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飞和樱空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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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梦境就此结束。
樱空释看向云飞，他眼睫轻颤，双目缓缓睁开。
“醒了？”樱空释问道。
但他话音未落，陡然察觉漫天杀意席卷而来，下意识向后急退几步，手指轻动在身前竖起数道冰障。
冰雪呼啸以势如破竹之势撞上冰障，连破九道后终归于虚无，而樱空释身前，尚余三道。
樱空释不甚在意地抬眼看向云飞，却不禁一怔。因为后者已然恢复本来面貌，银发无风自舞，蓝眸中怒火燃烧，杀机重重。那代表他方才是真的神力全开，想要一举击杀自己。但樱空释并不觉得愤怒，反倒有些欣慰。
云飞收回幻术，冷冷地看着樱空释。方才出其不备的全力一击居然被他轻松挡下，看来他们二人的实力的确天差地别。
樱空释不怒反笑，问他：“怎么突然出手？”
云飞冷笑一声，一句一句毫不留情：
“你将艳炟迷晕，扔在刃雪城外。”
“你用幻术将她束缚，威胁火王换取一泪石。”
“你还在她将死之时用火族众人作为要挟，害她不得不使用禁术，最后元神俱灭。”
“这一桩桩事，哪件不足以让我杀你一百遍一千遍”
樱空释面色略显苍白，没有回应。
“怎么？无话可说？”云飞冷笑连连，“不要告诉我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想过会给她造成伤害。樱空释，其实你应该很早就清楚艳炟对你的心意。你也知道艳炟于你是不同的。但是——”
云飞看着樱空释的眼睛，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对岚裳说了多少次‘我娶你’，你又有多少次对艳炟冷漠以对？你在乎她，关心她，怕她受伤，怕她难过，可她每一次伤心难过几乎都来自于你。”
樱空释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帘。
“你是不是在想冰火不容？”云飞面带讥诮，“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做这些，难道不是因为哥吗？也不对——”云飞皱眉摇头，“你自杀将灵力给了哥，结果却失忆成了火族王子。到最后，竟然又是你亲自带着火族士兵踏上冰族的领土，硬生生逼着哥自尽？”说到最后，云飞语调上扬，微微歪头，一副疑惑不解、不可置信的样子。
顿了顿，云飞接着道:“当然，你也可以说这些都是命运的捉弄。但在我看来，你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樱空释，解释一句很难吗？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争王位还有别的方法让哥自由？你是不是觉得，被所有人误解、厌恶、惧怕，背负着幼时与哥的约定踽踽独行，会显得自己特别伟大，特别高尚？”
在火族的这些年，云飞似乎也学会了火族一脉相承的耿直。火族众人脾气火爆，向来有话就说，有疑惑就问，从不误解、猜疑。
而冰族……他们总是面容沉静，掩饰着心底的一切想法。三界都说冰族仁慈，可他们到底是真的仁慈，还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逼着他们不得不仁慈？
在云飞看来，无论是冰族还是火族，谁也不比谁仁慈，谁也没有谁高贵，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樱空释依旧看着三尺之外的地面，没有说话。
云飞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他接着说道：“樱空释，若非入了这些梦境，我几乎无法想象，原来我竟然有可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对，幼时在冰族，因为学不会幻术，我们被人看轻欺侮。除了母亲，只有哥对我们好。”
听见云飞说出“我们”这个词，樱空释眼睫翕动。
“那时虽然心中常怀悲愤，也曾感慨天道不公，但心中尚存梦想。想要学会幻术，让哥高兴，让母亲欣慰，让自己不再被人看不起。”
云飞的声音变得轻柔和缓，就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樱空释一同回到阔别已久的童年。
“那时常和哥一起荡秋千、踢冰球”樱空释突然开口，语含笑意，缱绻而怀念，“哥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幻术。哥哥姐姐有时会拿我们学不会幻术打趣，但被哥提醒后，他们也会歉疚。练习幻术累了，回到幻影天时，母亲会命人端来她亲手做的汤，来为我们补充元气。”
“没错。”云飞笑笑，“虽然多少有些不如意，但那时以为生命漫长，总有一日能够证明自己。可是为什么——”
他的语调陡然一沉，“为什么从凡界再次回到神界后，你就变了？你似乎再也没有梦想，你的心里没有自己，只有哥。你自以为是得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哥自由，但你可曾问过他，那样的自由是他想要的吗？甚至直到最后，你在哥眼前自尽。他虽然得了你全部神力，但是他会开心吗？像哥那样的人，他会一直带着愧疚和伤痛而活，他再也不会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开心地笑了。樱空释，是生命当真无可留恋，还是在你自我放逐、自我厌弃？”
樱空释再次沉默。
“还有艳炟，你在自尽的那刻可有想过她？当她得知你的死讯时会有多么悲伤”
那种悲伤……樱空释自嘲地想，他在自尽时没有顾及她，所有后来她用另一种方式尽数奉还。她让他知道，原来有一种痛真的能够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云飞瞥见樱空释唇角那抹苦笑，眸光微闪，“樱空释，我和你不同，也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除了哥和母亲之外，我还有艳炟，也还有一些心愿没有完成。我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而你——”他狠了狠心，接着道：“你已经没有未来了。在你回来的那刻，你就无法再参与任何人的人生。你被时间抛弃，为天地不容，你和艳炟，永无可能。况且，你应该很清楚，属于你的艳炟已经不在了。她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要折磨你。我想，重来一次，她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得没错。”樱空释闻言抬头，左手习惯性地覆在耳上，“所以你的意思是？”
云飞一挥衣袖，大门应声而开。他声音猛然冷厉，透着不容拒绝的肃杀：“所以请你现在就离开，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艳炟面前。“
樱空释笑笑：“我会走，但不是现在。明日你们大婚，你还是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吧。”
云飞又想言语。但樱空释已自顾自转身离去。
在迈出大门时，樱空释说了一句让云飞为之一愣的话。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她。你说得全都对，就是太心急了些。下次若能沉住气慢慢来，应该能够刺激到我。”
随后，他不再回头，飘然远去。
原地站立许久之后，云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抬起手臂，松开自苏醒后一直紧握的双拳，看着手掌间因握得太紧而产生的道道血痕怔愣出神。
和历经两世的樱空释相比，他这个云飞还是太嫩了些。自以为说些戳他心的话就能将他逼走，却不知自己的意图早已被看破。幸好樱空释无意争抢，否则他又有什么能耐留住艳炟。
这是一种无论在武力还是智力上都被碾压的深深的挫败感，这让一直以来几乎顺风顺水的云飞心中愈发难受。更何况，还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心中暗暗滋长，让他对着另一个自己说了一些违心的话。
云飞不禁想到，梦境中的艳炟可以为了樱空释做到那种地步。而他的艳炟呢，她可以吗？虽然明知道不该比不能比，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艳炟她爱的，到底是云飞，还是樱空释？
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最后一个梦境就此结束。
樱空释看向云飞，他眼睫轻颤，双目缓缓睁开。
“醒了？”樱空释问道。
但他话音未落，陡然察觉漫天杀意席卷而来，下意识向后急退几步，手指轻动在身前竖起数道冰障。
冰雪呼啸以势如破竹之势撞上冰障，连破九道后终归于虚无，而樱空释身前，尚余三道。
樱空释不甚在意地抬眼看向云飞，却不禁一怔。因为后者已然恢复本来面貌，银发无风自舞，蓝眸中怒火燃烧，杀机重重。那代表他方才是真的神力全开，想要一举击杀自己。但樱空释并不觉得愤怒，反倒有些欣慰。
云飞收回幻术，冷冷地看着樱空释。方才出其不备的全力一击居然被他轻松挡下，看来他们二人的实力的确天差地别。
樱空释不怒反笑，问他：“怎么突然出手？”
云飞冷笑一声，一句一句毫不留情：
“你将艳炟迷晕，扔在刃雪城外。”
“你用幻术将她束缚，威胁火王换取一泪石。”
“你还在她将死之时用火族众人作为要挟，害她不得不使用禁术，最后元神俱灭。”
“这一桩桩事，哪件不足以让我杀你一百遍一千遍”
樱空释面色略显苍白，没有回应。
“怎么？无话可说？”云飞冷笑连连，“不要告诉我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想过会给她造成伤害。樱空释，其实你应该很早就清楚艳炟对你的心意。你也知道艳炟于你是不同的。但是——”
云飞看着樱空释的眼睛，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对岚裳说了多少次‘我娶你’，你又有多少次对艳炟冷漠以对？你在乎她，关心她，怕她受伤，怕她难过，可她每一次伤心难过几乎都来自于你。”
樱空释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帘。
“你是不是在想冰火不容？”云飞面带讥诮，“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做这些，难道不是因为哥吗？也不对——”云飞皱眉摇头，“你自杀将灵力给了哥，结果却失忆成了火族王子。到最后，竟然又是你亲自带着火族士兵踏上冰族的领土，硬生生逼着哥自尽？”说到最后，云飞语调上扬，微微歪头，一副疑惑不解、不可置信的样子。
顿了顿，云飞接着道:“当然，你也可以说这些都是命运的捉弄。但在我看来，你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樱空释，解释一句很难吗？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争王位还有别的方法让哥自由？你是不是觉得，被所有人误解、厌恶、惧怕，背负着幼时与哥的约定踽踽独行，会显得自己特别伟大，特别高尚？”
在火族的这些年，云飞似乎也学会了火族一脉相承的耿直。火族众人脾气火爆，向来有话就说，有疑惑就问，从不误解、猜疑。
而冰族……他们总是面容沉静，掩饰着心底的一切想法。三界都说冰族仁慈，可他们到底是真的仁慈，还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逼着他们不得不仁慈？
在云飞看来，无论是冰族还是火族，谁也不比谁仁慈，谁也没有谁高贵，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樱空释依旧看着三尺之外的地面，没有说话。
云飞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他接着说道：“樱空释，若非入了这些梦境，我几乎无法想象，原来我竟然有可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对，幼时在冰族，因为学不会幻术，我们被人看轻欺侮。除了母亲，只有哥对我们好。”
听见云飞说出“我们”这个词，樱空释眼睫翕动。
“那时虽然心中常怀悲愤，也曾感慨天道不公，但心中尚存梦想。想要学会幻术，让哥高兴，让母亲欣慰，让自己不再被人看不起。”
云飞的声音变得轻柔和缓，就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樱空释一同回到阔别已久的童年。
“那时常和哥一起荡秋千、踢冰球”樱空释突然开口，语含笑意，缱绻而怀念，“哥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幻术。哥哥姐姐有时会拿我们学不会幻术打趣，但被哥提醒后，他们也会歉疚。练习幻术累了，回到幻影天时，母亲会命人端来她亲手做的汤，来为我们补充元气。”
“没错。”云飞笑笑，“虽然多少有些不如意，但那时以为生命漫长，总有一日能够证明自己。可是为什么——”
他的语调陡然一沉，“为什么从凡界再次回到神界后，你就变了？你似乎再也没有梦想，你的心里没有自己，只有哥。你自以为是得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哥自由，但你可曾问过他，那样的自由是他想要的吗？甚至直到最后，你在哥眼前自尽。他虽然得了你全部神力，但是他会开心吗？像哥那样的人，他会一直带着愧疚和伤痛而活，他再也不会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开心地笑了。樱空释，是生命当真无可留恋，还是在你自我放逐、自我厌弃？”
樱空释再次沉默。
“还有艳炟，你在自尽的那刻可有想过她？当她得知你的死讯时会有多么悲伤”
那种悲伤……樱空释自嘲地想，他在自尽时没有顾及她，所有后来她用另一种方式尽数奉还。她让他知道，原来有一种痛真的能够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云飞瞥见樱空释唇角那抹苦笑，眸光微闪，“樱空释，我和你不同，也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除了哥和母亲之外，我还有艳炟，也还有一些心愿没有完成。我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而你——”他狠了狠心，接着道：“你已经没有未来了。在你回来的那刻，你就无法再参与任何人的人生。你被时间抛弃，为天地不容，你和艳炟，永无可能。况且，你应该很清楚，属于你的艳炟已经不在了。她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要折磨你。我想，重来一次，她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得没错。”樱空释闻言抬头，左手习惯性地覆在耳上，“所以你的意思是？”
云飞一挥衣袖，大门应声而开。他声音猛然冷厉，透着不容拒绝的肃杀：“所以请你现在就离开，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艳炟面前。“
樱空释笑笑：“我会走，但不是现在。明日你们大婚，你还是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吧。”
云飞又想言语。但樱空释已自顾自转身离去。
在迈出大门时，樱空释说了一句让云飞为之一愣的话。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她。你说得全都对，就是太心急了些。下次若能沉住气慢慢来，应该能够刺激到我。”
随后，他不再回头，飘然远去。
原地站立许久之后，云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抬起手臂，松开自苏醒后一直紧握的双拳，看着手掌间因握得太紧而产生的道道血痕怔愣出神。
和历经两世的樱空释相比，他这个云飞还是太嫩了些。自以为说些戳他心的话就能将他逼走，却不知自己的意图早已被看破。幸好樱空释无意争抢，否则他又有什么能耐留住艳炟。
这是一种无论在武力还是智力上都被碾压的深深的挫败感，这让一直以来几乎顺风顺水的云飞心中愈发难受。更何况，还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心中暗暗滋长，让他对着另一个自己说了一些违心的话。
云飞不禁想到，梦境中的艳炟可以为了樱空释做到那种地步。而他的艳炟呢，她可以吗？虽然明知道不该比不能比，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艳炟她爱的，到底是云飞，还是樱空释？
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