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首战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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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英六年，成帝为重建礼乐、使天下归心，广纳饱学之士，重铸经典。浮光的大伯—裴桉便领了太学院编撰典籍的差。为了方便任职，便举家迁到了东郊柳巷的祖宅。
眼看着年关将近，私塾里的先生也告了假回乡去了。姐妹两人便在房中下棋打发时光，见她整日里无精打采的样子，裴若薇忍不住问道：“怎么？最近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输了都不知道。”
浮光索性丢了棋子道:“近日来我总忧心父亲，不知滨州形势如何。”
“你呀……”
若薇正欲安慰，忽听得门外有人禀报道:“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
姐妹两人忙去了前厅。
“爹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若薇见她老爹形色匆匆地回来忍不住问道。
“可是滨州有了消息？”浮光递了一盏茶到她大伯手中也问道。
裴桉抚了抚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先，先让为父缓一缓。”
姐妹两人皆是焦急地等着他将一盏茶灌下去说道：“那稚弩引兵突袭了番虞城。”
浮光心底一惊，这件事在她梦里也发生过。于是匆匆忙忙地回了府，派人到津州给哥哥送信，请他一定要去一趟滨州，她实在是担心父亲有什么危险。
……
自从裴济领兵出了永安过了尹州，行至第三日终于到了宣州。大军还顾不上安营扎寨，前方却传来稚弩围城的消息，于是裴济又领着众将士日夜兼程地赶往番虞。
番虞城位于滨州北部，再往北乃是茫茫戈壁，马上行军不可谓不艰难。
狄族人要想攻击滨州就不得不先破了番虞城，稚弩率数万铁骑将番虞城团团围住。城中百姓日夜惶恐不安，番虞太守召集城中青壮之士、军民一心誓死抵抗。
双方对峙了整整一天一夜，仍然僵持不下。
是日凌晨稚弩大军忽然兵分三路，由其亲率三万人马从正面攻击，又令其心腹图卢耶率两万人马从西面进攻，狄族左贤王厄元那率军两万从东面突袭。
狄族大军来势汹汹，欲从三路之中找到一个突破口。
番虞城百姓们听得城楼上鼓声震天、号角齐鸣，便知敌人夜半夺城。
众人便自发地安顿好自己老弱妇孺，举了烛火汇聚于城门口，为守城将士们摇旗呐喊。一时之间，番虞城内恍如白昼。
“大人，您看！”有人禀报道。
太守李陌见群情高涨，更加下定决心浴血奋战。他站上城楼高声呼喊道：“将士们，为了你们的同胞们，誓死守卫城池！”
底下军民百姓皆是一呼百应，“誓死守卫城池！誓死守卫城池！”
城下敌军听得城中群情激愤亦有所忌惮，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凡有临阵退缩者皆被稚弩下令诛杀于马下，更是鼓动其手下的将领道：“勇士们给我冲进去，城中守军不过万余，只要攻下这城墙。城中金银珠宝、美酒美人都归尔等所有。“
“冲，冲，冲！”
鏖战之中狄军如同鬼魅一般顺着云梯往城墙上攀爬，城中守军以火焚烧、以石投掷、万箭齐发，打退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忽听得楼下有人禀报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两支狄族人就要从东西两面攻进来了。”
有人喊道：“将士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三面夹击之下，城中防御逐渐捉襟见肘。就在众人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之时，忽见一支数万人的精骑以排山倒海之势飞奔而来。
“大单于，不好，后面来了一支醴国的精兵。”
稚弩见那支队伍势如破竹，丝毫不落下风，便也有些始料不及。城中众人见援军已至，更是士气高涨。
熊熊火光之下，朱红大旗上一个‘裴“字赫然在目，三军阵前，四位主将皆是威风凛凛。
只见旌旗摇动，城内外醴国大军同仇敌忾，一片厮杀声中狄族人渐渐已显出颓势。
裴济亲自领着先锋军在前，打得正面攻城的那支主力已是节节败退。周世昭领了一路人去打东面的狄族左贤王厄元那；赵琪去攻图卢耶；裴瑛领命在后方围堵。
狄族人攻城本就讲究一鼓作气，未料到这番隅城竟是块硬骨头，如今见此等情况早就泻了气。
在一片厮杀声中，裴军斩杀狄族人数名将领，稚弩勃然大怒，终在其部下的掩护之下撤军北逃。
……
这一战狄族大军损失惨重，消息传回永安城中圣上大悦。立即犒赏三军，更是传旨嘉奖了番虞臣民。
城北裴府诸人得知自家将军大胜的消息皆欢喜不已，一大早老管家就命人从库房中取出十来对红蜡烛、红灯笼并绫罗绸缎数匹。
外面的人都议论定北将军不日就要回朝了。到时候一定有很多达官贵人要来府上拜谒。小姐年幼，他可要提前打点好府中的一切。
浮光见福伯正领着两个小厮正在往房梁上挂红绸，笑道：“福伯，咱们家可是有人要过生辰吗？”
老管家笑道：“小姐说笑了，老奴是在为将军回府做准备。”
浮光道：“快叫他们下来吧。父亲来信，滨州未定，一时还不能还朝。”
“那老奴先命人将这些过节要用的灯笼挂好。”
浮光见他正在兴头上，也不去阻拦。想着年节将至，府中有些喜庆气象也好。
只是眼下正是裴府风光无限之时，树大招风。再加上父兄皆不在家中，浮光觉得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慈姑见小姐似乎有些悻悻然，就问道：“永安城里的人都说咱们将军威振四海，如今已是陛下眼中的一等一的功臣。小姐为何有些闷闷不乐？”
“父亲首战告捷，我自然也是开心的。”古来征战几人回？浮光将手中鱼食抛入池中，十来尾锦鲤一拥而上、争相夺食。
慈姑见小姐常日里通身素色，也不像其他豆蔻女儿穿红着绿。前几年是为了夫人守孝，如今孝期已过，毕竟是青春年少也该打扮打扮自己，便说道：“那奴婢去取了宫里赏赐的绸缎为小姐裁两身新衣裳可好？”
“如此也好，就拣些好的料子来分与府中众人吧。”
“那奴婢替大家先谢过小姐！哎呀，好像又下雨了。小姐先回房吧。”
……
“下雨了、下雨了。”番虞城中，百姓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所幸城中尚未得到破坏，然而东西两面的城墙却是几近坍塌。太守李陌命人速速加固城墙。
自那日狄族溃败后，稚弩领着主力部队退居丘离。这场战争给了三军将领莫大的信心，其中便有不少人主张乘胜追击，将敌人驱逐出丘离山；不过也有人忧心一旦深入到狄族人的主战场形式会变得复杂难料。
入夜，这场雨越下越大。观星楼上两位将领正在遥望城池之外的北方。其中一人便是番虞百姓封为父母官的太守李陌，另一位则是这几日童谣里歌颂的‘马上能安天下’的裴大将军。
李陌道：“裴将军请看，丘离距离此处不过八百里。然则不过一条若水河之隔，往南是水草丰美的绿洲；往北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
裴济点了点头，“大人所言极是，这也就是狄族人视之为膏腴之地，更以饿狼之态扑向滨州的原因。”
李陌道：“据探子来报，狄族大军像是并没有撤军的打算，不知道还在盘算着什么？”
裴济指了指手上的舆图道：“大人请看，距离此地五百里之外还有石坞、阙逐两座城池。”
“将军的意思是说，狄族人还有可能再度攻城。”
裴济不置可否，因为此时他也不知这个稚弩到底是怎么想的。前日交战敌军仓皇出逃，他还未曾有机会打听到关于醴国使臣的消息。
他想起圣上临行前赐的那道秘信，信上写着‘危急之时，但行决断，无需请旨。’十二字。然则圣上给的权力越大，他就必须越发地谨慎。
果然才过了两日就得到裴瑛的消息，有一支狄族大军正在往石坞城行军。好在前日他便预料到可能有此一出，将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往北去了阙逐；另一支则往南去了石坞。
一得到消息，裴济立刻辞别了李陌，带着一千精卫赶往石坞。
……
石坞城外有一条天然的护城河，名约道训河。这几日天气寒冷异常，道训河的水结成寒冰。
此时稚弩一直蛰伏在石坞城外，等待一个良机。
他的军中有一个醴国降臣，名叫裘训。此人之前做过醴国的中郎将，后因酒后闹事杀了人获了死罪，便逃到了漠北。
裘训其人生性狡诈、手段毒辣，又对醴国的形式颇为熟悉，很快就得到了稚弩的信任，更是被封为军师，时常献计纳策。
此次攻打石坞便是裘训的建议，那裘训对稚弩禀报道：“大单于，石坞太守张式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家私颇丰。那都尉韩起也是仗着自己宫中有人与张式狼狈为奸，此人好大喜功，我等只要稍稍用计就可得石坞城如探囊取物。”
稚弩听了裴训的计划大笑道：“好！我有军师果然如虎添翼，这次我等定要报番虞城兵败之仇！”
上英六年，成帝为重建礼乐、使天下归心，广纳饱学之士，重铸经典。浮光的大伯—裴桉便领了太学院编撰典籍的差。为了方便任职，便举家迁到了东郊柳巷的祖宅。
眼看着年关将近，私塾里的先生也告了假回乡去了。姐妹两人便在房中下棋打发时光，见她整日里无精打采的样子，裴若薇忍不住问道：“怎么？最近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输了都不知道。”
浮光索性丢了棋子道:“近日来我总忧心父亲，不知滨州形势如何。”
“你呀……”
若薇正欲安慰，忽听得门外有人禀报道:“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
姐妹两人忙去了前厅。
“爹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若薇见她老爹形色匆匆地回来忍不住问道。
“可是滨州有了消息？”浮光递了一盏茶到她大伯手中也问道。
裴桉抚了抚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先，先让为父缓一缓。”
姐妹两人皆是焦急地等着他将一盏茶灌下去说道：“那稚弩引兵突袭了番虞城。”
浮光心底一惊，这件事在她梦里也发生过。于是匆匆忙忙地回了府，派人到津州给哥哥送信，请他一定要去一趟滨州，她实在是担心父亲有什么危险。
……
自从裴济领兵出了永安过了尹州，行至第三日终于到了宣州。大军还顾不上安营扎寨，前方却传来稚弩围城的消息，于是裴济又领着众将士日夜兼程地赶往番虞。
番虞城位于滨州北部，再往北乃是茫茫戈壁，马上行军不可谓不艰难。
狄族人要想攻击滨州就不得不先破了番虞城，稚弩率数万铁骑将番虞城团团围住。城中百姓日夜惶恐不安，番虞太守召集城中青壮之士、军民一心誓死抵抗。
双方对峙了整整一天一夜，仍然僵持不下。
是日凌晨稚弩大军忽然兵分三路，由其亲率三万人马从正面攻击，又令其心腹图卢耶率两万人马从西面进攻，狄族左贤王厄元那率军两万从东面突袭。
狄族大军来势汹汹，欲从三路之中找到一个突破口。
番虞城百姓们听得城楼上鼓声震天、号角齐鸣，便知敌人夜半夺城。
众人便自发地安顿好自己老弱妇孺，举了烛火汇聚于城门口，为守城将士们摇旗呐喊。一时之间，番虞城内恍如白昼。
“大人，您看！”有人禀报道。
太守李陌见群情高涨，更加下定决心浴血奋战。他站上城楼高声呼喊道：“将士们，为了你们的同胞们，誓死守卫城池！”
底下军民百姓皆是一呼百应，“誓死守卫城池！誓死守卫城池！”
城下敌军听得城中群情激愤亦有所忌惮，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凡有临阵退缩者皆被稚弩下令诛杀于马下，更是鼓动其手下的将领道：“勇士们给我冲进去，城中守军不过万余，只要攻下这城墙。城中金银珠宝、美酒美人都归尔等所有。“
“冲，冲，冲！”
鏖战之中狄军如同鬼魅一般顺着云梯往城墙上攀爬，城中守军以火焚烧、以石投掷、万箭齐发，打退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忽听得楼下有人禀报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两支狄族人就要从东西两面攻进来了。”
有人喊道：“将士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三面夹击之下，城中防御逐渐捉襟见肘。就在众人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之时，忽见一支数万人的精骑以排山倒海之势飞奔而来。
“大单于，不好，后面来了一支醴国的精兵。”
稚弩见那支队伍势如破竹，丝毫不落下风，便也有些始料不及。城中众人见援军已至，更是士气高涨。
熊熊火光之下，朱红大旗上一个‘裴“字赫然在目，三军阵前，四位主将皆是威风凛凛。
只见旌旗摇动，城内外醴国大军同仇敌忾，一片厮杀声中狄族人渐渐已显出颓势。
裴济亲自领着先锋军在前，打得正面攻城的那支主力已是节节败退。周世昭领了一路人去打东面的狄族左贤王厄元那；赵琪去攻图卢耶；裴瑛领命在后方围堵。
狄族人攻城本就讲究一鼓作气，未料到这番隅城竟是块硬骨头，如今见此等情况早就泻了气。
在一片厮杀声中，裴军斩杀狄族人数名将领，稚弩勃然大怒，终在其部下的掩护之下撤军北逃。
……
这一战狄族大军损失惨重，消息传回永安城中圣上大悦。立即犒赏三军，更是传旨嘉奖了番虞臣民。
城北裴府诸人得知自家将军大胜的消息皆欢喜不已，一大早老管家就命人从库房中取出十来对红蜡烛、红灯笼并绫罗绸缎数匹。
外面的人都议论定北将军不日就要回朝了。到时候一定有很多达官贵人要来府上拜谒。小姐年幼，他可要提前打点好府中的一切。
浮光见福伯正领着两个小厮正在往房梁上挂红绸，笑道：“福伯，咱们家可是有人要过生辰吗？”
老管家笑道：“小姐说笑了，老奴是在为将军回府做准备。”
浮光道：“快叫他们下来吧。父亲来信，滨州未定，一时还不能还朝。”
“那老奴先命人将这些过节要用的灯笼挂好。”
浮光见他正在兴头上，也不去阻拦。想着年节将至，府中有些喜庆气象也好。
只是眼下正是裴府风光无限之时，树大招风。再加上父兄皆不在家中，浮光觉得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慈姑见小姐似乎有些悻悻然，就问道：“永安城里的人都说咱们将军威振四海，如今已是陛下眼中的一等一的功臣。小姐为何有些闷闷不乐？”
“父亲首战告捷，我自然也是开心的。”古来征战几人回？浮光将手中鱼食抛入池中，十来尾锦鲤一拥而上、争相夺食。
慈姑见小姐常日里通身素色，也不像其他豆蔻女儿穿红着绿。前几年是为了夫人守孝，如今孝期已过，毕竟是青春年少也该打扮打扮自己，便说道：“那奴婢去取了宫里赏赐的绸缎为小姐裁两身新衣裳可好？”
“如此也好，就拣些好的料子来分与府中众人吧。”
“那奴婢替大家先谢过小姐！哎呀，好像又下雨了。小姐先回房吧。”
……
“下雨了、下雨了。”番虞城中，百姓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所幸城中尚未得到破坏，然而东西两面的城墙却是几近坍塌。太守李陌命人速速加固城墙。
自那日狄族溃败后，稚弩领着主力部队退居丘离。这场战争给了三军将领莫大的信心，其中便有不少人主张乘胜追击，将敌人驱逐出丘离山；不过也有人忧心一旦深入到狄族人的主战场形式会变得复杂难料。
入夜，这场雨越下越大。观星楼上两位将领正在遥望城池之外的北方。其中一人便是番虞百姓封为父母官的太守李陌，另一位则是这几日童谣里歌颂的‘马上能安天下’的裴大将军。
李陌道：“裴将军请看，丘离距离此处不过八百里。然则不过一条若水河之隔，往南是水草丰美的绿洲；往北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
裴济点了点头，“大人所言极是，这也就是狄族人视之为膏腴之地，更以饿狼之态扑向滨州的原因。”
李陌道：“据探子来报，狄族大军像是并没有撤军的打算，不知道还在盘算着什么？”
裴济指了指手上的舆图道：“大人请看，距离此地五百里之外还有石坞、阙逐两座城池。”
“将军的意思是说，狄族人还有可能再度攻城。”
裴济不置可否，因为此时他也不知这个稚弩到底是怎么想的。前日交战敌军仓皇出逃，他还未曾有机会打听到关于醴国使臣的消息。
他想起圣上临行前赐的那道秘信，信上写着‘危急之时，但行决断，无需请旨。’十二字。然则圣上给的权力越大，他就必须越发地谨慎。
果然才过了两日就得到裴瑛的消息，有一支狄族大军正在往石坞城行军。好在前日他便预料到可能有此一出，将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往北去了阙逐；另一支则往南去了石坞。
一得到消息，裴济立刻辞别了李陌，带着一千精卫赶往石坞。
……
石坞城外有一条天然的护城河，名约道训河。这几日天气寒冷异常，道训河的水结成寒冰。
此时稚弩一直蛰伏在石坞城外，等待一个良机。
他的军中有一个醴国降臣，名叫裘训。此人之前做过醴国的中郎将，后因酒后闹事杀了人获了死罪，便逃到了漠北。
裘训其人生性狡诈、手段毒辣，又对醴国的形式颇为熟悉，很快就得到了稚弩的信任，更是被封为军师，时常献计纳策。
此次攻打石坞便是裘训的建议，那裘训对稚弩禀报道：“大单于，石坞太守张式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家私颇丰。那都尉韩起也是仗着自己宫中有人与张式狼狈为奸，此人好大喜功，我等只要稍稍用计就可得石坞城如探囊取物。”
稚弩听了裴训的计划大笑道：“好！我有军师果然如虎添翼，这次我等定要报番虞城兵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