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皇家女侍卫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定王别居坐落在京城南边,离翠鸾峰不远,可供游玩之处甚多。

    如今已入初夏,近处水流清澈,远处满目绿意随峰峦起伏,翠鸾峰中还有极好的瀑布,观之不尽。定王清晨带着阿殷和嘉德公主出门,走走停停的直到傍晚时分,叫冯远道打了些野味来烤了果脯,而后踏月而返,至别居已是星夜。

    嘉德公主玩得高兴,将先前的愁绪冲散许多,次日清晨便又精神奕奕的来扣门。

    早饭已经备好,阿殷才梳洗罢,见嘉德公主面带笑意,自是含笑引她坐下。

    嘉德公主今日换了劲装,“嫂嫂精神不大好,是昨天累着了?”

    “许久没这么走路,是有些不适。我瞧你倒是精神挺好,看来昨晚睡得也香。”阿殷颔首,双眸含笑——昨日一趟游玩着实路远,嘉德公主疲累时还可纵马前行,她此时胎象虽稳,头几个月里毕竟不敢骑马,只能坐着肩舆慢慢晃。一整天晃下来,虽说腿脚不觉疲累,却也难熬。

    嘉德公主闻言便笑着打趣,“嫂嫂从前打马球捉土匪,那么厉害,我还当不知疲累呢。”

    “阿殷现在怀着身子,自然与平时不同。”定王才从内室走出,听见这话随口反驳。瞧着嘉德公主又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你这是想去哪里?”

    “去北边的曲苑射猎!”嘉德公主看向阿殷,“嫂嫂要去吗?年节的时候,我还想着等嫂嫂回来一起打马球射猎去,盼了许久呢。”

    “曲苑离此处怕得有四五十里,来回路途奔波。射猎的事我如今可是不敢做的,只好等到明年。”阿殷纵然很想骑马兜风,却也只能忍着,笑着摆手,看向定王,“殿下陪公主过去吗?我在别居散散心,叫如意做酸笋鸡皮汤来吃。晚上咱们就在后面的水榭听琵琶,已经请了乐坊的人过来,就等着殿下宣召了。”

    定王倒不知还有这些安排,随口问道:“酸笋鸡皮汤?”

    “嗯,特地叫如意准备着的。”

    “那就留到晚上。至于嘉德——”定王侧首看着阴云散尽的妹妹,昨日的些微担忧便荡然无存,“曲苑那边自有卫军,便叫冯远道随你前往,我令派蔡高带人过去就是。”

    “皇兄!”嘉德公主立时不满。

    “听话,我今日还有事。等阿殷身子好了,再陪你射猎去。”

    “就知道护着嫂嫂……”嘉德公主不满的嘀咕了一句,皱眉道:“我一个人射猎多没意思,就算嫂嫂不能骑马,皇兄也能陪我同去。到时候射了猎物回来,正好做些野味。”

    “就你那箭术,还要我陪?”定王挑眉,扬声道:“冯常侍!”

    冯远道本就跟随嘉德公主而来,此时就在院里站着,应命入内,抱拳见礼。

    定王头也没抬,“嘉德去曲苑射猎,你陪她同去。晚上算各自猎物,赢的重奖。记住——凭真本事,不可谦让。”见嘉德公主张口要说话,当即打断,“你先赢了他,再来找我。”

    又是这样蛮横!嘉德公主气哼哼的看向冯远道,那厢却视而不见,只拱手道:“微臣遵命。”

    说罢,竟自告退出去。

    嘉德公主哪料他二人如此默契,瞪圆了眼睛将定王盯了片刻,见他岿然不动,泄气般怒咬糕点。

    阿殷笑意朗然,“好了,殿下今日确实有事不能去射猎。明天再陪你去?”

    “当真有事?”

    “嗯。”

    嘉德公主竟觉得阿殷比皇兄可信许多,犹豫了片刻,“那好,不为难皇兄。不过冯常侍的箭术是父皇都夸赞的,我只要能射到他的一半,就算我赢!而且皇兄说的重赏,要我来提!还有,皇兄不派人跟着,我若是有半点擦伤,就算冯常侍不称职。回了宫里,定要禀报父皇罚他!”她特意说得骄横含怒。

    定王事不关己,满口答应。

    外头冯远道只觉眼皮乱跳,却无可奈何。

    待冯远道陪同嘉德公主离去,阿殷这厢也换了身便于行路的衣裳,同定王出门。

    别居往南十里,有一处向阳的斜坡,背靠翠鸾峰的秀绝景色,面朝京城起伏迤逦的城郭。斜坡在数年前被定王买下,在其中风水最好的地方,睡着已离去多年的故人——崔忱。那是按崔忱的遗愿择定的墓园,里面埋葬他的衣冠。

    每年四月初,定王但凡在京中,都会来别居住上几日,独自来看崔忱。

    今年,他带了阿殷同行。

    两人步行而去,陪着崔忱坐了许久,便起身折返。

    斜坡上长着许多青松,皆高丈余,这时节里郁郁葱葱,迎风挺立。定王闷头前行,眉头微皱,似是在筹算什么。阿殷不会在此时打搅,便只在青松之间穿行,遥望京城内星罗棋布的殿宇屋舍,猛然瞧见远处有个颇眼熟的人影行来,不由放慢脚步。她并不知来者何人,只是好奇心起,加快脚步行了一阵,借着地势之便细瞧,面露诧异——

    那独自上山来的,竟是金城公主的驸马崔恒。

    这可是个阿殷最不待见的人,想了想,随手折了树枝,袖箭般掷向定王身侧的青松。

    定王为这动静所扰,抬头瞧过去,就见阿殷背靠青松,正在朝他招手。快步行到身边,就见阿殷指着坡下蜿蜒的小径,“殿下瞧那位是不是金城驸马?他居然还有脸来这里。”

    “崔恒?”定王亦皱眉。

    两人站了片刻,那头崔恒只顾闷头行走,身上打扮简素,周遭也没带随从,必定是为祭崔忱而来。

    定王原本烦乱的心绪在此时却忽然窥见一隙亮光,他稍作思考,便朝阿殷道:“你先找个地方躲着,别叫他瞧见。”

    “殿下要做什么?”

    “稍后便知。”

    又卖关子!阿殷抬头瞧见青松茂密,是绝佳的藏身之处,便想纵身而上,隐入其中。定王面色一黑,当即将她拦住,打横抱起,跃上松间寻了个结实的枝干将阿殷藏起来,沉声叮嘱,“等我。不许自己跳。”

    阿殷眼瞧着定王的背影消失在层叠的青松背后,看不清那边情形,好奇心便按捺不住。太医说她孕中虽不宜剧烈交战,寻常的腾挪并无大碍,只是在府中被定王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敢乱动,此时没忍住,便纵身往另一株松树跳过去。如是三次,终于瞧见定王和崔恒狭路相逢,然而隔得远,在山风中几乎听不到半点动静。只能看到定王的背影将崔恒整个挡住,岿然如山岳。

    她有些泄气,放弃偷窥,因那松枝极粗,便寻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初夏的阳光极好,漫漫洒在坡上,令人心生倦懒。

    她折了松枝在手,猜度定王可能的打算,渐渐觉得眼皮子酸累,见定王还在那边站着,便闭目养神。

    这一闭眼,在参差漏入的阳光下,更觉暖意融融,惬意之极。

    阳光温暖,微风和煦,如温柔的梦境缓缓降临。

    林间鸟鸣隐约入耳,夹杂着定王的声音,搅扰清梦。阿殷懒懒的想要翻身,察觉身侧不似床榻般踏实,梦境中觉得危险,下意识的攀住旁边的东西。触手是粗壮的树干,她犹自懵懂,便觉腰间被人揽着,下一瞬,双脚便落在踏实的地面。

    睁开眼,定王的脸色黑沉如墨。

    “殿下?”她迷迷糊糊的叫了声,似是不解。

    定王只管沉着脸不说话,却将她腰间搂得更紧。

    阿殷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继而将身子站直,“殿下方才跟崔恒,说得如何?”

    “还有空关心这个!”定王继续黑着脸,扬开披风将她裹在怀中抱住,隐隐的怒气自双臂传达。

    胸膛相贴,宽厚而温暖,只是有些僵硬。阿殷自然明白他在生气什么,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不小心的。而且没有睡得太沉,不会摔下来……”她从他怀中抬头,看着冷硬弧线,显然他依旧不悦。于是又往定王怀中钻了钻,“上面日头很暖的,晒在身上很舒服。殿下要不去试试?嗯?上去试试吧?”

    即便不看她的表情,也知她此刻满眼狡黠,那声音更如蛊惑,一声声撞入心底。

    定王黑着脸低头,目光与阿殷对视。

    她的眉眼明朗,唇边挑着些微笑意,那眼神似是试探,似是忐忑。

    定王心里软了一下,随即绷得更紧——她离最初那棵松树已颇远,显然是自己腾跃过去的,且藏身隐蔽,连远处守着的暗卫都没留意到她动静。最可恨的是她就这么在野外睡着,害他找了好半天,又担心又害怕,她却只顾沉浸美梦。

    不能放纵!

    好半天,阿殷才察觉定王抵在下腹的异样,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这个时候的定王很危险,阿殷几乎能从他的眼神嗅到。况且这儿地处隐蔽,连暗卫都在几百步外,天时地利人和,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阿殷退后半步将定王披风合拢,“风凉了,咱们先回去吧?”

    定王窥出她的小心思,故意要去捉她的手,被阿殷抢先发觉,斜跨两步避开。

    两人你追我逐,到得接近暗卫处,阿殷也不再逃,任由定王捉着她,并肩往回走。方才定王面上的阴郁一扫而尽,反添几许笑意,初夏黄昏的金色光芒笼罩在他脸上,为冷峻的眉目添几分柔和。

    直至走到坡底,定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来——

    方才的账还没算完!

    想要旧话重提,阿殷仗着他已经消气,只一句“知道错了”略过去。且定王跟崔恒的事已然被她套出,其后的打算自然也能推测出来,暂时没什么要求着定王的,当即露出本来面目,笑得十分得意。直到回到别居住处,定王趁着四下无人将她按在榻上强吻,才算是服软认错。

    至晚间嘉德公主回来,她和冯远道都射猎不少,嘉德公主以一只野兔险胜。

    定王带着阿殷将各自战果检视完毕,冷笑着看向冯远道:“冯常侍号称宫中第一神箭手,就只得这么点猎物?”

    冯远道拱手不跟他对视,只道:“回禀殿下,微臣要分心护卫公主安危,且公主本就身手矫健,箭术不凡,故未能得胜。请殿下责罚。”

    这还能责罚什么……定王冷笑不语。

    嘉德公主满面笑容,得意洋洋的将手中弓箭晃了晃,“皇兄自己说的,只消赢了,那份重赏就由我来提。曲苑的猎物今儿打了不少,既然嫂嫂不能多动,明日就由皇兄陪我去骑马。骑多久,我说了算!”见定王皱眉,忙抢着打断,“皇兄今早亲口说的,不能赖账!嫂嫂,你说是不是?”

    定王将目光投向阿殷,方才被逼服软的阿殷才不肯帮他,只缓声道:“公主言之有理。”

    定王原不过是拿冯远道搪塞嘉定公主,哪只这宫廷拔剑的射箭手竟真会败给嘉定这么个小姑娘?以嘉定仗势欺人和耍鬼心眼的性子,冯远道如何落败,几乎想都不用想。既然已成定局,他也不能递来,只好应了嘉德公主说请,只将冷厉的目光投向冯远道。

    冯远道将身子躬得更低,两边都不敢得罪。

    还是阿殷同情表哥,吩咐人去拾掇野味,叫冯远道先去歇息。

    夜宴甚欢,阿殷白日小憩,晚间回到住处也无甚睡意,靠在定王肩上看书。书卷翻到一半,忽然又想起白日定王说要“报仇”的话来,终究没能猜得透彻,遂道:“殿下今日说要报仇,是为了当年墨城的事?崔恒毕竟是皇后亲自择定,当年的事也有不少人之情,这仇一报,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是想翻出旧怨了。”

    “就是要他们这么想。”

    “哦?”阿殷觉得有趣,翻身攀在定王肩上,“殿下这招,难道又是冲着太子和皇后去的?”

    “太子和皇后嚣张,仰仗的无非是夫妻父子情分。”定王搁下书卷,看向阿殷时,眸中映出烛台上窜动的火焰,“若这一道情分被挑破呢,他们还能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