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曲线救国的范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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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是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
如果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重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即使开始的时候是一个错误，经过了无数遍的重复之后，作为最初的思考者也开始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结论。
这就如同传销，讲成功学，还有哪些骗子，天长日久接收了现有的角色之后，一时之间还就走不出角色了。其实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扮演子女，扮演学生，扮演老师，扮演政治家。日子久了就难以从角色中走出来。
杨摩西来找范大成算账，算是一场秋后算账。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范大成的办公室里藏着一个日本人。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范大成作为清平县的政府一把手，办公室里有个日本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如果日本人想要到清平县投资商业，还是要与当地的政府搞好关系的。
这件事得分发生在什么时候。
现在日本人对中国虎视眈眈，不单单是占领了东北，还与国民政府爆发了上海保卫战、长城保卫战。在东北吉林满清的龙兴之地扶持伪满政权上台，已经逊位许久的爱新觉罗溥仪，又走马上任当上了伪满政权的皇帝。殊不知这不过是一个傀儡政权，不仅满朝文武是一群摆设，就连这个登基称帝的皇上也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
这个日本人早不来晚不来，挑这个时候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朋友来了有好酒，要是那豺狼来了有猎枪。
“我说范大成，你小子好歹也是国民政府的一县之长，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我倒是觉得你小子憋着坏呢，是不是准备投靠日本人？”
“姐夫，你说到哪里去了，这位是日本商会的渡边次郎先生，到咱们清平县是为了发展商业的，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大东亚共荣圈你懂不懂？”
“别扯那些没用的蛋，要是小日本老老实实的做买卖，我欢迎，要是不怀好意，从哪来滚哪去。这里不欢迎这些狼子野心的孙子。你说的大东亚共荣圈，我不关心，我也不想知道，我没你读的书多，但是我没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我就知道一个理，抢别人东西肯定是不对的。”
“姐夫，看你说的，你也没少抢别人东西不是。死在你手里的地主老财也不在少数。说起来你的双手也沾满了中国人的血，你是不是也算是一个坏人呢？”
这么一说杨摩西倒是有点愣住了，说起来这些年不单单是他杨摩西，太多太多的中国人相互残杀，就是为了争权夺利。就如同一群觅食的豺狼，狼群之间相互厮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有意投靠日本人的县太爷。
“姐夫，不管将来日本人是不是要打过来。至少现在渡边先生来到咱们清平县是为了发展经济的。咱们中国太落后了，这些年日本国的经济发展迅速，生产了好多好东西。比如说小汽车，咱们中国生产不了吧？比如说发电机，咱们生产不了吧？既然咱们生产不了，也不会生产，更没有这方面的人才，那怎么办？既然日本国有，咱们拿过来用就是了，花钱买过来是不是就行了？这样咱们也能开上小汽车，也能用上电。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我说不过你。好像你说的没什么毛病，但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完全是你带着偏见看问题的原因。你首先把日本人摆上了坏人的位子，这样他做什么事，你都觉得他不怀好意。如果咱们把日本人从坏人的位子上请下来，不说把他摆上好人的位子，假设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人，是不是觉得日本人来咱们这里做生意，就是单纯为了赚钱。赚钱总没有错吧？”
“赚钱是没有错。”杨摩西觉得这件事有点绕，心里也嘀咕，是自己对日本人有偏见？
“既然赚钱没有错，日本人在咱们县里开商行，把日本国生产的好东西拿过来。是不是丰富了咱们的商品供应？咱们老百姓得到日本国生产的好东西，是不是日子过得更滋润？”
“日本人自古就是狼子野心，他会这么好？不说大明朝的时候倭寇侵犯沿海，就大清国的时候甲午海战，也在咱们山东打过仗吧？西方那些列强，以前都是几千万两的要，这狗日的小日本上来就两亿两，要没有这狗日的，割地赔款也不会大幅提升。”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你想啊，当时日本国是找谁要的钱？是不是满清鞑子？孙中山先生号召汉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日本国狠狠的宰了满清鞑子一把，是不是就加快了清王朝的覆灭？是不是帮助咱们恢复中华？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靠，这他娘的还有是非黑白吗？怎么日本人揍了咱，不光跟咱要了钱还要了台湾岛，怎么还是帮咱们了？你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理论。要照你这个说法，光恢复汉人的地盘就行了，要是那样的话中国还是中国吗？”
“中华帝国的根基就是汉人，尽管你不理解，但是不能否认日本人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件民族大事上确实是帮了我们。现在日本人推行大东亚共荣圈，我们也应该积极加入。实现共同发展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让东亚屹立于世界。”
“共同富裕？从他娘的有人开始就没有共同富裕过！凭什么日本人来了就能共同富裕了？他怎么就那么好心？他能帮助咱们干啥呢？你给我讲讲。”
“姐夫，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你知道以前我追随过汪精卫先生。他对我的影响相当深远。清朝的时候咱们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
“别扯那么远，我就想知道加入大东亚共荣圈对咱们有啥好处。”
“你别急，听我跟你讲。英吉利有个搞经济学的亚当斯密，写过一本书叫《国富论》，其实主要讲的就是分工。就如同咱们中国有木匠，有瓦匠，有农民，有商人，各司其职让社会快速运转。随着全世界陆陆续续进入工业文明，必将迎来生产力大幅提高的时代。亚当斯密讲市场形成的条件就是有交换的需求。就这么说吧，咱们清平县有山会，赶山会的时候，老百姓拿着自己吃不完用不掉的东西到山会上卖掉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有没有这回事？”
“有，日本人也要来赶山会吗？”
“你听我慢慢讲。因为每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职业都从事了。就拿你来说吧，家里吃的菜得种菜的给送吧？家里的猪肉得养猪的给送吧？家里的豆腐得磨豆腐的送吧？家里的衣服得裁缝给做吧？这就是说每个人安守本分，各司其职就能够让社会很好的运转起来。”
“那现在就挺好，为什么要加入大东亚共荣圈呢？”
“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好。我这么跟你讲，以前的时候做一件衣服需要一天的时间，现在用上日本人的机器，做一件衣服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是不是相应的衣服的价格就便宜了?价格便宜了是不是就有更多的人购买？是不是市场交易数就增加了？是不是钱就流动起来了？你看看现在咱们清平县，有钱的真有钱，没钱的吃不饱穿不暖。”
“我草，我以为你狗日的不知道呢。你不看看你干的那些好事，什么卫生费，教育费，剿匪税，养猪税，杀猪税，五花八门，你他娘的脑子都用在这里了。”
“我也没办法啊，上面伸手找我要钱，清平县要啥没啥，就只有老百姓了。不对着老百姓要，对谁要？找你要你给吗？把你逼急眼了，你是不是得跟我耍横的。你今天来是不是要找我要钱？钱是好东西，谁也不嫌多。咱们的国已经烂透了，不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你跟我说说，加入大东亚共荣圈，咱们能干啥？干啥能赚到钱。你倒是讲讲。”
“首先咱们可以发展采矿业。还有选矿，炼矿等等。日本国负责后续加工成品，前面的工序就由我们来完成。其次还可以发展棉纺制衣等等，这些在国外已经是成熟的产业，利润已经开始大幅下降，我们工人工资低，转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获得利润？是不是比在农田里摆弄那点粮食要强？”
“说的似乎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日本人是典型的人小鬼大，吃干抹净才是他的作风，别都没吃着，汤也捞不着。”
“现在是一穷二白的局面，现在先解决的是有无得问题，接下来才是好坏的问题。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是不是？饭都吃不饱呢，你就操心肉是不是让别人都挑走了。我们面临的问题是白面馒头都吃不上，就算是粗粮也不管够的现状。我们要一步一步来，先让老百姓吃饱了，接下来把白面换下粗粮来，再让老百姓餐桌上有菜，这之后再考虑菜里是不是要有肉。”
“要让你这么一说，这日本人是来拯救我们的了？”
“是我们自己救自己。既然现在我们啥也没有，为什么就不能牺牲点利益让日本人先把东西拿过来。等到将来咱们发展起来了，再把日本人一脚踹开也不迟。”
“为了将来吃上肉，现在就得跪下了？就得低人一等？”
“迂腐，怎么还搞不食嗟来之食那一套。川蜀大地的李宗吾先生创立了厚黑教，脸皮要厚心要黑。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现在低下头是为了将来能够昂起头来好好活。”
“读书人不亏是读书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是非黑白在你这里都能来回切换。我也不拦着你，我还是那句话，日本人来做买卖我欢迎，要是干些下三滥的事，我非得活剥了狗日的皮。”
“中国春秋时期有个着名的思想家老子，讲的就是朴素辩证法。有美就有丑，无美就没有丑。世界上的事情殊途同归，通过暴力破坏夺取政权也好，通过委曲求全曲意逢迎也罢，无非都是为了多赚点钱，为了让老百姓多赚点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你能少收点税的话，老百姓的日子就能比现在强不少。你讲太高深的道理，我也听不懂。既然这个什么渡边要来咱们这里开商行，那就让他开，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对还是不对。我只有一句话，你要记得你是个中国人，要是有人想骑在咱们中国人头上拉屎，是个爷们儿就得跟他狗日的干。可以委曲求全，但是不能任人凌辱。”
“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没有？”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日本人？正好让我撞见了而已。我找你是要钱的，上次你狗日的差点就把我卖了，要不是我命大跑回来，就得被自治政府的人给宰了。就这样我也损失了一千来弟兄。我也不多要，你把许给我的七十万现大洋给我，这事就这么算了。要是不给，我今天非拆了你的王八窝。”
“姐夫，你别着急。钱现在真没有，我要是真有的话我不至于不给你送补给。你看着我收了那么多的税费，好像我贪了多少钱似的。其实大头都让上面拿走了。自古以来老百姓都以为皇上是圣明的，是奸臣当道。以为告御状就能解决问题了，岂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这个钱，我肯定给，现在我真没有那么多，我先给你十万怎么样？剩下的六十万，我打个欠条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摩西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杨摩西这些年在官场混迹，明白其中的道道，就拿自己的鸦片生意来讲，虽说赚了大钱，可是七成以上都孝敬给了上级领导。自己跟弟兄们分了两成，剩下的一成全部买了枪支弹药。范大成说的是实情，如果说彻底翻脸，抄了范大成的家，几百万还是有的，可是现在没必要彻底撕破脸。既然答应给钱，这个账人家认下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世上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好歹两个人还是亲戚关系。范大成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甭管是不是真心真意。范大成在清平县当县长，自己当保安队长就能够一块捞钱，相互维护，要是换了别人来，大概率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渡边次郎听两个人辩论了大半天，也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是信得过的。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利益是几个人关联的纽带，一旦利益分配不均，就会反目成仇。
逻辑是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
如果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重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即使开始的时候是一个错误，经过了无数遍的重复之后，作为最初的思考者也开始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结论。
这就如同传销，讲成功学，还有哪些骗子，天长日久接收了现有的角色之后，一时之间还就走不出角色了。其实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扮演子女，扮演学生，扮演老师，扮演政治家。日子久了就难以从角色中走出来。
杨摩西来找范大成算账，算是一场秋后算账。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范大成的办公室里藏着一个日本人。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范大成作为清平县的政府一把手，办公室里有个日本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如果日本人想要到清平县投资商业，还是要与当地的政府搞好关系的。
这件事得分发生在什么时候。
现在日本人对中国虎视眈眈，不单单是占领了东北，还与国民政府爆发了上海保卫战、长城保卫战。在东北吉林满清的龙兴之地扶持伪满政权上台，已经逊位许久的爱新觉罗溥仪，又走马上任当上了伪满政权的皇帝。殊不知这不过是一个傀儡政权，不仅满朝文武是一群摆设，就连这个登基称帝的皇上也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
这个日本人早不来晚不来，挑这个时候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朋友来了有好酒，要是那豺狼来了有猎枪。
“我说范大成，你小子好歹也是国民政府的一县之长，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我倒是觉得你小子憋着坏呢，是不是准备投靠日本人？”
“姐夫，你说到哪里去了，这位是日本商会的渡边次郎先生，到咱们清平县是为了发展商业的，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大东亚共荣圈你懂不懂？”
“别扯那些没用的蛋，要是小日本老老实实的做买卖，我欢迎，要是不怀好意，从哪来滚哪去。这里不欢迎这些狼子野心的孙子。你说的大东亚共荣圈，我不关心，我也不想知道，我没你读的书多，但是我没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我就知道一个理，抢别人东西肯定是不对的。”
“姐夫，看你说的，你也没少抢别人东西不是。死在你手里的地主老财也不在少数。说起来你的双手也沾满了中国人的血，你是不是也算是一个坏人呢？”
这么一说杨摩西倒是有点愣住了，说起来这些年不单单是他杨摩西，太多太多的中国人相互残杀，就是为了争权夺利。就如同一群觅食的豺狼，狼群之间相互厮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有意投靠日本人的县太爷。
“姐夫，不管将来日本人是不是要打过来。至少现在渡边先生来到咱们清平县是为了发展经济的。咱们中国太落后了，这些年日本国的经济发展迅速，生产了好多好东西。比如说小汽车，咱们中国生产不了吧？比如说发电机，咱们生产不了吧？既然咱们生产不了，也不会生产，更没有这方面的人才，那怎么办？既然日本国有，咱们拿过来用就是了，花钱买过来是不是就行了？这样咱们也能开上小汽车，也能用上电。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我说不过你。好像你说的没什么毛病，但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完全是你带着偏见看问题的原因。你首先把日本人摆上了坏人的位子，这样他做什么事，你都觉得他不怀好意。如果咱们把日本人从坏人的位子上请下来，不说把他摆上好人的位子，假设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人，是不是觉得日本人来咱们这里做生意，就是单纯为了赚钱。赚钱总没有错吧？”
“赚钱是没有错。”杨摩西觉得这件事有点绕，心里也嘀咕，是自己对日本人有偏见？
“既然赚钱没有错，日本人在咱们县里开商行，把日本国生产的好东西拿过来。是不是丰富了咱们的商品供应？咱们老百姓得到日本国生产的好东西，是不是日子过得更滋润？”
“日本人自古就是狼子野心，他会这么好？不说大明朝的时候倭寇侵犯沿海，就大清国的时候甲午海战，也在咱们山东打过仗吧？西方那些列强，以前都是几千万两的要，这狗日的小日本上来就两亿两，要没有这狗日的，割地赔款也不会大幅提升。”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你想啊，当时日本国是找谁要的钱？是不是满清鞑子？孙中山先生号召汉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日本国狠狠的宰了满清鞑子一把，是不是就加快了清王朝的覆灭？是不是帮助咱们恢复中华？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靠，这他娘的还有是非黑白吗？怎么日本人揍了咱，不光跟咱要了钱还要了台湾岛，怎么还是帮咱们了？你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理论。要照你这个说法，光恢复汉人的地盘就行了，要是那样的话中国还是中国吗？”
“中华帝国的根基就是汉人，尽管你不理解，但是不能否认日本人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件民族大事上确实是帮了我们。现在日本人推行大东亚共荣圈，我们也应该积极加入。实现共同发展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让东亚屹立于世界。”
“共同富裕？从他娘的有人开始就没有共同富裕过！凭什么日本人来了就能共同富裕了？他怎么就那么好心？他能帮助咱们干啥呢？你给我讲讲。”
“姐夫，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你知道以前我追随过汪精卫先生。他对我的影响相当深远。清朝的时候咱们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
“别扯那么远，我就想知道加入大东亚共荣圈对咱们有啥好处。”
“你别急，听我跟你讲。英吉利有个搞经济学的亚当斯密，写过一本书叫《国富论》，其实主要讲的就是分工。就如同咱们中国有木匠，有瓦匠，有农民，有商人，各司其职让社会快速运转。随着全世界陆陆续续进入工业文明，必将迎来生产力大幅提高的时代。亚当斯密讲市场形成的条件就是有交换的需求。就这么说吧，咱们清平县有山会，赶山会的时候，老百姓拿着自己吃不完用不掉的东西到山会上卖掉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有没有这回事？”
“有，日本人也要来赶山会吗？”
“你听我慢慢讲。因为每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职业都从事了。就拿你来说吧，家里吃的菜得种菜的给送吧？家里的猪肉得养猪的给送吧？家里的豆腐得磨豆腐的送吧？家里的衣服得裁缝给做吧？这就是说每个人安守本分，各司其职就能够让社会很好的运转起来。”
“那现在就挺好，为什么要加入大东亚共荣圈呢？”
“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好。我这么跟你讲，以前的时候做一件衣服需要一天的时间，现在用上日本人的机器，做一件衣服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是不是相应的衣服的价格就便宜了?价格便宜了是不是就有更多的人购买？是不是市场交易数就增加了？是不是钱就流动起来了？你看看现在咱们清平县，有钱的真有钱，没钱的吃不饱穿不暖。”
“我草，我以为你狗日的不知道呢。你不看看你干的那些好事，什么卫生费，教育费，剿匪税，养猪税，杀猪税，五花八门，你他娘的脑子都用在这里了。”
“我也没办法啊，上面伸手找我要钱，清平县要啥没啥，就只有老百姓了。不对着老百姓要，对谁要？找你要你给吗？把你逼急眼了，你是不是得跟我耍横的。你今天来是不是要找我要钱？钱是好东西，谁也不嫌多。咱们的国已经烂透了，不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你跟我说说，加入大东亚共荣圈，咱们能干啥？干啥能赚到钱。你倒是讲讲。”
“首先咱们可以发展采矿业。还有选矿，炼矿等等。日本国负责后续加工成品，前面的工序就由我们来完成。其次还可以发展棉纺制衣等等，这些在国外已经是成熟的产业，利润已经开始大幅下降，我们工人工资低，转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获得利润？是不是比在农田里摆弄那点粮食要强？”
“说的似乎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日本人是典型的人小鬼大，吃干抹净才是他的作风，别都没吃着，汤也捞不着。”
“现在是一穷二白的局面，现在先解决的是有无得问题，接下来才是好坏的问题。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是不是？饭都吃不饱呢，你就操心肉是不是让别人都挑走了。我们面临的问题是白面馒头都吃不上，就算是粗粮也不管够的现状。我们要一步一步来，先让老百姓吃饱了，接下来把白面换下粗粮来，再让老百姓餐桌上有菜，这之后再考虑菜里是不是要有肉。”
“要让你这么一说，这日本人是来拯救我们的了？”
“是我们自己救自己。既然现在我们啥也没有，为什么就不能牺牲点利益让日本人先把东西拿过来。等到将来咱们发展起来了，再把日本人一脚踹开也不迟。”
“为了将来吃上肉，现在就得跪下了？就得低人一等？”
“迂腐，怎么还搞不食嗟来之食那一套。川蜀大地的李宗吾先生创立了厚黑教，脸皮要厚心要黑。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现在低下头是为了将来能够昂起头来好好活。”
“读书人不亏是读书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是非黑白在你这里都能来回切换。我也不拦着你，我还是那句话，日本人来做买卖我欢迎，要是干些下三滥的事，我非得活剥了狗日的皮。”
“中国春秋时期有个着名的思想家老子，讲的就是朴素辩证法。有美就有丑，无美就没有丑。世界上的事情殊途同归，通过暴力破坏夺取政权也好，通过委曲求全曲意逢迎也罢，无非都是为了多赚点钱，为了让老百姓多赚点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你能少收点税的话，老百姓的日子就能比现在强不少。你讲太高深的道理，我也听不懂。既然这个什么渡边要来咱们这里开商行，那就让他开，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对还是不对。我只有一句话，你要记得你是个中国人，要是有人想骑在咱们中国人头上拉屎，是个爷们儿就得跟他狗日的干。可以委曲求全，但是不能任人凌辱。”
“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没有？”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日本人？正好让我撞见了而已。我找你是要钱的，上次你狗日的差点就把我卖了，要不是我命大跑回来，就得被自治政府的人给宰了。就这样我也损失了一千来弟兄。我也不多要，你把许给我的七十万现大洋给我，这事就这么算了。要是不给，我今天非拆了你的王八窝。”
“姐夫，你别着急。钱现在真没有，我要是真有的话我不至于不给你送补给。你看着我收了那么多的税费，好像我贪了多少钱似的。其实大头都让上面拿走了。自古以来老百姓都以为皇上是圣明的，是奸臣当道。以为告御状就能解决问题了，岂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这个钱，我肯定给，现在我真没有那么多，我先给你十万怎么样？剩下的六十万，我打个欠条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摩西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杨摩西这些年在官场混迹，明白其中的道道，就拿自己的鸦片生意来讲，虽说赚了大钱，可是七成以上都孝敬给了上级领导。自己跟弟兄们分了两成，剩下的一成全部买了枪支弹药。范大成说的是实情，如果说彻底翻脸，抄了范大成的家，几百万还是有的，可是现在没必要彻底撕破脸。既然答应给钱，这个账人家认下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世上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好歹两个人还是亲戚关系。范大成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甭管是不是真心真意。范大成在清平县当县长，自己当保安队长就能够一块捞钱，相互维护，要是换了别人来，大概率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渡边次郎听两个人辩论了大半天，也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是信得过的。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利益是几个人关联的纽带，一旦利益分配不均，就会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