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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匹夫怀璧罪,望眼向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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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这么狠心,竟然对这么一个孩子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任乘昴勃然大怒。

    小黄莺儿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说了两个字:“自己。”

    “嗯?你能说话?”任乘昴看着小黄莺那美丽的小脸,在那双眼位置处,有两个骇人的黑洞洞的窟窿,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刚他甚至联想到她亦不能说话,现在见其可说话,竟然生出了些欣慰的感觉。

    壮硕妇人解释道:

    “她能说话,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不愿说了……而她的双眼,正是她自己挖去的……”

    “好端端的,这是为何?”任乘昴再次被震惊到了。

    妇人说道:

    “说来话长了……我的名字叫做洪杉,小黄莺儿的真名叫做黄辰瑛,我们原本不是什么渔民,我也不是她的姑姑。

    实话跟您说了,我们曾经也是修真者的一员,只不过出身于一个叫做‘星厨门’的小宗门。而我的师尊,也就是辰瑛的母亲,正是‘星厨门’的宗主黄月清。她在修真界或许名声不显,但在厨界确是无人不晓的宗师级人物!”

    说到这里,洪杉面容上似乎还泛起了些骄傲的神情,不过任乘昴当然没听说什么“黄月清”,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罢了。

    “说起来,咱们门派,总人数也不过两百余人。宗舍比较偏,大家修炼厨道,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不过这一切在九年前,就注定了要走向灭亡,只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便是。”洪杉叹了一口气,陷入回忆之中。

    ……

    那一年,洪杉二十岁,黄辰瑛六岁。那一天,星厨门大弟子洪杉带着掌门的女儿黄辰瑛下山,到附近的村镇玩,顺便订购一批食材。

    在傍晚归山的路上,她俩遭到了阻截。

    若是寻常山贼,有筑基中期修为的洪杉自是不放在眼里,可谁料想对方三人竟然也全是有筑基修为的修真者,且是星血门的人。

    “星血门”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修真门派,特别喜欢抓女修士做炉鼎。此时的洪杉可不是现在壮硕的模样,不敢说沉鱼落雁,但确实是十分俊俏的,门中的追求者也颇多。

    星血门的三名修士见她长得好看,又是修士,便心生歹意。洪杉因带着黄辰瑛,生怕其受伤而束手束脚,又以一敌三,逐渐不支,败下阵来。

    那三人没把黄辰瑛当回事儿,只是把洪杉用索灵绳捆在一颗大树上。可就在他们要强迫洪杉就范之时,愤怒的黄辰瑛冲了过来。她的双眼出现了惊人的变化,释放出强烈的红光,红光化为一个护罩将她与洪杉护在其中。

    见此状况,其中两人二话没说便发动攻击,想要击碎这护罩。不料,他们的攻击,不仅没有打破护罩,反而身体在触及护罩的瞬间就化作了一堆黄土,死的不能再死了。

    余下的一人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攻击,飞也似地逃了。

    洪杉带着黄辰瑛回到门内,将此事禀告了师傅。于是,为了安全起见,自打那以后,下山采购改为五人同行,也确实在那之后两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两年之后的某天,下山采购的五人去远一点的城镇采购,并没有按时回来,大家只道是他们路上耽误了行程,到没有很在意。

    谁料第二天一大早,扫洒的弟子经过山门时,发现那里悬挂了五颗颗血淋淋的脑袋,不是那出门采购的五个弟子又是谁?

    随后就有大量的修真者从山下有组织的涌上山,带领队伍杀上山的两人,正是星血门的掌门迦铁与星尸门的掌门简仁尸,两个凶名赫赫的金丹后期魔头!

    星厨门中,当属掌门黄月清与黄辰瑛的父亲李飞化修为最高,也仅是和对方两个首领战个平手罢了。

    可对方两宗加起来,人数几乎是星厨门的两倍,且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毫无人性可言!星厨门的弟子本就不擅长战斗,哪见过这种阵仗,被打杀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一退再退。

    ……

    在星厨门最高峰星灶顶上,仅剩下的五十余名弟子,被对方三百多人团团围住,掌门黄月清受了不轻的伤,李飞化则是被对方生擒活捉了去——他们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星血门的掌门迦铁带着阴险的笑容,五指轮动,在李飞化的脖子上留下五道深深的血迹,笑着说道:

    “再说一遍,把‘血坤尘’交出来……”

    “放了我丈夫!”黄月清一手护着黄辰瑛,一手持刀相向,虽怒不可遏,但不敢轻举妄动。

    “黄掌门,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你这么美,若肯做我的炉鼎,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放了手里这只废物。”迦铁哈哈大笑。

    李飞化脖颈处喷着血沫,含糊不清地道:“别管……清……逃……”

    “就你话多。”说着,迦铁身旁的另一魔头,星尸门的掌门简仁尸,飞起一脚踹在李飞化的两个膝盖上,他双腿的关节瞬间向着反方向弯折了过去。

    “啊……”李飞化发出一声极为凄烈的低沉地闷叫。

    “飞化!!!!”黄月清本就身受重伤,见丈夫遭此苦难,顿时急火攻心,心脉大乱,喷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接昏了过去。

    黄辰瑛也就在此时,猛地挣脱母亲的怀抱,双眼中发着骇人的红光,向父亲那边冲来,“放开我爹!”

    迦铁一惊,也不顾瘫倒在地的李飞化了,猛地一推简仁尸,借力迅速后撤数丈。

    ……

    看着这对父女周围升起的红色护罩,与触之立马化为尘土的简仁尸,迦铁惊得一身冷汗,心中直道好险。

    “好,好,好!不愧是传说中的‘血坤尘’!”迦铁一边拍手,一边隔着护罩与其中的黄辰瑛对视,“只不过,小姑娘,你可知道这‘血坤尘’释放之后,短时间内是难以移动的。也就是说,现在我杀起你门中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你那身受重伤的娘亦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哼哼,小姑娘,你懂我意思么?”

    黄辰瑛在护罩内怒视着这个鹰钩鼻的阴险男人,握紧了小拳头。

    “不过……我倒是愿意跟你做一个交易。”迦铁伸手抓来了一个星厨门弟子,五指按在他的脑袋上,“只要你挖下自己的眼睛交给我,我就放了你们所有人,如何?”

    说着迦铁五指一用力,那个星厨门弟子的脑袋便犹如西瓜一般,在黄辰瑛眼前爆裂开来。

    黄辰瑛害怕的抱头放声尖叫,她虽然拥有“血坤尘”,可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而已。

    迦铁不由分说,又摄来一人,笑着对黄辰瑛说道:“看,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嘭……”又是脑浆飞溅当场。

    ……

    就这样,迦铁当着黄辰瑛的面,一连捏爆了五个星厨门弟子的脑袋。

    黄辰瑛被彻底吓傻了,也不再尖叫了,只是痴痴地张着嘴,瞪大着眼,面色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迦铁这次将洪杉抓在手中,继续对黄辰瑛笑着说道:“怎么样,小姑娘,只要挖了自己的眼睛给我,我就放了你们所有人,怎么想都是你赚大了。”

    迦铁手中的洪杉破口大骂:“迦铁,你个狗娘养的,欺负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呵……”迦铁的手指当即便开始用力,洪杉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要!”黄辰瑛哭喊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么,放了洪杉姐!”

    黄辰瑛脚边,她的父亲李飞化,艰难地发出声响,被切断的气管处不断向外涌着血沫:“瑛儿…不要…不要……他是……骗你的……”

    可黄辰瑛还是伸出了双手的食指,向自己眼眶里扣去……

    只见两颗沾满鲜血眼珠,“啪嗒”,掉落在地上,红色护罩也淡化消失。

    “很好,很好,真是个好孩子。”

    迦铁将洪杉向旁边一甩,伸出利爪,狂笑着,朝着哀嚎着的,满脸鲜血的黄辰瑛奔袭而来。

    “噗…”

    是利刃破开肉体的声音……李飞化在最后一刻,奋力地用双手击地而起,为女儿挡下了这一击,断为两截。

    黄辰瑛的惨叫惊醒了昏死过去的黄月清。她强忍伤痛与悲痛,飞掠到黄辰瑛跟前,横着厨刀挡下了迦铁的第二击。

    接着她环住女儿的腰,一个转身,将她向大弟子洪杉这边抛来,随后又与迦铁缠斗在一起。

    ……

    而看到掌门的八岁女儿,为了他们挖出了自己的双眼后……星厨门的众位弟子都爆发出自己的血性,他们全然不顾性命,硬生生的从包围之中拼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腹部不断流血的洪杉,抱着疼昏过去的黄辰瑛,突出重围,飞速逃遁。她始终记着师傅传音她的最后一句话:

    “灶台之下有密门,轻扣四角门自启。

    密道直通子夜海,魔头必定追杀急。

    此去凶险无穷尽,携我灵物要谨记。

    渡海西行有一洲,名曰东仙需慎移。

    转至东仙司南阁,再向西南三万里。

    隔海相望踏月洲,照见冰山有玄机。

    冰心山上有神女,光耀小人无从觅。

    一入冰心命无忧,切莫寻仇误生计。”

    至此一役,星厨门上下两百二十一口人,仅她二人生还。

    ……

    “在那之后,我带着辰瑛一路逃亡,这一逃就是七年。因为受伤过重,导致我的丹田彻底破损,修为尽失,为了生存,我只能修习家中所传的炼体术,但没有太大成绩,只成了现在的模样。”洪杉向任乘昴述说着他们的过往,而全程黄辰瑛都没有太大的波动,仿佛洪杉所述的事情,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一样。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去冰心山,而在这个地方打渔为生?”任乘昴听完她的叙述,大为触动,却也对此深感好奇。

    “去了。”不过黄辰瑛竟然又开口说话了。

    “是,不错,我们去了,而且那里确实如师傅所说,完全可以护得我们周全。”洪杉摇了摇头,“只不过,要在那里居住,需要有房产,而我们买不起那里的房,首付都付不起。所以只能在这海边,边打渔,边攒钱。”

    “……”

    “猫大人,敢问,可知这世间是否有让断肢重生的神奇术法……”

    “是有这种术法的。”任乘昴点了点头,对其所说进行确认。

    洪杉狂喜,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任乘昴的跟前。任乘昴连忙用神念力强行搀扶起她,否则她又要开始磕头了。

    “黑猫大人,您神通广大,能否行行好,治一治我们小辰瑛的眼睛啊,求您了!”

    任乘昴感觉到,听他这么一说,就连古井无波的黄辰瑛也出现了极大地情绪波动。感受到她们的满心期待,这次轮到任乘昴深深地叹息了……

    黄辰瑛这小姑娘的遭遇极为凄惨,任乘昴也不免生出恻隐之心,若是能够救治她,他又何曾会吝啬?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任乘昴的原则之一。

    这种法术他不但会,而且极为擅长。只不过他现在这幅身躯,完全无法使用天地中的灵力,若要施展此等法术又不免要使用仙力。而仅存的两滴仙力,则是在之前的大战中全部消耗殆尽了,哪里还有存余。

    “抱歉……”任乘昴低下了头,“我现在做不到。”

    他感受得到,听了这句话后,洪杉和黄辰瑛犹如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只是暂时做不到而已……而且,我还可以帮她找找合道境的修士。这种术法只要达到合道境以上就能学,而且大概率是可以学会的。”

    洪杉与黄辰瑛听他描述着那个,今天才算第二次听说的境界,将信将疑。

    任乘昴感受到了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不然先这样吧……这个合道境修士,也不是那么好找。要么你们带我去那个什么冰心城,我先帮你们在那里买一处房,聊表谢意,怎么样?”

    洪杉与黄辰瑛愣着,半晌不说话。

    “怎,怎么了?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们救了我的命啊,一处房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咱先去挑一套最好的,先买下。至于找合道境修士治眼睛的事,可以先不那么急……”

    洪杉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痛哭流涕的,当即又要跪下感谢。

    “打住……你要在这样我转头就走,再不管你们俩了。”任乘昴这么一说,才又阻止了洪杉。

    ……

    “冰心山在哪个方位?离这里远么?”

    “不远不远,从此处往西,两万里左右。”

    “……”

    任乘昴心中腹诽:

    你一个凡人,管两万多里路叫不远?

    得嘞,反正现在自己也是一只凡猫了,看来没个几年的时间,是到不了那个什么“冰心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