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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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最好的补品。”
“请问姑娘，受补之人是何体质？”甄才轩的掌柜殷勤推荐，“本店新到舒神膏少许，尤其适合阴虚之人服用。”
她自小身体强健，大夫都没见过几次，哪里懂这些。
“每种都给我十样。”
“等下！”他们就两个人，丫鬟小厮都没带，买那么多东西怎么拿，薛澜想了想，“十强大补丸，有多少全给我拿来。”
陆昭将那银盒子翻过来又翻过去，包装这么华美的盒子，每个里头就装了三颗药丸。
薛澜道：“这是男人必备补品，适合每个男人服用。”
“不分体质？”她现学现卖，感觉那掌柜的笑得实在有些猥琐。
“不分。”只分是男人还是太监。他指点小二赶快打包，含糊道，“我爹跟几位哥哥都爱吃这个。”
“你爹瘦不拉几跟猴子似的。”
“那也是神采奕奕的猴子！走了走了。”
安友客栈位于城南偏静的一处巷子，里头入住的多是来往京师的滁州人，掌柜自己就是滁州的，请的厨子也是滁州人，做得一手地道的滁州好菜。
颜典高中状元之后，来客栈道贺或者相邀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状元郎的起步官阶虽不高，但日后还有无数升迁的可能，提前打点好关系总不会亏。也有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打着主意，现下趁着还攀得起结了这门亲，若日后当真飞黄腾达了，也算押对宝。
这段时间外来人员纷沓，客栈的老板已经司空见惯，不过……两个孩子？
心中惊奇，这二人衣着华贵，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高人一等的贵气，他不敢怠慢：“颜公子就在后院，两位请跟我来。”暗地使了眼色，要小二抢先进去通报。
院子位于深巷很幽静，确是一处静心读书的好地方，院中靠墙的地方种着一株桃树，桃花色泽偏艳开得正红。
树下站着一人，单手提着水壶，小二匆匆上前与他说了一句，他转过身来。
陆昭正与薛澜踏入后院，玉树般耀目的一双少年。
脑中并没有相关的印象，颜典自知生得貌美，走在路上总有人驻足观看，却从不会有人有这样直勾勾的眼神。
面目模糊了，那肆无忌惮的注视他还记得，俊美的男人微扯唇畔，是她，书院中从天而降的小姑娘。
眼前之人清浅一笑，入眼璀璨桃花黯然失色，陆昭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我叫陆昭，家父中书省左相陆熙。再两年时间及笄，届时你去我家中提亲可好？”
++++
从客栈出来，旁边那人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重复了几次，陆昭自己忍不住：“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干脆把全城的媒婆都叫上？”
“合适吗？”
薛澜深吸口气，单手掩面。
“他那是答应了吗？”
“我怎么知道？以一个被女人求亲的男的来说，他算表现得不错了。”听了之后只是怔了一下，还能一脸平和地带笑说，天色不早了，陆小姐还是早些回去。
“我原想问清楚的。”起码得有个明确答复，都是他非拖着她出来。
“你还问？你再问人家就把女则女戒都搬出来砸你脸上了！”
++++
屋中看了会儿书有点闷，外头阳光刚好，刚动了要出去走会儿的念头，便瞥见对面的墙壁上探出来个小脑袋。
跟着一只手撑在墙头，明眸皓齿的少女灵活翻过来，轻松落地。
持着书卷的手指微动了动，颜典一时有些好笑，似乎见她不走寻常路的机会比较多。
她站在院中左右张望了一遍，从敞开的窗户看见他，面上绽出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过来。
人没进来，隔着窗子跟他说话，从怀中摸出个白布团包着的东西：“这是白糖糕，东街李家的摊子做得最好吃，你尝尝。”
他没接，微微笑叹：“那次在书院陆小姐也非存心相撞，在下身体并无大碍。此处客栈人多嘴杂，你虽是一番好心探病，也难免惹来闲言闲语。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为了小姐闺誉着想，还是莫再来了。”
他存心将她示好的举止曲解成探病，陆昭却没有这般曲折心思，领悟不了他隐晦的遮掩。
“那个十强大补丸有效果吗？”
“小姐厚礼在下不便受之，烦请小姐带回去。”
“带回去做什么？我又吃不了。”她摆手，“你不喜欢就丢了吧。”
墙外头忽有猫叫，她很赶时间的样子，忙着将那白布包往他手中塞：“阿澜他们还在等我，今日约了划舟，我先走了！”
颜典叫不住人，眼看着纤细的身影伶俐地攀上墙头消失。
陆昭，四大家族的人，左丞相陆熙独女。
四大家族权倾朝野，陆家又是领头一支，若这门亲事是陆熙所提，自然是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可现下是陆家小姐自己的意愿，那就是祸不是福了。
他一个小小的状元，攀附的人再多，也入不了陆家的眼，那日与陆昭一起来的少年望之不俗，应该也是四大家族一系，门当户对的联姻是最好。
这边中书省的任命还没下来，他恐怕就先成左相的眼中钉了。
有人推门进来，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仆，这是在颜家伺候多年的老仆人，颜典行前从滁州带过来的。
“李叔，这个拿去丢了。”他重新执书，没再看那白布包一眼。
“还有昨日送来的那些银盒子，请客栈的钱掌柜帮忙处理下，找家青楼低价售出去。”
陆昭从墙头跳下，下面一排站着四个少年郎，有一个正弓着腰贴在墙上学猫叫。
四大家族陆薛宋陈，现下等着的除了薛澜，还有宋家四子宋景，五子宋渝，陈家三子陈佑，就是正在学猫叫的，还有一个吏部左侍郎的儿子秦安，也是学堂里与他们一党的。
每年端午举办的划龙舟大赛都是年度盛事，届时皇帝皇后都会前往观赏，年满十五，文武七品以上子孙皆可参与，头名会获得由皇帝亲自颁发的金牡丹一朵，且获胜者可当众将金牡丹交予心仪的姑娘。
这种重重礼教束缚下难得的纵情恣意，引得各家适龄男女们心神往之，纵使收了牡丹婚事未成，男女主人公也会传为京师韵事一时风头无两。
陆昭薛澜他们虽够不上年龄参赛，但赛舟向来是喜爱的运动之一，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跟着年长的兄弟凑凑热闹。
如今已是三月底，再过一个月就是赛龙舟大赛，京师各家公子都开始着手练习了。
“我二哥刚购进的那船，船头船尾都是尖的，速度可快了。”
“我堂哥也买了条新船，上头那龙张牙舞爪别提多威武了。”
“你堂哥薛盈？”每年参加赛龙舟的都分两类人，一类是为了赢比赛的，另一类纯粹是去出风头，不求船只速度快，只求足够引人注目，这个薛盈就是个中典范。
“是啊，他说要是大家愿意，今年可以一起去他船上作客。”
“你们说今年谁获胜的可能最大？”
“去年赢的是薛家三哥，今年不参加了，看看新参加的有什么厉害人物？”
“阿佑你表哥到年纪没？”
“没，听说周家老三会参加。”
“周樊增那力气真不是盖的，我看他胜算大。”
几个少年叽里呱啦七嘴八舌，转眼就走到目的地——城西的碧莲池畔。
此时未到盛夏，莲花都未开放，万里碧波荡漾无垠，在夕阳映照下闪着磷光。
湖面上飘着三四艘小舟，离岸最近的一艘上有人挺身站着，朝向这边挥手。
宋家老二宋汶将船划过来：“怎么这么慢，夫子留课了？”
这船是他今年新购的，两个弟弟眼馋了很久，多番恳求才求得他今日将船相借。宋汶今日不当值，一下午都在这处练舟，说好等宋景他们下课就来接手。
“注意些，刮了哪处唯你们是问。”
宋景接过浆，陆昭已经迫不及待跳上了船，兴高采烈地蹦了好几下：“又轻又稳！”
“我先试试！”她接过浆，轻一使力，小舟离弦之箭一样窜出去。
“要最好的补品。”
“请问姑娘，受补之人是何体质？”甄才轩的掌柜殷勤推荐，“本店新到舒神膏少许，尤其适合阴虚之人服用。”
她自小身体强健，大夫都没见过几次，哪里懂这些。
“每种都给我十样。”
“等下！”他们就两个人，丫鬟小厮都没带，买那么多东西怎么拿，薛澜想了想，“十强大补丸，有多少全给我拿来。”
陆昭将那银盒子翻过来又翻过去，包装这么华美的盒子，每个里头就装了三颗药丸。
薛澜道：“这是男人必备补品，适合每个男人服用。”
“不分体质？”她现学现卖，感觉那掌柜的笑得实在有些猥琐。
“不分。”只分是男人还是太监。他指点小二赶快打包，含糊道，“我爹跟几位哥哥都爱吃这个。”
“你爹瘦不拉几跟猴子似的。”
“那也是神采奕奕的猴子！走了走了。”
安友客栈位于城南偏静的一处巷子，里头入住的多是来往京师的滁州人，掌柜自己就是滁州的，请的厨子也是滁州人，做得一手地道的滁州好菜。
颜典高中状元之后，来客栈道贺或者相邀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状元郎的起步官阶虽不高，但日后还有无数升迁的可能，提前打点好关系总不会亏。也有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打着主意，现下趁着还攀得起结了这门亲，若日后当真飞黄腾达了，也算押对宝。
这段时间外来人员纷沓，客栈的老板已经司空见惯，不过……两个孩子？
心中惊奇，这二人衣着华贵，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高人一等的贵气，他不敢怠慢：“颜公子就在后院，两位请跟我来。”暗地使了眼色，要小二抢先进去通报。
院子位于深巷很幽静，确是一处静心读书的好地方，院中靠墙的地方种着一株桃树，桃花色泽偏艳开得正红。
树下站着一人，单手提着水壶，小二匆匆上前与他说了一句，他转过身来。
陆昭正与薛澜踏入后院，玉树般耀目的一双少年。
脑中并没有相关的印象，颜典自知生得貌美，走在路上总有人驻足观看，却从不会有人有这样直勾勾的眼神。
面目模糊了，那肆无忌惮的注视他还记得，俊美的男人微扯唇畔，是她，书院中从天而降的小姑娘。
眼前之人清浅一笑，入眼璀璨桃花黯然失色，陆昭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我叫陆昭，家父中书省左相陆熙。再两年时间及笄，届时你去我家中提亲可好？”
++++
从客栈出来，旁边那人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重复了几次，陆昭自己忍不住：“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干脆把全城的媒婆都叫上？”
“合适吗？”
薛澜深吸口气，单手掩面。
“他那是答应了吗？”
“我怎么知道？以一个被女人求亲的男的来说，他算表现得不错了。”听了之后只是怔了一下，还能一脸平和地带笑说，天色不早了，陆小姐还是早些回去。
“我原想问清楚的。”起码得有个明确答复，都是他非拖着她出来。
“你还问？你再问人家就把女则女戒都搬出来砸你脸上了！”
++++
屋中看了会儿书有点闷，外头阳光刚好，刚动了要出去走会儿的念头，便瞥见对面的墙壁上探出来个小脑袋。
跟着一只手撑在墙头，明眸皓齿的少女灵活翻过来，轻松落地。
持着书卷的手指微动了动，颜典一时有些好笑，似乎见她不走寻常路的机会比较多。
她站在院中左右张望了一遍，从敞开的窗户看见他，面上绽出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过来。
人没进来，隔着窗子跟他说话，从怀中摸出个白布团包着的东西：“这是白糖糕，东街李家的摊子做得最好吃，你尝尝。”
他没接，微微笑叹：“那次在书院陆小姐也非存心相撞，在下身体并无大碍。此处客栈人多嘴杂，你虽是一番好心探病，也难免惹来闲言闲语。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为了小姐闺誉着想，还是莫再来了。”
他存心将她示好的举止曲解成探病，陆昭却没有这般曲折心思，领悟不了他隐晦的遮掩。
“那个十强大补丸有效果吗？”
“小姐厚礼在下不便受之，烦请小姐带回去。”
“带回去做什么？我又吃不了。”她摆手，“你不喜欢就丢了吧。”
墙外头忽有猫叫，她很赶时间的样子，忙着将那白布包往他手中塞：“阿澜他们还在等我，今日约了划舟，我先走了！”
颜典叫不住人，眼看着纤细的身影伶俐地攀上墙头消失。
陆昭，四大家族的人，左丞相陆熙独女。
四大家族权倾朝野，陆家又是领头一支，若这门亲事是陆熙所提，自然是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可现下是陆家小姐自己的意愿，那就是祸不是福了。
他一个小小的状元，攀附的人再多，也入不了陆家的眼，那日与陆昭一起来的少年望之不俗，应该也是四大家族一系，门当户对的联姻是最好。
这边中书省的任命还没下来，他恐怕就先成左相的眼中钉了。
有人推门进来，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仆，这是在颜家伺候多年的老仆人，颜典行前从滁州带过来的。
“李叔，这个拿去丢了。”他重新执书，没再看那白布包一眼。
“还有昨日送来的那些银盒子，请客栈的钱掌柜帮忙处理下，找家青楼低价售出去。”
陆昭从墙头跳下，下面一排站着四个少年郎，有一个正弓着腰贴在墙上学猫叫。
四大家族陆薛宋陈，现下等着的除了薛澜，还有宋家四子宋景，五子宋渝，陈家三子陈佑，就是正在学猫叫的，还有一个吏部左侍郎的儿子秦安，也是学堂里与他们一党的。
每年端午举办的划龙舟大赛都是年度盛事，届时皇帝皇后都会前往观赏，年满十五，文武七品以上子孙皆可参与，头名会获得由皇帝亲自颁发的金牡丹一朵，且获胜者可当众将金牡丹交予心仪的姑娘。
这种重重礼教束缚下难得的纵情恣意，引得各家适龄男女们心神往之，纵使收了牡丹婚事未成，男女主人公也会传为京师韵事一时风头无两。
陆昭薛澜他们虽够不上年龄参赛，但赛舟向来是喜爱的运动之一，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跟着年长的兄弟凑凑热闹。
如今已是三月底，再过一个月就是赛龙舟大赛，京师各家公子都开始着手练习了。
“我二哥刚购进的那船，船头船尾都是尖的，速度可快了。”
“我堂哥也买了条新船，上头那龙张牙舞爪别提多威武了。”
“你堂哥薛盈？”每年参加赛龙舟的都分两类人，一类是为了赢比赛的，另一类纯粹是去出风头，不求船只速度快，只求足够引人注目，这个薛盈就是个中典范。
“是啊，他说要是大家愿意，今年可以一起去他船上作客。”
“你们说今年谁获胜的可能最大？”
“去年赢的是薛家三哥，今年不参加了，看看新参加的有什么厉害人物？”
“阿佑你表哥到年纪没？”
“没，听说周家老三会参加。”
“周樊增那力气真不是盖的，我看他胜算大。”
几个少年叽里呱啦七嘴八舌，转眼就走到目的地——城西的碧莲池畔。
此时未到盛夏，莲花都未开放，万里碧波荡漾无垠，在夕阳映照下闪着磷光。
湖面上飘着三四艘小舟，离岸最近的一艘上有人挺身站着，朝向这边挥手。
宋家老二宋汶将船划过来：“怎么这么慢，夫子留课了？”
这船是他今年新购的，两个弟弟眼馋了很久，多番恳求才求得他今日将船相借。宋汶今日不当值，一下午都在这处练舟，说好等宋景他们下课就来接手。
“注意些，刮了哪处唯你们是问。”
宋景接过浆，陆昭已经迫不及待跳上了船，兴高采烈地蹦了好几下：“又轻又稳！”
“我先试试！”她接过浆，轻一使力，小舟离弦之箭一样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