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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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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范云轻一直没再说话,张谦放便让姜玉娴先下去了。

    姜玉娴如释负重,行了一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了。

    一出了院子,她便嫌恶的将玉佩扔到了蓝心的手里,从身上捏出了一块丝帕,使劲的擦了擦手。

    哪里有长辈送给侄女自己戴着的玉佩的,简直荒谬!这可是贴身的物件,别说是送给侄女了,便就是送给别的女子,人家还要骂一声登徒子呢!

    蓝心也气得不行,可又不敢多说,只能将小脸拧成了一团来表达自己愤怒,气哼哼的把玉佩用帕子包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算了。”姜玉娴疲惫的叹了一声,朝蓝心安慰的笑了笑。

    蓝心一阵心酸,自家姑娘有什么苦都要往肚子里吞,反而还会安慰她们做下人的,也从来不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就摆脸色发脾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就是寄人篱下,姑娘就算难过又能如何呢。

    她暗暗叹了口气,赶快跟上了姜玉娴的脚步。

    那边张修远却紧紧的攥着一个锦盒,兴致冲冲的从府外一路小跑回来了。

    刚进了府门,他就被张谦放身边的小厮拦下了,小厮恭敬道:“大公子,范大人来了,老爷让您去正厅。”

    “范大人?”张修远正想着姜妹妹一时没回过神来,他呢喃了一遍才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是司空大人吧?”

    小厮点头称是。

    张修远“哦”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爹是范大人一党,只是平时除了练武和读书,他鲜少关心朝廷之事,从来没放在心上。

    他看了看手中的锦盒,嘴角又抑制不住的上扬了起来,看来这礼物只能待会再送给姜妹妹了。

    “那快走吧!”他灿烂一笑,一口明晃晃的白牙,让小厮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愉悦的赶快跟随张修远的阔步,一路小跑着。

    等到了离厅堂三丈远,小厮却望而却步了,规矩的退到了一边,不敢跟着大公子再往前去了。

    这是先前老爷就定下过的规矩,他们做下人的,是不能在老爷谈事的时候凑得太近的,不然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说不准可是会掉脑袋的。

    张修远脚步微缓,却不是因为小厮退去了,他看着厅堂紧闭的大门,疑惑的挠了挠头,什么时候这厅堂也要闭门了,不是叫他过来叙话吗,怎么还吃了个闭门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步子往台阶上去了。他又不偷听,就是去敲敲门,问问还有没有他的事,应该没关系吧……

    “谦放,惠茗的女儿可真是太像她了,甚至比惠茗还漂亮,看得我都心意攒动了……”

    “大人,可收养玉娴的时候,咱们不就打算好了……”

    “诶,谦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那个意思吗?我不过就是在你这住一夜罢了,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灵活善变的尚书大人啊!”

    张修远站在门口听得影影绰绰,他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踩到了台阶牙子上,差点摔下去。

    “谁?”张谦放和范云轻眼神一凛朝门口看去,异口同声的厉声喊道。

    张修远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握着拳头稳住心神,故作轻松的喊了一声,“是我,爹,不是范伯伯来了吗?儿子来给范伯伯见礼的。”

    张谦放心头一松,笑着对范云轻道:“是犬子,冒冒失失惯了,步伐重,肯定是他上台阶的声音。”

    范云轻脸色缓和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厅堂的门因为常年不关,被张谦放一拉开,“吱呀”一声带着几分沉重。

    张修远灿烂的笑着,仰着头喊了一声“爹”。

    张谦放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脸上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和蔼的朝他招手,“你范伯伯难来一回,上次见你范伯伯,好像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不知什么时候,范云轻已经坐到了上首的位置,端起茶碗呷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和蔼和亲的看着张修远颇有活力的走到他的面前,朝他行了一礼。

    “是啊,两年前咯,个子长了不少!”他上下打量着张谦放,满意的啧啧道:“真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啊,瞧这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不错,真不错。”

    得到范云轻的夸奖,张谦放看起来比张修远这个被夸奖的本人还要高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口中说着谦虚的话。

    他忽然眼睛一亮,“说起来大人的儿子,我也是很久没见过了,上回见,还虎头虎脑的,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又聪明又俊秀,真是让人稀罕的不行!”

    范云轻笑容多了几分真挚与宠溺,摇头摆手道:“每日调皮的很呢,好在多几分聪慧,虽不用功,功课却也看得上眼。你说那眼睛大倒是真的,还好没随我,随了他娘了,要是随了我,那可真就是相貌平平,放在人堆里就找不着了。”说罢,他自己倒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张修远也笑了起来。

    说起来,范云轻也是一个极聪慧有手腕的人,他与张修远有一点相似之处,都是落魄士族出身。

    他年纪轻轻时就被自己的老师所器重,还没高中时,他的老师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室房氏。

    范云轻的恩师虽然现在已经过世了,但那时却是天下间举足轻重的大儒,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读书的学子中都很有威望,后来范云轻中了进士,又官运亨通,也是一段佳话。

    唯一坎坷的就是,范云轻和房氏婚后一直无子无女,没办法,过了五六年后,范云轻就纳了一房小妾。可惜的是,这小妾进门了一两年,也不见有孕,没办法,范云轻就又添了几个通房丫鬟,放出话来,若是谁能诞下子嗣,便可扶做侧室偏房。

    奇怪的是,这闹着闹着,他都年过三十了,也没有一个妻妾丫鬟怀上的,急得他简直是日不能寐夜不能眠,成了一块大大的心病。

    好在又过了一两年,他三十多岁了,房氏突然有一天用着用着膳,呕了起来,找大夫过来一看,竟然怀孕了!

    这十月怀胎后,生下来的便是范云轻如今唯一的子嗣,也是嫡长子,取名为范洲。

    这范洲与元向歌同岁,如今也应该过了十三、四岁了,长得很俊秀,见过的人都说这脸面随了房氏,这脑子倒是随了范云轻,调皮又聪慧。

    因着是盼星星盼月亮才得了这一个儿子,范云轻对范洲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颇有些溺爱的意味。倒是房氏,对这个儿子很是严厉,功课武学都有所要求,所以范洲还算没被养歪,没变成纨绔子弟。

    又闲话了几句,范云轻就又端起了茶碗来,也不往嘴边放,只是悠闲的拿起盖子,看着碗里整状的茶叶。

    张谦放意会,忙赶了张修远下去,然后吩咐了自己身边体面的丫鬟,带着范大人去府中最好的客院。

    范云轻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裳并不存在的尘土,昂首阔步的随着丫鬟去了。

    还没等张谦放松一口气,张修远又皱着眉头辙了回来,一步两个台阶跑了上来,质问张谦放,刚才他们关着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谦放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张修远听见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范云轻也知道,大家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退下吧。”他板着脸,背着手浑身冷然。

    张修远心中一寒,一撩衣袍跪了下来,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儿子要娶姜妹妹为妻!还请父亲成全!”

    张谦放疲惫的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几只小雀停靠在门外的游廊上,叽叽喳喳欢快的叫着,还有圆滚滚的几只跳到了台阶上,小脑袋一动一动的,不过片刻,它们仿佛感受到了危险,齐齐扑棱着翅子成群飞走了。

    “还请父亲成全。”他咬着牙,沉重的朝张谦放叩了一个头。

    良久后,张谦放闭上了眼睛,“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嫡长子,你有你的责任,至于姜玉娴,她也有她的命运。”他顿了顿,“你平日和她们两个走的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喜读书,喜好武学,我也没干涉你什么,可这件事情,恕我没办法答应你。”

    张修远紧攥着的拳头恨不能捏碎这世间的所有,他抬起通红的眼睛,有力的脖颈上青筋暴起,牙关轻颤,“就算如此,可姜妹妹才刚及笄,那范云轻——您怎么能——”

    “闭嘴!”张谦放一声怒吼,弯下腰来,压抑着怒气低声道:“范云轻也是你能叫的?你算是个什么!”

    张修远目眦欲裂,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苦涩,嘶哑道:“爹,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他忽然明白了在此纠缠毫无用处,通红的眼眶逐渐癫狂了起来,整个人跌撞的站了起来,往门外跑去。他要带玉娴走,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他不要做这劳什子的张家嫡长子,他只是修远,要护玉娴一生一世的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