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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献礼锦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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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这印花倒是别致……只是未免有些清冷了。”张嬷嬷嘴上说着,目光却没有离开绸缎半分。“这是凌王寿诞,不知姑娘为何以此为花案?”

    粗布被彻底扯下,露出内里绸缎的真容。深蓝色的绸缎上印着一簇簇墨竹,竹上覆雪,竹后还有飞雪飘摇。为了避免不敬,所有都雪都是浅蓝色而非白色,与背景相映反倒有了种月下雪泛荧光的趣意。飞雪中还夹杂着几片红梅点缀,让寒冷的图案多了几分暖色。

    “凌王殿下文武双全,又善领兵作战乃英雄人物。民女斗胆,像凌王殿下这样的人物,用寻常花案相配太过脂粉俗气;可若以金戈铁马为图,怕冲撞了寿诞的喜庆。这才想到以墨竹为主,飞雪红梅为辅,以显殿下傲然正气之姿。”陆如嫣对这位凌王殿下心有敬佩,说出的话也诚恳,配上包子脸夸赞起来更显诚意十足,“若是张嬷嬷觉得不合适,下庄还备有其他花色的绸缎。”

    “张嬷嬷,可是有不妥?”府官看腻了之前千篇一律的花锦,初见陆家绸缎时只觉眼前一亮,听了陆如嫣的回答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这贺寿的绸缎多是鲜艳明亮,见张嬷嬷听了陆如嫣的话后便陷入沉默,府官心中未免迟疑。

    张嬷嬷又沉默了半响,直到陆如嫣心中都有了几分忐忑,才伸出手在一簇竹上打了个圈开口问道:“这铺子花案的打样,不知是府上哪位工匠所为?”

    整张绸缎使用同一图案反复铺印而成,调色、染色不论,单说花版的制作总是需要参照。图案印上坯绸前,定是先有人以笔墨在纸上画过的。

    陆如嫣不知张嬷嬷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迟疑了片刻还是如实道:“禀嬷嬷,这图样是民女所绘。”

    “哦?”张嬷嬷这才抬头仔细打量陆如嫣一眼。待看清陆如嫣那张白嫩嫩圆乎乎的包子脸,心中不由暗叹惋惜。“大人,老身认为这陆家的绸缎花案独特,更难得的是这份寓意。不如就这么定下吧。老身还想请陆掌柜入堂一叙,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那府官本还有些迟疑,听张嬷嬷开了口知她自有考量。有心想问个明白,又觉院中人杂不是说话之地,压下心中疑问道:“既如此,便是陆家的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之前的男子能被留下已是意外之喜,待看了陆家的花案后,知道自家的绸缎无论新颖还是精致都比不上,也不觉失落。对着府官和张嬷嬷行了礼,又好奇的看了陆如嫣一眼,便带着伙计离去。

    相比男子的干脆,张厚照却是愣在了原地。当初衙役排名册时,他有意让人将他排在最后,为的就是彰显与众不同,让自家的锦缎艳压群芳。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老嬷嬷竟会直接定下陆家的绸缎,甚至不愿将最后一个看完。那陆家的缎子,他瞧着虽有几分特别,却自信自己手上的锦缎绝不输于对方。眼看着他就能将缎子呈上获得青睐,这种节骨眼上让他离开,他怎能甘心?

    同样愣住的还有陆如嫣。她也没想到张嬷嬷会直接选中她,而让张厚照离开。今天她不仅是为了凌王寿诞而来,更是为了清算张厚照与她的恩怨。为了今天她布局许久,眼看就要成功却被张嬷嬷一句话打乱了全盘计划。虽说她还留有后手,但苦心布局被人打了折扣,终究心有不甘。

    就在陆如嫣思索如何才能不着痕迹的说上两句将张厚照留下时。张厚照自己顶着张笑脸,硬是厚着脸皮把朝院门走了一半的步子收住又折了回来。张家的伙计想要跟上,却被衙役拦住全给赶在了院外,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家掌柜捧着绸缎,躬着身子左摇右晃的蹿远。

    “你这像什么话,拿本官的话当耳旁风吗?”张厚照是城中大户,平日又没少拿钱孝敬。因而府官心中虽有不悦却也没真正动怒。那些衙役对张厚照本就手下留了情,见状阻拦的更加敷衍。

    如此一来,倒是真让张厚照来到了陆如嫣等人的近前。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人只是一片好心不愿大人错过孝敬凌王的好机会啊。”张厚照伶俐的跪在了府官面前,嘴里讨饶的同时不忘将锦缎高高举起。摇头晃脑道,“大人,这锦缎是小人耗费心血所得。她陆家的绸缎虽好却不宜贺寿,陆如嫣小丫头片子不懂规矩,小人却是明了的。还请大人和张嬷嬷给小人一个机会,看过小人的锦缎再做定夺。”

    “哦?你倒是有信心。”府官知张家染坊开了几代在印染上的确有些造诣,又被张厚照的话戳中了心声,便缓和了语气没再责怪他冲撞之罪。

    那张嬷嬷本是不屑,只是见府官起了兴趣,少不得耐下性子再看上一回。

    在场之人各有心思,最开心的怕是陆如嫣。这可倒好,都不用她费神就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家的锦缎外也裹了防尘的粗布,那张厚照被府官宽恕起身,又见张嬷嬷愿意通融,不等嬷嬷伸手,赶忙殷勤的将粗布主动掀开奉上。内里一显,饶是府官见多识广,也不由发出一声轻赞。

    只见缎子上花团锦簇,一眼望去似有灵兽隐于花后。喜庆而不失大气,难得的是花木灵兽都栩栩如生,且重复铺印后在整张锦缎上依旧错落有致,毫不凌乱呆板。这不仅需要印染的精细,更显设计花案之人的功底。

    “张嬷嬷,本官瞧着这个倒是……”府官兴奋之情在看清张嬷嬷沉如水的面色后消散殆尽。他为官多年,自是知道事有蹊跷。

    那张厚照因躬身举着锦缎,倒没察觉事情有异。耳畔听着府官的声音,只当他想不出词来赞美。犹自得意的的说道:“这花纹是小人花重金求来的。不论精美还是寓意,想必在都城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这花案是前段时日,一游商为富家老太过寿赶制寿被所留,据说那富家老太的儿子是个孝子且是有名画师。此番亲手绘图,特意托人前来关城印染是因为看重了关城锦缎的名气。那时张厚照正苦于思索该如何集各家所长印出与众不同的锦缎,看到游商拿来的花印无疑于天降之喜。

    张厚照毕竟是识货之人,看得出这花案的价值,也知这花案中的艺术造诣绝非寻常。虽然游商再三嘱咐,说是主家吩咐要给老太独一无二的寿礼,不仅花印打样要收回,花版也要一并销毁。他却只是嘴上应承,私下里却套刻了一套花版。待游商取走预定的锦缎,明面上是归还了花印销毁了花版。转过身却是立刻挑选上好胚绸盗印了锦缎。

    “的确是数一数二。”张嬷嬷的声音听不见半分和蔼,“府官大人,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他是城南福厚染坊的张厚照,张坊主。”

    “这个张坊主,以下犯上冲撞天家,行径恶劣,望府官大人按律审判。”

    此言一出,府官和张厚照俱是一愣。陆如嫣抿了抿嘴,努力抑制住唇边的笑意。这个张嬷嬷倒真没让她失望。

    规矩这种东西,越靠近立他的地方就会越严格,远处则往往无暇顾及。要不怎么有老话说天高皇帝远呢。同样的东西,在都城可能是大忌讳,在这偏远小城却是无人知晓更无人在意。这张嬷嬷是凌王府出来的,靠近天家的地方,自然比别人更敏感也更讲究这些忌讳。

    比如眼下这“瑞兽穿花”的锦缎,在府官眼里不过是个精美的花案。在张嬷嬷眼里却是大逆不道的罪证。

    陆如嫣将一切看在眼里,知事情会朝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也不多话站在一旁安心看戏。张厚照手上这锦缎花案正是出自她手,所谓游商则是从胡泽那里借来的帮手。整场戏的目的,就是看张厚照如何因为贪心而作茧自缚。那游商手上的花样虽是陆如嫣亲手所画,却不是她原作。这图案来头可不小,乃是先皇后为向苍天祈福而所绣锦屏的一部分;锦缎上的花样虽有简化,却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这花案关城的人没几个见过,都城的人可熟悉得很。直到现在,圣上每年祭天的时候还会把那锦屏搬出来摆一摆呢。

    说到底,这不过是将当初李成用来对付“包子”陆如嫣的招数重复利用了一下而已。陆如嫣早有怀疑,当初骗“包子”买下云纹锦缎的背后,有福厚染坊的参与。如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着张嬷嬷解释这花案的来历,张厚照额上的汗珠越发密集,甚至不等张嬷嬷把话说完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旁的府官也是满脸尴尬心中暗想,幸好他方才未将夸赞的话语说完。他毕竟是一方官员,若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平白惹人笑话。思及此处,府官不由扭头看了一眼陆如嫣,只见陆如嫣一副低头听教的乖巧模样面上并无任何不敬之意,这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

    清了清嗓,府官厉声道:“张厚照,你胆大妄为犯下大不敬之罪,你可认罪!”

    “小人、小人……”张厚照此时跪爬在地,汗如雨下瑟瑟发抖。口中哆哆嗦嗦,实在不敢说出认罪之词。那匹被他宝贝珍惜的锦缎,早已跌落在地沾满灰尘。光滑的锦缎映着夕阳泛出红光,仿佛在对他进行无情地嘲笑。张厚照被那红光晃得心神恍惚,直到府官令衙役将他拖入大牢。他才恍然回神,一抬头便对上了陆如嫣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知是因张厚照坏事做的太多以己度人,还是他对陆如嫣太过心虚所以脑闪灵光。电光火石间,张厚照突然间领悟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如嫣,你害我!”张厚照嗓音沙哑的嘶吼起来。

    “愣着干嘛?快把他嘴堵上。”却是府官开了口,“这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陆如嫣,你够狠!呜、唔……”

    陆如嫣只是依旧低着头,好似对一切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