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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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川老君山，山顶积雪消融。自半山起，满坡各色的杜鹃花盛放。在萧瑟冬日的景象中，愈发显得鲜艳夺目。
段淳和兄弟段琛两人，在那剑川城中本是逃亡之人。许是在剑川城中多呆了些时日，尽将亡国之事忘记一般。在那集市中新购得好马两匹，竟然悠闲自得踏马赏花去。每日一早出发，赏得夕阳落山才又回转。
那手下的大臣，眼见主子闲游浪荡，也都放松了警惕，竟有人去到那烟花柳巷之中。想来受够了亡国之气，要将这晦气散尽一般。夜夜笙歌，日日灯红酒绿。
逃难的大理平民百姓，见此情景，已然觉得大势已去。竟有超过半数的人离开，不知逃向何处，几日间就在剑川坝子中失了踪影。
“二王赏花忙，臣子日日风流，烟花柳巷里走，众百姓心散四处逃窜。”剑川节度使章仇府中，章仇云刚吃完早饭，正将一杯新沏的茶放至嘴边。听得探子这般说，不由得嗤之以鼻。从此后，再不耐烦管段氏一族的闲事，日前派出的探子也悉数收回。
大理城中的蛮夷，一路乘胜追击，直往东去。到得彩云城，城四面皆有山。领头的蛮夷将军也是一个兵法了得之人，只派出四队兵马，将城四面山上的进出口牢牢把住，这城就如铁箍住一般牢固。
这一路行来，蛮夷将士轻而易举夺得太和城、大理城。再往前行均是平整的大坝子，此刻要在这彩云城中稍事休整。一则等援军到来，二则休整队伍，增兵添将，再不往前一步。
几日后方觉出有些不妙——城中很快无粮，亦无水。那蛮夷所在之地苦寒，缺粮少水竟也耐得住。一面派人外出寻粮寻水，一面硬生生地扛着。
然而不出几日，军中奇事却接二连三传来。起初是值夜军士瞬间倒地而亡，却无伤。接着帐中一个熟睡军官猝然死去，却无异样。接连几日，十几个将士都这般死去。
那将军乃好色之徒，出兵打仗还偷摸携小妾而来。一日清晨那小妾醒来，枕边人早已身首异处。小妾自那帐中赤体闯出，人已疯癫，凄厉之音不绝，日日在那军中狂呼。将她抓来捆住，大锁锁之，丢在营帐中，每日只给两餐吃食，活得猪狗一般。却不知何人又将她放了去，再逮她不住，日日将一个军营搅得乌烟瘴气。
这一日总算消停，天气大好。
“报，四面山遭团团围住。”
副将得消息登上城楼，何止是四面山被围，此刻连彩云城也已被团团围住。
“离离奔坎，坤见蛮夷。”听得这一句穿城而来清脆的嗓音，城门下，正对副将的一队人马瞬间撤离。这副将知道来人不弱，棋逢对手。正提防坤位之人窜出作祟，却从巽位射出一箭，正中这副将眉心。
“蛮夷强硬，换成巽位。”说话之人见蛮夷副将倒下，收回手中的弓箭，朗朗说出一句。
“捉敌布阵，看我毕禧。”还不过瘾，又高声得瑟了一句，转头却见一胞双生的哥哥毕胜对自己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止住！”
毕禧顽皮地吐吐舌头，跟着众人往彩云城后门坎位奔去。
军中无首，蛮夷大乱。此时来攻城的大队人马自城后门破门而入。只一会的功夫，彩云城得，蛮夷全军覆没。
“君得玉玺，我得相思地。”那彩云城中得胜将士，几日前还在剑川城中四处求乞，此刻扬眉吐气，喜极而泣。
剑川城节度使章仇云府邸，一早就有探子来报，将段氏一族在彩云城中的所为悉数报给章仇云。这章仇云何等人士，立时派出大队人马直奔彩云。待得段氏凯旋而归，章仇军竟还走在段氏将士之前。不出多少时日，因退击蛮夷有功，这章仇云得皇帝赏赐，连升三级，到苏杭上任去了，后话不表。
剑川城中段家小院，这日可热闹了去。
单说毕禧，一院子的人说话，都比不过她一人所说，话又多，声音又大。和纳紫薇两个可有伴，疯做一堆。若再加上赵林，那笑声、那讲话声，快将那房顶掀翻了去。段曜启的母亲段王妃直笑，说这三个姑娘要是生在汉族人家，定是嫁不出去的。
赵林却没有和毕禧、紫薇两个疯一堆去，她忙不赢。连日作战，红衣公子毕胜和紫衣公子战斐的衣袍都被撕破了，逃亡之人哪有多余衣物来换，只得劳动赵林赶趟给缝补上。
白衣公子海纳，自几日前领回表妹金姑娘，便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这一日，不知是找段曜启有事，还是找段旻启，带着金姑娘转回段家小院。
赵林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缝补衣服的案子，正在太阳下低头忙着。那金姑娘一进院子来，就贤惠地帮着赵林做活。
“阿哟！”一声，却是金姑娘不小心，将手指戳出血来。
海纳听见近前来，抓起她的手放嘴里就吸，羞得金姑娘满脸通红，忙不迭地往回抽手。
赵林只顾做活，像没听见，头也不抬。
“林儿，将我哥的袍子给侍女书蓝去。缝缝补补何消劳你大驾，快给我也来一件新的。”毕禧刚从大街上回来，给自己扯了一身料子。
“这却是什么？”赵林指着一堆黄灿灿的小铜碟问。
“你将衣服缝好之后，将这些小碟整齐地钉在身后，可不像战袍么？我日日可以穿上。”
“再寻多些铜去。”赵林有些哭笑不得。
“为何？”
“先做成铜衣，再缀上铜碟，丝绸哪经得住铜碟来坠。”
“阿哟！”赵林只顾和毕禧说话，手上的针直扎进手心。
毕胜跳上前来，一把抓住赵林的手，想学刚刚海纳的样子，放进嘴里吸去。
“扑通！”一声，毕胜公子不提防间，被赵林一掌推将出去，直跌进院子正中的花池中。
“好！”随着一阵掌声，白衣公子海纳拍手而起，末了却尴尬发现，只有自己一人欢呼，众人皆瞪在他身上。
转头看赵林时，裁缝案子前已空无一人。那毕禧不得闲，让赵林领着毕胜回屋换衣服去了。
海纳站在院子正中，眼睁睁看着赵林和毕胜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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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川老君山，山顶积雪消融。自半山起，满坡各色的杜鹃花盛放。在萧瑟冬日的景象中，愈发显得鲜艳夺目。
段淳和兄弟段琛两人，在那剑川城中本是逃亡之人。许是在剑川城中多呆了些时日，尽将亡国之事忘记一般。在那集市中新购得好马两匹，竟然悠闲自得踏马赏花去。每日一早出发，赏得夕阳落山才又回转。
那手下的大臣，眼见主子闲游浪荡，也都放松了警惕，竟有人去到那烟花柳巷之中。想来受够了亡国之气，要将这晦气散尽一般。夜夜笙歌，日日灯红酒绿。
逃难的大理平民百姓，见此情景，已然觉得大势已去。竟有超过半数的人离开，不知逃向何处，几日间就在剑川坝子中失了踪影。
“二王赏花忙，臣子日日风流，烟花柳巷里走，众百姓心散四处逃窜。”剑川节度使章仇府中，章仇云刚吃完早饭，正将一杯新沏的茶放至嘴边。听得探子这般说，不由得嗤之以鼻。从此后，再不耐烦管段氏一族的闲事，日前派出的探子也悉数收回。
大理城中的蛮夷，一路乘胜追击，直往东去。到得彩云城，城四面皆有山。领头的蛮夷将军也是一个兵法了得之人，只派出四队兵马，将城四面山上的进出口牢牢把住，这城就如铁箍住一般牢固。
这一路行来，蛮夷将士轻而易举夺得太和城、大理城。再往前行均是平整的大坝子，此刻要在这彩云城中稍事休整。一则等援军到来，二则休整队伍，增兵添将，再不往前一步。
几日后方觉出有些不妙——城中很快无粮，亦无水。那蛮夷所在之地苦寒，缺粮少水竟也耐得住。一面派人外出寻粮寻水，一面硬生生地扛着。
然而不出几日，军中奇事却接二连三传来。起初是值夜军士瞬间倒地而亡，却无伤。接着帐中一个熟睡军官猝然死去，却无异样。接连几日，十几个将士都这般死去。
那将军乃好色之徒，出兵打仗还偷摸携小妾而来。一日清晨那小妾醒来，枕边人早已身首异处。小妾自那帐中赤体闯出，人已疯癫，凄厉之音不绝，日日在那军中狂呼。将她抓来捆住，大锁锁之，丢在营帐中，每日只给两餐吃食，活得猪狗一般。却不知何人又将她放了去，再逮她不住，日日将一个军营搅得乌烟瘴气。
这一日总算消停，天气大好。
“报，四面山遭团团围住。”
副将得消息登上城楼，何止是四面山被围，此刻连彩云城也已被团团围住。
“离离奔坎，坤见蛮夷。”听得这一句穿城而来清脆的嗓音，城门下，正对副将的一队人马瞬间撤离。这副将知道来人不弱，棋逢对手。正提防坤位之人窜出作祟，却从巽位射出一箭，正中这副将眉心。
“蛮夷强硬，换成巽位。”说话之人见蛮夷副将倒下，收回手中的弓箭，朗朗说出一句。
“捉敌布阵，看我毕禧。”还不过瘾，又高声得瑟了一句，转头却见一胞双生的哥哥毕胜对自己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止住！”
毕禧顽皮地吐吐舌头，跟着众人往彩云城后门坎位奔去。
军中无首，蛮夷大乱。此时来攻城的大队人马自城后门破门而入。只一会的功夫，彩云城得，蛮夷全军覆没。
“君得玉玺，我得相思地。”那彩云城中得胜将士，几日前还在剑川城中四处求乞，此刻扬眉吐气，喜极而泣。
剑川城节度使章仇云府邸，一早就有探子来报，将段氏一族在彩云城中的所为悉数报给章仇云。这章仇云何等人士，立时派出大队人马直奔彩云。待得段氏凯旋而归，章仇军竟还走在段氏将士之前。不出多少时日，因退击蛮夷有功，这章仇云得皇帝赏赐，连升三级，到苏杭上任去了，后话不表。
剑川城中段家小院，这日可热闹了去。
单说毕禧，一院子的人说话，都比不过她一人所说，话又多，声音又大。和纳紫薇两个可有伴，疯做一堆。若再加上赵林，那笑声、那讲话声，快将那房顶掀翻了去。段曜启的母亲段王妃直笑，说这三个姑娘要是生在汉族人家，定是嫁不出去的。
赵林却没有和毕禧、紫薇两个疯一堆去，她忙不赢。连日作战，红衣公子毕胜和紫衣公子战斐的衣袍都被撕破了，逃亡之人哪有多余衣物来换，只得劳动赵林赶趟给缝补上。
白衣公子海纳，自几日前领回表妹金姑娘，便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这一日，不知是找段曜启有事，还是找段旻启，带着金姑娘转回段家小院。
赵林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缝补衣服的案子，正在太阳下低头忙着。那金姑娘一进院子来，就贤惠地帮着赵林做活。
“阿哟！”一声，却是金姑娘不小心，将手指戳出血来。
海纳听见近前来，抓起她的手放嘴里就吸，羞得金姑娘满脸通红，忙不迭地往回抽手。
赵林只顾做活，像没听见，头也不抬。
“林儿，将我哥的袍子给侍女书蓝去。缝缝补补何消劳你大驾，快给我也来一件新的。”毕禧刚从大街上回来，给自己扯了一身料子。
“这却是什么？”赵林指着一堆黄灿灿的小铜碟问。
“你将衣服缝好之后，将这些小碟整齐地钉在身后，可不像战袍么？我日日可以穿上。”
“再寻多些铜去。”赵林有些哭笑不得。
“为何？”
“先做成铜衣，再缀上铜碟，丝绸哪经得住铜碟来坠。”
“阿哟！”赵林只顾和毕禧说话，手上的针直扎进手心。
毕胜跳上前来，一把抓住赵林的手，想学刚刚海纳的样子，放进嘴里吸去。
“扑通！”一声，毕胜公子不提防间，被赵林一掌推将出去，直跌进院子正中的花池中。
“好！”随着一阵掌声，白衣公子海纳拍手而起，末了却尴尬发现，只有自己一人欢呼，众人皆瞪在他身上。
转头看赵林时，裁缝案子前已空无一人。那毕禧不得闲，让赵林领着毕胜回屋换衣服去了。
海纳站在院子正中，眼睁睁看着赵林和毕胜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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