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嗷嗷待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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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南诏，暗如泼墨。
大理坝子四周环绕的千壑山和苍山顶上，隐隐生出些憧憧黑影，翻涌着朝坝子正中的大理皇城上空汇聚。
“兀～兀～”一只巨大的白鸟从千壑山上腾空而起，笔直飞往大理皇城，一边发出一声声轻啸，像在警示熟睡的人们危险就要来临。
只不过飞出片刻，还没来得及飞出多远，它的身影就被迅速包围过来的黑影所吞没，黑夜很快又陷入一片死寂。
大理皇城中，不知何时守城的侍卫不见了踪影，巡夜的更夫也不知寻到了何处，早听不见报更的声音。城东、城西、城北，三座城门上的灯笼已经熄灭，黑暗中的城墙上只剩下一杆空旗杆。只有城南的城门之上，还孤零零地亮着一盏晕黄的灯笼。
一时无风，立在南城墙之上的南诏旗无力地低垂着。
离此不远的段王府段曜启的竹院，此时虽已是深夜，却还一片灯火通明。丫鬟嬷嬷们急匆匆的脚步，在前院后院之间不停地穿梭着。
小王妃赵锦城就快生产了，除了产婆和蓝大嫫带着两个丫鬟，锦城屋里再没有别人。屋外却守着不少，段王妃和段曜启带着几个丫鬟，就连寄住在段府的纳紫薇也跟着来凑热闹，非要守着。
段王妃一向宽容，随紫薇呆在屋里，却将她的奶妈使回屋歇息去，将这半疯的丫头亲自带在身边。
纳紫薇像是晓得回报段王妃的一番苦心，今日出奇地乖，一声不吭地坐在段王妃旁边，只顾低头玩着海纳公子给她的一个新鲜玩意。
外院守着的还有小王爷段旻启和紫衣公子战斐。
近日的种种迹象，像极了二十年前段曜启出生的那些日子。段王妃留了个心眼，不管白天黑夜，多叫了几个人跟在身边。却不跟众人和段王爷段琛道个明白，只说产婆交待，锦城生产的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些。
此时屋里的人都没有做声，桌上的一炉香已经快燃尽了，丫鬟书紫重又燃了一炉。
“这是第几炉了？”段曜启随口一问，却没顾上听书紫回自己的话，站起身来，在屋里不住踱步。
“滴答～滴答～”桌上的更漏不解人意，只顾发出嘀嗒的声响，不住提醒人们时间在迅速流逝，这声音愈发让人焦灼不安。
段曜启和母亲对望一眼，心急如焚，段王妃没说话，表面却还镇静。
“生了！生了！”书橙一把将门推开，第一个跑来报信。
段王妃院里的大丫鬟紧随其后，急匆匆跑出来，在段王妃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咣当”一声，锦城屋里不知什么东西被碰落在地。一时间，惊慌失措的讲话声，和匆忙跑出跑进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锦城屋里乱作一团
——那丫鬟刚刚来报，说刚刚生下的小王爷面色青紫，鼻口间只有一丝细弱的呼吸，眼看就不成了。
众人心凉，段王府成了一座寒心的冰窟。
“蓬～蓬～蓬～”正在此时，从南城外远远传来几声巨响，一个硕大的五彩光柱随之腾空而起，才刚升至半空，又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散去，像四道艳丽无比的霓虹，把整个天空都占满，然后静静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诏上空原本布满了憧憧黑影，此时戛然止住了前进，不住扭曲着散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逐渐看不清。黑夜像一块蒙在天上的大幕，被巨人陡然一下揭开，大地立时现出一片光明，太阳自东山一跃而起。
锦城屋里传来了小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母子平安。
“总算有个小的可以供我驱使了。”刚刚进屋的段旻启如释重负说了一句，一屋的人听了都被他逗笑。
“奇怪，战斐兄哪里去了？我已经寻了有一会功夫，还是没见着。”段旻启在屋里东张西望地搜寻。
“是吗？刚顾着锦城屋里，没留意紫薇也不见了。随他们去，一会我再差人去找。”段王妃安慰段旻启。
“战斐不会走远。”段曜启说完着急忙慌地跑锦城房门口，等着抱儿子去了。
锦城个大，生出的孩子又大又胖。说来好笑，才刚生出来不会哭，此时哭开了，又止都止不住。
蓝大嫫赶快将奶妈招来，一得吃，那哭声立时止住了。
“跟曜启小时候一模一样，也是一个好吃鬼。”段王妃慈爱地笑骂。
幸而段王妃和蓝大嫫两个有先见之明，之前就找好两个奶妈。其中一个却是蓝大嫫的儿媳，赵林的嫂子。
赵林的哥哥赵谨，现下已是宰相府中的小管家，按说重新寻一个奶妈不费吹灰之力。只这蓝大嫫家为人厚道，再加上赵谨的媳妇身强体壮，每日的奶水吃不完，那儿媳便自己提出，来段王府帮着喂锦城的孩子。
锦城的孩子争气，一天一个样，见过他的老人们都说这孩子不同一般人，还没有满月，就像平常人家半岁的孩儿那般大。
“只怕不几日，会长得更加快些。”只有段王妃经历过，知道刚出世的小孙子不几日后，就会和段曜启当年一样，见天长成另外一个样子。想到这里，忙差人把段曜启叫到自己身边。
“将锦城身边不相干的人清理一遍，只留些心腹，以防万一日后长舌之人到处抬嘴去说。”段曜启听母亲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赶紧差人去办。
不几日后，果然如段王妃所说，小王爷见天一个样，长得更快。很快两个奶妈的奶水都不够他吃，蓝大嫫开始添些主食喂着。
“奶奶，还要。”这天蓝大嫫才刚站起身收拾小王爷的碗筷，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回头看时，三尺高的小王爷站在自己身旁，指指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饭碗。
饶是之前已经想过许多，做足了功夫，当这一刻来临，蓝大嫫还是吓了一跳，手中的碗筷落了一地。
一旁的锦城，早觉得自己的孩儿跟旁人不一般，心里总七上八下地悬着，现下看见他为了一碗饭，从屋子那头踉踉跄跄走到蓝大嫫身边，顿时晕了过去。
站在蓝大嫫身边的小王爷，此时才刚满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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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南诏，暗如泼墨。
大理坝子四周环绕的千壑山和苍山顶上，隐隐生出些憧憧黑影，翻涌着朝坝子正中的大理皇城上空汇聚。
“兀～兀～”一只巨大的白鸟从千壑山上腾空而起，笔直飞往大理皇城，一边发出一声声轻啸，像在警示熟睡的人们危险就要来临。
只不过飞出片刻，还没来得及飞出多远，它的身影就被迅速包围过来的黑影所吞没，黑夜很快又陷入一片死寂。
大理皇城中，不知何时守城的侍卫不见了踪影，巡夜的更夫也不知寻到了何处，早听不见报更的声音。城东、城西、城北，三座城门上的灯笼已经熄灭，黑暗中的城墙上只剩下一杆空旗杆。只有城南的城门之上，还孤零零地亮着一盏晕黄的灯笼。
一时无风，立在南城墙之上的南诏旗无力地低垂着。
离此不远的段王府段曜启的竹院，此时虽已是深夜，却还一片灯火通明。丫鬟嬷嬷们急匆匆的脚步，在前院后院之间不停地穿梭着。
小王妃赵锦城就快生产了，除了产婆和蓝大嫫带着两个丫鬟，锦城屋里再没有别人。屋外却守着不少，段王妃和段曜启带着几个丫鬟，就连寄住在段府的纳紫薇也跟着来凑热闹，非要守着。
段王妃一向宽容，随紫薇呆在屋里，却将她的奶妈使回屋歇息去，将这半疯的丫头亲自带在身边。
纳紫薇像是晓得回报段王妃的一番苦心，今日出奇地乖，一声不吭地坐在段王妃旁边，只顾低头玩着海纳公子给她的一个新鲜玩意。
外院守着的还有小王爷段旻启和紫衣公子战斐。
近日的种种迹象，像极了二十年前段曜启出生的那些日子。段王妃留了个心眼，不管白天黑夜，多叫了几个人跟在身边。却不跟众人和段王爷段琛道个明白，只说产婆交待，锦城生产的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些。
此时屋里的人都没有做声，桌上的一炉香已经快燃尽了，丫鬟书紫重又燃了一炉。
“这是第几炉了？”段曜启随口一问，却没顾上听书紫回自己的话，站起身来，在屋里不住踱步。
“滴答～滴答～”桌上的更漏不解人意，只顾发出嘀嗒的声响，不住提醒人们时间在迅速流逝，这声音愈发让人焦灼不安。
段曜启和母亲对望一眼，心急如焚，段王妃没说话，表面却还镇静。
“生了！生了！”书橙一把将门推开，第一个跑来报信。
段王妃院里的大丫鬟紧随其后，急匆匆跑出来，在段王妃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咣当”一声，锦城屋里不知什么东西被碰落在地。一时间，惊慌失措的讲话声，和匆忙跑出跑进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锦城屋里乱作一团
——那丫鬟刚刚来报，说刚刚生下的小王爷面色青紫，鼻口间只有一丝细弱的呼吸，眼看就不成了。
众人心凉，段王府成了一座寒心的冰窟。
“蓬～蓬～蓬～”正在此时，从南城外远远传来几声巨响，一个硕大的五彩光柱随之腾空而起，才刚升至半空，又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散去，像四道艳丽无比的霓虹，把整个天空都占满，然后静静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诏上空原本布满了憧憧黑影，此时戛然止住了前进，不住扭曲着散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逐渐看不清。黑夜像一块蒙在天上的大幕，被巨人陡然一下揭开，大地立时现出一片光明，太阳自东山一跃而起。
锦城屋里传来了小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母子平安。
“总算有个小的可以供我驱使了。”刚刚进屋的段旻启如释重负说了一句，一屋的人听了都被他逗笑。
“奇怪，战斐兄哪里去了？我已经寻了有一会功夫，还是没见着。”段旻启在屋里东张西望地搜寻。
“是吗？刚顾着锦城屋里，没留意紫薇也不见了。随他们去，一会我再差人去找。”段王妃安慰段旻启。
“战斐不会走远。”段曜启说完着急忙慌地跑锦城房门口，等着抱儿子去了。
锦城个大，生出的孩子又大又胖。说来好笑，才刚生出来不会哭，此时哭开了，又止都止不住。
蓝大嫫赶快将奶妈招来，一得吃，那哭声立时止住了。
“跟曜启小时候一模一样，也是一个好吃鬼。”段王妃慈爱地笑骂。
幸而段王妃和蓝大嫫两个有先见之明，之前就找好两个奶妈。其中一个却是蓝大嫫的儿媳，赵林的嫂子。
赵林的哥哥赵谨，现下已是宰相府中的小管家，按说重新寻一个奶妈不费吹灰之力。只这蓝大嫫家为人厚道，再加上赵谨的媳妇身强体壮，每日的奶水吃不完，那儿媳便自己提出，来段王府帮着喂锦城的孩子。
锦城的孩子争气，一天一个样，见过他的老人们都说这孩子不同一般人，还没有满月，就像平常人家半岁的孩儿那般大。
“只怕不几日，会长得更加快些。”只有段王妃经历过，知道刚出世的小孙子不几日后，就会和段曜启当年一样，见天长成另外一个样子。想到这里，忙差人把段曜启叫到自己身边。
“将锦城身边不相干的人清理一遍，只留些心腹，以防万一日后长舌之人到处抬嘴去说。”段曜启听母亲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赶紧差人去办。
不几日后，果然如段王妃所说，小王爷见天一个样，长得更快。很快两个奶妈的奶水都不够他吃，蓝大嫫开始添些主食喂着。
“奶奶，还要。”这天蓝大嫫才刚站起身收拾小王爷的碗筷，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回头看时，三尺高的小王爷站在自己身旁，指指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饭碗。
饶是之前已经想过许多，做足了功夫，当这一刻来临，蓝大嫫还是吓了一跳，手中的碗筷落了一地。
一旁的锦城，早觉得自己的孩儿跟旁人不一般，心里总七上八下地悬着，现下看见他为了一碗饭，从屋子那头踉踉跄跄走到蓝大嫫身边，顿时晕了过去。
站在蓝大嫫身边的小王爷，此时才刚满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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