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天鹄书院 > 第54章 【安好无恙】

第54章 【安好无恙】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青花瓷的盘子上什么也没有,油灯下蓝白相映,流光间晶莹而明快。

    江明就坐在桌边,拿帕子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那三把小刀,不慌不忙,神闲气定。

    被血染满的床板上,奚画咬咬牙,拼命想要挣开束手的绳索,怎奈她已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绳子却半点没松,倒是手腕磨去一层皮。

    “我劝你还是省点儿体力的好。”江明往刀刃上一吹,淡笑道,“你以为到了这儿,还能跑得了么?”

    奚画恨的瞋目切齿,也不挣扎了,只狠狠瞪着眼睛望他,那眸子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啧啧,你眼瞪得再大也没用。”江明站起身,伸手轻轻抚着她脸颊,垂眸道,“要怪得怪你自己,原本我是不打算对你下手的。”

    奚画眉头一拧,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要知道尚远这般中意你,把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本想着等今年一过,他若是推举我,我便可去京城王府供职,自此平步青云,如今看来,哎……”

    他忽而很是痛惜地摇摇头:“你说你也真是的,一个姑娘家,成日里在意那真不真凶的作甚么?人家知府大人都没发话,就你多事儿,满城跑。”

    奚画闻言,把头一偏避开他的手,一脸嫌恶。

    江明却也没放心上,收回手,在刀身上一划,试了试感觉,随即笑道:

    “奚画啊奚画,你可怨不得我,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你若是安分守己,我也不会动你……不过,倒算你们俩运气不好。”

    他回眸对颜七瞅了一眼,耸耸肩:

    “沈银玲其实是我要的最后一颗肝,偏偏这丫头自个儿不检点,竟未出嫁就和男人有染,没办法只得让颜姑娘来替位置。说来又有点不巧,前日里我一个还没下口的肝却被个畜生叼走跑了……迫不得已啊,又只能请了奚姑娘来。”

    江明深表遗憾地看着奚画:“你下了地府,记得去找银铃讨说法,千万莫来找我,在下可忙着呢,没空招待。”

    奚画听得满腔怒火,可又因穴道被点,现下连想骂他几句都不能。

    转念又一思索,他点她穴道,封住颜七嘴,是不想旁人听见声音,此地决计不会是在城郊和山林,定是在平江城哪一处繁华人多之地。

    只要……只要能她出声,哪怕一点也好,兴许都能有希望!

    然而……她不会武功啊!听说冲破穴道这还是门高深的武学,怎么办!

    当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哎呀,一高兴,话说好像说得有些多了。”江明瞧了眼时辰,忽而在那床板边坐下,拿着刀刃在奚画脸上拍了拍,笑道:

    “一会儿可疼得很,姑娘且忍一忍,我这里可没有麻沸散的。”

    言罢,他将刀插入床板之上,却伸手来去解她衣带。

    奚画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脑中。

    他……他难道这就要割自己的肝了?!

    等一等啊,她人还醒着的,这、这怎么行呢!

    起初以为凶手是杀人之后才剖腹取肝的,难不成……难不成他是要活人的肝脏吗?

    一想到刀子切肤之痛,这会子她才真真实实恐惧起来,愈发拼了命的扭动手腕,只是绳索又粗又紧,任她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不要啊,与其活生生挖去她的肝,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的!

    思及如此,奚画动得愈发厉害,江明不悦地沉声道:

    “我告诉你,你这么乱动,等会我动刀子你还会更疼的!”

    她霎时周身一滞,寒意渗透手脚,心却还在怦怦而跳,声音大得似是下一瞬就将从胸腔里跳出来。

    不多时,上衣已被他褪去,本该是闷热的夏季空气,却似是寒风彻骨地刺激皮肤。奚画只觉思绪一片白茫茫,像是被噬空了一般。

    江明从床板上利索地取下刀子,眉目淡然,瞧着她的眼神,就和宰割的屠夫无疑。

    那缩在角落里的颜七看在眼里,心乱如麻,嘴里“呜呜呜”地发出声响,眸色慌张的瞧着躺在血床上的奚画。

    “颜大小姐,你急什么?”

    似被她嚷得有几分烦躁,江明的刀子举了一半,又放下来,回头不耐道,“早晚也轮得到你的,别催。”

    对这种自说自话的状态好像很满意,他侧身再次面对奚画,指尖于她腰上三寸之处轻轻抚了抚,似在找寻位置。

    他的手就像是刀子一样,明明刀尖还没下去,而奚画却仿佛觉得自己的皮肉已被他剖开,鲜血四溢,疼得浑身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现在怕了啊?”

    明显感到她呼吸变急促,江明抬起头来,嘴角一弯,微笑道,“瞧你之前那表情这么恐怖,像是要吃了我似得,还以为奚姑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

    奚画不敢低头去看,腰上却一丝一缕地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疼。

    他在动刀,他……他在划开自己的皮肉!

    不要不要,她不要被挖肝啊!

    咽喉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她想喊出声,她想叫出声,然而她张口却静默哑然。

    这一刻,她好想开口说话。

    关何。

    关何。

    关何……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啊……

    冰冷的刀尖缓缓划下,就在江明将用劲的那一瞬,耳边乍然听到木头碎裂的声音。

    门外明亮的日光照着四起的烟尘,有人站在哪里,手里的刀比阳光还要刺目。

    “什么人?”江明吓了一跳,完全没意识到这会子会有人闯进来,他赫然转头,还未及看清来者,一柄弯刀快如流星“哧”地一声扎入他右肩。

    鲜血毫无症状地,洒在奚画身上,是冷的。

    这个人的血,是冷的……

    “小四!”

    关何看到她的一瞬,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自脚地冲到四肢百骸。

    满是血的木床,满是血的墙,满是血的奚画……

    鲜红的血色,令他双目一阵发痛,这个他原本再熟悉不过的颜色,第一次让他感到恐惧。

    耽搁了这么久,她的肝,她的肝还好么!?

    关何大步上前,两下震断缚着奚画手腕的绳索,继而飞快脱下外袍将她裹住。

    “有没有哪里受伤?伤到哪里了?!”

    他抱着她,而她只是望着他,瑟瑟发抖,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半晌没有言语。

    意识到她许是被点了哑穴,关何指尖一挥,在她两处穴道上一点,奚画登时一喘,清凉的空气涌入肺腑。

    转头一见是他,奚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关何微微一愣,以为是她哪里受了伤,连忙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伤口在哪儿?”

    奚画不住摇头,哭得抽搐,哭得缓不过气,只扑在他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好像是一场噩梦,像是才从鬼门关里走出来一样。

    而她就在梦里唤他,唤他。

    没想到,他真的听见了……

    “没事了没事了……”

    眼下瞧她情绪波动太大,关何亦不知怎么询问她伤势才好,只能伸手不住拍着她后背安抚。

    “有我在,没事的。”

    头一回听她哭得这么凄惨,他有些手足无措,用手兜着她后脑,轻轻将她抱起来。

    大约是惊吓过度,哭了不久,奚画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然而梦里似是还在害怕,手扣着他的虎口,良久未曾松开。

    随即闯进此地的,便是此前跟在关何背后,一路指责他擅闯府衙重地的尚远。待看到眼前景象时,他也是吃惊不小,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倒在桌下的江明浑身是血,弯刀几乎是将他半个肩穿透,然而尽管这般,关何仍旧留了他一条性命。

    毕竟自己不是捕快,胡乱要了他的命也不好善后。

    人找到了,余下的残局自是由官府处理。

    因她受了不小的刺激,关何不便留下等供词,草草告辞离开。眼见奚画脸色苍白如纸,尚远也并未为难,只吩咐他好生送人回去。

    出府衙时,已是黄昏。

    早间为了不让罗青担心,关何并未将奚画失踪一事告知与她,眼下时候偏晚,若是不快些回去怕是会让老人家多想。

    府衙离朱雀街还有些距离,思虑再三,关何决定雇一辆马车妥当一点。

    幸而平江府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门外停了不少马车。他遂上前叫了一辆过来。

    五十文的租金倒是不贵,不过由于城内夜里不便行马,并没人想接这桩生意。好在遇上个老车夫,尽管觉得去朱雀街近了一点,经他略一言说,也就满口答应下来。

    车内很是宽敞,其实再挤上两个人倒也无妨,但左右顾及男女之嫌,关何只将奚画小心抱上车,自己则决定去车外与车夫同坐。

    仔细把车上的软垫铺好,因怕里头气闷,他又将帘子掀开一角来,这才回头替奚画整理衣衫。

    想是熟睡中也噩梦连连,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浅浅泛白。犹豫之下,关何仍伸手将她指头一根一根耐心地扳开。

    待得收拾完毕,他刚起身要出去,余光蓦地瞥见奚画衣衫上沾着的一缕血迹。

    心头登时一愣。

    方才只顾安慰她,倒忘记瞧她身上可否有伤。一时未及多想便撩起她衣衫打量伤势。

    街上灯光照映,分明可见在她腰间以上几寸之处有一道浅浅的划痕,隐隐渗着血。但口子并不很深,不过破皮而已。眼见并无大碍,关何方是松了口气。

    正将她衣衫掩上,抬眼时,猛然看到奚画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关何手臂忽然一僵,微微启唇,却半晌没道出一个字来。

    死寂了良久,他才匆匆往外退:

    “……我先出去了。”

    不想,一转身时,袖子却被她拽着,身后闻得一声很轻很轻的言语。

    “……你去哪儿?”

    关何颇为尴尬地侧头看向别处。

    “就在外面。”

    许是睡得朦胧,奚画放开他,揉了揉眼角,忽然见到地上似搁着一物。

    她俯身下去拾了在手。

    这东西洁白无瑕,触感光滑如玉,正面雕着一弯新月,反面却刻着两个字。

    夜北?

    瞧着好像是个腰牌。

    “关何,你的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