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对于九郡主提出的“住一间房”的想法,少年没有任何异议。

    九郡主严肃解释:“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你被人盯上了,我得离你近点才能保护你,如果像今晚这样我迟来一会儿万一就出事了呢?”

    少年弯着嘴角“嗯”了声,指尖点了点下颌,若有所思:“如果一定要说占便宜的话,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吧。”

    “是、是吗?”

    “是呀。”少年摸摸她脑袋,乌黑的眼底亮着细碎的光,拖腔拖调说,“孤男寡女共住一间房,不管怎么看都是男方更占便宜,阿九,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九郡主非常自信:“你现在这个身体,确定能做什么吗?”

    多少还是可以的。

    少年笑了声,收回手,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起身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准备出门前不太放心地回来拉他一起走。

    “我去隔壁把被子和枕头带过来,你一个人留着我不放心,万一有人趁着这个时间过来就危险了。等下我和船上的人说一声晚上注意些。”

    她开门就看见周不醒捂着脖子唉声叹气地站在外面。

    周不醒幽幽说:“我怎么就没有人帮忙处理伤口?”

    少年冲他扬了下牵着九郡主的手,懒懒地嘲道:“老光棍想什么呢?”

    周不醒:“?”

    老光棍怎么了?老光棍最光荣!

    周不醒嘀咕:“至少我不会像某人那样心思歹毒地嚯嚯女孩子。”

    九郡主回屋将桌子上止血的东西端了出来:“周七两,你怎么也受伤了?”

    “当然是因为来暗杀的不止一个人。”周不醒摸了摸手上的血,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无妄之灾,“我遇到的是个姑娘,阿月你呢?”

    “灰袍,青年。”少年想了想,补充道,“用剑。”

    “对,我遇到的那个蓝衣姑娘也用的剑,不过她走之前朝我甩了个暗器,我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招,反而叫她人跑了。”周不醒说得十分轻松,意有所指地瞅着少年,“阿月你怎么也能让人跑了?”

    少年眼尾余光瞥向好似并没有多想的九郡主,淡定地露出缠着绷带的手,以及同样缠着绷带的颈项。

    “毕竟我这段时间用不了蛊,也用不了内力,还受了点小伤。”他神色自若道,“来者武功高强,我当然打不过他。”

    周不醒用眼神谴责他:你装,你就装。

    少年懒洋洋说:“我可是差点死在那个人的剑下,我这浑身的伤还证明不了吗?”

    周不醒:我信你个鬼。

    九郡主已经从屋里抱了被子和枕头出来,周不醒不太懂:“小郡主这是干什么?搬家?”

    “贴身保护。”少年慢悠悠说。

    周不醒:“……”

    九郡主朝周不醒抬了下下巴:“你的伤口也在脖子上,周七两你可以自己上药吗?”

    “当然不能。”周不醒脸不红心不跳。

    九郡主哦了声:“那正好,宋长空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事,到时候你俩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周不醒:“我感觉你是在诅咒我们出事。”

    九郡主发誓:“我只是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你们,绝对不是诅咒,而且我没听见宋长空房间里有其他动静。”

    她将被子枕头塞给少年,转身走到宋长空门前敲门,没人应,最后还是周不醒一脚踹开的门。

    宋长空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掉了大半,怀里抱着个枕头,果真是孩子的睡姿。

    少年嫌弃地撇开眼,周不醒习以为常地拎起被子整个盖在宋长空头上,生怕闷不死他似的还在四角分别掖了掖。

    九郡主感同身受般呼吸不过来了。

    少年手中闲闲抱着一坨粉色的被子,这个颜色和他完全不搭,他不以为意,低头用下颌顶了下快要滑下去的枕头,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宋长空。

    “宋长空睡觉喜欢踢被子,只有塞紧了才能老老实实睡到天亮。”

    周不醒给他竖了根大拇指以示赞同。

    九郡主看看宋长空,又看看似乎对此毫不意外的少年,招呼着周不醒去隔壁坐下上药,周不醒哪敢真让她上药,抱着东西就想跑。

    九郡主关上门说:“那就让阿月给你上药吧,反正你俩都是男子,不用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两个男子同时沉默了。

    少年看了眼周不醒:你敢让我给你上药么?

    周不醒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宁愿血流尽而死也不敢让你上药啊!

    于是俩人默契地同时扭头看向九郡主。

    九郡主拉开门,回头,弯起嘴角道:“我去和船上其他人说一声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们多注意些,顺便去看看船上有没有异常的地方,你俩就先看着办,有事喊我。”

    九郡主发现少年对宋长空这个弟弟似乎并不如表现得那样淡漠无情,他甚至晓得宋长空睡觉的习惯。

    九郡主想,还有周不醒,平时看起来好像很怕阿月,但每次又总是胆大包天故意在惹阿月生气的边缘来回试探。

    所有人都说苗疆月主残忍无情,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人在乎他,可是周不醒和宋长空偏偏喜欢围在他身边。

    九郡主沉思着,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

    和船上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九郡主沿着整条船走了两圈,在周不醒原先站着的地方找到一枚飞叶暗器。

    她揣着这枚暗器回到少年房间,周不醒已经拿着药跑了,只留下少年坐在桌边托着腮打哈欠。

    粉色被子和枕头放在他床上,就在他的被子里面,紧挨着,似是在无声表示他的态度。

    九郡主戳戳他肩膀:“阿月,我本来是想打地铺的,可是你把我的被子放里面了。”

    少年眯着眼看向那张床,转头:“那你睡床,我打地铺。”

    他起身准备把被子薅下来,还有点困,这几天大概是封蛊钉的缘故,他经常容易感到困。

    九郡主跟在他身后说:“你身体不好,而且我们还在海上,又是冬日,睡在地上容易受凉。”

    少年停下脚步,她脑袋撞到他后背,他回身,抬手揉揉她额头:“那你说怎么办呢?”

    九郡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要保护你的。”

    老实说,谁保护谁还有点说不准。

    没等少年说话,九郡主又开始自言自语:“要不要把宋长空和周七两也喊过来一起睡?万一到时候又有人杀过来,他俩能应付过来吗?”

    少年呵了声:“你要是真把他俩喊进来一起睡,不用等别人杀过来,我会先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们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和好朋友呀,你忍心吗?”

    少年嗤了声,随后一顿,表情有些奇怪,垂着眼看她,像是没听懂她方才说的什么话。

    九郡主戳戳他的脸,她一直很喜欢戳他脸,尽管他的脸戳起来没有小钰的有手感,但她就是喜欢他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方才说的什么?”她眨了下眼,“我说,周不醒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宋长空也是你唯一的亲弟弟。”

    少年攥住她作乱的手,压下,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阿九,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

    “周不醒也没说过吗?”

    “没有。”周不醒哪敢自称月主唯一的好朋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个对你有恩的眠师也没有说过?”

    “我懒得听她啰嗦。”少年一想到眠师,头有点疼,抬手摁了摁眉心,仿佛已经听见眠师念经似的声音,“她太啰嗦了,一句话能讲完的事非要用一百句话来解释,我每次听她说两句话就受不了走了。”

    所以眠师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她的话太多,导致少年抓不住她话中的重点,抓不住重点就更不想听她说话。

    九郡主笑得不行,蹦到床上将两人的被子互换,坐下后拍拍被子,认真地喊他过去睡觉。

    一小团毛茸茸的粉色坐在他床上招呼他过去睡觉,怎么看怎么奇怪。

    少年脚步一顿,神色不动地走了过去,披着玄青的外衫掀开被子,她自然而然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跟着在他身侧躺下,与他一同望着床幔聊天。

    “阿月,我发现你很信任周不醒。”她数着一些细节,试图证明自己的说法,“封蛊钉是周不醒的,第一次封蛊也是找的周不醒,我们离开无极岛那次,你亲眼看到周不醒和宋长空来了后才放心昏睡过去,最重要的是,你很放心让你弟弟和周不醒一路同行。”

    “你平时好像很嫌弃宋长空给你惹麻烦,可你连宋长空睡觉必须要塞紧被子的习惯都知道。”

    “阿月,我在京城没有别的朋友,和我六姐姐既是姐妹,也是好朋友,所以在我看来,你和周不醒就像是我和我六姐姐,宋长空……勉强和小王爷搭个对比吧。”

    少年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絮叨,心里一派平静,也隐约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却并不是很在意,大约是情感比平常人淡漠,这些话在他心中甚至掀不起多少波澜。

    周不醒和宋长空都知道,所以他们从未想过改变他,也从未想过强迫他去理解正常人的情感。

    也许是蛊虫吞噬了他的情感,这几日封蛊钉将蛊虫死死压抑在体内,他倒是比以往多了些与外人说话的好心情,晚饭前他在船尾遇上一个船工,那船工颇好奇地问他日后如何称呼。

    放在以前他会当做没听见,今天他不仅回答了,并且微笑着回了个姓氏:“哦,我姓宋。”

    有的船工叫他宋少侠,有的船工叫他宋公子,船舱底下的两位厨师还给他塞了两个红薯,说这是刚烤好的,让他偷偷带上去给九郡主,因为只烤了两个,要偷偷的,不给周不醒和宋长空的。

    九郡主还在不疾不徐地絮叨,她的絮叨和啰嗦的眠师不同,声音轻轻的,透着些许困倦的软,一声声响在耳边,像棉花团挠耳朵。

    九郡主慢慢地说:“周不醒和宋长空上次还和我说你以前每次逃课都是他们帮你打掩护,虽然没人敢追究你逃课,他们还是多此一举给你编了好多个逃课的理由,比如说你的蛊叛逆啦,你的蛊饿啦,你的蛊困啦……”

    少年忽然翻了个身,被子从肩头滑下,黑色襟口微微敞开,露出两截干净修长的锁骨。

    九郡主住了嘴,也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目光从他的锁骨移到他好看的侧脸上,疑惑地唔了声,问他:“怎么啦?”

    他细细地看着她,从她的眉到她的眼,再到她不自觉弯着的嘴角。

    “阿九。”

    他抬了下眼睫,对上她仿佛蕴着水色的双眸。

    她含糊地“嗯”了声,音调轻轻上扬,是疑问的意思。

    少年乌羽似的眼睫缓缓落下,又抬起,声音好似透过挨在一起的枕头静悄悄地传递到她耳边。

    “你躺在我身边,却老是和我聊别的男子,我心里有点不开心。”

    她懵了一瞬。

    他似乎觉得这样说没有任何毛病,犹自点了点头,停顿片刻,语气更加确定道:“是的,我非常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