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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电锯开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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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华龙,你是强行和死因搭关系。”白静静一脸不屑地说道。

    “白静静,你不相信的话,自己过来闻一下,这味跟我们进门时一样。”程华龙说着,就将透明口袋打开。

    “切,谁要闻垃圾的味儿,你赶紧给本姑娘拿开。”白静静捏着鼻子,连连挥手,让程华龙无法靠近。

    在程华龙打开的瞬间,一股怪味就冲入了我的鼻子里。

    “阿龙,拿来让我看看。”我为保险起见,就立刻喊了一嗓子。

    “好。”程华龙赶紧把东西递给我。

    我拿过透明袋反复闻了几次,发现味道更为浓烈。不断来回在脑中疯狂思索,终于将这个味道给成功锁定,它有点像杏仁味儿。为了再次确认自己没搞错,又拿着口袋给秦烟雨嗅了嗅,并开口问道:“秦烟雨,你闻闻是不是杏仁味?”

    秦烟雨闻了好半晌,方才点头说:“确实像杏仁味。”

    “不对,我见过杏仁的模样,它很明显不是吧?”白静静非常诧异地反问道。

    “没事儿,咱把尸体跟它都带回去。”我相信现场遗留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程华龙忽然对着我说:“天哥,尽管房间没被反锁,但我在门把手上发现了第二个人的指纹,而且浴室门口有两个人的脚印,一个确认属于死者,但另一个目前还无法确定。关键死者手中还抓有一块浅蓝色布料,我怀疑是凶手衣服的一角。”

    “浅蓝色布料的来源你找到没?”我没想到程华龙还找出这么多关键的线索。

    “暂时没有,我会继续往下调查。”程华龙自信满满地回答。

    “你们谁都别拦我,赶紧让我过去!”

    我突然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正严肃地望着我们几个人。

    “你是谁?”黄海抬头盯着对方问道,他与面前的女人也是初次见面。

    还没等中年女人回复,黄海拿出腰间的步话机吼道:“小江,你什么情况?怎么能随意让人进现场?”

    “黄队长,别怪小江警官,因为我是钟志明的母亲。”中年女人依旧一脸严肃。

    “钟志明?”这回让我心生疑惑了,转过头对着黄海问道,“钟志明是谁?”

    黄海用手指小弧度地指了指房间中躺着的尸体,没有开口正面回答。

    很明显,床上的死者正是钟志明。女人向众人身后望去,结果下一秒,她就开始失控了。

    “这是命案现场,已经被封锁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黄海试图阻拦对方。

    “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中年女人早已泣不成声。

    “按照相关的程序,我们需要将尸体带回去解剖。”秦烟雨冷声说道。

    “解剖?”中年女人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你们不能留他一个全尸吗?”

    秦烟雨定了定神,回答她:“我怀疑他是非自然死亡,我们有必要为此展开调查。”

    “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不能这样做。”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非常理解,一位母亲听到自己孩子死后还要被解剖,确实让人无法接受。但根据1979年9月10日卫生部重新修订发布试行的解剖尸体规则第二、三条规定,可以进行尸体解剖的尸体有以下几种,分别是:普通解剖(仅限医学和其他教学,分别是无人认领的尸体和死者生前有遗嘱或者家属自愿提供解剖者);法医解剖(涉及刑事案件、急死或者突然死亡,有他杀或者自杀嫌疑、因工农业中毒或者烈性传染病死亡涉及法律问题的尸体)。

    所以,我为案子能顺利侦破,又耐心解释道:“女士,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但按照相关的法律流程,死者有他杀或者自杀嫌疑,我们警方有权将尸体进行解剖。这是对您和死者负责,也同样是对法律负责,希望您能理解。”

    尽管死者的母亲不情愿,但依据法律规定,她只好看着我们和运尸车运走钟志明的遗体。

    过了半个多小时,钟志明的尸体就躺在了解剖室的解剖台上,我依然是本次负责主刀的法医。经我的初步观察,死者的口鼻处有淡红色泡沫之外,后面就没啥有用的线索了。于是,我快速将死者的外衣全部褪下。

    眼下,除了之前发现的那过早出现的尸斑外,并没在尸体表面找到明显外伤。话虽如此,我还是照旧用手稍微按压了一下死者的尸斑,看见按压时尸斑稍稍出现了褪色迹象,而且众人合力将死者翻身之后,同样发现死者身上的尸斑有转移。

    “天哥,现在我们怎么办?”程华龙看着那一大块尸斑问道。

    我自然也在打量解剖台上的尸体,深吸一口气说:“先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

    说着,我专门翻开死者的眼皮,看了一下:“死者眼睑浑浊,尸僵蔓延至全身,暂时没出现缓解的迹象。”

    然后,我持刀径直用标准的一字式解剖术开始进行解剖。我成功划开死者的胸腔之后,并没有着急去检测死者的那些内脏,而是首先划开死者的尸斑,尸斑处立即流出了红色的血液。

    我说了一句:“尸斑处于扩散期(二期尸斑),所以死亡时间初步断定为12~24小时。”。

    白静静则拿出相关的记录本,一边跟着我的解剖动作固定线索,一边同步记录结果。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程华龙提问道。

    “既然死亡时间已初步确认,我们能开始分析死者的真实死因了。”

    “天哥,你准备从何处入手?”白静静已经将之前的尸检结果记录完毕。

    按照我以前的解剖手法,通常习惯先从死者的胸腔处下刀,但今天却是先解剖尸斑。而且这具尸体最为明显的现象是口鼻处有淡红色泡沫,所以胸腔的位置自然比较其次了,难免白静静会有此一问。

    “眼下最明显的线索是那些淡红色泡沫,自然要从死者的肺部入手。”我持刀解说道。

    但在下刀解剖之前,我首先敲开了死者的口齿,其结果却令我大吃一惊。因为死者的口腔局部出现了严重的肿胀腐烂迹象,就跟特殊的炎症有些类似。于是,我为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又径直划开了死者的喉部,同样存在相同的情况。

    我暂时停止了解剖,因为我闻到咽喉处正散发出一股杏仁味,甚至比现场的还浓烈很多。

    “天哥,你怎么停手了?”程华龙见到我停顿下来便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右手握刀成功取出死者的胃,我想确认胃内有没会发出杏仁味的物品。

    当刀打开胃的瞬间,就有了意外发现,因为胃内非常干净。这是至少死前一天没进食的现象,而且干净到只有一些没有消化的白色、红色的粘液。根据我师父传授的经验,我很清楚这些白的、红的都是药物。非常幸运,还存在一两片没完全消融掉的药片。可惜最终并没在胃内找到杏仁味的物品,那只存在一种可能:死者生前吃过并已被消化。

    不过,我也明白法医断案不能靠猜,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必须对死者进行全身检测。

    “阿龙,你今天找到的那个东西检测出来了没?”我突然转过脸问身旁的人。

    “那个经过检测,确认那玩意是木薯。”程华龙随口回答道。

    “木薯?”

    程华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放大版的木薯,而且表面长满了大量的触须。

    “木薯轮廓近圆形,掌状深裂几达基部,裂片为3-7片,倒披针形至狭椭圆形,顶端渐尖;叶柄长8-22厘米,稍盾状着生,具不明显细棱;托叶三角状披针形,种皮硬壳质,具斑纹,光滑。”程华龙迅速说出一堆数据。

    “你说了这么多,赶紧给我讲重点!”白静静在一旁相当不耐烦。

    程华龙撇了撇嘴:“木薯原产巴西,现在全世界都有种植。木薯的块根富含淀粉,是工业淀粉原料之一,所以可以食用。木薯存在时间已有百余年,通常有枝、叶淡绿色或紫红色两大品系。”

    “哼,就你知道的东西多,臭显摆啥呀?”程华龙还没说完,白静静就吐槽道。

    “白静静,你现在是啥意思?”程华龙表示有些不服。

    “你说那么多,简而言之就是可食用吧?”我插嘴提问道。

    程华龙有些尴尬地看向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确实可以吃。”

    白静静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因为这是阿龙从垃圾桶里找到的东西,她根本没啥兴趣。

    “我认为,木薯绝不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之一。”我看着另外几个人说道。

    随后,我马上有指着死者的肺部:“因为死者的口腔和呼吸道内出现了肿胀发炎。”

    “可他的死亡时间连24小时都不到,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吧?”程华龙苦着脸问道。

    “很显然,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老大,你怎么看?”

    我没有回答秦烟雨,而是继续用刀直顺着死者的胸腔往下划开,将其肺部给取了出来。

    “死者的两肺出现了明显的急性充血、水肿,而且还伴有小范围的出血小点。”我越往下继续解剖,内心就越没有底气。因为现在死者的死因很奇怪,很像他杀的同时又像疾病死亡。

    为能找出真正死因,我硬着头皮继续解剖死者的心腔,心腔内五鸡脂样凝血(指血液于体外形成或死后血液中白细胞、血小板及红细胞凝集形成的凝块)。我仔细观察数次后,侧着脸对白静静嘱咐道:“我边说你边记,死者的心脏质软、松弛,两侧心腔扩张,心腔内充满暗红色流动性血液,各瓣膜、乳头肌无异常,心肌间质水肿,心尖钝圆,心外膜下脂肪沉着,并向心肌间质浸润,心肌萎缩,心肌有小血管炎,局灶性心肌间质炎,窦房结周围炎或呈缺血性病变,还可见关小动脉内膜增厚等病变,伴有心肌小灶坏死,心肌纤维萎缩、变性。”

    白静静的笔在纸上飞速记载,伴随着我的深度解剖,越发感到奇怪,因为死者的肝、脾、肾、胃肠等内脏器官都充血严重,肾小球球囊也有扩张现象。我便继续开口说:“死者胸腺淋巴组织增生,肾上腺皮质变薄,并且呈束状带。”

    说到这儿,我直接从手边的法医箱里拿出一个锯状的大家伙,首先在死者的头颅处横向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白线,然后用右手拿着锯子小心翼翼地锯了起来。整个解剖室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除了锯子和头颅之间“吱吱”的摩擦声外,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

    关于这种最原始的处理手法,我曾经在师父某次的解剖现场见识过,本来可以用专门开颅的器械。可我清楚那样很容易破坏脑部的组织,影响到后期案件的性质判断。所以这次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小心翼翼地锯死者的头颅,场面可谓相当震撼了。

    不一会儿,我便将死者的头颅完全取下。众人都瞧见死者的脑部出现了脑充血情况,并且微血栓也已形成,神经细胞缺血性变。我和秦烟雨对视一眼,显然我们都明白造成的原因。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死者的头颅盖给安回去,并用线重新缝上。因为如果是像秦烟雨跟我猜测的那样,尸体马上会归还回去。

    可我依然不死心,打算最后一搏,继续用刀划开死者的胰腺,胰腺体出血功能没丧失。

    见到如此情景,我不禁有些丧气。胰腺体虽然能出血,但依然没起到丝毫逆转性作用。

    “阿龙,将内脏都递给我。”我指了指放在器皿中的心、肺等内脏。

    “行,马上弄。”当程华龙把内脏完全置入胸腔后,我与秦烟雨联手缝补尸体。

    “老大,你这是?”程华龙虽然不太懂法医解剖学,不过今天的流程明显没走完。

    “缝补尸体。”我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没有回地回应道。

    “天哥,这尸体算解剖完了吗?”白静静同样一脸迷惑地追问道。

    “嗯。”我暗暗点了下头,手里的缝补动作并没停下。

    “这次的解剖结果如何?”白静静舔舔下嘴唇,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没有答话,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相当失落。

    “天哥,你别叹气,结果到底怎么样呀?”白静静的心中早已急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