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康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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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听到一声哀叹，她抬头静默细听，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我就知道在这里哭的一定是你！”
她以为是错觉，问小伊：是你说话吗？
小伊：你知道不是我——转过身就知道是谁了。
她站起来，转过身，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真是他！
杨洲：“刚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你又在这里哭——你到底有多少伤心事，能告诉我吗？”
小伊：你会告诉他吗？
“——不会。”
她的声音虽然柔弱到必须认真仔细才能听得清楚，却能穿透所有坚硬的东西，他急问：“为什么不会？你从不相信别人吗？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你需要什么，或者有人欺负你，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尽全力帮你，而且是无条件的。”
见她低头不语，又保证道：“知道什么叫无条件吗？就是我帮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不欠我任何，你仍然可以不理我、不和我说一个字、不回我信——这样行吗？让我帮助你吧？”
说“让我帮助你”这句话时，因为底气不足，声音自然放低，她不得不凝神细听。
她抬头看了看他，近两年没见，身材壮实了很多。衣着好像还是第一次遇见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运动上衣；白衬衫扎在裤子里——大概是军裤吧？如果他展开双臂很像李沫——可他不是李沫，也不能在他怀里哭，站在这里又分外无趣；急忙背起书包，从桥上走了。
杨洲呆立在原地。仿佛手里捧着一本书，刚刚翻过去的那一页里面还是雪中红梅泣血，下一页就是白茫茫一片真空寂。抬头看天，在阴霾的雾气中，星星的光芒被淹没，月亮无精打采地躲在模糊里，像一团发光的毛绒球。这寂寥的尘世，还真是没意思！
……
她走下桥，一路跑回家。
进屋前，站在中门外用了一些时间把悲伤和坏情绪收藏好，把笑容挤出来，放在喉咙里，随时传递给大姑。
听到她进屋的声音，大姑问她在姐家吃饭没有。
她说：“吃啦！”
大姑说，那就洗洗睡吧，我脑袋疼，先睡了。
她说好的。僵笑仍挂在脸上。
小伊：别笑了，不如哭。
她隐去声音：你不懂，假笑是寄人篱下者必备的外套。
听到大姑的关门声，她嘘了一口气，刚才在中门口打的那些腹稿全都没用上，尴尬就戛然而止。
迅速洗漱完，回到床上，半夜噩梦。
第二天早上，无精打采去上学。走到学校附近路口，看到杨洲站在哪里。她第一次在阳光里看清他！他仍然是昨晚的着装，细高个头，五官端正，乌黑的头发仿佛被阳光点亮，恍惚中让人有一种想触摸的冲动。
小伊：他真的很帅！你想摸他的头发，是不是？
……
杨洲在人行道上不停地走动，像是在等人。
她怦然心动：不会是等我吧？手插衣兜低头快步走，假装没看见他。
路过他旁边时，他叫道：“程希檬，我想和你说句话，就几句，不会让你迟到的，能等一下么？”
她脚步放慢并未停，右手按住心，用心语：怎么办？要听么？
小伊：听听他说什么。这里离学校很近，他不敢说过分的话。
她停下，向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退到刚好和他面对面，中间的距离恰好不疏离、不亲近，目光从上往下扫过；又从他黑色运动鞋、军裤、深蓝色夹克往上扫回，最后停留在白衬衫的第三个扣子上，面无表情：“说吧。”
他突然有些紧张，柔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回来探亲好几天了，就想看看你……昨晚眼睛哭肿了没有。”
她目光慢慢上移，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又垂下眼睑让他看：“有点肿，你笑吧。”
他急切辩解：“我不是来笑话你的！你伤心，我，其实心里很难过。我是想告诉你，眼睛肿了的话，毛巾冷敷就没事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你哭过。——我妈说的，我拭过，挺管用。”
她咬着嘴唇，眼睛里浮起一些柔光，又认真地看他一眼，说“谢谢”径直走了。
小伊：他长得有点像姐，不信你回头看。
想到姐，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回想杨洲刚才的话，她就像个大漠里的旅人，忽然看见远方的一缕孤烟，陌生却亲切。
小伊：想看他，就回头看吧，他又不是大老虎，不会吃人的。
但是，她没有回头。
留下他一个人心潮翻涌。
……
路过姐办公室，让姐有时间回家看看，说大姑有时候头晕不舒服。
姐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说：“晚上抽空回去。”轻轻搂她在怀里，“委屈你了！”
她眼泪就掉下来。又想：那个杨洲，如果把胡子剃干净，和姐长得还真像。
小伊：因为他长得像姐，所以你对他有一丝亲切，对不对？但愿他像姐一样，是个温暖的人。
“——但愿。”
……
晚自习，拿出从图书馆刚借的课外书。书皮已被翻得破旧，可见是本好书，至少很多人读过。
“如果生活对你微笑，你也要对它微笑；如果生活对你哭泣，你还是要对它微笑并竭尽谄媚。这样，当上帝俯瞰人间时，发现你不但脾气好，脸皮也极厚，抗击打能力也超强，他就会因拿你没办法，久而久之，放过你……”
这些玄幻的语句让她眉头紧锁，隐去声音问小伊：是真的么？
小伊：什么真假？对于动物来说，活着就是真理，其它都是假象。
她沮丧地合上书，呆坐。一会，又疑窦丛生：如果一个命运极差的人故意泼皮耍赖，上帝当真会因拿他没办法而高抬贵手么？
小伊：会吧？大姑拿给你看的那些书上说，上帝是最慈爱的，但也有许多小脾气。你如果全然信他，他会认为你傻，就会小施手段捉弄你；如果你全然不信，他也有许多办法惩治你。总之，信或不信，都逃不过被他耍弄。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
生存，应该一味的服从还是竭力抗争？她搞不明白。曾经，自己以微小的力量抗争过，都失败了，只好服从，却不是心甘情愿。……
这个问题太沉重。
想和临桌的孙岩讨论，又觉得他最近有点神秘，前些天又“好意”提醒自己远离杨洲。问原因，他却欲言又止，真不像男子汉。偷偷瞄一眼，他也低头在看课外书。
算了，人生就像坐船，管他水深水浅，只要顺利上岸就行。又想：上岸以后呢？该去哪里？一时想得心烦意乱，什么也看不进去。跟班长刘策请假说头疼，回家吃药。
刘策用充满关爱的眼神看着她，说自己最近看了一些医学类书籍，懂得一些药理，问她具体症状，帮她选择对症的药。
她说谢谢，我知道什么药对症。
……
仿佛听到一声哀叹，她抬头静默细听，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我就知道在这里哭的一定是你！”
她以为是错觉，问小伊：是你说话吗？
小伊：你知道不是我——转过身就知道是谁了。
她站起来，转过身，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真是他！
杨洲：“刚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你又在这里哭——你到底有多少伤心事，能告诉我吗？”
小伊：你会告诉他吗？
“——不会。”
她的声音虽然柔弱到必须认真仔细才能听得清楚，却能穿透所有坚硬的东西，他急问：“为什么不会？你从不相信别人吗？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你需要什么，或者有人欺负你，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尽全力帮你，而且是无条件的。”
见她低头不语，又保证道：“知道什么叫无条件吗？就是我帮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不欠我任何，你仍然可以不理我、不和我说一个字、不回我信——这样行吗？让我帮助你吧？”
说“让我帮助你”这句话时，因为底气不足，声音自然放低，她不得不凝神细听。
她抬头看了看他，近两年没见，身材壮实了很多。衣着好像还是第一次遇见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运动上衣；白衬衫扎在裤子里——大概是军裤吧？如果他展开双臂很像李沫——可他不是李沫，也不能在他怀里哭，站在这里又分外无趣；急忙背起书包，从桥上走了。
杨洲呆立在原地。仿佛手里捧着一本书，刚刚翻过去的那一页里面还是雪中红梅泣血，下一页就是白茫茫一片真空寂。抬头看天，在阴霾的雾气中，星星的光芒被淹没，月亮无精打采地躲在模糊里，像一团发光的毛绒球。这寂寥的尘世，还真是没意思！
……
她走下桥，一路跑回家。
进屋前，站在中门外用了一些时间把悲伤和坏情绪收藏好，把笑容挤出来，放在喉咙里，随时传递给大姑。
听到她进屋的声音，大姑问她在姐家吃饭没有。
她说：“吃啦！”
大姑说，那就洗洗睡吧，我脑袋疼，先睡了。
她说好的。僵笑仍挂在脸上。
小伊：别笑了，不如哭。
她隐去声音：你不懂，假笑是寄人篱下者必备的外套。
听到大姑的关门声，她嘘了一口气，刚才在中门口打的那些腹稿全都没用上，尴尬就戛然而止。
迅速洗漱完，回到床上，半夜噩梦。
第二天早上，无精打采去上学。走到学校附近路口，看到杨洲站在哪里。她第一次在阳光里看清他！他仍然是昨晚的着装，细高个头，五官端正，乌黑的头发仿佛被阳光点亮，恍惚中让人有一种想触摸的冲动。
小伊：他真的很帅！你想摸他的头发，是不是？
……
杨洲在人行道上不停地走动，像是在等人。
她怦然心动：不会是等我吧？手插衣兜低头快步走，假装没看见他。
路过他旁边时，他叫道：“程希檬，我想和你说句话，就几句，不会让你迟到的，能等一下么？”
她脚步放慢并未停，右手按住心，用心语：怎么办？要听么？
小伊：听听他说什么。这里离学校很近，他不敢说过分的话。
她停下，向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退到刚好和他面对面，中间的距离恰好不疏离、不亲近，目光从上往下扫过；又从他黑色运动鞋、军裤、深蓝色夹克往上扫回，最后停留在白衬衫的第三个扣子上，面无表情：“说吧。”
他突然有些紧张，柔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回来探亲好几天了，就想看看你……昨晚眼睛哭肿了没有。”
她目光慢慢上移，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又垂下眼睑让他看：“有点肿，你笑吧。”
他急切辩解：“我不是来笑话你的！你伤心，我，其实心里很难过。我是想告诉你，眼睛肿了的话，毛巾冷敷就没事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你哭过。——我妈说的，我拭过，挺管用。”
她咬着嘴唇，眼睛里浮起一些柔光，又认真地看他一眼，说“谢谢”径直走了。
小伊：他长得有点像姐，不信你回头看。
想到姐，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回想杨洲刚才的话，她就像个大漠里的旅人，忽然看见远方的一缕孤烟，陌生却亲切。
小伊：想看他，就回头看吧，他又不是大老虎，不会吃人的。
但是，她没有回头。
留下他一个人心潮翻涌。
……
路过姐办公室，让姐有时间回家看看，说大姑有时候头晕不舒服。
姐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说：“晚上抽空回去。”轻轻搂她在怀里，“委屈你了！”
她眼泪就掉下来。又想：那个杨洲，如果把胡子剃干净，和姐长得还真像。
小伊：因为他长得像姐，所以你对他有一丝亲切，对不对？但愿他像姐一样，是个温暖的人。
“——但愿。”
……
晚自习，拿出从图书馆刚借的课外书。书皮已被翻得破旧，可见是本好书，至少很多人读过。
“如果生活对你微笑，你也要对它微笑；如果生活对你哭泣，你还是要对它微笑并竭尽谄媚。这样，当上帝俯瞰人间时，发现你不但脾气好，脸皮也极厚，抗击打能力也超强，他就会因拿你没办法，久而久之，放过你……”
这些玄幻的语句让她眉头紧锁，隐去声音问小伊：是真的么？
小伊：什么真假？对于动物来说，活着就是真理，其它都是假象。
她沮丧地合上书，呆坐。一会，又疑窦丛生：如果一个命运极差的人故意泼皮耍赖，上帝当真会因拿他没办法而高抬贵手么？
小伊：会吧？大姑拿给你看的那些书上说，上帝是最慈爱的，但也有许多小脾气。你如果全然信他，他会认为你傻，就会小施手段捉弄你；如果你全然不信，他也有许多办法惩治你。总之，信或不信，都逃不过被他耍弄。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
生存，应该一味的服从还是竭力抗争？她搞不明白。曾经，自己以微小的力量抗争过，都失败了，只好服从，却不是心甘情愿。……
这个问题太沉重。
想和临桌的孙岩讨论，又觉得他最近有点神秘，前些天又“好意”提醒自己远离杨洲。问原因，他却欲言又止，真不像男子汉。偷偷瞄一眼，他也低头在看课外书。
算了，人生就像坐船，管他水深水浅，只要顺利上岸就行。又想：上岸以后呢？该去哪里？一时想得心烦意乱，什么也看不进去。跟班长刘策请假说头疼，回家吃药。
刘策用充满关爱的眼神看着她，说自己最近看了一些医学类书籍，懂得一些药理，问她具体症状，帮她选择对症的药。
她说谢谢，我知道什么药对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