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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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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知了蝉鸣的初夏,在这个栀子花开的季节,我从幼儿园毕业了。

    要说学到了什么,这半年还真没怎么认真学。就学了一些汉语拼音,和一些简单的数字。偶尔还学了点画画,还学会了几首歌。

    有时候哥哥会教我,跟我一起做手抄报。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但我觉得学习是件快乐的事情,因为还没有涉及考试这件事。

    这是我上学以后过的第一个暑假,莫名的开心和激动。就像是从笼子里飞出的小鸟,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因为不用再早起,不用再担心老师的突袭,也不用交作业了。

    园园最后一次来我家,是我们一起去学校拿毕业证书的那天。

    “香香,今天你先别急着回家,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放学以后,园园拉着我,在街上溜达。

    我们从前街逛到后街,几乎逛遍了每一家小店。小时候的我,是没有零花钱的。但园园跟我就不一样,她的爸爸妈妈会留给她零花钱,怕她吃不饱。

    园园带我去了前街的菜场,去吃汤包。我最喜欢吃那家的汤包了,汤汁鲜嫩,口味正宗。

    “你一直跟我说,这家的汤包好吃,今天终于让我吃上了。”园园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汤包。

    “要蘸点醋,更好吃。”我帮她倒了一点醋在碗碟上。

    园园不熟练的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碗碟上,这样包子的底部就有醋味了。然后她又再次拿着筷子,去夹包子,一边张嘴去喝汤汁。

    “你小心点,这个里面的汤汁很烫。”我用筷子熟练的夹了一个,放在碗碟上。

    她眯着眼睛,轻轻的咬了一口包子皮,汤汁就顺着撕开的口,慢慢流出来。园园赶紧用舌头去舔汤汁,然后吸了几口。等金黄的汤汁被吸完了,她用小嘴吧唧吧唧的吃着皮里面的肉。

    “好吃不?”看着她吃的很香的样子,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嗯,真好吃!你也赶紧吃。”她点点头,吃完了第一个包子。

    我们边吃边聊,她跟我讲我没来之前,她上幼儿园有趣的故事。不知道那天,她跟我说了多少的话。其实内容没记得多少,我只是陪着她傻笑着,只记得那天的汤包很美味。

    吃完汤包,她又带我去了我们常去的文具店。

    “香香,你还记得水冰月的台词吗?”园园在文具店,拿起水冰月的明信片,问我。

    “我是爱和正义的水军服美少女-水冰月。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我跟园园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还模仿水冰月的招牌动作,一起做了起来。我们不顾旁人,相互看了看,笑了起来。

    “这个镶金边的真好看,要不要买一张?”园园拿出里面最贵的一张问我。

    “还是算了吧,太贵了。”我看了眼价格,摇摇头。

    “你喜欢吗?喜欢我就送给你。”

    园园知道我很喜欢,但我一直舍不得买。看着园园认真的小眼神,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很想要。我们去那边看看。”我避开她的小眼神,故意准开话题。

    那个时候的友谊很单纯,不掺杂任何杂质。虽然这期间,我们也闹过别扭,但都很快和好。

    不知道逛了多久,我有些累了,就拉着她,回家去。

    走到我们厂门口,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看她犹豫着不肯走的样子。

    那天,母亲刚好有空,刚从集市上回来。在门口她看见园园来了,很是开心。

    “园园,阿姨今天刚从集市上买的老母鸡,你要不要今天就在这吃饭了。”

    园园看向了自己家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微笑着说:“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别跟阿姨客气。你们先玩会儿,我去给你们煲汤喝。”说完,母亲赶紧去做饭了。

    我带着园园去了厂房旁边的小山坡上,去看母亲种的那些瓜果蔬菜。

    “这些蔬菜长得挺好的,你以后记得多浇浇水。”园园用小手摸摸菜叶,叮嘱我。

    “给,上次你说我哥给我做的小水壶好看,我让他给你也做了一个。以后,我们一起浇水。”我把小水壶递给她。

    “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哥。”园园开心的接过水壶,认真的给蔬菜浇水。

    我们一边浇水,一边聊着学校里的事情。

    “你知道蔡巍喜欢马洁吗?”

    “真的假的?”我惊讶的问道。

    “马洁那样文静的女生,成绩又好,好多男生喜欢呢。”

    “那我怎么听说,你也有好多男生喜欢?”

    “哪有?我胆子这么小,哪有人会喜欢?”园园害羞起来。

    “我啊!我就很喜欢你。”

    园园听了之后,笑的可开心了。

    “你这个小水壶可以送给我吗?”

    “这个本来就是给你做的,你喜欢就拿走吧。”

    她像得到一个宝贝似的很开心,嘴里还哼着歌。

    “香香,饭好了,母亲让我喊你们回去吃饭。”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园园很有礼貌的喊道:“香香哥哥好。”

    哥哥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园园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吃的很香的感觉。

    “园园,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母亲给她又盛了一碗汤。

    “阿姨做的饭挺好吃的,比我奶奶烧的好吃。”园园又喝了一小碗汤。

    “是吧?阿姨别的不敢说,最拿手的就是这个鸡汤。”

    “还想再喝一碗。”园园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母亲。

    “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常来。”母亲开心的又给她盛了一小碗。

    我和哥哥看着她这个马屁精,相视一笑。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好,我送你。”我帮母亲收拾完桌子,出门来。

    “香香,让你哥跟你一起去。”母亲在身后叮嘱道。

    我跟园园在前面走,哥哥跟在我们后面。到了园园家,发现园园的奶奶正在门口张望着。

    “奶奶,我回来了。”园园小跑过去,一把投进奶奶的怀抱。

    “今天你说要跟香香去玩,这么晚不回来,我就猜到你今天会去香香家吃饭。”奶奶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奶奶,你真聪明。那奶奶,你吃饭了吗?”园园撒娇的问道。

    “奶奶把中午的饭菜热了一下,随便吃点就行。”

    哥哥要赶着回去写作业,便打断他俩的对话,说道:“园园奶奶,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那你们回去慢点。”

    “香香,你等一下。”

    回去之前,园园突然抱了一下我,我也紧紧的抱了一下她。

    要是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和拥抱,我会让时间过的慢一点,让那个拥抱抱的时间久一点。

    园园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张水冰月的明信片,递给我,笑着说:“送给你。”

    我又惊又喜,双手接过那张明信片,激动的看着她,开心的说:“你真的买啦!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要记得收藏好哦!”

    回到家,我又拿出明信片,仔细的端详。当我把背面翻过来时,竟意外的发现园园还留了言。

    “致我最亲爱的香香:

    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祝你学业有成,心想事成。

    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爱你的园园。”

    在家过暑假的前几天,我还很开心。可时间久了,却越发的无聊了。

    “怎么,暑假过的不开心?”哥哥在一旁正写着暑假作业。

    “哥,我好无聊!你说我干什么呢?”我托着腮,问他。

    “你可以去找你的小伙伴啊!”哥哥的主意不错。

    “妈妈,我想去找园园玩。”

    “你去吧,早点回来,自己小心点。”

    我便抛弃了哥哥,去对面大院里找园园了。可是到了院子里,我发现大白天的,他们家的门是关着的。

    我敲了敲门,没人答应。我正疑惑着,隔壁的门开了。一个个子不高,长得胖胖的,头发很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找谁?”他略带深沉的声音,让我分不清是叔叔还是哥哥。

    “您好,我找园园。”我有些胆怯的回答道。

    他拨开刘海,上下打量我一下,严肃的问道:“你是她同学?”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园园之前提到的这位邻居。他是刚转来的小学老师,园园喜欢叫他戚哥哥。这就是传说中对学生严厉,对园园很温柔的戚哥哥。

    园园曾经说过,戚哥哥很幽默。虽然他身材矮小,但是他的大脑袋很聪明。他是一位严厉而又优秀的老师。

    “园园搬走了。”他说完准备回屋去了。

    我以为自己没听清,想再确认一遍。

    “戚老师,你等等。”

    “你认识我?”戚老师回过头,惊讶的看着我。

    “园园经常提起你这个戚哥哥。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你说的园园搬走是什么意思?”

    “园园的父母前两天来过了。他们跟园园的奶奶商量过了,把园园带回城里上学去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刚结交的好朋友,一下子又没了。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还会回来吗?”我竟然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就在前两天,她还跟我一起吃饭,一起玩来着。怎么说走就走,就连招呼也不打。我莫名有些生气起来,却又不知道跟谁生气。

    “搬走就不回来了。你别在这儿等了,你赶紧回家吧。”戚老师说完,回自己屋里去了。

    我感觉我的双脚被铅绑住了,很重很沉,走不动路。平时几分钟的路程,我走了十几分钟。

    我满脑子都在回忆和园园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前两天美妙的歌声,彷佛还在我耳畔停留。

    上一次,是兔子不辞而别。这一次,园园也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甚至都没来的及好好说再见,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