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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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上书房外，本来要回坤宁宫的福柔公主半路折返，还带来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看来姜康受伤的事，很快就会闹得合宫上下无人不知的地步了。
有来帮忙的，也有些是来看热闹的。
趁着人多，我离开了是非之地。
第二天不用上课，因为皇帝要彻查这件事。
出去打听消息的彩茵回来了，表情凝重，“公主，您要不要去探病？听说九殿下到现在还没醒来，流水一样的各种名贵药材都送到他那青琅殿里去了。奴婢还听说……”
她欲言又止，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就是因为这次九殿下受伤的事，让陛下查起来才发现自从两年前九殿下从皇后娘娘那里搬出来住进青琅殿之后，底下的宫人就不上心伺候，九殿下屋里所用都是旧物，柜子里的衣裳也没几件，而且都还是去年的。真不想，那还是皇子呢，他们怎么敢的呀？”
我回想起之前见到姜康时的情形，倒没从他外形看出他在宫里是如此窘境，只记得温和有礼的少年一笑起来，脸颊上还会微微泛红。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重复着。
“想来，可能是有些人觉得九殿下年纪尚小，与大位无缘，再加上皇后娘娘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所以……”
彩茵的话我不认同，皇后不可能真的对九皇子不闻不问，即使她真的更喜欢养在身边的福柔公主，姜康毕竟是皇子，哪怕不参与夺嫡，将来也是要入仕拿到实权的。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要是不在姜康身上放心思，那等于她对整个后宫，或者说皇帝本人都没心思。
皇后只是身体弱了一些，脑子可没有半点问题，在我还是镇北王妃的时候就参加过皇后攒的相亲局，不过打着赏花的名义，实则就是给皇子挑媳妇。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没有后续罢了。
我嘱咐彩茵道，“青琅殿的事，你帮我盯着些，礼咱们就先不送了，等九殿下那边有好转了，我再亲自去探望吧。”彩茵应承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就有人通报说是皇帝召见。
我出来时看到有些脸熟的小太监，这不就是上回方意安假传圣旨来喊我的那个吗？
本以为他故技重施，但这一回真的将我引到了御书房外。
“公主，请吧，陛下已经在里头了。”对方低着头，恭敬地替我掀开了门帘。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道，早知道就换一身正式些的衣裳了。
这时多想无益，我提起裙裾，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原来皇帝是来问我昨日姜康受伤的事情，估计是有人将现场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了。
我也就把自己所见全盘托出，皇帝沉默听完后，脸色却比刚才差了许多。
皆因我描述自己初看到九皇子被姜澈追打时，还以为又是一个宫人被欺负，没想到倒下的人居然九弟。按理说姜澈跟姜柝两兄弟，都该端王自己教养，皇帝对他有所偏爱，才把孙子提到跟自己儿子一样的待遇，却不想纵出来一个无法无天的世子爷。
再过几年，姜澈再大一些，恐怕又是一个嫣韵郡主了，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御书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皇帝不说话，周围的人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我就站在中间，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又不是我犯错，怎么好像在受罚一样。
这时，有人小跑着进来，跪在皇帝案几前面，轻声询问，“陛下，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是否传膳呢？用不用再多备一双筷子？”
皇帝这才回转心神，“朕这会儿没胃口，想去青琅殿走走。”说着，他望向我，“荟儿，你饿了吗？”
我赶紧摇头，“我午饭吃得晚，一点也不饿。”
“那跟朕一起过去吧，去看看你弟弟。”
弟弟这个词又唤起了过去的记忆，我摆出温顺乖巧的模样，跟在了皇帝身后一起到了青琅殿。
我们才过来就听见皇后娘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骂什么人，进了院子才看到，这里已经站了一圈的人，大部分都是御医。
还从没见过皇后娘娘这么失态的时候，抓着一个人的衣襟，恨不得要撕了他似的。
等院子里的人看到皇帝出现时，四下才安静了。
皇帝故意不让宫人提前通报，就是想来看看现在青琅殿里是什么样子。
皇后行过礼后，指着刚才自己骂的人，对皇帝痛陈道，“这庸医居然要切开康儿的头颅，还说会有三成的风险，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这种人如何能进御医院？陛下还是将他赶出宫去！免得再害人！”
我忍不住瞥向那位衣裳都被皇后扯皱的御医，居然是孙大夫，看他表情淡然，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将要面临的麻烦。
皇帝不可能偏听不懂医术的皇后一家之言，在问过其他资历老的御医之后，才知道姜康现在的病情，孙大夫提出的法子虽然凶险，但也是为了放出淤血救治病人。古医书上曾有记载，此法听着离奇，但可考据，并不是孙大夫随便乱说。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大概猜到了姜康的病症，他后脑受击，脑内出血。虽然处理了伤口，但脑内淤血凝结，颅压不断增高，人才一直陷入昏迷。这种情况，搁在现代医院里，也是开颅放血，就算是现代医学有各种先进的仪器配合，这种手术的风险也是很高的，遑论当下连无菌手术室的环境都没有，孙大夫敢对皇后说出这种治疗法子，也确实猛。
皇帝入内要先看病人，我跟着也一起过去了。
姜康在床榻上以侧趴的姿势像是睡着了似的，一直不醒。床榻边上一直照顾病人的小太监，眼睛都哭红了，看到皇帝来了之后，跪得端正，头也不敢抬。
皇帝上前看了看，一句话都没说，脸上表情绷得更难看了。
皇后则是不停地抹着眼泪，想要再说什么时，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只好先退了出去。
“你这身子就不要再走动了，康儿这边这么多人伺候着，你过来了也插不上手，还是先顾着自己！”皇帝紧锁着眉头。
但皇后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当时脸色惨白，怒道，“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回坤宁宫去，不会把病气带给康儿！”说完直接就带着人走了，似乎完全不给皇帝面子。
吃瓜第一线的我把两人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实在很难不让人猜想帝后之间龃龉到底是因何而起，又是怎么到了这剑拔弩张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上书房外，本来要回坤宁宫的福柔公主半路折返，还带来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看来姜康受伤的事，很快就会闹得合宫上下无人不知的地步了。
有来帮忙的，也有些是来看热闹的。
趁着人多，我离开了是非之地。
第二天不用上课，因为皇帝要彻查这件事。
出去打听消息的彩茵回来了，表情凝重，“公主，您要不要去探病？听说九殿下到现在还没醒来，流水一样的各种名贵药材都送到他那青琅殿里去了。奴婢还听说……”
她欲言又止，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就是因为这次九殿下受伤的事，让陛下查起来才发现自从两年前九殿下从皇后娘娘那里搬出来住进青琅殿之后，底下的宫人就不上心伺候，九殿下屋里所用都是旧物，柜子里的衣裳也没几件，而且都还是去年的。真不想，那还是皇子呢，他们怎么敢的呀？”
我回想起之前见到姜康时的情形，倒没从他外形看出他在宫里是如此窘境，只记得温和有礼的少年一笑起来，脸颊上还会微微泛红。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重复着。
“想来，可能是有些人觉得九殿下年纪尚小，与大位无缘，再加上皇后娘娘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所以……”
彩茵的话我不认同，皇后不可能真的对九皇子不闻不问，即使她真的更喜欢养在身边的福柔公主，姜康毕竟是皇子，哪怕不参与夺嫡，将来也是要入仕拿到实权的。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要是不在姜康身上放心思，那等于她对整个后宫，或者说皇帝本人都没心思。
皇后只是身体弱了一些，脑子可没有半点问题，在我还是镇北王妃的时候就参加过皇后攒的相亲局，不过打着赏花的名义，实则就是给皇子挑媳妇。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没有后续罢了。
我嘱咐彩茵道，“青琅殿的事，你帮我盯着些，礼咱们就先不送了，等九殿下那边有好转了，我再亲自去探望吧。”彩茵应承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就有人通报说是皇帝召见。
我出来时看到有些脸熟的小太监，这不就是上回方意安假传圣旨来喊我的那个吗？
本以为他故技重施，但这一回真的将我引到了御书房外。
“公主，请吧，陛下已经在里头了。”对方低着头，恭敬地替我掀开了门帘。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道，早知道就换一身正式些的衣裳了。
这时多想无益，我提起裙裾，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原来皇帝是来问我昨日姜康受伤的事情，估计是有人将现场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了。
我也就把自己所见全盘托出，皇帝沉默听完后，脸色却比刚才差了许多。
皆因我描述自己初看到九皇子被姜澈追打时，还以为又是一个宫人被欺负，没想到倒下的人居然九弟。按理说姜澈跟姜柝两兄弟，都该端王自己教养，皇帝对他有所偏爱，才把孙子提到跟自己儿子一样的待遇，却不想纵出来一个无法无天的世子爷。
再过几年，姜澈再大一些，恐怕又是一个嫣韵郡主了，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御书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皇帝不说话，周围的人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我就站在中间，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又不是我犯错，怎么好像在受罚一样。
这时，有人小跑着进来，跪在皇帝案几前面，轻声询问，“陛下，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是否传膳呢？用不用再多备一双筷子？”
皇帝这才回转心神，“朕这会儿没胃口，想去青琅殿走走。”说着，他望向我，“荟儿，你饿了吗？”
我赶紧摇头，“我午饭吃得晚，一点也不饿。”
“那跟朕一起过去吧，去看看你弟弟。”
弟弟这个词又唤起了过去的记忆，我摆出温顺乖巧的模样，跟在了皇帝身后一起到了青琅殿。
我们才过来就听见皇后娘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骂什么人，进了院子才看到，这里已经站了一圈的人，大部分都是御医。
还从没见过皇后娘娘这么失态的时候，抓着一个人的衣襟，恨不得要撕了他似的。
等院子里的人看到皇帝出现时，四下才安静了。
皇帝故意不让宫人提前通报，就是想来看看现在青琅殿里是什么样子。
皇后行过礼后，指着刚才自己骂的人，对皇帝痛陈道，“这庸医居然要切开康儿的头颅，还说会有三成的风险，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这种人如何能进御医院？陛下还是将他赶出宫去！免得再害人！”
我忍不住瞥向那位衣裳都被皇后扯皱的御医，居然是孙大夫，看他表情淡然，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将要面临的麻烦。
皇帝不可能偏听不懂医术的皇后一家之言，在问过其他资历老的御医之后，才知道姜康现在的病情，孙大夫提出的法子虽然凶险，但也是为了放出淤血救治病人。古医书上曾有记载，此法听着离奇，但可考据，并不是孙大夫随便乱说。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大概猜到了姜康的病症，他后脑受击，脑内出血。虽然处理了伤口，但脑内淤血凝结，颅压不断增高，人才一直陷入昏迷。这种情况，搁在现代医院里，也是开颅放血，就算是现代医学有各种先进的仪器配合，这种手术的风险也是很高的，遑论当下连无菌手术室的环境都没有，孙大夫敢对皇后说出这种治疗法子，也确实猛。
皇帝入内要先看病人，我跟着也一起过去了。
姜康在床榻上以侧趴的姿势像是睡着了似的，一直不醒。床榻边上一直照顾病人的小太监，眼睛都哭红了，看到皇帝来了之后，跪得端正，头也不敢抬。
皇帝上前看了看，一句话都没说，脸上表情绷得更难看了。
皇后则是不停地抹着眼泪，想要再说什么时，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只好先退了出去。
“你这身子就不要再走动了，康儿这边这么多人伺候着，你过来了也插不上手，还是先顾着自己！”皇帝紧锁着眉头。
但皇后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当时脸色惨白，怒道，“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回坤宁宫去，不会把病气带给康儿！”说完直接就带着人走了，似乎完全不给皇帝面子。
吃瓜第一线的我把两人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实在很难不让人猜想帝后之间龃龉到底是因何而起，又是怎么到了这剑拔弩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