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文卓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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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蝴蝶树林，一条婉转曲折的溪流自林边潺潺流过。溪流尽头处，却是一片郁郁的古树林，长满了苍天大树，却不知叫什么名，密密匝匝望不见天日，只透下稀疏几点夕阳的余光。
蝶国文卓院，就在这一片树林掩映之中，露出几点白墙青瓦。老远望去，院中只有一棵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菩提树，从高墙上露出半截。
已是卯时，学生就要课休，自院中穿来阵阵钟声。
赵林带着自大理城撵路而来的紫薇一行人，此时刚刚从城外回来，老远听见钟声，闻声而来，却见是文卓院。
“朗朗书声，文卓晚钟”，蝶国第七景，被她几个不经意中正巧碰上。
钟声清越，穿林而过，惊起林中宿鸟。
晚霞映衬下的文卓院，肃穆静立，几千年历史的沉淀，仿佛被钟声唤醒，只顾一览无遗地在几个人跟前回荡。
一时间，钟声，读书声，倦鸟归巢的啼鸣声，此起彼伏，相互缠绕，声声激荡。
文卓院威武庄严大门前，几个人静立无言，内心震撼。就连平时不安分的火弋马，此时连个响鼻都不敢打，乖乖站着不动。
翼冷在文卓院远远看见了，使了一个书童跑来打开大门。
课休的钟声虽然已经响过，在院子里休息的学生却少，随处还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那书童带着几人在院内参观，紫薇好奇，看得仔细。经过几间课室，见书桌上均无书本，只有几幅图。
“读书无书？怪哦…”紫薇忍不住小声说。
“前一日有书讲书，后两日有图，看图背书，再过几日无书无图，我等一一讲书解书。”身形高大的带路蝶童听见紫薇说话，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早知可以如此读书，紫薇现如今就是大学士！”
顺着回廊往前走，转过一个院落，却不是一间间课室，是一个个宽敞亮堂的厅堂。
每个厅堂内皆有人在演戏。
“《蝶国上下三千年》、《蝴蝶戏曲精选第三场》、《远古论战第十场》….”那厅堂柱子上挂得有一块小木牌，每个木牌上写得有字。
战斐唱戏，上前一一仔细探看。
“母亲能来一看就好了！”在这院中转完一圈，战斐好生感叹。母亲段梦凰喜欢戏曲，战斐自小就在母亲的调教下长大。每日间不是跟着父亲战高翔舞刀弄枪，就是跟着母亲学唱戏。
“如若从小有一间这样的学堂，有如此和蔼可亲的老师，可以少了多少皮肉之苦。此生战斐未必唱戏，只想做个跑龙套之人。”
眼见一个耍狮舞龙的人竟是一场戏中的主角，在那场中比个将军还威风凛凛些，战斐艳羡不已。
“不喜欢唱戏，还偏生逼你学戏？”听得战斐说自己小时之事，那书童想不通，为何要让一个厌烦读书的人读书习字，厌烦唱戏的人学演戏？
“教你唱戏读书的先生，一定很辛苦。”从小在蝶国文卓院长大的书童，很是同情战斐。
“教老虎吃草，教牛吃肉；打马上树，撵猴下水，不费气才怪！”紫薇伸出手去揪一下书童的翅膀，回了他一声。
转了一大圈，几个人出得文卓院，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大门口才有学生陆续下学回家。
“看，老怪物！”
众人顺着紫薇手指的方向望去，国师简修正往大门匆匆而来。也不知刚从哪里钻出来，往日一丝不乱的银发，此时乱蓬蓬的，挂了一头的汗水。
“糟糕！”赵林心里惊呼一声，此时只盼有救兵，将这几个南诏人藏住。
被国师简修抓到，投入蝶狱事小，被他抓进祈愿坛做了祭品，可如何是好？
海纳公子若有事，她赵林第一个活不了。
却已然来不及。
国师踏雾而来，已经来到面前。
“老头，威武！！”见神人一般的国师驾雾而来，紫薇凑到跟前，大喝一声。
赵林恨不得将紫薇的嘴封住，见她的神情，战斐也赫着了，不敢出声。
那国师从几个人身边匆匆经过，就像没见着一样，目不斜视，“刷”一下就过去了。
“你们怕他做什么？”送众人出门来的书童不解。
“你不怕么？”战斐问道。
“不怕。”
“他书讲得不好。”书童说道。
在文卓院中，众人皆敬畏博学多才又能教书育人之人，譬如翼冷院长。
国师博学，却讲不出多少，除了翼冷对他客气些，满院的学生待他，只有寻常的礼貌，却不怕他。
“国师大人每日都来么？”见国师进了文卓院的大门，望不见了，赵林长舒了一口气。
“从前有时来，近日天天都来。”
“以后这文卓院可不能再来了。”赵林在心里默念一声。
“却不是来文卓院的。”
“是去武卓院。”见众人奇怪，书童解释道。
“武卓院在’听书涧’旁，需得穿过文卓院，下九十九级台阶，过听风林才能见到。”
“虎虎生威，武卓听风。蝶国第八景，月出之时可观全景。”
听闻这第八景在武卓院中，又要等到月出之时，海纳来了兴致，劝几人留下赏景。
赵林生怕撞见国师打道回府，装没听见，忙着跟书童道别。
来时顺着文卓晚钟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院中。此时出来，天色又渐暗，走出一段路后，众人就迷路了。
取出聊草，问了翼冷，才又开始挪步。
“这树林稀奇，舍不得紫薇，转圈地留我。”转了两圈又绕回到原地，这回聊草也帮不了忙。
赵林沮丧，见海纳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那神情似等着赵林相求一般。
“海纳君，你带林儿姐姐先去探路，紫薇跟这火弋马聊上两句。”
“战斐君，烦劳你取些吃的来给紫薇。”不等海纳回紫薇的话，赵林发话了。
“食盒空空，哪有什么吃的？”
赵林取出两支聊草，给紫薇和战斐一人一个拿着。两个人坐在两辆马车上，像玩游戏，唧唧咕咕无话找话的说着。不过一会的功夫，紫薇发现那火弋马能跟聊草对话，很快就不理战斐，只顾和马说话。
紫薇话多，可够聊草和火弋马折腾的。
“马儿，马儿。林儿迷路了，你悄悄带我们回凤焰小屋去。”赵林轻拍战斐车前的火弋马，那马眼神温和望一眼赵林。
“若你愿意，给林儿眨下眼睛。”
“林儿姐姐！火弋马叫你不要啰苏！快些上马车来！它带我们回凤焰小屋！”紫薇将头伸出马车，冲赵林扬了扬手中的聊草。
那声音，十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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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蝴蝶树林，一条婉转曲折的溪流自林边潺潺流过。溪流尽头处，却是一片郁郁的古树林，长满了苍天大树，却不知叫什么名，密密匝匝望不见天日，只透下稀疏几点夕阳的余光。
蝶国文卓院，就在这一片树林掩映之中，露出几点白墙青瓦。老远望去，院中只有一棵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菩提树，从高墙上露出半截。
已是卯时，学生就要课休，自院中穿来阵阵钟声。
赵林带着自大理城撵路而来的紫薇一行人，此时刚刚从城外回来，老远听见钟声，闻声而来，却见是文卓院。
“朗朗书声，文卓晚钟”，蝶国第七景，被她几个不经意中正巧碰上。
钟声清越，穿林而过，惊起林中宿鸟。
晚霞映衬下的文卓院，肃穆静立，几千年历史的沉淀，仿佛被钟声唤醒，只顾一览无遗地在几个人跟前回荡。
一时间，钟声，读书声，倦鸟归巢的啼鸣声，此起彼伏，相互缠绕，声声激荡。
文卓院威武庄严大门前，几个人静立无言，内心震撼。就连平时不安分的火弋马，此时连个响鼻都不敢打，乖乖站着不动。
翼冷在文卓院远远看见了，使了一个书童跑来打开大门。
课休的钟声虽然已经响过，在院子里休息的学生却少，随处还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那书童带着几人在院内参观，紫薇好奇，看得仔细。经过几间课室，见书桌上均无书本，只有几幅图。
“读书无书？怪哦…”紫薇忍不住小声说。
“前一日有书讲书，后两日有图，看图背书，再过几日无书无图，我等一一讲书解书。”身形高大的带路蝶童听见紫薇说话，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早知可以如此读书，紫薇现如今就是大学士！”
顺着回廊往前走，转过一个院落，却不是一间间课室，是一个个宽敞亮堂的厅堂。
每个厅堂内皆有人在演戏。
“《蝶国上下三千年》、《蝴蝶戏曲精选第三场》、《远古论战第十场》….”那厅堂柱子上挂得有一块小木牌，每个木牌上写得有字。
战斐唱戏，上前一一仔细探看。
“母亲能来一看就好了！”在这院中转完一圈，战斐好生感叹。母亲段梦凰喜欢戏曲，战斐自小就在母亲的调教下长大。每日间不是跟着父亲战高翔舞刀弄枪，就是跟着母亲学唱戏。
“如若从小有一间这样的学堂，有如此和蔼可亲的老师，可以少了多少皮肉之苦。此生战斐未必唱戏，只想做个跑龙套之人。”
眼见一个耍狮舞龙的人竟是一场戏中的主角，在那场中比个将军还威风凛凛些，战斐艳羡不已。
“不喜欢唱戏，还偏生逼你学戏？”听得战斐说自己小时之事，那书童想不通，为何要让一个厌烦读书的人读书习字，厌烦唱戏的人学演戏？
“教你唱戏读书的先生，一定很辛苦。”从小在蝶国文卓院长大的书童，很是同情战斐。
“教老虎吃草，教牛吃肉；打马上树，撵猴下水，不费气才怪！”紫薇伸出手去揪一下书童的翅膀，回了他一声。
转了一大圈，几个人出得文卓院，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大门口才有学生陆续下学回家。
“看，老怪物！”
众人顺着紫薇手指的方向望去，国师简修正往大门匆匆而来。也不知刚从哪里钻出来，往日一丝不乱的银发，此时乱蓬蓬的，挂了一头的汗水。
“糟糕！”赵林心里惊呼一声，此时只盼有救兵，将这几个南诏人藏住。
被国师简修抓到，投入蝶狱事小，被他抓进祈愿坛做了祭品，可如何是好？
海纳公子若有事，她赵林第一个活不了。
却已然来不及。
国师踏雾而来，已经来到面前。
“老头，威武！！”见神人一般的国师驾雾而来，紫薇凑到跟前，大喝一声。
赵林恨不得将紫薇的嘴封住，见她的神情，战斐也赫着了，不敢出声。
那国师从几个人身边匆匆经过，就像没见着一样，目不斜视，“刷”一下就过去了。
“你们怕他做什么？”送众人出门来的书童不解。
“你不怕么？”战斐问道。
“不怕。”
“他书讲得不好。”书童说道。
在文卓院中，众人皆敬畏博学多才又能教书育人之人，譬如翼冷院长。
国师博学，却讲不出多少，除了翼冷对他客气些，满院的学生待他，只有寻常的礼貌，却不怕他。
“国师大人每日都来么？”见国师进了文卓院的大门，望不见了，赵林长舒了一口气。
“从前有时来，近日天天都来。”
“以后这文卓院可不能再来了。”赵林在心里默念一声。
“却不是来文卓院的。”
“是去武卓院。”见众人奇怪，书童解释道。
“武卓院在’听书涧’旁，需得穿过文卓院，下九十九级台阶，过听风林才能见到。”
“虎虎生威，武卓听风。蝶国第八景，月出之时可观全景。”
听闻这第八景在武卓院中，又要等到月出之时，海纳来了兴致，劝几人留下赏景。
赵林生怕撞见国师打道回府，装没听见，忙着跟书童道别。
来时顺着文卓晚钟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院中。此时出来，天色又渐暗，走出一段路后，众人就迷路了。
取出聊草，问了翼冷，才又开始挪步。
“这树林稀奇，舍不得紫薇，转圈地留我。”转了两圈又绕回到原地，这回聊草也帮不了忙。
赵林沮丧，见海纳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那神情似等着赵林相求一般。
“海纳君，你带林儿姐姐先去探路，紫薇跟这火弋马聊上两句。”
“战斐君，烦劳你取些吃的来给紫薇。”不等海纳回紫薇的话，赵林发话了。
“食盒空空，哪有什么吃的？”
赵林取出两支聊草，给紫薇和战斐一人一个拿着。两个人坐在两辆马车上，像玩游戏，唧唧咕咕无话找话的说着。不过一会的功夫，紫薇发现那火弋马能跟聊草对话，很快就不理战斐，只顾和马说话。
紫薇话多，可够聊草和火弋马折腾的。
“马儿，马儿。林儿迷路了，你悄悄带我们回凤焰小屋去。”赵林轻拍战斐车前的火弋马，那马眼神温和望一眼赵林。
“若你愿意，给林儿眨下眼睛。”
“林儿姐姐！火弋马叫你不要啰苏！快些上马车来！它带我们回凤焰小屋！”紫薇将头伸出马车，冲赵林扬了扬手中的聊草。
那声音，十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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