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清明雨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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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墙外的柳树开始抽芽，路边的草也已发绿。
希檬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看枝头那些刚露出一点点鲜红的花苞。此时，它们还是隐忍羞涩的样子，再过一个星期，它们就将倾情绽放，芬芳整个院子。还有梨花，是她的最爱，想像它们不久也将在枝头铺开妩媚，美丽整个春天，她满心都是快乐的期待。
姐笑问：“你站在树下看半天，是在想像它们到了秋天是什么样子吧？这些果树都是我爸亲手栽种的，每年秋天都大丰收哦！”
李沫正在擦洗新买的摩托车，说：“我觉得果树开花是最美的时刻，结果是最甜蜜的时刻。就像人生，它总是给人最美好的期待！”
姐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撒娇道：“这还用说吗！”
见姐与李沫甜腻，她假装不经意地看着李沫，歪着头想：鸭舌帽真是神奇的存在，丑人戴上它会变得更丑；一般人戴上它会显得滑稽古怪，只有李沫这样的峻岭清奇才能压得住它孤傲的邪气。
姐说昨夜不知做了什么梦，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醒也没想起梦见了什么好东西。
她心的话，和这么美好的人在一起，当然只会做美梦。嘴却说：”梦见秋天的大桃了吧？”
姐指尖轻敲她脑门：”就知道吃。我给你买一条好看的丝巾，风大，围上。”
她围上丝巾，欢快地跑去屋里照镜子。表姐真好，比亲姐好一百倍！如果表姐需要我为她做点什么，必会竭尽全力。
姐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帮她把丝巾系成蝴蝶花，又从自己头上撸下头绳，把她的头发扎成马尾，说风大，会把头发吹得满脸都是。
她心里无限感激，问姐：“那你呢？头发不会随风飘吗？”
姐说我戴帽子，没事的。又问：“你第一次跟我们去那种……地方，怕不怕？”
她立刻回正面容：“不怕！在老家，清明节也要去山上给祖先烧纸。”
姐说不怕就好。一会去骨灰堂看我爸，你和我一起看着你大姑，我怕她站不稳。她最近精神不太好，一看到我爸的遗像就虚弱。
她对姐保证：“我寸步不离！”——听见摩托车启动，问姐：“姐夫不跟我们一块去么？”
姐说：“他随家人去墓园祭祖，我们各祭各的，每年都是这样。”
……
不一会，大姑穿着黑色呢外套，背灰色皮包，戴着墨镜，神情严肃地说：“去公交车站！”
走几步又踅回来，从桃树上折两根小枝，让姐妹俩放进衣兜里，说那种地方阴气重，小孩子阳气不足，桃木辟邪。
她问：“大姑你呢？不用辟邪么？”
大姑神色坚定：“我心中有佛，一切妖魔鬼怪都近不得身！”
姐和希檬耳语：“老迷信！”
大姑神秘地说：“你们小孩子不懂！人是天地万物之中最弱的，我们应该敬畏迷信！”
她和姐面面相觑。
大姑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快点！要赶上头一班公交车才行。”
她想，急什么？又不是每个清明节都会下雨——抬头看阴沉的天，问姐：“今天会下雨吗？”
姐抬头看了看：“难说。”
大姑听她俩闲聊，又催。
她和姐立刻收紧松散之躯，神色也变得正经，紧紧跟上。
希檬走在后边端详大姑，觉得她此时的神情和打扮像是去和丈夫示威：看！我虽已老去，但韵味犹存！
她想起在老家时，每年清明节，爹四个也要去山角下给祖宗和娘的坟头添土烧纸，只有大姐会在娘的坟前哭哭啼啼。祭拜完，那些悲情便被山间阴凉的风全部吹走，不留任何痕迹。——哪像大姑这样一大早就肃穆消沉？
……
下了公交车，一阵狂风扫过，她眼睛里进了沙子，揉出半脸泪水；姐也被迎面的风呛得咳嗽不止。
大姑牵着她俩说：“每年到了三四五六月，风就像疯了一样，天天刮！”
她眯眼看天，此时凌乱的不仅是姐风中的长发，还有大姑的心情。活在世间，风霜雨雪大概谁都躲不掉吧？
前面一只棕色小泰迪，耳朵在狂风中前后翻飞。她拉了拉姐的衣角：“看那只小狗！”
姐不禁捂嘴轻笑。
大姑见此情景也露出悦色，问希檬：“你喜欢小狗？”
她点头。心里感慨城市狗运气好，有人提供吃住，只要冲主人殷勤摇尾巴就行；乡下狗运气差，虽不用讨好主人，但是得看家护院，饥一顿饱一顿，没有饭就得吃屎。想起大黄和小花猫，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姑说：“狗很讨厌，总是乱叫。还是猫安静。东院的老汪家，老猫刚下了一窝小崽，等小猫满月，我去要一只来给你玩。”
她“嗯”，想到那毛绒绒的小可爱，立刻就开心起来。
……
走进骨灰堂，眼前的情景让她瞬息觉得头顶乌云、后背发紧，全身的汗毛仿佛松针一样炸起。
来之前和姐说不怕，是因为无知无畏！——那些摆在架子上的小方盒子，一个挨着一个，密集得瘆人。每个盒子上都贴有逝者生前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人都年轻漂亮，好像还……神气活现！——都是从众多照片里挑出的最好看的一张吧？可是，摆在这里给谁看呢？
她颤惊惊地跟在她俩后面，身体紧缩，生怕碰到这里的任何东西。
她左手握紧护身符，右手紧握兜里的桃树枝，想像它是斩妖除魔的辟邪宝剑；又怕“宝剑”势单力薄，对付不了众多妖魔……她只想赶紧跑进阳光里，或者，身体化成一缕风“嗖”一下飘出去。
小伊：守住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她不敢吱声，只安慰自己：不要怕，走路要轻，他们都安静地睡着了，不要惊动他们就行……
她和姐紧挨着大姑的左右。大姑站在丈夫的小盒子前，神色凝重，嘴唇微动无声，她是用灵魂和丈夫交流吧？
她撑起胆子凑近细看大姑父的遗像：穿着威严有度的军装，面部轮廓分明，表情温和自信，像旧时某个重权在握的少帅。大姑父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可惜，他肉身已化成灰，灵魂又寄居在哪里？
想到自己来东北，全都仰仗大姑父，不由得双手合一，在心里感谢数遍……
正当她胡猜乱想，陆续有其他人进来祭奠；又见进来四五个男女，表情复杂地走过来。
姐看到他们，立刻恭敬轻声说：“大哥大嫂、大姐、二哥，你们也来看望爸爸！”话未完，眼泪无声地涌出来。
希檬知道这是大姑父前妻的三个儿女来祭拜。
她看一眼一脸恼怒的大姑，就知道他们之间必有很深的隔阂或怨恨。正在脑补其它，大姑一把拉着她的手，转脸厉声对姐说：“我们走！”
声音之大，足够吵醒睡着的大姑父。果然，阴气重的地方，戾气也不轻。但在丈夫遗像前，难道大姑一点也不顾忌么？
……
刚坐上回家的公交车，阴沉的天突然就细雨纷纷。姐侧脸一直望着车窗外，泪痕犹见。
希檬坐在她俩中间，无所适从，“姐只不过和同父异母的哥姐打个招呼而已，大姑没必要怪罪吧？姐长得像大姑父，性格也一定像——起码不像大姑那样小气多疑。”
大姑见希檬不停地搓手，估计是刚才的情景吓着了，小孩子毕竟没见过那样的阴暗场面。便搂着她的肩，问：“怕吗？”
她看了看大姑，点头“嗯”。
大姑看着窗外的小雨，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不用怕，那些小盒子，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无论是谁，终究逃不掉！”
她一听，不由得双肩一紧：大姑这句带着恨意、无奈、无法释怀的话，冥冥之中，有何意义？
姐侧过脸，轻声责怪：“妈，她还小，听不懂那些话。”
大姑有些歉意，连忙把希檬往自己身上搂抱，解释道：“我是说，老年人——等大姑老了，就会进那个小盒子……”
她抬头看着大姑，脸突然埋在她怀里，猛地抱紧，眼泪就掉下来：这世上只有大姑肯收养我，万一哪天她也弃世，我还能去哪里？
姐转过头给她擦泪安慰：“别多想，你大姑只是比喻。”
大姑见她掉眼泪，心里暖和，故意问：“你舍不得大姑，是不是？”
她不说话，只下意识地抱得更紧，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大姑摩挲着她的背：“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人，大姑也舍不得丢下你。”对姐说：“你到前站倒一下车，直接回你自己家吧，我和希檬去市场逛逛，买点东西。”
姐和声说：“行。”
……
晚饭后，她拭探着说服大姑：“不要再生姐的气，姐是个大好人！”
大姑很伤感：“你姐长大了，不听我的话了！我不让她和老东西的那几个儿女来往，她就是不听！”
她低头想，大姑真是小气！姐只不过和同父异母的兄姐说句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大人之间的是非恩怨，关子女什么事？
……
晚上，写完作业，关了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家早就散了，清明有人去给娘的坟头添土烧纸吗？要是没人烧纸，娘在那边就没钱花……
小伊：迷信！逝去的人若灵魂有知，肯定知道烧纸就是把一堆粗制的草纸，冒充钱烧掉唬弄鬼，他们会生气的！
“——就算是迷信又怎样？这个世界这么冰冷，还不如信鬼神好。只要生者相信烧去的“钱”是真钱，逝者收到的必然就是真钱！有了钱，逝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就能过上富余、美好的生活！试问，天上地下，还有比迷信更赚的事吗？！”
……
四月，墙外的柳树开始抽芽，路边的草也已发绿。
希檬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看枝头那些刚露出一点点鲜红的花苞。此时，它们还是隐忍羞涩的样子，再过一个星期，它们就将倾情绽放，芬芳整个院子。还有梨花，是她的最爱，想像它们不久也将在枝头铺开妩媚，美丽整个春天，她满心都是快乐的期待。
姐笑问：“你站在树下看半天，是在想像它们到了秋天是什么样子吧？这些果树都是我爸亲手栽种的，每年秋天都大丰收哦！”
李沫正在擦洗新买的摩托车，说：“我觉得果树开花是最美的时刻，结果是最甜蜜的时刻。就像人生，它总是给人最美好的期待！”
姐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撒娇道：“这还用说吗！”
见姐与李沫甜腻，她假装不经意地看着李沫，歪着头想：鸭舌帽真是神奇的存在，丑人戴上它会变得更丑；一般人戴上它会显得滑稽古怪，只有李沫这样的峻岭清奇才能压得住它孤傲的邪气。
姐说昨夜不知做了什么梦，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醒也没想起梦见了什么好东西。
她心的话，和这么美好的人在一起，当然只会做美梦。嘴却说：”梦见秋天的大桃了吧？”
姐指尖轻敲她脑门：”就知道吃。我给你买一条好看的丝巾，风大，围上。”
她围上丝巾，欢快地跑去屋里照镜子。表姐真好，比亲姐好一百倍！如果表姐需要我为她做点什么，必会竭尽全力。
姐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帮她把丝巾系成蝴蝶花，又从自己头上撸下头绳，把她的头发扎成马尾，说风大，会把头发吹得满脸都是。
她心里无限感激，问姐：“那你呢？头发不会随风飘吗？”
姐说我戴帽子，没事的。又问：“你第一次跟我们去那种……地方，怕不怕？”
她立刻回正面容：“不怕！在老家，清明节也要去山上给祖先烧纸。”
姐说不怕就好。一会去骨灰堂看我爸，你和我一起看着你大姑，我怕她站不稳。她最近精神不太好，一看到我爸的遗像就虚弱。
她对姐保证：“我寸步不离！”——听见摩托车启动，问姐：“姐夫不跟我们一块去么？”
姐说：“他随家人去墓园祭祖，我们各祭各的，每年都是这样。”
……
不一会，大姑穿着黑色呢外套，背灰色皮包，戴着墨镜，神情严肃地说：“去公交车站！”
走几步又踅回来，从桃树上折两根小枝，让姐妹俩放进衣兜里，说那种地方阴气重，小孩子阳气不足，桃木辟邪。
她问：“大姑你呢？不用辟邪么？”
大姑神色坚定：“我心中有佛，一切妖魔鬼怪都近不得身！”
姐和希檬耳语：“老迷信！”
大姑神秘地说：“你们小孩子不懂！人是天地万物之中最弱的，我们应该敬畏迷信！”
她和姐面面相觑。
大姑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快点！要赶上头一班公交车才行。”
她想，急什么？又不是每个清明节都会下雨——抬头看阴沉的天，问姐：“今天会下雨吗？”
姐抬头看了看：“难说。”
大姑听她俩闲聊，又催。
她和姐立刻收紧松散之躯，神色也变得正经，紧紧跟上。
希檬走在后边端详大姑，觉得她此时的神情和打扮像是去和丈夫示威：看！我虽已老去，但韵味犹存！
她想起在老家时，每年清明节，爹四个也要去山角下给祖宗和娘的坟头添土烧纸，只有大姐会在娘的坟前哭哭啼啼。祭拜完，那些悲情便被山间阴凉的风全部吹走，不留任何痕迹。——哪像大姑这样一大早就肃穆消沉？
……
下了公交车，一阵狂风扫过，她眼睛里进了沙子，揉出半脸泪水；姐也被迎面的风呛得咳嗽不止。
大姑牵着她俩说：“每年到了三四五六月，风就像疯了一样，天天刮！”
她眯眼看天，此时凌乱的不仅是姐风中的长发，还有大姑的心情。活在世间，风霜雨雪大概谁都躲不掉吧？
前面一只棕色小泰迪，耳朵在狂风中前后翻飞。她拉了拉姐的衣角：“看那只小狗！”
姐不禁捂嘴轻笑。
大姑见此情景也露出悦色，问希檬：“你喜欢小狗？”
她点头。心里感慨城市狗运气好，有人提供吃住，只要冲主人殷勤摇尾巴就行；乡下狗运气差，虽不用讨好主人，但是得看家护院，饥一顿饱一顿，没有饭就得吃屎。想起大黄和小花猫，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姑说：“狗很讨厌，总是乱叫。还是猫安静。东院的老汪家，老猫刚下了一窝小崽，等小猫满月，我去要一只来给你玩。”
她“嗯”，想到那毛绒绒的小可爱，立刻就开心起来。
……
走进骨灰堂，眼前的情景让她瞬息觉得头顶乌云、后背发紧，全身的汗毛仿佛松针一样炸起。
来之前和姐说不怕，是因为无知无畏！——那些摆在架子上的小方盒子，一个挨着一个，密集得瘆人。每个盒子上都贴有逝者生前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人都年轻漂亮，好像还……神气活现！——都是从众多照片里挑出的最好看的一张吧？可是，摆在这里给谁看呢？
她颤惊惊地跟在她俩后面，身体紧缩，生怕碰到这里的任何东西。
她左手握紧护身符，右手紧握兜里的桃树枝，想像它是斩妖除魔的辟邪宝剑；又怕“宝剑”势单力薄，对付不了众多妖魔……她只想赶紧跑进阳光里，或者，身体化成一缕风“嗖”一下飘出去。
小伊：守住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她不敢吱声，只安慰自己：不要怕，走路要轻，他们都安静地睡着了，不要惊动他们就行……
她和姐紧挨着大姑的左右。大姑站在丈夫的小盒子前，神色凝重，嘴唇微动无声，她是用灵魂和丈夫交流吧？
她撑起胆子凑近细看大姑父的遗像：穿着威严有度的军装，面部轮廓分明，表情温和自信，像旧时某个重权在握的少帅。大姑父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可惜，他肉身已化成灰，灵魂又寄居在哪里？
想到自己来东北，全都仰仗大姑父，不由得双手合一，在心里感谢数遍……
正当她胡猜乱想，陆续有其他人进来祭奠；又见进来四五个男女，表情复杂地走过来。
姐看到他们，立刻恭敬轻声说：“大哥大嫂、大姐、二哥，你们也来看望爸爸！”话未完，眼泪无声地涌出来。
希檬知道这是大姑父前妻的三个儿女来祭拜。
她看一眼一脸恼怒的大姑，就知道他们之间必有很深的隔阂或怨恨。正在脑补其它，大姑一把拉着她的手，转脸厉声对姐说：“我们走！”
声音之大，足够吵醒睡着的大姑父。果然，阴气重的地方，戾气也不轻。但在丈夫遗像前，难道大姑一点也不顾忌么？
……
刚坐上回家的公交车，阴沉的天突然就细雨纷纷。姐侧脸一直望着车窗外，泪痕犹见。
希檬坐在她俩中间，无所适从，“姐只不过和同父异母的哥姐打个招呼而已，大姑没必要怪罪吧？姐长得像大姑父，性格也一定像——起码不像大姑那样小气多疑。”
大姑见希檬不停地搓手，估计是刚才的情景吓着了，小孩子毕竟没见过那样的阴暗场面。便搂着她的肩，问：“怕吗？”
她看了看大姑，点头“嗯”。
大姑看着窗外的小雨，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不用怕，那些小盒子，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无论是谁，终究逃不掉！”
她一听，不由得双肩一紧：大姑这句带着恨意、无奈、无法释怀的话，冥冥之中，有何意义？
姐侧过脸，轻声责怪：“妈，她还小，听不懂那些话。”
大姑有些歉意，连忙把希檬往自己身上搂抱，解释道：“我是说，老年人——等大姑老了，就会进那个小盒子……”
她抬头看着大姑，脸突然埋在她怀里，猛地抱紧，眼泪就掉下来：这世上只有大姑肯收养我，万一哪天她也弃世，我还能去哪里？
姐转过头给她擦泪安慰：“别多想，你大姑只是比喻。”
大姑见她掉眼泪，心里暖和，故意问：“你舍不得大姑，是不是？”
她不说话，只下意识地抱得更紧，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大姑摩挲着她的背：“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人，大姑也舍不得丢下你。”对姐说：“你到前站倒一下车，直接回你自己家吧，我和希檬去市场逛逛，买点东西。”
姐和声说：“行。”
……
晚饭后，她拭探着说服大姑：“不要再生姐的气，姐是个大好人！”
大姑很伤感：“你姐长大了，不听我的话了！我不让她和老东西的那几个儿女来往，她就是不听！”
她低头想，大姑真是小气！姐只不过和同父异母的兄姐说句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大人之间的是非恩怨，关子女什么事？
……
晚上，写完作业，关了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家早就散了，清明有人去给娘的坟头添土烧纸吗？要是没人烧纸，娘在那边就没钱花……
小伊：迷信！逝去的人若灵魂有知，肯定知道烧纸就是把一堆粗制的草纸，冒充钱烧掉唬弄鬼，他们会生气的！
“——就算是迷信又怎样？这个世界这么冰冷，还不如信鬼神好。只要生者相信烧去的“钱”是真钱，逝者收到的必然就是真钱！有了钱，逝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就能过上富余、美好的生活！试问，天上地下，还有比迷信更赚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