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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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晚了”
沈无念站起，椅子在地板上磨出一道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漠然地、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谢璟初腾地站起，声音有些慌乱：
“沈晞!”
沈无念脚步一滞，转过头，眸光冷寂，“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见这个名字。”
话里是深深的寒凉之意。
看着她离去，谢璟初眸色一沉，踢开凳子便冲了出去，走廊上却已不见沈无念的身影。
他立在空寂的走廊上，日光斜影，分外孤冷。
他颓然地倚在墙上，眉眼皱起，拳不禁捏紧，骨骼分明，半晌后无力地松开。
他闭上眸，深深叹了口气，喃喃，”我该怎么办……”
最后他掏出口袋中的老人机，按下一个号码。
“给我查，三年前江临二小毕业季时所有监控，记住，一个也别放过！”
“收到。”老人机中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挂了电话，谢璟初凝视着这老人机，忽而想起很多年前。
那时他也就七岁，与沈晞初识不久，她与她母亲来拜访，他母亲留二人住了一段时间。
她母亲沈姝与他母亲林影关系极好，沈晞的父亲因一场医闹无辜被伤而离世后，沈姝便很久没与他母亲相约相游了。
他七岁那年，林影怀孕了，据说是个小妹妹，一家人都很欢喜，但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林影流产了。
知沈晞与沈姝要来，他母亲总算振作了些。
他母亲极爱乖巧懂事的沈晞。
沈晞认了他母亲作干妈，她很喜欢他这个哥哥，白天每时每刻都与他待在一起，晚上嚷嚷着不要和他分开，要跟着他睡。
两人年纪甚小，心思干净，林影和沈姝便也答应了他们。
彼时月光皎皎，似轻纱寒烟般渺渺，窗外点点星光似雪，沈晞小小的一团，裹着睡衣与他一起坐在落地窗上看星星。
星月相映，万景轮转。她稚嫩而可爱，小眼皮一下一下打着颤，他让她去睡觉，她却强撑着说自己不困。
他问她长大后想考什么学校，她似乎极有想法，说她读江临二小，然后去读江临四中，高中就读华衍一中，至于大学，她想去清华。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满是光，恍有星河万里，素影凝辉。
那时他惊叹了一声，道:“那我和你一样好了。”
后来沈晞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他无奈，摄手摄脚地去将隔壁房间的保姆叫醒，让她将沈晞抱上了床。
他侧着身子看她的睡颜。听见她无意识地喃喃:“哥哥……”
他以为她醒了，慌乱地扭过头，身后却始终未传来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扭头偷看她一眼，见她睡得很沉，心中松了口气。
他太珍视这个妹妹了
他是真的将她当作亲妹妹看的。他害怕失去。
起初他对她真的没别的心思。
直到四年级时学校里谣言四起。
也许那时大家并未有什么罪不可恕的恶意，只是缺少些谈资与八卦来丰富无趣的生活与无聊的内心。
他很生气，掀了那个首先散布谣言的人的桌子，出面澄清与沈晞的关系并冷声警告道:“沈晞是我妹妹，谁敢欺负她，便来试试谢林两家的势力。”
没有人敢在谢璟初眼皮底下动他最珍视的妹妹沈晞，除非嫌自己命太长。
可是后来他与她相处时心里总是想起那些谣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仿佛刻在了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不喜欢她与别人谈笑风生却将他撇在一边，不喜欢她为了避嫌而不肯放学时一起出校门，不喜欢她张口闭口地叫他“哥哥”……
他开始有太多不喜欢，明明他以前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他发现自己因为她改变了太多。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可他还是一直麻痹自己:这只是兄妹之情而已，这很正常，哪个哥哥都不会喜欢自家妹妹冷落自己的。
五年级时，有个叫颜昔的女生跟他告白，他拒绝了。
颜昔红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喜欢沈晞?!”
他摇头。
颜昔吼道:“你说谎!你喜欢的就是她!你从来只对她一个女生笑!”
她说完便抹着泪跑了，他一个人怔在原地。
那一刹那，他编织的迷境被撕碎了，他清明地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念。
是的，他喜欢沈晞。
他喜欢沈晞。
以前那份纯洁的兄妹情谊变质了。
他，喜欢上了自己一直当作妹妹的沈晞。
此后他对她的每一分好似乎都带着不纯的心思，他很痛苦，很彷徨也很迷茫。
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便能够引起他无数的想法。
以前随意的一个拥抱，如今却成了他欣喜的事。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希望谣言再起。
这样她是不是就能看见自己的心思了？她会不会也喜欢上他？
他很唾弃自己，她对他毫无防备，他却暗喜于她对他的每一分好，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视为哥哥的人对她怀了什么心思。
他觉得自己一直藏的很好，直至六年级那次运动会。
有人和她表白了。
一个男生，在广播台上，有些羞涩地笑着念：“沈晞，加油哦，永远支持你！”
谢璟初看见了，她跑完一个小短跑后，那个男生把她拉到角落，问她能不能成为他女朋友，她拒绝了，大概是惊讶于有人喜欢她，她脸有些红。
他捏紧拳，想冲出去打那男生一顿，但努力控制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拒绝了，她拒绝了，你不要生气了，不能吓到她。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没打那个男生，但他去了广播台，一字一句地道：“小晞，祝你在长跑中取得好成绩。”
他平生第一次喊她“小晞”。
他终究还是没敢正大光明地念出她的名字，也没敢正大光明地说出“我喜欢你”。
他一向不会顾忌什么，却一次次因她而犹豫不决。
对待她，他太优柔寡断了，所以才一败涂地。
情本缥缈之物，不知所起，不知何去，惧其知又愿其知，情愫成炉，煎熬无数。
“可惜，晚了”
沈无念站起，椅子在地板上磨出一道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漠然地、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谢璟初腾地站起，声音有些慌乱：
“沈晞!”
沈无念脚步一滞，转过头，眸光冷寂，“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见这个名字。”
话里是深深的寒凉之意。
看着她离去，谢璟初眸色一沉，踢开凳子便冲了出去，走廊上却已不见沈无念的身影。
他立在空寂的走廊上，日光斜影，分外孤冷。
他颓然地倚在墙上，眉眼皱起，拳不禁捏紧，骨骼分明，半晌后无力地松开。
他闭上眸，深深叹了口气，喃喃，”我该怎么办……”
最后他掏出口袋中的老人机，按下一个号码。
“给我查，三年前江临二小毕业季时所有监控，记住，一个也别放过！”
“收到。”老人机中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挂了电话，谢璟初凝视着这老人机，忽而想起很多年前。
那时他也就七岁，与沈晞初识不久，她与她母亲来拜访，他母亲留二人住了一段时间。
她母亲沈姝与他母亲林影关系极好，沈晞的父亲因一场医闹无辜被伤而离世后，沈姝便很久没与他母亲相约相游了。
他七岁那年，林影怀孕了，据说是个小妹妹，一家人都很欢喜，但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林影流产了。
知沈晞与沈姝要来，他母亲总算振作了些。
他母亲极爱乖巧懂事的沈晞。
沈晞认了他母亲作干妈，她很喜欢他这个哥哥，白天每时每刻都与他待在一起，晚上嚷嚷着不要和他分开，要跟着他睡。
两人年纪甚小，心思干净，林影和沈姝便也答应了他们。
彼时月光皎皎，似轻纱寒烟般渺渺，窗外点点星光似雪，沈晞小小的一团，裹着睡衣与他一起坐在落地窗上看星星。
星月相映，万景轮转。她稚嫩而可爱，小眼皮一下一下打着颤，他让她去睡觉，她却强撑着说自己不困。
他问她长大后想考什么学校，她似乎极有想法，说她读江临二小，然后去读江临四中，高中就读华衍一中，至于大学，她想去清华。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满是光，恍有星河万里，素影凝辉。
那时他惊叹了一声，道:“那我和你一样好了。”
后来沈晞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他无奈，摄手摄脚地去将隔壁房间的保姆叫醒，让她将沈晞抱上了床。
他侧着身子看她的睡颜。听见她无意识地喃喃:“哥哥……”
他以为她醒了，慌乱地扭过头，身后却始终未传来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扭头偷看她一眼，见她睡得很沉，心中松了口气。
他太珍视这个妹妹了
他是真的将她当作亲妹妹看的。他害怕失去。
起初他对她真的没别的心思。
直到四年级时学校里谣言四起。
也许那时大家并未有什么罪不可恕的恶意，只是缺少些谈资与八卦来丰富无趣的生活与无聊的内心。
他很生气，掀了那个首先散布谣言的人的桌子，出面澄清与沈晞的关系并冷声警告道:“沈晞是我妹妹，谁敢欺负她，便来试试谢林两家的势力。”
没有人敢在谢璟初眼皮底下动他最珍视的妹妹沈晞，除非嫌自己命太长。
可是后来他与她相处时心里总是想起那些谣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仿佛刻在了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不喜欢她与别人谈笑风生却将他撇在一边，不喜欢她为了避嫌而不肯放学时一起出校门，不喜欢她张口闭口地叫他“哥哥”……
他开始有太多不喜欢，明明他以前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他发现自己因为她改变了太多。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可他还是一直麻痹自己:这只是兄妹之情而已，这很正常，哪个哥哥都不会喜欢自家妹妹冷落自己的。
五年级时，有个叫颜昔的女生跟他告白，他拒绝了。
颜昔红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喜欢沈晞?!”
他摇头。
颜昔吼道:“你说谎!你喜欢的就是她!你从来只对她一个女生笑!”
她说完便抹着泪跑了，他一个人怔在原地。
那一刹那，他编织的迷境被撕碎了，他清明地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念。
是的，他喜欢沈晞。
他喜欢沈晞。
以前那份纯洁的兄妹情谊变质了。
他，喜欢上了自己一直当作妹妹的沈晞。
此后他对她的每一分好似乎都带着不纯的心思，他很痛苦，很彷徨也很迷茫。
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便能够引起他无数的想法。
以前随意的一个拥抱，如今却成了他欣喜的事。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希望谣言再起。
这样她是不是就能看见自己的心思了？她会不会也喜欢上他？
他很唾弃自己，她对他毫无防备，他却暗喜于她对他的每一分好，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视为哥哥的人对她怀了什么心思。
他觉得自己一直藏的很好，直至六年级那次运动会。
有人和她表白了。
一个男生，在广播台上，有些羞涩地笑着念：“沈晞，加油哦，永远支持你！”
谢璟初看见了，她跑完一个小短跑后，那个男生把她拉到角落，问她能不能成为他女朋友，她拒绝了，大概是惊讶于有人喜欢她，她脸有些红。
他捏紧拳，想冲出去打那男生一顿，但努力控制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拒绝了，她拒绝了，你不要生气了，不能吓到她。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没打那个男生，但他去了广播台，一字一句地道：“小晞，祝你在长跑中取得好成绩。”
他平生第一次喊她“小晞”。
他终究还是没敢正大光明地念出她的名字，也没敢正大光明地说出“我喜欢你”。
他一向不会顾忌什么，却一次次因她而犹豫不决。
对待她，他太优柔寡断了，所以才一败涂地。
情本缥缈之物，不知所起，不知何去，惧其知又愿其知，情愫成炉，煎熬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