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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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散学的时候，陆昭把肖岑留下来，凑齐的三千两银票交给人。
肖岑明显很震惊，看了她半晌，没伸手接。
“拿着呀。”
“你真打算办书院？”那天他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三千两也是漫天要价，抱着刁难她的态度而已，谁知道她真将钱凑出来了？
“不是你要办书院吗？办书院很好呀，能帮助很多人。喂，肖沐恩，每次我想到这里，都觉得你好像顺眼多了，我看你这个人，顿时就从这么高，变成了这么高。”边说边比划，从自己胸前往上比，右手抬得高高的，超过头顶。
他听到她这真心实意的难得的赞美，心情较为复杂。先前到嘴边想说的话不自觉就咽了下去，过了会儿，伸手接过银票，口里道：“这是自然的，本皇子本来就是学堂里最高尚的！你，你等着看吧，等着看我建个全京师，不，全大郁最好的书院！”
她觉得他这目标有点超出能力范围，不过，有志向也是好的啊，最重要是书院可以建成，能够帮助很多的人。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差钱的话没关系，我跟阿澜再想办法。”
“等书院建成，你可以来教他们射箭。”
“我？”
“对呀，”他理所当然道，“你射箭骑马样样在行，当个教头绰绰有余了。”
陆昭顺着他话幻想了下，想着想着笑出来。
陆教头，感觉不错，哈哈。
收拾了东西回家，肖岑跟她一道出来，到书院门口没看见其他人：“你那帮跟屁虫呢？”
“回家了。”她一贯与薛澜同进同出，和其他几人虽处得好，也不会天天黏在一起。
她早上没乘马车，步行过来的，出了巷子，右拐一段路，身边有个人一直在。倒不是不可以，毕竟路又不是她家开的，往哪里走是个人的自由，不过很奇怪啊：“回皇宫不是这条路吧？”左拐才对。
“我，我不喜欢现在回宫，现在太早了，回去很无聊的。”
“铜雀楼、济病坊跟仁和药铺都不是这方向。”
旁边的人语塞，下一刻恼羞成怒：“你管我去哪儿！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父皇的，都是我肖家的，本皇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你！”
她确实管不着，而且这句话听着忒耳熟，皇家的人可真爱用这句话。
陆昭决定照搬她对宁月的态度，敌不动我不动，发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八字神功。
沉默地走了会儿，肖岑说：“你哑巴了？”竟然不吵回来。
他跟宁月真是亲姐弟，已有个蔺阳倒霉，不知道日后哪家姑娘要遭殃。
小姑娘默默腹诽。
此刻若她能提前见到五年之后的景象，怕是下巴都要掉下来。
走了好几条街了，再往前走都到丞相府了，他怎地还跟她同路？
肖岑敏锐捕捉到她疑惑的眼神，绞尽脑汁，灵机一动：“你家旁边那酒楼不错！”
“你说新开的东胜楼？”真看不出来啊，他口味这么重？
“对对对！”鬼知道什么东胜楼……
陆昭高兴提议：“我也爱吃东胜楼的菜，一起去吧！”
本是信口附和，没成想有意料之外的收获，肖岑心头暗喜，却还要摆个高姿态，状似不甘不愿道：“本皇子今天心情好，就给你个面子吧！”
很快到了目的地，一看，这东胜楼果然是新开的，桌椅板凳都是新的，人气也有限，客人零散不多。
陆昭领肖岑在靠窗一桌坐下，呼叫小二，店小二正提着一大壶茶水给隔壁桌的客人送去，那客人说话有点大舌头，不太利索，再三确认道：“是凉的吧？这水是凉的吧？”
“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对食物素来没什么偏好。
“那我点啦。”上次来就看中好多菜，不过只有她跟阿澜两个人，点太多吃不下。然后自从吃了一次后，阿澜再也不肯来，还跟认识的人都诉了一遍苦，也没其他人肯跟她来吃了。她一个人在酒楼吃饭感觉怪怪的，所以也没再来过了。
她摩拳擦掌，今天可以放开怀抱吃了。
“小二哥，这一页，各来一道。”一次吃一页，不缺不漏，以后有肖沐恩这个同好，可以慢慢吃全。
等菜的时间有点无聊，肖岑端着杯子喝水，不知不觉视线就定格在对面人的脸上，那人正神色专注地翻着菜单。她长得其实挺好看的，不比铜雀楼的小桃花差，肤色白皙，鹅蛋脸柳叶眉，小巧的翘鼻，唇形……低着头的人突然看过来，七皇子殿下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杯子里的水洒了点出去，仓促地别开眼。
“客倌，请用！”正好第一道菜上来，拯救了他周身难耐的尴尬感。
肖岑抬起筷子，视线接触到桌子中央的菜，筷子很自觉地停在半空中。
满盆鲜红的……看着都头皮发麻。
陆昭吃了一口，满意极了，见他半晌不动：“你怎么不吃？”
“这是……”
“辣油泡牛肉呀，味道好极了！这家的蜀中菜果然正宗！”
辣油……蜀中……据传蜀中人嗜辣如命，无辣不欢，可这里是京师啊，京师的菜素来做工精细口味清淡。肖岑目瞪口呆看着对面的人夹了一筷又一筷，吃得津津有味——为什么她口味这么重？！
“你再不吃，可就被我吃光了。”不懂他在迟疑什么，他的表情跟阿澜当时好像，可他明明不一样，“你不是喜欢这酒楼吗？”
某人哑口无言，迎着她越来越困惑的视线，心一横，吃就吃，她可以的，他也可以！
他硬着头皮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强烈的刺激感瞬时冲刷过头，顾不得咀嚼生生咽了下去。又夹了一筷，再咽，再夹一筷……肉虽然咽下去，那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还长久停留，耳朵跟眼睛突然都疼起来，泪水流下来。
“水，水，水！”舌头早麻了，说话也不利索。
陆昭被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忙将桌上的茶杯递过去。
“似（是）凉的吗！”
她闻言拿回杯子，拼命吹。
“凉了！”
一杯水下去，他仍在流泪：“疼……”眼睛耳朵嘴巴无一不疼，尤其嘴唇。
看他嘴唇急剧肿起来，像是刚被黄蜂蛰过，陆昭忙让小二搬来一大盆凉水，吩咐人：“闭气，把头埋进去。”
他想也未想就摇头。
想起来他怕水，她灵机一动，伸手握紧他手。
还在流眼泪的人惊呆，听她道：“我牵着你，你闭气，从一数到十，我就拉你出来，一定没事的。”
许是他耳朵被辣伤了，听人说话都含含糊糊的，说话一贯凶巴巴的这人，此时的声音竟然觉得温柔得很，给人无比安心的感觉。肖岑下意识就顺着她话，闭了气将头埋进水里。
冰凉的井水淹过来，灼烧的疼痛感缓解不少。所有的声音一瞬都隐去了，他的世界只剩轻轻的拨浪鼓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柔和舒缓。
“好些了吗？”陆昭很担心，盯着人看。
好像更严重了啊，从水里出来，不光嘴还肿着，怎么脸也红了？
+++++++
陆昭从东胜楼回到相府，有个来客一早在大厅等她。
“陶姐姐！”
陶素云忙起身，笑道：“阿昭妹妹。”
陆昭看到桌上放着的竹篮，高兴道：“姐姐又做好吃的糕点啦？这次是什么？”
之前宁月去蔺府闹过，第二天陶素云就登了相府的门，还带了自己做的糕点，说是亲自来感谢陆昭，前一日从宁月手中救了她。
那天带的是桂花糕，陆昭觉得好吃极了，陶素云便说既然阿昭妹妹喜欢，下次我再多做些。
之后她又来过几次，除了桂花糕，还有绿豆糕，如意糕，栗子糕……各式各样的好吃糕点，让小馋猫陆昭乐不可支。陶素云的手艺真心不错，做的糕点丝毫不比大阁楼的师傅差。
“这次我做了些兰花饼，自个儿瞎琢磨想出的点子，自我感觉还不错，妹妹可别嫌弃。”
陆昭已经手脚很快地拿了一块出来，亲自品鉴过，赞道：“好吃！”真有兰花的清香，柔软香脆，清甜不腻。
“陶姐姐你的手艺，能去宝珍楼当大厨子了！”宝珍楼是京师最好的点心铺子。
陆昭说这话是出自真心实意的赞美，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对于一个闺阁中的小姐来说，听上去就有点不是那回事儿了。
陶素云并未将那一丁点不悦表现出来，面上的笑容纹丝未动：“今天在街上看到一块缎子不错，很适合妹妹，妹妹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别嫌弃姐姐眼光不好。”
过了几天，散学的时候，陆昭把肖岑留下来，凑齐的三千两银票交给人。
肖岑明显很震惊，看了她半晌，没伸手接。
“拿着呀。”
“你真打算办书院？”那天他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三千两也是漫天要价，抱着刁难她的态度而已，谁知道她真将钱凑出来了？
“不是你要办书院吗？办书院很好呀，能帮助很多人。喂，肖沐恩，每次我想到这里，都觉得你好像顺眼多了，我看你这个人，顿时就从这么高，变成了这么高。”边说边比划，从自己胸前往上比，右手抬得高高的，超过头顶。
他听到她这真心实意的难得的赞美，心情较为复杂。先前到嘴边想说的话不自觉就咽了下去，过了会儿，伸手接过银票，口里道：“这是自然的，本皇子本来就是学堂里最高尚的！你，你等着看吧，等着看我建个全京师，不，全大郁最好的书院！”
她觉得他这目标有点超出能力范围，不过，有志向也是好的啊，最重要是书院可以建成，能够帮助很多的人。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差钱的话没关系，我跟阿澜再想办法。”
“等书院建成，你可以来教他们射箭。”
“我？”
“对呀，”他理所当然道，“你射箭骑马样样在行，当个教头绰绰有余了。”
陆昭顺着他话幻想了下，想着想着笑出来。
陆教头，感觉不错，哈哈。
收拾了东西回家，肖岑跟她一道出来，到书院门口没看见其他人：“你那帮跟屁虫呢？”
“回家了。”她一贯与薛澜同进同出，和其他几人虽处得好，也不会天天黏在一起。
她早上没乘马车，步行过来的，出了巷子，右拐一段路，身边有个人一直在。倒不是不可以，毕竟路又不是她家开的，往哪里走是个人的自由，不过很奇怪啊：“回皇宫不是这条路吧？”左拐才对。
“我，我不喜欢现在回宫，现在太早了，回去很无聊的。”
“铜雀楼、济病坊跟仁和药铺都不是这方向。”
旁边的人语塞，下一刻恼羞成怒：“你管我去哪儿！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父皇的，都是我肖家的，本皇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你！”
她确实管不着，而且这句话听着忒耳熟，皇家的人可真爱用这句话。
陆昭决定照搬她对宁月的态度，敌不动我不动，发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八字神功。
沉默地走了会儿，肖岑说：“你哑巴了？”竟然不吵回来。
他跟宁月真是亲姐弟，已有个蔺阳倒霉，不知道日后哪家姑娘要遭殃。
小姑娘默默腹诽。
此刻若她能提前见到五年之后的景象，怕是下巴都要掉下来。
走了好几条街了，再往前走都到丞相府了，他怎地还跟她同路？
肖岑敏锐捕捉到她疑惑的眼神，绞尽脑汁，灵机一动：“你家旁边那酒楼不错！”
“你说新开的东胜楼？”真看不出来啊，他口味这么重？
“对对对！”鬼知道什么东胜楼……
陆昭高兴提议：“我也爱吃东胜楼的菜，一起去吧！”
本是信口附和，没成想有意料之外的收获，肖岑心头暗喜，却还要摆个高姿态，状似不甘不愿道：“本皇子今天心情好，就给你个面子吧！”
很快到了目的地，一看，这东胜楼果然是新开的，桌椅板凳都是新的，人气也有限，客人零散不多。
陆昭领肖岑在靠窗一桌坐下，呼叫小二，店小二正提着一大壶茶水给隔壁桌的客人送去，那客人说话有点大舌头，不太利索，再三确认道：“是凉的吧？这水是凉的吧？”
“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对食物素来没什么偏好。
“那我点啦。”上次来就看中好多菜，不过只有她跟阿澜两个人，点太多吃不下。然后自从吃了一次后，阿澜再也不肯来，还跟认识的人都诉了一遍苦，也没其他人肯跟她来吃了。她一个人在酒楼吃饭感觉怪怪的，所以也没再来过了。
她摩拳擦掌，今天可以放开怀抱吃了。
“小二哥，这一页，各来一道。”一次吃一页，不缺不漏，以后有肖沐恩这个同好，可以慢慢吃全。
等菜的时间有点无聊，肖岑端着杯子喝水，不知不觉视线就定格在对面人的脸上，那人正神色专注地翻着菜单。她长得其实挺好看的，不比铜雀楼的小桃花差，肤色白皙，鹅蛋脸柳叶眉，小巧的翘鼻，唇形……低着头的人突然看过来，七皇子殿下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杯子里的水洒了点出去，仓促地别开眼。
“客倌，请用！”正好第一道菜上来，拯救了他周身难耐的尴尬感。
肖岑抬起筷子，视线接触到桌子中央的菜，筷子很自觉地停在半空中。
满盆鲜红的……看着都头皮发麻。
陆昭吃了一口，满意极了，见他半晌不动：“你怎么不吃？”
“这是……”
“辣油泡牛肉呀，味道好极了！这家的蜀中菜果然正宗！”
辣油……蜀中……据传蜀中人嗜辣如命，无辣不欢，可这里是京师啊，京师的菜素来做工精细口味清淡。肖岑目瞪口呆看着对面的人夹了一筷又一筷，吃得津津有味——为什么她口味这么重？！
“你再不吃，可就被我吃光了。”不懂他在迟疑什么，他的表情跟阿澜当时好像，可他明明不一样，“你不是喜欢这酒楼吗？”
某人哑口无言，迎着她越来越困惑的视线，心一横，吃就吃，她可以的，他也可以！
他硬着头皮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强烈的刺激感瞬时冲刷过头，顾不得咀嚼生生咽了下去。又夹了一筷，再咽，再夹一筷……肉虽然咽下去，那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还长久停留，耳朵跟眼睛突然都疼起来，泪水流下来。
“水，水，水！”舌头早麻了，说话也不利索。
陆昭被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忙将桌上的茶杯递过去。
“似（是）凉的吗！”
她闻言拿回杯子，拼命吹。
“凉了！”
一杯水下去，他仍在流泪：“疼……”眼睛耳朵嘴巴无一不疼，尤其嘴唇。
看他嘴唇急剧肿起来，像是刚被黄蜂蛰过，陆昭忙让小二搬来一大盆凉水，吩咐人：“闭气，把头埋进去。”
他想也未想就摇头。
想起来他怕水，她灵机一动，伸手握紧他手。
还在流眼泪的人惊呆，听她道：“我牵着你，你闭气，从一数到十，我就拉你出来，一定没事的。”
许是他耳朵被辣伤了，听人说话都含含糊糊的，说话一贯凶巴巴的这人，此时的声音竟然觉得温柔得很，给人无比安心的感觉。肖岑下意识就顺着她话，闭了气将头埋进水里。
冰凉的井水淹过来，灼烧的疼痛感缓解不少。所有的声音一瞬都隐去了，他的世界只剩轻轻的拨浪鼓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柔和舒缓。
“好些了吗？”陆昭很担心，盯着人看。
好像更严重了啊，从水里出来，不光嘴还肿着，怎么脸也红了？
+++++++
陆昭从东胜楼回到相府，有个来客一早在大厅等她。
“陶姐姐！”
陶素云忙起身，笑道：“阿昭妹妹。”
陆昭看到桌上放着的竹篮，高兴道：“姐姐又做好吃的糕点啦？这次是什么？”
之前宁月去蔺府闹过，第二天陶素云就登了相府的门，还带了自己做的糕点，说是亲自来感谢陆昭，前一日从宁月手中救了她。
那天带的是桂花糕，陆昭觉得好吃极了，陶素云便说既然阿昭妹妹喜欢，下次我再多做些。
之后她又来过几次，除了桂花糕，还有绿豆糕，如意糕，栗子糕……各式各样的好吃糕点，让小馋猫陆昭乐不可支。陶素云的手艺真心不错，做的糕点丝毫不比大阁楼的师傅差。
“这次我做了些兰花饼，自个儿瞎琢磨想出的点子，自我感觉还不错，妹妹可别嫌弃。”
陆昭已经手脚很快地拿了一块出来，亲自品鉴过，赞道：“好吃！”真有兰花的清香，柔软香脆，清甜不腻。
“陶姐姐你的手艺，能去宝珍楼当大厨子了！”宝珍楼是京师最好的点心铺子。
陆昭说这话是出自真心实意的赞美，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对于一个闺阁中的小姐来说，听上去就有点不是那回事儿了。
陶素云并未将那一丁点不悦表现出来，面上的笑容纹丝未动：“今天在街上看到一块缎子不错，很适合妹妹，妹妹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别嫌弃姐姐眼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