了这话,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没想到动作流畅轻松,当真做到了。数日里来失了气力的烦闷一扫而散,世子忍不住大喝一声,好不痛快。

    “阿临。”七皇子笑着走到洞口去推醒她,“这下好办了,我和堂兄都能用武,便是再碰到太孙的人也不怕了。”

    郭临一动不动地靠着洞口,没有回应。七皇子见她睡得如此之熟,忍着笑,又推了推。

    世子一面揉着肩膀一面走来,脸上笑容还在,却看到明亮的阳光下,郭临僵直着身子,顺着墙角“咚”地一声,滑落在地。

    “阿临!”“阿临!”

    七皇子焦急地抱起她,伸手抚上脸颊,触手极烫。郭临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嘴唇干涩发白,显然是发烧了。他赶忙对世子道:“堂兄,把火点起来,烧热水。”

    世子连连点头:“好,好。”他也有些慌了神,愣了好几秒才弄醒安子,带着他一块出门。

    七皇子打横抱起郭临,刚站起身,便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隔着衣料的也能触到的寒冷。他怔了怔,缓缓回过头。这才发现,比起干燥温暖的洞内,洞口外虽然有阳光,却仍是冰冷潮湿。

    他垂下头,看向怀中的郭临,心中复杂难言。

    不多时,世子便回来了。除了干柴,他甚至还捡了个形状颇为接近碗的石樽。七皇子把衣服脱下来盖在郭临身上,挽起袖子,三人一道架起简易的火炉烧热水。

    直到浸了热水的布片覆在了郭临的额头上,七皇子才微微松了口气。世子探身过去,掀起衣角看了眼郭临的左肩,皱眉道:“阿临就这么在衣服外随意包扎,肯定没包好。眼下又发热,万一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七皇子看了看,觉得有理。提起郭临的软剑,把干净衣服划开成几个长条。世子扶起郭临,解开腰带,脱去衣裳。

    “咦?”他奇道,“阿临原先就包扎了?怎么……胸口也有伤?”

    七皇子正瞅着火炉,闻声回头,恰好看到郭临未受伤的一截右肩,光滑圆润,肤色白皙。心中莫名一凛,还未出声阻止,世子已经把郭临缠在胸上的布条解开……

    “堂兄,等一下!”七皇子一扑而上,伸手按住他。

    然而就这么一按,两人都感觉到手下异样的触感。七皇子怔怔地低下头,缓缓抬手将布条拉起。

    雪白的胸口上干涩的血迹斑斑,布条缚紧的双峰微微起伏,不经意透露的浑圆,夹着正中的些许阴影,已然暴露。

    时间仿佛静止了,连草木虫鸣的声响都消失了。

    七皇子堪堪回神,拉过衣服将郭临结实盖住。那按在衣服上的手,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