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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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看来你做好了准备？”
“我想问个问题，普通人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卡塞尔吗。”
“龙族的秘密不能向外界透露。这是混血种世界的最根本准则。”
约书华教授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电话那头男生沉默了良久。
“看样子你有很舍不得的人。”
“是。”
苏文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用仅存的理智刹住了车，不然眼下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根据诺玛传过来的资料来看，是何灵书还是苏晓樯？”
“何灵书。还有你们在建立卡塞尔大学之前是不是专门查别人户口本的？”
“我会向校长申报这一特殊情况，还请你多等候一会儿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约书华顿住即将按下挂断的动作，毕恭毕敬。
“我想知道混血种为什么如此讨厌龙类，你们似乎在精心筹备一场对龙族的战争。不只是防御龙族的入侵那么简单，你们肯定还有其他的打算。”苏文语气平淡。
“龙类是骄傲的生物，在他们眼中人类就是下位生物，而我们这种夹在两者之中夹缝生存的混血种们更是他们眼中的某种耻辱。龙类天生对混血种有着难以言明的极端仇视感。龙类是我们的敌人，不奋起反抗，就只有死亡。”
约书华淡淡地讲明混血种与龙类的战争史，述说过去那一段的岁月。即便只是极为简单地描绘，可苏文依然听出了那场战争的残酷，腥风血雨中混血种死在龙类的咆哮中，无数人前赴后继终成屠龙史诗。
“我明白了。”
“在你同意入学之后诺玛会帮你准备好机票，以后你就是要在对面的大陆生活了。所以整理好自己在这边的一切吧，不要留下遗憾。”约书华教授给予最后郑重的提醒，说完二人同时按下挂断键。苏文无声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留下遗憾吗。
苏文拨通了电话。
“.......苏晓樯。”
“有事吗？”小天女的声音有些低落。
“能过来吗，或者约个地点我过去。”
“不用，我现在过来。”
说完就听到那边一阵雷厉风行的收拾东西。小天女家离这一片小区有着近乎半个小时的车程。可苏文能想到那个女孩在极短时间内冲出家门坐上价值百万的豪车飞速赶来的情形。她是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也绝对会做到的疯女孩。她曾打过电话给苏文说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好闷，想出来散散步，又说说你在你家江边等我吧我想出来解闷。说完真的坐着司机开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半个小时，最后苏文在江边等到了苏晓樯。苏晓樯什么话也没说就是靠着护栏看江水奔腾，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喝可乐。
可乐还是苏文带的。她喝完就走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苏晓樯又坐上车回去了。也是半个小时的车程。苏文很想说何必啊，可小天女一直如此，仅仅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便能感到身心愉悦。
很无语，但更多的是无奈。总有很多的无奈充斥在人的一生。苏晓樯只是惶恐，因为还有另一朵鲜花开在了苏文的心上。
苏文发了条消息过去说我在江边等你，老地方。小天女回了一句好，便没了下文。
总感觉今天的夜如此哀伤，凄美如寒蝉哭泣。古人总说月有阴晴圆缺，语文老师给学生们灌输那是苏轼老人家感慨家人不能齐聚的痛苦，可苏文却只能感觉出来那是某个擦肩而过瞬间的遗憾。
小天女来了，而今夜迎接她的注定只有遗憾。
“有什么事吗。”蔷薇一样的女孩定立在他身前，苏文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压制住心中想要哭泣的冲动。
真好啊，大家都还在这个世界上。奥丁的昆古尼尔没有贯穿她，她也没有误入神国。
“想，跟你说个事。”
苏文转身靠在护栏上，逼迫自己不去看苏晓樯的脸庞。
“猜到啦。”
“嗯。”
苏文一下子又陷入沉默。一下子半空中游荡着呜咽的野鬼，冥冥闪烁的幽火点起四下无人的潮鸣。
真烦啊这种下定决心的果断。老板说的没错，这既是对小天女的一种残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亲手抹灭别人的希望，而自己也沉浸在别人的悲伤中无法呼吸。
“选择了，何灵书吧？并不意外。”小天女也靠在护栏上，就站在她的身边。两道空灵的眼神都看着水花四溅，奔流的江水翻滚浪花匍匐前行，“何灵书是个很好的女孩，好像一直都是你的同学吧。感情什么的也比我好多了。”
她毫无逻辑地说着一些念念叨叨的话。听出来那语气里藏匿不住的失落，好像自己的世界里忽然空缺了那么一角，怎样都没有办法填上。
“以往下了课我都会和何灵书聊天的啦。”小天女把头埋在栏杆上傻傻地笑着，只是那浅浅的弧度里还压制着满地的心碎，“她很温柔也很善良。家境也不错的。我时常听到有人把我和何灵书做比较。但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看法，我也不讨厌她。只是当成竞争对手罢了。我以为我会胜利的。”
“现在看来是我输了，而且是完败。”
小天女闭上双眼，把头抬起来，天鹅般优雅的曲线如此华贵。即便输了她也要昂首向天，骄傲地鸣叫。
“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学弹钢琴了。参加过很多次比赛，上过很多次舞台，拿过很多次冠军。我没有输过。”苏晓樯的眼里闪动着流光，“所以这样也好，起码我知道输了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不必这样的。”苏文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哪怕面前站着一万只死侍再加上奥丁要来取他性命都还简单，只需要拔刀将他们全部杀死就好了。可是面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即将崩溃的情绪。明明是像蔷薇一样的绚丽，可最终却还是如昙花一现，早早夭折般。枯萎的花枝折断，告诉路人们那个相思断肠的故事。
正因为谁都没有错，所以才痛苦啊。
小天女和何灵书都是很好很优秀的女孩，没有埋怨没有嫉妒，只是公平竞争罢了。可最终竞争都要有一个结果。而那个结果出来的时刻，注定要有人黯然离场。带着满身的失落和伤痕退场，消散在无名的夜空里。
“好啦，我也没有那么脆弱的。”小天女最后锤了一拳苏文，再次睁眼时那些悲伤都消散成了云烟飘走了。好似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她，凋零的花依旧有重开日，独自孤雅，无人赏花也不错，还可以清高，“那就祝福你咯。对她好点。”
苏文看着像是下定决心割舍了心中最重视的一部分，笑的明媚的苏晓樯。
“我会的。”
“那走了。”
小天女头也不回地扭头转身。动作如此坚决，强硬。步伐迅捷如流星。
“苏晓樯。”
小天女顿住了脚步，风撩起她的秀发，少女的黑裙微微摇摆，露出她白皙的小腿。
“帮我跟音乐社社长说一声，很抱歉不能参加社团活动了。”
这一刻难以言明的悲伤冲上她的心头。她再也坚持不住，暴风般前冲奔跑。身影灰暗地像是在被世界所追赶。她冲上那辆早已等候多时的座驾，泪水冲出眼眶，打湿她忧伤的黑裙。
这一刻残缺的弯月和黑云一同见证她的离别。像是云雾般的悲伤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小天女和苏文。
今夜的天空必定以遗憾结尾。
苏文沉默着注视那辆藏满凶光的跑车离开。上面有一个哭泣的女孩，带走了她遗留在这的心。
真......难受啊。
“所以以后是要到国外念书了吗？”
网吧老板翘着二郎腿问道。
“看得出来你思绪不安，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我都要打烊下班你还过来。”
“您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了解我的人。很抱歉打扰到您的正常下班。”苏文恭恭敬敬地说道。周围坐满一圈又一圈的梁山好汉。这些都是他曾经斩落马下的挑战者，也是他最坚定不移的跟随者，在这一片街区中打下了属于苏神和路皇帝的江山。
“没事，年轻人嘛，伤心，正常。”老板摆摆手无所谓地说，“所以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是个很残忍的决定。”苏文用上了敬词，对于他而言，网吧老板是不可多得的长辈。在他没有家人陪伴的学生时代是网吧老板对他指点迷津，教会他做人的道理。这是一个犹如父亲一样的男人，心里藏着太多故事，最终委身于网吧当一个小老板。
“以后你还会面临更多的抉择。就好像现在这样，下定决心要去国外念书了？”
网吧老板的眼神如此平静。他看看着苏文，像是父亲望着即将奔赴战场的儿子，临行前给予他最后的忠告。
“是。有些不得不去的理由。”苏文回答。
“做下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我相信你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老板点点头，又叹口气，“加油，好好念书。给自己争口气，是能去国外上大学的人了，过得要风光一点。游戏还可以打，就是不要像现在这么疯了。”
“我会记住的。”
“我也不说些啥了只会给你压力。这帮网友都是跟你一起打过来的，都很熟悉了。有话对他们说吧？”老板看出苏文的犹豫，轻笑道。
“苏神，去国外把那些打星际的人全都打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忍不住开口。苏文忽然停住，忽然间冲出来的哀伤弥漫在自己的心中。
始终有人记挂着自己啊。他总说自己孤独，可身边这么多的朋友他都选择性地无视了。他们也是很好的人也是很好的朋友，在你临行前想的也只是要鼓励你，要你为自己争一口气，活的更体面一些。
“我会的。”苏文死死点头。
“可别哭鼻子了，大家都快奔二十的人。”老板调侃两句，苏文破天荒地笑出声来。
“不会，哪有。”
“将来也想成为像苏文你一样的人。”一位年轻的小伙子郑重点头。苏文记起来他是上次那个疑似非洲的偷渡客，藏在阴影里拿着摄像机录像连人都看不见。要不是露出那一口黑人牙膏刷过的洁白牙齿他甚至没法发觉那里站着个人。
“扯。全网吧里打的最欢的人就是你。”老板笑骂两句，“人菜瘾还大。”
真好啊，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当做神话对待。他们奉他为信仰，期待自己的未来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保重苏文。”一位大叔说道，“咱几个也只能在网吧里混日子了，但你不一样，活出更好的人生吧。”
“哎咋这么伤感呢，整得苏文要一去不复返了一样。”
老板笑着骂两句，网吧里顿时传来众人爽朗的笑声。苏文也笑起来，看着这群梁山好汉，像是要把他们的身影一道一道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最后要跟路明非说声告别吧？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老板想要在抽根烟，可一想到苏文还坐在这里，就又把烟塞了回去。
“是。”苏文点头。
“好，苏文，回家睡你的觉。打烊了打烊了。”老板把苏文拉起来推出网吧外，“别那么伤感。搞得你会把我们遗忘了一样。”
“可能以后真的会这样。”苏文颇为认真地注视网吧老板。
“那就用尽一切办法别忘了这群哥俩。”老板无精打采地说道，“记得回来看看。”
“好。”
“那走了？”
“我走了。”
苏文点头，转身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坚决。老板笑着看他离去的背影，一声鼓励悠远流长地回荡在无人的夜里。
“好好读书！！苏文！！”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依靠男人的定力强行憋住，硬生生挤了回去。
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要再回头。老板的话再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了。他还有最后的人要去告别，此后就真的再也不要回头。
回头了才会发现自己哭得有多惨。可男人不能哭啊，咬牙切齿地向前奔跑吧。
“喂。”
“看来你做好了准备？”
“我想问个问题，普通人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卡塞尔吗。”
“龙族的秘密不能向外界透露。这是混血种世界的最根本准则。”
约书华教授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电话那头男生沉默了良久。
“看样子你有很舍不得的人。”
“是。”
苏文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用仅存的理智刹住了车，不然眼下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根据诺玛传过来的资料来看，是何灵书还是苏晓樯？”
“何灵书。还有你们在建立卡塞尔大学之前是不是专门查别人户口本的？”
“我会向校长申报这一特殊情况，还请你多等候一会儿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约书华顿住即将按下挂断的动作，毕恭毕敬。
“我想知道混血种为什么如此讨厌龙类，你们似乎在精心筹备一场对龙族的战争。不只是防御龙族的入侵那么简单，你们肯定还有其他的打算。”苏文语气平淡。
“龙类是骄傲的生物，在他们眼中人类就是下位生物，而我们这种夹在两者之中夹缝生存的混血种们更是他们眼中的某种耻辱。龙类天生对混血种有着难以言明的极端仇视感。龙类是我们的敌人，不奋起反抗，就只有死亡。”
约书华淡淡地讲明混血种与龙类的战争史，述说过去那一段的岁月。即便只是极为简单地描绘，可苏文依然听出了那场战争的残酷，腥风血雨中混血种死在龙类的咆哮中，无数人前赴后继终成屠龙史诗。
“我明白了。”
“在你同意入学之后诺玛会帮你准备好机票，以后你就是要在对面的大陆生活了。所以整理好自己在这边的一切吧，不要留下遗憾。”约书华教授给予最后郑重的提醒，说完二人同时按下挂断键。苏文无声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留下遗憾吗。
苏文拨通了电话。
“.......苏晓樯。”
“有事吗？”小天女的声音有些低落。
“能过来吗，或者约个地点我过去。”
“不用，我现在过来。”
说完就听到那边一阵雷厉风行的收拾东西。小天女家离这一片小区有着近乎半个小时的车程。可苏文能想到那个女孩在极短时间内冲出家门坐上价值百万的豪车飞速赶来的情形。她是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也绝对会做到的疯女孩。她曾打过电话给苏文说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好闷，想出来散散步，又说说你在你家江边等我吧我想出来解闷。说完真的坐着司机开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半个小时，最后苏文在江边等到了苏晓樯。苏晓樯什么话也没说就是靠着护栏看江水奔腾，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喝可乐。
可乐还是苏文带的。她喝完就走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苏晓樯又坐上车回去了。也是半个小时的车程。苏文很想说何必啊，可小天女一直如此，仅仅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便能感到身心愉悦。
很无语，但更多的是无奈。总有很多的无奈充斥在人的一生。苏晓樯只是惶恐，因为还有另一朵鲜花开在了苏文的心上。
苏文发了条消息过去说我在江边等你，老地方。小天女回了一句好，便没了下文。
总感觉今天的夜如此哀伤，凄美如寒蝉哭泣。古人总说月有阴晴圆缺，语文老师给学生们灌输那是苏轼老人家感慨家人不能齐聚的痛苦，可苏文却只能感觉出来那是某个擦肩而过瞬间的遗憾。
小天女来了，而今夜迎接她的注定只有遗憾。
“有什么事吗。”蔷薇一样的女孩定立在他身前，苏文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压制住心中想要哭泣的冲动。
真好啊，大家都还在这个世界上。奥丁的昆古尼尔没有贯穿她，她也没有误入神国。
“想，跟你说个事。”
苏文转身靠在护栏上，逼迫自己不去看苏晓樯的脸庞。
“猜到啦。”
“嗯。”
苏文一下子又陷入沉默。一下子半空中游荡着呜咽的野鬼，冥冥闪烁的幽火点起四下无人的潮鸣。
真烦啊这种下定决心的果断。老板说的没错，这既是对小天女的一种残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亲手抹灭别人的希望，而自己也沉浸在别人的悲伤中无法呼吸。
“选择了，何灵书吧？并不意外。”小天女也靠在护栏上，就站在她的身边。两道空灵的眼神都看着水花四溅，奔流的江水翻滚浪花匍匐前行，“何灵书是个很好的女孩，好像一直都是你的同学吧。感情什么的也比我好多了。”
她毫无逻辑地说着一些念念叨叨的话。听出来那语气里藏匿不住的失落，好像自己的世界里忽然空缺了那么一角，怎样都没有办法填上。
“以往下了课我都会和何灵书聊天的啦。”小天女把头埋在栏杆上傻傻地笑着，只是那浅浅的弧度里还压制着满地的心碎，“她很温柔也很善良。家境也不错的。我时常听到有人把我和何灵书做比较。但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看法，我也不讨厌她。只是当成竞争对手罢了。我以为我会胜利的。”
“现在看来是我输了，而且是完败。”
小天女闭上双眼，把头抬起来，天鹅般优雅的曲线如此华贵。即便输了她也要昂首向天，骄傲地鸣叫。
“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学弹钢琴了。参加过很多次比赛，上过很多次舞台，拿过很多次冠军。我没有输过。”苏晓樯的眼里闪动着流光，“所以这样也好，起码我知道输了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不必这样的。”苏文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哪怕面前站着一万只死侍再加上奥丁要来取他性命都还简单，只需要拔刀将他们全部杀死就好了。可是面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即将崩溃的情绪。明明是像蔷薇一样的绚丽，可最终却还是如昙花一现，早早夭折般。枯萎的花枝折断，告诉路人们那个相思断肠的故事。
正因为谁都没有错，所以才痛苦啊。
小天女和何灵书都是很好很优秀的女孩，没有埋怨没有嫉妒，只是公平竞争罢了。可最终竞争都要有一个结果。而那个结果出来的时刻，注定要有人黯然离场。带着满身的失落和伤痕退场，消散在无名的夜空里。
“好啦，我也没有那么脆弱的。”小天女最后锤了一拳苏文，再次睁眼时那些悲伤都消散成了云烟飘走了。好似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她，凋零的花依旧有重开日，独自孤雅，无人赏花也不错，还可以清高，“那就祝福你咯。对她好点。”
苏文看着像是下定决心割舍了心中最重视的一部分，笑的明媚的苏晓樯。
“我会的。”
“那走了。”
小天女头也不回地扭头转身。动作如此坚决，强硬。步伐迅捷如流星。
“苏晓樯。”
小天女顿住了脚步，风撩起她的秀发，少女的黑裙微微摇摆，露出她白皙的小腿。
“帮我跟音乐社社长说一声，很抱歉不能参加社团活动了。”
这一刻难以言明的悲伤冲上她的心头。她再也坚持不住，暴风般前冲奔跑。身影灰暗地像是在被世界所追赶。她冲上那辆早已等候多时的座驾，泪水冲出眼眶，打湿她忧伤的黑裙。
这一刻残缺的弯月和黑云一同见证她的离别。像是云雾般的悲伤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小天女和苏文。
今夜的天空必定以遗憾结尾。
苏文沉默着注视那辆藏满凶光的跑车离开。上面有一个哭泣的女孩，带走了她遗留在这的心。
真......难受啊。
“所以以后是要到国外念书了吗？”
网吧老板翘着二郎腿问道。
“看得出来你思绪不安，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我都要打烊下班你还过来。”
“您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了解我的人。很抱歉打扰到您的正常下班。”苏文恭恭敬敬地说道。周围坐满一圈又一圈的梁山好汉。这些都是他曾经斩落马下的挑战者，也是他最坚定不移的跟随者，在这一片街区中打下了属于苏神和路皇帝的江山。
“没事，年轻人嘛，伤心，正常。”老板摆摆手无所谓地说，“所以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是个很残忍的决定。”苏文用上了敬词，对于他而言，网吧老板是不可多得的长辈。在他没有家人陪伴的学生时代是网吧老板对他指点迷津，教会他做人的道理。这是一个犹如父亲一样的男人，心里藏着太多故事，最终委身于网吧当一个小老板。
“以后你还会面临更多的抉择。就好像现在这样，下定决心要去国外念书了？”
网吧老板的眼神如此平静。他看看着苏文，像是父亲望着即将奔赴战场的儿子，临行前给予他最后的忠告。
“是。有些不得不去的理由。”苏文回答。
“做下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我相信你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老板点点头，又叹口气，“加油，好好念书。给自己争口气，是能去国外上大学的人了，过得要风光一点。游戏还可以打，就是不要像现在这么疯了。”
“我会记住的。”
“我也不说些啥了只会给你压力。这帮网友都是跟你一起打过来的，都很熟悉了。有话对他们说吧？”老板看出苏文的犹豫，轻笑道。
“苏神，去国外把那些打星际的人全都打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忍不住开口。苏文忽然停住，忽然间冲出来的哀伤弥漫在自己的心中。
始终有人记挂着自己啊。他总说自己孤独，可身边这么多的朋友他都选择性地无视了。他们也是很好的人也是很好的朋友，在你临行前想的也只是要鼓励你，要你为自己争一口气，活的更体面一些。
“我会的。”苏文死死点头。
“可别哭鼻子了，大家都快奔二十的人。”老板调侃两句，苏文破天荒地笑出声来。
“不会，哪有。”
“将来也想成为像苏文你一样的人。”一位年轻的小伙子郑重点头。苏文记起来他是上次那个疑似非洲的偷渡客，藏在阴影里拿着摄像机录像连人都看不见。要不是露出那一口黑人牙膏刷过的洁白牙齿他甚至没法发觉那里站着个人。
“扯。全网吧里打的最欢的人就是你。”老板笑骂两句，“人菜瘾还大。”
真好啊，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当做神话对待。他们奉他为信仰，期待自己的未来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保重苏文。”一位大叔说道，“咱几个也只能在网吧里混日子了，但你不一样，活出更好的人生吧。”
“哎咋这么伤感呢，整得苏文要一去不复返了一样。”
老板笑着骂两句，网吧里顿时传来众人爽朗的笑声。苏文也笑起来，看着这群梁山好汉，像是要把他们的身影一道一道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最后要跟路明非说声告别吧？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老板想要在抽根烟，可一想到苏文还坐在这里，就又把烟塞了回去。
“是。”苏文点头。
“好，苏文，回家睡你的觉。打烊了打烊了。”老板把苏文拉起来推出网吧外，“别那么伤感。搞得你会把我们遗忘了一样。”
“可能以后真的会这样。”苏文颇为认真地注视网吧老板。
“那就用尽一切办法别忘了这群哥俩。”老板无精打采地说道，“记得回来看看。”
“好。”
“那走了？”
“我走了。”
苏文点头，转身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坚决。老板笑着看他离去的背影，一声鼓励悠远流长地回荡在无人的夜里。
“好好读书！！苏文！！”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依靠男人的定力强行憋住，硬生生挤了回去。
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要再回头。老板的话再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了。他还有最后的人要去告别，此后就真的再也不要回头。
回头了才会发现自己哭得有多惨。可男人不能哭啊，咬牙切齿地向前奔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