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渴望被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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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半生所经历过的悲苦，令人唏嘘。原本大家小姐，因命运的捉弄，竟流落异乡，晚年孤独。也是悲伤。
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姑感到温暖？
小伊：眼下你还不了解大姑，先学会察言观色，她不喜欢听的话别说。
她不敢和小伊说话，连忙松开护身符。
大姑见她突然不说话，看了看她，犹豫道：“你爹这么着急回家，外面是不是有女人？”
她愣怔一下，见大姑问得小心，神情呈现出后妈寻问那种敏感问题时所特有的谨慎，干脆说：“有！同村的林寡妇——不是，林五娘。”
大姑没想到她回的这么利落，心不在焉地“嗯”，又问："你们喜欢她吗？"
这个简单而复杂的问题让她挠头，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还是照实说好了：“只有我喜欢五娘，大哥和大姐不喜欢；五娘的儿子也不喜欢我爹。”
大姑假装无意地问：“那，五娘，比你娘年轻漂亮？”
“五娘比爹大两岁，没有娘好看。可她性格好，会哄爹开心，爹很喜欢她。因为要带她去江南，才把我们兄妹三个打发了。”
大姑微微皱眉：“五娘，喜欢你们吗？”
“我不知道喜不喜欢，反正她每年都给我们做新鞋子，手可巧了。可是，大哥和大姐不穿，也不让我穿……”
大姑想：如果后妈都不是好人，那么，继子女也绝不都是善茬！
见大姑陷入沉思，希檬故意试探着引诱她讲当后妈时候的事，大姑却避开，并一下子跳转到她父母的那个遥远的年代里去。
听村里的老人说，自家祖上曾经大富大贵，后因土匪抢夺了财产，又打伤人，才导致家道败落。不过，自己还没出生，爷爷奶奶就离世了；祖先所经历的人生悲喜，虽江湖上还有一些传说，但是真是假，后辈无从知晓。
大姑却像是打开了悲剧故事的缺口，纵身跳进去，在昏暗的记忆长廊里东奔西撞，挥泪控诉。
希檬几次营救，她都不愿意出来，直到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作罢。
递给她毛巾擦眼泪，好一会，大姑才平静下来，歉意道：哎呀这些事情过去几十年了，都是老古董了，你们小孩子怎知过去的人所受的苦。
她小声说：“我知道，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大姑站起来，看着窗外，感慨道：“此时，我竟然在这里，真是人生如梦！有时候心里不甘、不服，但是看着你姐能拥有富足如意的生活，我所受的苦，也值了。——只是，她的哥哥如果还活着，如今我早就当奶奶了！”
希檬不解：“哥哥？”
大姑叹道：“我应该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跟山东男人生的，饿死了；一个是和现在的男人生的，病死了。”说完，又长叹一声“命中无子啊！”泪就流下来。
原来如此！大姑曾经有两个儿子，却都不幸夭折了。这确实是人生一大悲哀！年节恰是怀念的日子，怪不得她那么伤心。不过，她刚才说‘人老了，记忆散了’不全对，她的记忆是选择性丢失。大姑和爹都不属于这个时代，总是忘不掉过去当公子、当小姐的日子。
大姑又郑重地说：“没儿子有好闺女也一样，咱可不能像那些没出息的孩子，读个初中、高中就出去工作，丢人！你要好好学习，像你姐那样考上大学，知道吗？”
她觉得大姑的话有所指，‘没出息的孩子’是指大姑父前妻生的三个子女吧？——我考上大学？开什么玩笑，我一农村娃，哪有姐那样的本事？大姑还真是要强的人，可也没必要对侄女抱有高远的希望吧？姐不是已为你挣到足够的面子了么？见大姑神情严肃，只好说：“我……尽力吧。”
大姑又打听村里一些与她年龄相仿的人的生活状况，希檬并不了解，只胡扯一些乡间趣闻给她听。见大姑终于笑出声，她才放心。
……
除夕早上醒来，窗外凌厉的寒风呼叫，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虚，望着天花板发呆。
小伊：昨晚，你和大姑东拉西扯胡说一通，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悲伤，哄她高兴吗？也许，还有你自己吧？
“——大姑需要讲述，而我，正好是那个愿意倾听的人；这样的搭配不是很好吗？把彼此的坏情绪甩掉，迎接新的一年！”
没等小伊说什么，客厅电话铃响。大姑按了外放，姐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李沫父母非让回来陪家人过年……
她侧耳细听，以为大姑会高兴，却听大姑在电话里正色说：“别回来！哪有儿媳妇不陪公婆过年？回娘家算是怎么回事！……”
她听得发蒙：大姑不想让姐回家过年么？
小伊：其实大姑十二分想让姐回来，又不得不摆自己曾是大家闺秀的臭架子给李沫的父母看，显示所谓的家风。
“——大姑想得还真多！以后的日子也许并不好过，何况我是侄女，总归不能和姐比。”
小伊：不用担心，只要你没有太高要求，不把自己当回事，听大姑的话，就能安稳地在这里生活。还有，你应该明白一个事实、一个道理，侄女永远不等于闺女！每个人对血缘关系的远近，会本能的分得很清，也会本能的存有私心，这很正常，你不要多想。
“——是我妄想了！我其实知道自己的处境，说好听点叫寄养，说难听点就是寄人篱下。我现在跟林姑娘初入贾府是一样的，凡事察言观色，不敢多说、多问，生怕被大姑嫌弃。”
小伊：大姑半生历经坎坷，淡然是她这个年龄段的人生标识，不必在意。来东北这段时间，你读了不少书，思考了不少事，心思也不再像十岁小孩子懵懂。这样很好，早点懂事，才能应付生活中的各式难题。你要认清自己，先与糟糕的命运握手；至于以后，只能边走边看边学。用爹和二舅的话说：你只能自己学会长大！
“——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寡情薄义的人，我不给别人什么，别人给不给我无所谓。现在，我愿意给予别人温暖，也希望别人回报温暖；如果得不到，漂泊的灵魂拿什么来抚慰？”
小伊：你用心给予别人温暖，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回报，这没什么不对；可感情不是商品，不能及时等价交换。不要急，你和大姑都需要多一点时间来适应彼此。
“——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我和大姑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小伊：不知道。但是对于温度，你不必太敏感，迟钝一点更有利于生存。
大姑半生所经历过的悲苦，令人唏嘘。原本大家小姐，因命运的捉弄，竟流落异乡，晚年孤独。也是悲伤。
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姑感到温暖？
小伊：眼下你还不了解大姑，先学会察言观色，她不喜欢听的话别说。
她不敢和小伊说话，连忙松开护身符。
大姑见她突然不说话，看了看她，犹豫道：“你爹这么着急回家，外面是不是有女人？”
她愣怔一下，见大姑问得小心，神情呈现出后妈寻问那种敏感问题时所特有的谨慎，干脆说：“有！同村的林寡妇——不是，林五娘。”
大姑没想到她回的这么利落，心不在焉地“嗯”，又问："你们喜欢她吗？"
这个简单而复杂的问题让她挠头，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还是照实说好了：“只有我喜欢五娘，大哥和大姐不喜欢；五娘的儿子也不喜欢我爹。”
大姑假装无意地问：“那，五娘，比你娘年轻漂亮？”
“五娘比爹大两岁，没有娘好看。可她性格好，会哄爹开心，爹很喜欢她。因为要带她去江南，才把我们兄妹三个打发了。”
大姑微微皱眉：“五娘，喜欢你们吗？”
“我不知道喜不喜欢，反正她每年都给我们做新鞋子，手可巧了。可是，大哥和大姐不穿，也不让我穿……”
大姑想：如果后妈都不是好人，那么，继子女也绝不都是善茬！
见大姑陷入沉思，希檬故意试探着引诱她讲当后妈时候的事，大姑却避开，并一下子跳转到她父母的那个遥远的年代里去。
听村里的老人说，自家祖上曾经大富大贵，后因土匪抢夺了财产，又打伤人，才导致家道败落。不过，自己还没出生，爷爷奶奶就离世了；祖先所经历的人生悲喜，虽江湖上还有一些传说，但是真是假，后辈无从知晓。
大姑却像是打开了悲剧故事的缺口，纵身跳进去，在昏暗的记忆长廊里东奔西撞，挥泪控诉。
希檬几次营救，她都不愿意出来，直到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作罢。
递给她毛巾擦眼泪，好一会，大姑才平静下来，歉意道：哎呀这些事情过去几十年了，都是老古董了，你们小孩子怎知过去的人所受的苦。
她小声说：“我知道，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大姑站起来，看着窗外，感慨道：“此时，我竟然在这里，真是人生如梦！有时候心里不甘、不服，但是看着你姐能拥有富足如意的生活，我所受的苦，也值了。——只是，她的哥哥如果还活着，如今我早就当奶奶了！”
希檬不解：“哥哥？”
大姑叹道：“我应该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跟山东男人生的，饿死了；一个是和现在的男人生的，病死了。”说完，又长叹一声“命中无子啊！”泪就流下来。
原来如此！大姑曾经有两个儿子，却都不幸夭折了。这确实是人生一大悲哀！年节恰是怀念的日子，怪不得她那么伤心。不过，她刚才说‘人老了，记忆散了’不全对，她的记忆是选择性丢失。大姑和爹都不属于这个时代，总是忘不掉过去当公子、当小姐的日子。
大姑又郑重地说：“没儿子有好闺女也一样，咱可不能像那些没出息的孩子，读个初中、高中就出去工作，丢人！你要好好学习，像你姐那样考上大学，知道吗？”
她觉得大姑的话有所指，‘没出息的孩子’是指大姑父前妻生的三个子女吧？——我考上大学？开什么玩笑，我一农村娃，哪有姐那样的本事？大姑还真是要强的人，可也没必要对侄女抱有高远的希望吧？姐不是已为你挣到足够的面子了么？见大姑神情严肃，只好说：“我……尽力吧。”
大姑又打听村里一些与她年龄相仿的人的生活状况，希檬并不了解，只胡扯一些乡间趣闻给她听。见大姑终于笑出声，她才放心。
……
除夕早上醒来，窗外凌厉的寒风呼叫，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虚，望着天花板发呆。
小伊：昨晚，你和大姑东拉西扯胡说一通，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悲伤，哄她高兴吗？也许，还有你自己吧？
“——大姑需要讲述，而我，正好是那个愿意倾听的人；这样的搭配不是很好吗？把彼此的坏情绪甩掉，迎接新的一年！”
没等小伊说什么，客厅电话铃响。大姑按了外放，姐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李沫父母非让回来陪家人过年……
她侧耳细听，以为大姑会高兴，却听大姑在电话里正色说：“别回来！哪有儿媳妇不陪公婆过年？回娘家算是怎么回事！……”
她听得发蒙：大姑不想让姐回家过年么？
小伊：其实大姑十二分想让姐回来，又不得不摆自己曾是大家闺秀的臭架子给李沫的父母看，显示所谓的家风。
“——大姑想得还真多！以后的日子也许并不好过，何况我是侄女，总归不能和姐比。”
小伊：不用担心，只要你没有太高要求，不把自己当回事，听大姑的话，就能安稳地在这里生活。还有，你应该明白一个事实、一个道理，侄女永远不等于闺女！每个人对血缘关系的远近，会本能的分得很清，也会本能的存有私心，这很正常，你不要多想。
“——是我妄想了！我其实知道自己的处境，说好听点叫寄养，说难听点就是寄人篱下。我现在跟林姑娘初入贾府是一样的，凡事察言观色，不敢多说、多问，生怕被大姑嫌弃。”
小伊：大姑半生历经坎坷，淡然是她这个年龄段的人生标识，不必在意。来东北这段时间，你读了不少书，思考了不少事，心思也不再像十岁小孩子懵懂。这样很好，早点懂事，才能应付生活中的各式难题。你要认清自己，先与糟糕的命运握手；至于以后，只能边走边看边学。用爹和二舅的话说：你只能自己学会长大！
“——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寡情薄义的人，我不给别人什么，别人给不给我无所谓。现在，我愿意给予别人温暖，也希望别人回报温暖；如果得不到，漂泊的灵魂拿什么来抚慰？”
小伊：你用心给予别人温暖，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回报，这没什么不对；可感情不是商品，不能及时等价交换。不要急，你和大姑都需要多一点时间来适应彼此。
“——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我和大姑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小伊：不知道。但是对于温度，你不必太敏感，迟钝一点更有利于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