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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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楚晴翻来覆去没睡好,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晚饭吃得不合适,半夜的时候隐隐感觉腹痛,坐起来喝了杯温茶仍没见好,倒是折腾出一身汗。

    本打算用热水擦一擦,想到第二天丫鬟们还有得忙,便忍下了。

    床头照例留一盏小小的灯,灯光透过绡纱帐子变得越发暗淡,楚晴睁大双眼瞧着床头雕刻着的精致的缠枝梅,直到窗纱透出隐隐的白色才再度睡去。

    吉时定在申时三刻,因卫国公府离沐恩伯府不远,时间上很宽裕。

    问秋去瞧过两次,见楚晴仍没醒,情知她夜里没睡好,便没叫她,只吩咐小丫头们备好热水,将嫁衣以及要戴的金银首饰一一摆出来。

    直到日上三竿,楚晴才被噪杂的蝉鸣吵醒,去净房小解时,发现白色中裤上一块血斑。

    是来癸水了。

    本来按照钦天监选定的日子她完全可以避开,可她经期不太准,每月总会往后拖一两天。

    没想到这次竟然恰巧赶在成亲这日。

    楚晴皱了眉头,将污掉的中裤换下来。

    问秋也瞧见了,“哎呀”一声,“这可真不巧。”

    澡是泡不成了,好在是夏日,楚晴每天都擦洗身子,倒是不脏。

    匆匆地擦洗一遍,问秋帮她找来行经用品垫上了,外头明氏带着全福夫人走进来。

    全福夫人夫家姓李,家中父母俱在儿女双全,圆圆脸,天生就喜气。

    见楚晴已经洗浴过,全福夫人熟练地开始绞脸。

    问秋出阁时是桂嬷嬷帮她绞得脸,当时疼得龇牙咧嘴。

    楚晴已经做好了疼的准备,没想到全福夫人手下很利索,三下两下就绞好了,“六姑娘汗毛轻,皮色白,用不着太绞。”薄薄地敷上一层粉,在两腮打了胭脂,再用螺子黛精心描画了远山眉。

    然后梳了个富贵的牡丹髻,将一应凤钗步摇全插在发间。

    镜子里的楚晴粉面桃腮,眉眼弯弯,红唇微翘,自带三分笑意。

    全福夫人笑着夸赞,“六姑娘生得喜庆,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明氏笑呵呵地道:“借您吉言,希望我们六姑娘幸福美满平安顺遂。”

    最后暮夏伺候楚晴穿上嫁衣。

    六月天儿穿成这样,楚晴额角立时沁出一层薄汗。

    明氏急忙招呼人再搬个冰盆来,问秋怕楚晴禁不得凉,将冰盆远远地放在窗下,又怕楚晴出汗花了妆粉,另外吩咐冬乐举了团扇在旁边打扇。

    楚晴身边团团围着好几个人,连喘气都觉得难受,眉宇间便带出丝不耐。

    明氏瞧在眼里,笑着嘱咐楚晴,“已过了晌午,我陪李夫人用膳,你也吃点东西,再稍歇息会儿,待会还有得忙。”

    她总是那般地体贴与善解人意。

    楚晴蓦地心头一哽,眼中流露出不舍,轻声道:“伯娘待会还过来?”

    “那是自然,”明氏轻拍两下她的手,“我吃完饭就过来,还得看看你妆容花了没有,要让晴丫头做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待明氏等人离开,楚晴连忙让暮夏帮她把嫁衣脱下来。

    “这不合规矩。”问秋不同意。

    楚晴笑道:“待会要洗手吃饭,怕弄脏了,反正穿起来也容易,好歹让我凉快一阵子。”

    冬乐难得机灵一次,“我到院子外面等着,要有人来,姑娘再穿也不迟。”

    厨房里送来了中饭,楚晴吃了小半碗饭,喝了半碗汤,又去了一趟净房。

    问秋跟过去悄声问:“成亲来癸水总是不合宜,要不要跟大夫人说一声,免得夜里……”

    楚晴思量片刻道:“算了,说给伯母听也没什么用,反而累得她跟着忧心。”

    还差一个半时辰周家就要来迎亲,绝不可能改期。

    这个日子大长公主跟周夫人都在府里准备拜堂待客,也不可能专门让人去跑一趟说这事。

    至于告诉周成瑾就更不可能了,他身前身后少不了人跟着,再者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出口?

    问秋心里也明白,将之前用过的布条又找来两片。

    楚晴行经头一天量不多,到晚上以及第二天量大,可为防万一,别污了嫁衣当场出丑,仍是紧紧地包了个严实。

    刚收拾整齐,便听到院子里冬乐高声的招呼,“大夫人,李夫人。”

    暮夏与问秋七手八脚地帮她穿上嫁衣。

    外面传来了鞭炮与锣鼓声,楚晴瞧瞧更漏,才刚午时,从国公府到沐恩伯府最多只小半个时辰,用得着这么早?

    全福夫人乐呵呵地说:“是男方家的轿子来了,来得早说明人家心诚,想早点把新娘子娶回家。不过咱可得沉住气,不能一催就上轿。”

    暮夏等人嘻嘻地笑。

    明氏等人簇拥着楚晴到了四房院,国公爷跟老夫人已经到了,正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

    楚晴跪在蒲团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虽说老夫人待她只是泛泛,可总归庇护养育了她,而且国公爷对她还不错。

    两人简短地嘱咐她几句,不外是孝敬长辈和睦妯娌以及敬重夫君。

    楚晴恭谨地应着,又给楚澍磕头。

    楚澍看着满头珠翠的楚晴笑了笑,“这样显得太过老成,不像你了……”顿一下,突然声音有些哽咽,垂首道:“你嫁到哪家就是哪家的福气,我不担心别的,就怕你委屈自己。要是过得不如意,就回家来,爹爹养着你。”

    “老四……”老夫人扬声止住他,“喜庆的日子说这些?”

    楚晴也完全没想到父亲会说这样的话,见老夫人斥责父亲,便抬眼望去,无意中发现楚澍鸦青色道袍的前襟有数滴泪痕。

    父亲竟然哭了?

    楚晴大惊,泪水一下子涌满了眼眶,“爹爹放心,我会好好的,不让自己受苦。”

    这还是她头一次唤楚澍为爹爹,而不是父亲。

    楚澍抬起头,眼圈有些红,“起来吧,去给大伯母磕个头。”

    还不等楚晴跪下,明氏已先自红了眼眶,却又强忍着不落下泪来,双手扶住楚晴的胳膊,哽咽着道:“晴丫头,侍奉好大长公主和婆婆是应该的,可别忘记,夫君才是你依靠的人。”

    是说婆婆应付过去就行,但同床共枕的却是要笼络住,因为长辈都考虑得是大局,唯有枕边人才可能真心考虑她。

    私下里明氏便说过这话,此刻当着老夫人的面又这么说,可见她是真正担心自己因为不喜而冷落周成瑾。

    楚晴尚不及回答,只听外面传来楚旻欢快又略带惊讶的喊声,“六姐夫要进来了,六姐姐快藏起来,姐夫马上就进来了。”

    明氏极快地抹去眼角的泪,笑道:“这么快,咱家的男人没尽力?”

    “不是,”楚旻小跑着进来,“六姐夫请了五皇子殿下还有上科的马探花一同来迎亲,大哥出的题目是限时作诗,马探花帮忙做的,二哥的题目是十丈外一箭射下两只杏子,六姐夫射中了三只。”

    老夫人脸上露出几分得色,能请动五皇子来迎亲,说出去也是楚家的体面。

    文氏却拉过楚旻上下打量番,阴阳怪气地道:“没磕着蹭着吧?这大喜的日子还舞刀弄枪的,伤了人怎么办?”

    楚晚成亲时,因为嫁得是王爷,四皇子并没有亲迎而是派了王府的长史代为迎亲。长史最也是官员,可怎比得上王爷亲迎有身份?

    楚晴已在全福夫人以及问秋的搀扶下走进内室,蒙上了喜帕。

    就听外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有人朗声道:“在下周成瑾前来迎娶六姑娘。”

    明氏半是认真半是戏谑地道:“我们家娇滴滴养大的姑娘,哪能轻而易举让你娶了去?”

    又是周成瑾的声音,“在下既得六姑娘为妻,此生必真心相待,白首偕老。”

    “话虽如此,可丑话说在前头,阿晴要是受了委屈,我定是要接回来的。”说话之人明显是楚澍。

    周成瑾又答:“岳父放心,小婿定会护着六姑娘。”

    接着又是杂乱的脚步声,六月在门旁扬声道:“姑娘,姑爷要进去了。”

    透过喜帕下面的缝隙,楚晴看到一角大红色的袍襟,有人正正地停在她面前,长揖一下,“在下周成瑾来迎娶姑娘上轿。”

    楚晴没有作声,只听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多谢姑爷赏。”

    很显然屋里伺候的丫鬟都得了封红。

    全福夫人笑嘻嘻地搀起楚晴的胳膊,“吉时快到了。”

    楚晴骤然感到一阵心酸,从今而后,她就是周家妇,而不是楚家的姑娘了。泪眼婆娑中,听到楚晟的声音,“六妹妹,我背你上轿。”

    他半蹲着身子,健壮的手臂托住楚晴腿弯,稳稳当当地往外走,楚晴这才发现,原先单薄而纤瘦的少年不知何时已长成了肩宽体壮的青年。

    出了角门,鞭炮声更加密集,锣鼓声也更加响亮。

    全福夫人将楚晴扶上花轿,垂下了轿帘。在欢快的喜乐声中,轿子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轿子四周遮得严实,楚晴穿得厚,头上还蒙了喜帕,等轿子到达沐恩伯府时,又热出一身汗,浑身上下黏糊糊的。

    踢轿门、过火盆,再然后是三拜九叩,繁琐的礼节终于结束,楚晴被两边的全福夫人搀扶了进了新房。

    刚进去,便觉得清爽之意铺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香味清雅浅淡,直入心脾,让楚晴燥热的心情有了些许的沉定,只是到底还惦记着罗裙是不是脏了。

    也不敢用力坐,只轻轻地坐了个床边。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尤其楚晴头顶着喜帕又不能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丫鬟招呼,“大爷回来了。”

    楚晴蓦地又紧张起来。

    伴随着镇定有力的脚步声,周成瑾停在了她的面前。

    全福夫人递过包着红绸布的秤杆,周成瑾定定神,挑开了喜帕。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楚晴本能地眯了会眼,等再睁开,仰面看到的就是周成瑾脸上那道伤疤,从眉心一直到脸颊,非常醒目。

    竟是这么重,稍微偏一点就会伤到眼睛或者鼻子。

    楚晴后怕地轻抽口气,皱起了眉头。

    周成瑾原本怀有希望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果然她还是不待见自己,别人不都说新娘子被挑开喜帕,都会既欢喜又羞涩吗?

    可楚晴脸上没有欢喜不说,连羞涩也没有,眉宇间甚至还有隐隐的不耐。

    两位全福夫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可礼节还没完,该走的过场必须要走完。两人夸张地笑着称赞楚晴的美貌,“大奶奶漂亮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又夸赞周成瑾的周到,“大爷一看就知道会体贴人,屋里摆着茉莉花倒比熏香清雅得多。”

    两边奉承完,去屋子正中摆着的圆桌上倒了酒,笑着道:“喝过合卺酒,子孙不用愁,先生男后得女,有儿有女乐悠悠。”

    楚晴跟在周成瑾走过去,端起酒盅,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朝床边望去,那里她适才坐过,不知染了血没有,待会要撒帐,千万别被人笑话。

    周成瑾看着眼里只觉得满心苦涩,他就这么讨人厌,连喝合卺酒都不肯正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