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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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郡主没能逼迫少年说出封蛊的原因,因为她忽然发现这种威胁人的法子似乎对自己更不利。

    于是她从少年身上爬了起来,皱着眉,严肃道:“我觉得你是想占我便宜。”

    少年瞥了眼她搭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我觉得现在是你占我便宜。”

    九郡主眨了下眼:“不可以占你便宜吗?”

    少年笑了。

    九郡主说:“不可以吗?”

    “可以。”

    “可以到什么程度?”

    少年按住她伸进他衣服里的手,抬眼看着她说:“到这。”

    “只能到这啊。”九郡主很失望,脸上有点红,但还是试探性问,“我就看看,不随便摸,也不可以吗?”

    少年说:“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成亲的时候。”少年将她拉下,反压在身下,乌黑的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阿九,等回去,我们就成亲。”

    ……

    玉琉原来的不是时候,正是月上枝头的时间。

    周不醒翻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白玉笛子,堵在门口,好心肠地提醒:“不想死的话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

    宋长空撇头:“哼。”他一点也不喜欢北域的人。

    陆青云和陆青风也不喜欢北域人,但他俩还是说:“他们睡下了。”

    玉琉原犹豫了一下:“他俩要是听见我带来的消息,可能接下来几天都会睡不着。”

    这么严重?

    于是周不醒四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卸:“你去。”

    “不,你去。”

    “我不去,你你你去。”

    “去什么去,谁找他们当然谁去敲门了。”

    四双眼睛唰一下盯向满脸“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的玉琉原。

    四人异口同声:“你去。”

    玉琉原:“?”

    玉琉原忐忑地敲响了九郡主的房门,开门的是长发垂腰的少年,瞧见玉琉原,他倒是有些意外,眉梢轻挑。

    玉琉原踟蹰着说:“你……你心情还不错吧?”

    少年凉凉道:“开门之前还很不错。”

    玉琉原:“……”开门之后就心情不好了吗!

    玉琉原掉头就走。

    半柱香后。

    七人围坐在点着烛火的桌前,卷头发的卷头发,吃夜宵的吃夜宵,玩笛子的玩笛子,琢磨着要把人绑架去威胁元帝的暗自琢磨。

    玉琉原咳了一声,左看右看四周的人,尴尬打破僵滞的气氛:“我好像没有对你们做过什么坏事吧?”

    宋长空第一个反驳:“你说呢?”

    周不醒:“你纵容部下眼瞎。”

    九郡主:“你纵容部下无视别人欺负我阿月。”

    少年赞同:“阿九说的都对。”

    陆青云和陆青风无话可说,毕竟无极岛那会儿他们都不在,于是只说:“嗯。”

    玉琉原试图解释:“我那时候昏迷了,不知道你们遇到那种事,如果我知道……”

    “你会站在我们这边吗?”九郡主问。

    玉琉原:“……”

    仔细想想,如果他当时清醒着也不一定会选择站在他们那边,因为那天的他并非代表自己本身,而是代表整个北域。

    若是北域掺和中原武林争斗的事情传到庆修帝耳中,必然少不了一番疑神疑鬼,做皇帝的总是如此多疑,届时两国少不了一番水深火热。

    玉琉原理亏,又不想继续交谈这个话题,只好选择逃避:“我今天晚上偷偷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如果今晚我不说的话,明天我可能就会死无全尸。”

    正无聊地揪衣裳上羽毛的九郡主诧异:“这么严重?”

    周不醒等人来劲了:“那你会怎么死?毒死?淹死?烧死?”

    玉琉原神色僵硬:“我觉得,你们可能有一点点的不礼貌。”

    哪有人当着东道主的面直接问他会怎么死的啊?!

    “哦,看来还不会死。”周不醒坐回去,“那就不着急,那你慢慢说。”

    九郡主赞同,并且给玉琉原倒了一杯茶:“慢慢说。”

    少年半路将那杯茶截了下来,再次赞同道:“嗯,慢慢说。”

    九郡主眼疾手快拦住他要喝茶的动作。

    少年:“?”

    九郡主将茶重新推给玉琉原,转过头,认真对少年解释:“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你别喝茶,喝点白水吧。”

    玉琉原含着一口茶,不知该感谢她的好心还是该吐槽她的区别对待。

    陆青风和陆青云盯着玉琉原的目光极其不善,玉琉原深刻怀疑自己今晚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有点后悔孤身一人前来,早该多带几位侍卫给自己壮壮胆。

    玉琉原张了张嘴,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口,如果他说“我父皇说要给你我赐婚”,也许他今晚就会葬身在这个地方。

    所以他为什么要一时头脑发热就冲过来?羊入虎口他可真在行。

    九郡主说:“你究竟想说什么呀?”

    少年懒洋洋打了哈欠,索性歪倒在九郡主身上,九郡主单手托着他脑袋放到自己肩上,转眸催促玉琉原:“你再不说我们就要回去睡觉了。”

    玉琉原瞅了瞅他俩挨在一起的身体,沉默片刻。

    “我说了,你能让他收收杀心么?”

    少年眼都没睁,张口就来:“她管不了我。”

    周不醒和宋长空想到无极岛上那两次他也说过“她管不了我”,实际上全天下只有她能管的了他。

    于是没有人将这句话当真。

    玉琉原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父皇要给我赐婚。”

    九郡主鼓掌:“恭喜恭喜。”

    少年也跟着鼓掌:“恭喜恭喜。”

    周不醒说:“发糖吗?”

    宋长空说:“不关我事。”

    陆青云和陆青风冷笑着放下手里的夜宵:“你是想买通我们去暗杀新娘子么?”

    玉琉原悄悄瞄了眼犹自恭喜他的九郡主,表情微妙:“你们可能杀不了她。”

    当事人顺着他的视线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新娘子,你想暗杀我?”

    少年坐起身,面无表情看着玉琉原,玉琉原双手举起:“跟我没关系,我今晚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要不还是先离开北域吧?等过段时间再来也不是不行……”

    少年盯了他片刻,转头看九郡主:“把他绑起来威胁玉千雪的可能性有多大?”

    九郡主掰着手指头估算:“既然是糟老头子最疼爱的儿子,那就八成?”

    “帝王无情。”

    “那就七成?”

    “玉千雪心黑手狠。”

    “四成!”

    玉琉原举手,自我否认道:“一成都不可能。”

    全北域都知道,玉千雪当初能够登基,全是因为他让陆听雪杀光了所有危及他皇位的哥哥和弟弟,杀到只剩下他一人,自然只剩下他有资格做北域的皇帝。

    这在北域并非秘密,总有人诟病元帝昔日的心狠手辣,可这么些年过去,元帝偏偏治国有方,北域百姓生活的也比以前更好,听雪阁对三域四国的影响也越来越大,百姓们早就对元帝的过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胆大的史官们才敢在史册上记下一笔。

    北域人胆子挺大,有人曾当着元帝的面骂他冷血无情,弑父弑兄,元帝却没弄死他,反而给了他一根笔和一沓纸让他随便写骂,后来这本书还被传成了册子流传在北域百姓手中,时间久了,不少人看了只当个饭后闲聊的八卦。

    玉琉原说:“你们现在在北域,若是我父皇当真要赐婚,你们根本走不掉。”

    九郡主很不明白:“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们北域的人,我是中原人啊,你们北域皇帝是不是闲得慌非要管中原人的婚事?”

    玉琉原从怀里拿出一折画卷,神色凝重:“不,你也是北域人。”

    九郡主:“?”

    陆青云看到那卷画卷眼皮就突兀地一跳,眼疾手快抓起画卷哗啦一声打开,很快将画卷向下低了低,抬眼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九郡主,又拧起眉仔细端详着画中人。

    她的表情着实算不上好看,其他几人陆续接过画卷看了看,各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宋长空反复观看画卷上的人,仔细对比画上人与九郡主的脸,震惊:“为、为何这画上的人与兄嫂如此相像?!”

    周不醒多看了几眼,忍不住点评:“太像了,一看就知道你和画上的人关系匪浅。”

    陆青云和陆青风没见过陆听雪,只听说过陆听雪的名字,此时见到画上的人倒是没想到陆听雪,只以为画上人与九郡主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个人,不会是阿九你娘亲吧?”陆青云迟疑。

    “不可能的,我阿娘从不穿白色。”

    画卷传到最后传到九郡主手里,她和少年脑袋挨在一块儿打量着画上人。

    九郡主说:“我猜这个人可能和我阿娘有关系,会不会是我阿娘的娘亲?或者是我阿娘姐妹?可是我没听说过阿娘有姐妹呀。”

    少年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九郡主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呀我呀,你肯定把我和画上的人搞混了。”

    少年摸她脑袋:“我不可能把你和其他人搞混的。”

    这句话让九郡主顿时眉开眼笑,她抬指触摸着画上的美人,隐隐从她冰冷的眼睛里看出被囚禁的无奈。

    这太奇怪了。

    九郡主和画中人静静对视,随后抬头看向惴惴不安的玉琉原。

    “她是我外祖母吗?”九郡主想起什么,并不是很惊讶地分析,“金玉贵掌柜的说我和外祖母更像,我猜她应该是我外祖母。”

    她从没见过外祖母,从记事起就不记得阿娘提起外祖母,阿娘似乎极力避免跟她提到外祖母的事情,五位师父更是没提过外祖母,他们最多只说她阿娘如何如何。

    唯一一次例外是陆青衣,阿娘忌日那天,陆青衣喝醉了酒,坐在阿娘灵牌前自言自语。

    “谢青絮啊谢青絮,我好像总是迟来一步,你和她的最后一面我都没有来得及见到,明明你们两个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谢青絮是九郡主阿娘的名字。

    九郡主也是那天才知道阿娘真正的名字,阿娘在外的身份一直只是名叫阿絮的普通人。

    ……

    玉琉原一个人面对着六双眼睛,着实不太能顶得住,头皮发麻,实话实说道:“她就是陆听雪。”

    少年闻言,若有所思抬了下眼皮,十年过去,他早就忘了只有一面之缘的陆听雪长什么样子,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玉琉原还在发愁。

    九郡主与陆听雪如此相像,只要元帝说她俩有血缘关系,那么她至少算是一半的北域人,北域皇帝为北域人赐婚符合正常的观念。

    更何况九郡主之前还在中原武林惹起了腥风血雨,元帝只要说北域愿意收留她,再为她赐婚,从此后北域便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饶是中原那边也无话可说。

    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中原皇帝不可能会为了个普通人与北域大动干戈的。

    玉琉原说的头头是道,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末了,真诚地建议他们今晚就赶紧收拾包袱连夜离开北域,生怕慢一步便当真被迫成了亲。

    听他说完,六人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有点想笑,周不醒最夸张,笑到趴在桌子上捶桌,还要拉着满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少年一起笑。

    少年嫌弃地拨开他的手,抓着九郡主的手蹭了蹭被周不醒碰到的地方。

    九郡主好笑地抓起羽袖仔细地为他擦干净手。

    陆青风和陆青云扶着脑袋缓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长空年纪最小,也是最老实的人,当场便义正言辞反驳道:“什么普通人?我兄嫂是堂堂正正的中原九郡主,我哥是苗疆最强大的月主,中原九郡主和我苗疆少、苗疆月主早有婚约在身,你们北域皇帝想赐婚,那也得苗疆族长和中原皇帝同意才行啊!你那个皇帝老爹是不是在做梦?”

    玉琉原:“?”

    玉琉原:“???”

    玉琉原不可置信望向九郡主:“你是中原的九郡主?”

    九郡主睁着一双圆眼,挺无辜的:“我是啊,原来你不知道吗?”

    周不醒扎心一刀:“我以为三域四国早就知道这位打遍中原武林高手的阿九就是中原的九郡主,原来你们都不知道?”

    九郡主也是因此才想起来,闻笑之前确实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她那时顶着一张易容的脸,一直到现在还没暴露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陆青云转头:“其实你们之前要是不说的话,我们也不知道。”

    陆青风点头:“外面传出来的消息只说跟着苗疆月主跑掉的是一名名叫阿九的姑娘,前任武林盟主的徒弟,无极岛主的徒弟,更是魔教教主的徒弟。”

    陆青云接着补充:“没人说过这位阿九和中原逃婚的那位九郡主有关系。”

    陆青风挺好奇:“说起来我一直很想问你们,既然你俩已经有婚约在身,为什么还要各自逃婚?”

    九郡主:“这个吧,说来话长……”

    陆青云陆青风异口同声:“那就长话短说!”

    玉琉原崩溃:“你们能不能先关注一下我?”

    少年瞥他一眼,淡漠地抬手指了指门:“门在那边,有腿就自己走。”

    玉琉原:“……”

    玉琉原小声:“我是北域十二皇子,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不能站着走出北域?”

    九郡主好心提醒:“我是中原九郡主,阿月是苗疆月主,你们要是对我们下毒手,不怕三域因此掀起大战?”

    虽然她的身份搁中原皇族里有些尴尬,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中原的九郡主,阿月更是苗疆最为重视的月主,他俩要是当真死在北域,苗疆和中原会不会因此借口而联手攻打北域还是未知。

    可能性好像不太大。九郡主想,不过狐假虎威吓人也够用了。

    玉琉原心累,玉琉原决定放弃说服他们离开北域,首先他得保证自己能够全须全尾地离开这个房间。

    少年打着哈欠说:“放心,我要杀也只会先杀你爹,其次才是你。”

    玉琉原:“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要杀我们这种事啊,我真的会忍不住——”

    少年随意地敲了下桌子:“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玉琉原转身就走。

    要不是为了还苗疆月主曾救他一命的人情,今晚他怎么可能独身一人前来告密?

    这简直就是欺君大罪!

    确定玉琉原真的走了之后,六人才重新围坐在火炉前商量明日该怎么办。

    “首先我们得确定元帝抓到的那个刺客究竟是谁。”九郡主说,“如果真是我五师父,对我们肯定不利。”

    “方才就应该套玉琉原的话。”陆青云气道。

    “他不会说。”少年屈起腿舒舒服服地烤着火,“玉琉原今晚只是来还我一个人情,人情还完就走,不该说的话他一句没说。”

    更何况玉琉原还是元帝儿子,怎么会轻易将事关元帝安危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危险人物?

    九郡主举手:“不如我用轻功去皇宫打听打听消息?我以前在京城也偶尔会去皇宫听墙角的。”

    “这样太危险了,”陆青风打断,“元帝本来就对你有所图,你若是去了,一不留神被他抓到反而留下把柄。”

    “现在写信回去问问我其他师父的话,来回也要半月的时间,时间不够用,就算拖延时间也得想办法拖延个半月呢。”九郡主苦恼,“如果有熟悉北域、有人脉也有势力,还不是为北域办事的人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六人同时停了一息,暖炉里的火静静跳跃,围坐一圈的人影悄悄拉长。

    “金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