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姐弟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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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洲怕姐姐不信，语气坚定地重复：“我真的喜欢她！但我没敢告诉她。
“认识她两年，我给她写过许多信，说了许多真诚的话，但她一个字也没回。我没有想到，想得到一颗纯真的心，居然这么难。
“到了第三年，她也许被感动了，或者烦了，终于回了我两句话，没有称呼、没有年月日，其中一句‘你说的话我相信’。
“短短几个字，钻石金句一样，我开心得快发狂——被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至于其它担心，全都随风而去……
“我们通信整整一年，不谈情、不说爱，不说家庭私事，也不说过去的悲哀，却总有说不完的话。
“和她初识时，她一个字也不和我说，我以为她天生不爱说话，其实不是，她只是不和陌生人说话。
……
“相识三年，算上这次，我总共回来休假三次。
“前两次在康桥遇见；第三次是前天晚上，我们在信里约好，她在康桥等我。
“她却发高烧，全身滚烫，不停地打寒战；问她怎么回事，她哭着说不知道，就是觉得浑身难受……我领她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就送她回家了。”
姐如梦初醒：“难怪昨天我没发现她发烧，大概是她吃了退烧药，暂时把烧退了。”
杨洲：“她说几天前就发烧、头疼，因为要高考，她没敢说，只靠退烧药、去疼片顶着，昨天下午终于支撑不住了。”
“这个傻丫头有一股倔劲，只要自己抗得住的事，她就不会麻烦别人。我要是早知道她病了，怎能不管？就是我妈知道，也不会不管她。”
杨洲：“是。难过的事她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没有信里说得那么开心。就在刚才我走到病房门口的一个回头，她对我笑，我才发现她有浅浅的酒窝。以前我从未见她笑过。这个女孩子很特别，我喜欢她，真心的！”
姐终于释然：“我相信你说的，也佩服你的耐心。——你刚才说她和‘隐形人’说话？”
杨洲稍作回忆：“三年前的事，具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曾在信里问过她，她用其它条件和我交换，才说了和‘天使’相识的事。就像童话故事，很玄幻又很悲伤。我虽然不相信，但也没敢多问。她的性格你知道的，她不想说的事，问也没用。”
“是的，她自己和自己大概早已达成某种秘密共识。她和‘天使’说话的事，我昨天才知道。为此，还专门去咨询心理医生。医生判断她是精神分裂症产生了幻听——她以为护身符里住着天使。”
杨洲焦急：“怎么会这样？”
“当时我也有和你一样的疑问。医生说，可能是小时候精神受到强烈的创伤所致。不过没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了，千万不要戳穿或企图纠正，那样反而会招致她本能的抵触，刺激她的病情。”
杨洲：“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医生说，自言自语是对自身压力最好的释放，有利于身心健康。她没有好朋友，也不相信别人，只相信天使小伊——其实就是她自己。”
杨洲：“她的病就无药可医吗？”
“对于精神疾病，药物只能缓解和抑制症状；只有亲人的关怀才能彻底治愈。既然你喜欢她，就和她坦诚相待，她若能对你敞开心扉，就有希望了。”
杨洲激愤又无奈：“她的原生家庭到底有多坏，硬是把一个天真的小女孩逼成病人，真是该死！”
“她十岁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没人知道，她从来不说。来我家之后，我和我妈在物质上从没有亏待过她。但是，物质上的充足是不够的，应该给予她更多精神上的关爱，这一点我做的不够……”
杨洲语气诚恳：“周老师不必自责，希檬在信里说过，你们是她最亲的人，她永远感激。”
姐看着他，悠然地建议：“如果行的话，你可以像希檬一样叫我姐。以后，我们要为她设计一个好的未来。”
杨洲动情道:“自从认识希檬，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姐，不仅因为血缘关系，是因为你对她好；还有就是……我其实不敢叫你姐，怕你嫌弃我这个弟弟。”
姐神色豁达：“你和杨阿姨是父亲的选择，我没有资格嫌弃，更没资格说什么。在感情上，我和我妈是两回事。”
杨洲看着姐：“其实，父亲离开我和我妈的时候，我是恨你们的，恨你们夺走了他，让我变成一个被别人瞧不起的私生子。那时候，我只能用拳头回答那些侮辱我的人。
“刚上初中时，有一次，老师言词隐喻我不是‘正经来路’，我就把老师也揍了。副校长找我谈话，说她小时候也是单亲家庭，也受过别人欺负，但她都忍着。
“我就想，如果父亲留在我身边，那你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你同样也会恨我从你身边夺走了父亲，你有可能也像我一样受人欺负。可你是女孩子，又不能跟别人打架，就只能自己忍受。这样一想，我就不恨你们了。”
姐真诚道：“谢谢你能这么想！对于父辈的恩怨对错，做子女的无权说什么。我们只需管好自己这一生，不要给后辈留下怨恨，或者困惑就行。”
杨洲：“自从认识希檬，我觉得自己变得懂事了。我不再怨恨父辈的所作所为，也理解他们的难处……甚至对你母亲也充满感激，感激她对希檬的照顾。这个善良的小女孩改变了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很多看法，尤其是那些关心我成长、并无血缘关系的部队首长和战友……”
“是的。希檬是个懂事的女孩子，虽然生活对她很不公平，但她天性纯良，值得被真心对待。——我看出来了，你确实脱胎换骨一样。看来，部队真的是锻炼人的好地方；而爱情，更是让人迅速成长——你真长大了。刚才，我怀疑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不起啊！”
杨洲诚实道：“你怀疑也没错啊！一开始，我确实心怀不善。后来，从给她写的那些信里，竟然帮助自己逐步理清、确认了对她的感情。从开始的不屑、好奇、同情，到被她吸引，再到后来真心喜欢她，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了无比清晰的印迹。
“她身上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东西吸引我去关心她，和她站到一起；并准备迎接你母亲可能降下的风雨雷电。但是我不害怕，只要她肯定这份感情，我就无所畏惧！”
姐看着长大的弟弟，心里欢喜，说：“认清并确定自己想要的，这一点非常重要。至于我妈对你的成见，我相信时间会化解一切恩怨。”
想到未来，杨洲心里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丝凉气，说：“但愿！”
“希檬这次生病，没能参加高考，我想她大概也不会复读。她不喜欢学习，对上大学也没兴趣，只想上班。反正每年秋季都有招工，只要她不怕辛苦，上班也很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叫生活！——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杨洲：“我回部队就打报告，要求年底退伍。回来工作，照顾我妈和她。”
姐愉快地问：“杨阿姨还好吗？”
听到姐姐关心自己的母亲，杨洲很开心：“我妈很好！退休后，不是在家种草养花，就是去天津照顾我姥爷。”
姐从杨洲的音容笑貌里，仿佛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的影子。他和父亲一样，是个细致、懂柔情的人，希檬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姐笑问：“有没有人跟你说，你长得很像父亲？”
杨洲笑答：“目前没有。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
姐说：“希檬眼光独特，你还没见过她画画吧？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天生的小画家！不过，她现在还小，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生，就如同一张洁白的纸，你可不要着急在上面作画……我担心的是，你的性格有点急躁，真怕你一时冲动欺负她！”
杨洲保证道：“姐你放心，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见他说得诚实，姐放心道：“我相信你！军人嘛，责任和担当还是有的。这几天我忙着监考，希檬就交给你了；我会帮你支开我妈，但你还是要注意，万一被我妈撞见，会很麻烦。
“老人家一辈子的感情郁结，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开，一下子就变得开明、阳光灿烂，那不现实。再说，父亲对待感情的行为，不管怎么说，对我妈都是伤害。希望你能站在客观的角度，给予理解。”
杨洲豁然道：“我能理解。”
“希檬心思细腻，如果因为和你在一起，和我妈关系闹僵，恐怕她也很难再和我妈一起生活。但是，她现在年纪小，结婚又不够年龄，你让她怎么办呢？如果她再次遭遇精神打击，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杨洲扬起脸，神情坚定：“我决不会再让她遭受什么痛苦！”
姐低头思忖：“但愿！总之，先别让老人家发现。再过一年半，等希檬长到二十岁就没事了。那时，若我妈还反对，若你们还相爱，你们完全可以自己作主。我不会漠视亲情，但我会站在对的一边。放心！”
杨洲万分感激无私明理的姐姐，虔诚作揖：“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
杨洲怕姐姐不信，语气坚定地重复：“我真的喜欢她！但我没敢告诉她。
“认识她两年，我给她写过许多信，说了许多真诚的话，但她一个字也没回。我没有想到，想得到一颗纯真的心，居然这么难。
“到了第三年，她也许被感动了，或者烦了，终于回了我两句话，没有称呼、没有年月日，其中一句‘你说的话我相信’。
“短短几个字，钻石金句一样，我开心得快发狂——被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至于其它担心，全都随风而去……
“我们通信整整一年，不谈情、不说爱，不说家庭私事，也不说过去的悲哀，却总有说不完的话。
“和她初识时，她一个字也不和我说，我以为她天生不爱说话，其实不是，她只是不和陌生人说话。
……
“相识三年，算上这次，我总共回来休假三次。
“前两次在康桥遇见；第三次是前天晚上，我们在信里约好，她在康桥等我。
“她却发高烧，全身滚烫，不停地打寒战；问她怎么回事，她哭着说不知道，就是觉得浑身难受……我领她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就送她回家了。”
姐如梦初醒：“难怪昨天我没发现她发烧，大概是她吃了退烧药，暂时把烧退了。”
杨洲：“她说几天前就发烧、头疼，因为要高考，她没敢说，只靠退烧药、去疼片顶着，昨天下午终于支撑不住了。”
“这个傻丫头有一股倔劲，只要自己抗得住的事，她就不会麻烦别人。我要是早知道她病了，怎能不管？就是我妈知道，也不会不管她。”
杨洲：“是。难过的事她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没有信里说得那么开心。就在刚才我走到病房门口的一个回头，她对我笑，我才发现她有浅浅的酒窝。以前我从未见她笑过。这个女孩子很特别，我喜欢她，真心的！”
姐终于释然：“我相信你说的，也佩服你的耐心。——你刚才说她和‘隐形人’说话？”
杨洲稍作回忆：“三年前的事，具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曾在信里问过她，她用其它条件和我交换，才说了和‘天使’相识的事。就像童话故事，很玄幻又很悲伤。我虽然不相信，但也没敢多问。她的性格你知道的，她不想说的事，问也没用。”
“是的，她自己和自己大概早已达成某种秘密共识。她和‘天使’说话的事，我昨天才知道。为此，还专门去咨询心理医生。医生判断她是精神分裂症产生了幻听——她以为护身符里住着天使。”
杨洲焦急：“怎么会这样？”
“当时我也有和你一样的疑问。医生说，可能是小时候精神受到强烈的创伤所致。不过没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了，千万不要戳穿或企图纠正，那样反而会招致她本能的抵触，刺激她的病情。”
杨洲：“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医生说，自言自语是对自身压力最好的释放，有利于身心健康。她没有好朋友，也不相信别人，只相信天使小伊——其实就是她自己。”
杨洲：“她的病就无药可医吗？”
“对于精神疾病，药物只能缓解和抑制症状；只有亲人的关怀才能彻底治愈。既然你喜欢她，就和她坦诚相待，她若能对你敞开心扉，就有希望了。”
杨洲激愤又无奈：“她的原生家庭到底有多坏，硬是把一个天真的小女孩逼成病人，真是该死！”
“她十岁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没人知道，她从来不说。来我家之后，我和我妈在物质上从没有亏待过她。但是，物质上的充足是不够的，应该给予她更多精神上的关爱，这一点我做的不够……”
杨洲语气诚恳：“周老师不必自责，希檬在信里说过，你们是她最亲的人，她永远感激。”
姐看着他，悠然地建议：“如果行的话，你可以像希檬一样叫我姐。以后，我们要为她设计一个好的未来。”
杨洲动情道:“自从认识希檬，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姐，不仅因为血缘关系，是因为你对她好；还有就是……我其实不敢叫你姐，怕你嫌弃我这个弟弟。”
姐神色豁达：“你和杨阿姨是父亲的选择，我没有资格嫌弃，更没资格说什么。在感情上，我和我妈是两回事。”
杨洲看着姐：“其实，父亲离开我和我妈的时候，我是恨你们的，恨你们夺走了他，让我变成一个被别人瞧不起的私生子。那时候，我只能用拳头回答那些侮辱我的人。
“刚上初中时，有一次，老师言词隐喻我不是‘正经来路’，我就把老师也揍了。副校长找我谈话，说她小时候也是单亲家庭，也受过别人欺负，但她都忍着。
“我就想，如果父亲留在我身边，那你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你同样也会恨我从你身边夺走了父亲，你有可能也像我一样受人欺负。可你是女孩子，又不能跟别人打架，就只能自己忍受。这样一想，我就不恨你们了。”
姐真诚道：“谢谢你能这么想！对于父辈的恩怨对错，做子女的无权说什么。我们只需管好自己这一生，不要给后辈留下怨恨，或者困惑就行。”
杨洲：“自从认识希檬，我觉得自己变得懂事了。我不再怨恨父辈的所作所为，也理解他们的难处……甚至对你母亲也充满感激，感激她对希檬的照顾。这个善良的小女孩改变了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很多看法，尤其是那些关心我成长、并无血缘关系的部队首长和战友……”
“是的。希檬是个懂事的女孩子，虽然生活对她很不公平，但她天性纯良，值得被真心对待。——我看出来了，你确实脱胎换骨一样。看来，部队真的是锻炼人的好地方；而爱情，更是让人迅速成长——你真长大了。刚才，我怀疑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不起啊！”
杨洲诚实道：“你怀疑也没错啊！一开始，我确实心怀不善。后来，从给她写的那些信里，竟然帮助自己逐步理清、确认了对她的感情。从开始的不屑、好奇、同情，到被她吸引，再到后来真心喜欢她，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了无比清晰的印迹。
“她身上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东西吸引我去关心她，和她站到一起；并准备迎接你母亲可能降下的风雨雷电。但是我不害怕，只要她肯定这份感情，我就无所畏惧！”
姐看着长大的弟弟，心里欢喜，说：“认清并确定自己想要的，这一点非常重要。至于我妈对你的成见，我相信时间会化解一切恩怨。”
想到未来，杨洲心里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丝凉气，说：“但愿！”
“希檬这次生病，没能参加高考，我想她大概也不会复读。她不喜欢学习，对上大学也没兴趣，只想上班。反正每年秋季都有招工，只要她不怕辛苦，上班也很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叫生活！——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杨洲：“我回部队就打报告，要求年底退伍。回来工作，照顾我妈和她。”
姐愉快地问：“杨阿姨还好吗？”
听到姐姐关心自己的母亲，杨洲很开心：“我妈很好！退休后，不是在家种草养花，就是去天津照顾我姥爷。”
姐从杨洲的音容笑貌里，仿佛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的影子。他和父亲一样，是个细致、懂柔情的人，希檬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姐笑问：“有没有人跟你说，你长得很像父亲？”
杨洲笑答：“目前没有。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
姐说：“希檬眼光独特，你还没见过她画画吧？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天生的小画家！不过，她现在还小，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生，就如同一张洁白的纸，你可不要着急在上面作画……我担心的是，你的性格有点急躁，真怕你一时冲动欺负她！”
杨洲保证道：“姐你放心，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见他说得诚实，姐放心道：“我相信你！军人嘛，责任和担当还是有的。这几天我忙着监考，希檬就交给你了；我会帮你支开我妈，但你还是要注意，万一被我妈撞见，会很麻烦。
“老人家一辈子的感情郁结，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开，一下子就变得开明、阳光灿烂，那不现实。再说，父亲对待感情的行为，不管怎么说，对我妈都是伤害。希望你能站在客观的角度，给予理解。”
杨洲豁然道：“我能理解。”
“希檬心思细腻，如果因为和你在一起，和我妈关系闹僵，恐怕她也很难再和我妈一起生活。但是，她现在年纪小，结婚又不够年龄，你让她怎么办呢？如果她再次遭遇精神打击，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杨洲扬起脸，神情坚定：“我决不会再让她遭受什么痛苦！”
姐低头思忖：“但愿！总之，先别让老人家发现。再过一年半，等希檬长到二十岁就没事了。那时，若我妈还反对，若你们还相爱，你们完全可以自己作主。我不会漠视亲情，但我会站在对的一边。放心！”
杨洲万分感激无私明理的姐姐，虔诚作揖：“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