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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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头最后一本书整理完，薛澜搬着书到架子旁，一本一本塞回去，旁边一个正在找书校对的同僚邀他：“待会儿去喝酒？”
“不了，约了人。”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都是少年郎，很容易就混熟，同僚眨眨眼，玩笑道：“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恋人？”
薛澜边插书，漫不经心道：“是啊，我名草有主，你别肖想了。”
“去！”他又没特殊癖好。
从藏书的阁楼出来，出翰林院时经过官员待的主楼，三个人正从里面出来，和薛澜迎面遇上。
“驸马爷，颜大人，苏大人。”
苏柏为翰林院编修，主要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现在未到经筵侍讲的时节，工作为纂修史书多些，所以平素与翰林院学习的众位多有接触，再加上他与薛澜年岁相仿，比较聊得来。
“清涧兄，要走了吗？”
“是。”
蔺阳不是第一次到翰林院，和薛澜早就见过，开口道：“今日我做东，清涧不嫌弃粗茶淡饭的话，不如随子放兄和仲轩一道去蔺府做客。”
“多谢驸马爷，不过我约了人，只能辜负驸马爷好意了，有机会一定登门拜候。”
“约了陆家小姐？”
薛澜笑了笑，不置可否。看来他这点小八卦，在整个翰林院都不是秘密了。
蔺阳了然道：“那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叙。”
四个人一道从翰林院大门出来，对面大树下站着个明媚皓齿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大木盒，原本在朝这边张望，先见到薛澜和苏柏走在前面，面上一喜，刚要抬脚走过来，又见到走在后方的蔺阳和颜典，喜色顿时转成慌乱，颜典眼见到她将那大木盒背着手，藏到身后。
“喂。”薛澜抬手在她眼前摇，终于成功吸引人回神，“都走远了，还看？”真不明白她，喜欢看就看个够嘛，让她到翰林院来光明正大地看，她也不来，偶然遇到人又看得目不转睛的。
“你怎么跟他一道出来。”害她毫无心理准备，措手不及。
“我提前走的，谁知道他们也提前走。倒是你，不是说学堂查得严么？这么早下课。”
“下午骑射课。”她的强项，所以教头都不管她，提前溜也没问题。她先出来，看时间还早，就先去药铺把预定的东西拿了。
薛澜从她手中接过木盒，打开，端详了片刻：“看着不错。”虽然他也不懂。
两人边走边交谈，陆昭道：“跟你一起出来的是什么人？”
她问的不会是颜典和蔺阳，薛澜道：“你说苏柏？他是翰林院编修，年纪跟我们一样大，好像跟阿佑也认识的。”
“那天宁月大婚，我在蔺府见过他，说话怪怪的。”莫名其妙跟她道歉。
薛澜笑道：“他这人就这样，一本正经的。”在苏柏的认知里，应该是不能跟女人单独说话的，否则就得要负责任了。
++++++
颜典、苏柏和蔺阳同为一届贡生，蔺阳是此次恩科的二甲第六名，分在中书省，此次到蔺府吃饭，还有另一个同届贡生，分在工部，名叫隋东。
席上，众人举杯畅谈，从国情政事聊到诗词歌赋，酒过三巡，蔺阳道：“今日这菜，各位感觉如何？”
隋东赞不绝口：“好极了，朝光从何处找来的好厨子，日后我可得经常来蹭饭了。”
“子放兄觉得呢？”
颜典点头：“很好。”
蔺阳笑道：“大家都满意，看来这厨子能见得人。”
颜典闻言但笑未语，相处不久，也看得出蔺阳这个驸马当得很不甘愿，既然不甘愿，公主在家，他应当不会主动将人领回府中，此番却特意邀他们上门做客，自然是有其他的动机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一清二楚，是以看到随着蔺阳话落，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羞涩从偏厅走出来，丝毫不觉诧异。
倒是隋东惊呼了一声：“这位是？”
“小女子陶素云，见过各位大人。”
隋东眼中掩藏不住的惊艳：“朝光家中还有这样的美貌姑娘。”他和颜典一样，先前并未来过蔺府。
蔺阳朝陶素云点了下头，示意她先下去，待人离开，他开口道：“素云是我表妹，年方十六，她父母早逝，自幼养在蔺府，于我一同长大，我父母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我这个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刺绣一样不差，厨艺你们也见识到了。最重要的是，品行端庄，贤良淑德，温柔明理，说实话，这一两年来往蔺家提亲的人也不少，不过我娘心疼素云，免不得挑挑拣拣，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也想给她选个最好的夫君。”
隋东点头：“这是自然！可惜我已有婚约在身，否则非同朝光结这门亲不可，谁能娶到陶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当真是三生有幸了。”他说这话，心头也了然，席中众人，自己有婚约，苏柏年岁尚幼，蔺阳看中的是哪一个，一目了然。
蔺阳也不遮掩避讳，朝当事人问道：“子放兄，你意下如何？”
颜典感觉鼻腔温热，似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一滴鲜红的血，洒在他雪白衣襟。
屋内另三人都是惊讶的表情，苏柏懂一些医理，搭上颜典脉搏，须臾神色微妙道：“好像是气血上涌……”
屋内一阵沉默，良久，隋东强憋着笑道：“看来，子放的答案不言而喻了。”
+++++++++++
这边，陆昭和薛澜也吃完饭，从酒楼出来，到了安友客栈。
掌柜的殷勤招待人：“陆小姐，快快请坐。”
陆昭将大木盒交给人，再摸出来一锭元宝：“麻烦你啦。”
中年男人满面喜色收起元宝，不迭保证：“陆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拿着盒子的人进了内室，薛澜和陆昭坐在大厅，须臾放好东西的人出来，端着茶壶。
“两位喝茶。”
薛澜眯起眼打量人：“掌柜的，你面色不错啊，瞧着红润极了。”
“……小人最近有点染了风寒……发热的缘故……”
薛澜咳了一下，意味深长道：“那得好好休养了，雁过拔毛这种事，做多了费体力。”
……
“我去给两位端些糕点……”
瞧他那心虚的模样：“我看之前那千年老参，起码有一半进了他肚子！”
陆昭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呀。”颜典住在客栈，饮食都是由这位客栈老板负责。给他请个大夫他都抗拒成那样，要拿人参给他补身子，想也知道他的态度了。若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将人参汤喝下，只能从掌柜的这边下手，让掌柜的帮忙将熬好的补汤混在日常饮食里。但假以人手，被拔毛在所难免了。
“不过我都问过李叔了，每天一碗汤，分量还是不少的。”颜典现在分了房子出去住，中午在翰林院吃饭，晚上的伙食还是在客栈解决，要么自己过来吃，要么会让李叔来拿。
“看不出来你还挺机灵嘛。”
“那当然了，我的好朋友是全京师数一数二的聪明人，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差不到哪里去啦。”
“哈哈。”孺子可教！
“公子小姐，糕点来了……”
“之前是不是有对姓商的兄妹来找过状元郎？”
掌柜的想了下：“对对对！”是有这么两个人，姓商，“差不多两个月前吧，我记得两个人都是年纪轻轻，滁州口音，女的还戴着面纱。”
“当时什么情形，你具体给我们描述一下。”
“他们想见颜状元，我让人进去通报，颜状元说，可以见男的，不见女的。”
“不见女的？”如果是未婚妻，怎么会不见女的。
“对对对，我确定，状元郎就这么说的，让小姐在大厅休息，他还说，说要是不听他话，就一个都不见了。”
“然后呢？”
“然后那个商公子很生气，商小姐留在大厅等他，他进去，过了没多久就出来了，两个人就一道出去了。”
“出去了？”
“是，”掌柜的确定道，“走了，之后再也没来过了。”
这听着十分地不对劲，不过倒是与他在翰林院所见所闻吻合，薛澜今天想起来要问，就是因为在翰林院得到的启发，如果他的推测没错，“商采月根本不是颜典的未婚妻。”颜典故意编造出来一个未婚妻，还是只针对阿昭编造的……
掌柜的听到他这话，迫不及待发表意见：“哪能是未婚妻啊，我看状元郎那态度，压根都不想看见那姓商的小姐！那个商小姐还欲盖弥彰戴个面纱，肯定是长得丑不能见人，哪比得上陆小姐这样落落大方，好看端——”
滴答，滴答。
还在高谈阔论的人呆呆看着桌面上滴下的血，愣了很长时间，感觉到嘴上湿漉漉的，一摸，满手鲜红。
“血！！！”
惨叫声响彻客栈上空。
将手头最后一本书整理完，薛澜搬着书到架子旁，一本一本塞回去，旁边一个正在找书校对的同僚邀他：“待会儿去喝酒？”
“不了，约了人。”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都是少年郎，很容易就混熟，同僚眨眨眼，玩笑道：“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恋人？”
薛澜边插书，漫不经心道：“是啊，我名草有主，你别肖想了。”
“去！”他又没特殊癖好。
从藏书的阁楼出来，出翰林院时经过官员待的主楼，三个人正从里面出来，和薛澜迎面遇上。
“驸马爷，颜大人，苏大人。”
苏柏为翰林院编修，主要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现在未到经筵侍讲的时节，工作为纂修史书多些，所以平素与翰林院学习的众位多有接触，再加上他与薛澜年岁相仿，比较聊得来。
“清涧兄，要走了吗？”
“是。”
蔺阳不是第一次到翰林院，和薛澜早就见过，开口道：“今日我做东，清涧不嫌弃粗茶淡饭的话，不如随子放兄和仲轩一道去蔺府做客。”
“多谢驸马爷，不过我约了人，只能辜负驸马爷好意了，有机会一定登门拜候。”
“约了陆家小姐？”
薛澜笑了笑，不置可否。看来他这点小八卦，在整个翰林院都不是秘密了。
蔺阳了然道：“那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叙。”
四个人一道从翰林院大门出来，对面大树下站着个明媚皓齿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大木盒，原本在朝这边张望，先见到薛澜和苏柏走在前面，面上一喜，刚要抬脚走过来，又见到走在后方的蔺阳和颜典，喜色顿时转成慌乱，颜典眼见到她将那大木盒背着手，藏到身后。
“喂。”薛澜抬手在她眼前摇，终于成功吸引人回神，“都走远了，还看？”真不明白她，喜欢看就看个够嘛，让她到翰林院来光明正大地看，她也不来，偶然遇到人又看得目不转睛的。
“你怎么跟他一道出来。”害她毫无心理准备，措手不及。
“我提前走的，谁知道他们也提前走。倒是你，不是说学堂查得严么？这么早下课。”
“下午骑射课。”她的强项，所以教头都不管她，提前溜也没问题。她先出来，看时间还早，就先去药铺把预定的东西拿了。
薛澜从她手中接过木盒，打开，端详了片刻：“看着不错。”虽然他也不懂。
两人边走边交谈，陆昭道：“跟你一起出来的是什么人？”
她问的不会是颜典和蔺阳，薛澜道：“你说苏柏？他是翰林院编修，年纪跟我们一样大，好像跟阿佑也认识的。”
“那天宁月大婚，我在蔺府见过他，说话怪怪的。”莫名其妙跟她道歉。
薛澜笑道：“他这人就这样，一本正经的。”在苏柏的认知里，应该是不能跟女人单独说话的，否则就得要负责任了。
++++++
颜典、苏柏和蔺阳同为一届贡生，蔺阳是此次恩科的二甲第六名，分在中书省，此次到蔺府吃饭，还有另一个同届贡生，分在工部，名叫隋东。
席上，众人举杯畅谈，从国情政事聊到诗词歌赋，酒过三巡，蔺阳道：“今日这菜，各位感觉如何？”
隋东赞不绝口：“好极了，朝光从何处找来的好厨子，日后我可得经常来蹭饭了。”
“子放兄觉得呢？”
颜典点头：“很好。”
蔺阳笑道：“大家都满意，看来这厨子能见得人。”
颜典闻言但笑未语，相处不久，也看得出蔺阳这个驸马当得很不甘愿，既然不甘愿，公主在家，他应当不会主动将人领回府中，此番却特意邀他们上门做客，自然是有其他的动机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一清二楚，是以看到随着蔺阳话落，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羞涩从偏厅走出来，丝毫不觉诧异。
倒是隋东惊呼了一声：“这位是？”
“小女子陶素云，见过各位大人。”
隋东眼中掩藏不住的惊艳：“朝光家中还有这样的美貌姑娘。”他和颜典一样，先前并未来过蔺府。
蔺阳朝陶素云点了下头，示意她先下去，待人离开，他开口道：“素云是我表妹，年方十六，她父母早逝，自幼养在蔺府，于我一同长大，我父母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我这个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刺绣一样不差，厨艺你们也见识到了。最重要的是，品行端庄，贤良淑德，温柔明理，说实话，这一两年来往蔺家提亲的人也不少，不过我娘心疼素云，免不得挑挑拣拣，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也想给她选个最好的夫君。”
隋东点头：“这是自然！可惜我已有婚约在身，否则非同朝光结这门亲不可，谁能娶到陶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当真是三生有幸了。”他说这话，心头也了然，席中众人，自己有婚约，苏柏年岁尚幼，蔺阳看中的是哪一个，一目了然。
蔺阳也不遮掩避讳，朝当事人问道：“子放兄，你意下如何？”
颜典感觉鼻腔温热，似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一滴鲜红的血，洒在他雪白衣襟。
屋内另三人都是惊讶的表情，苏柏懂一些医理，搭上颜典脉搏，须臾神色微妙道：“好像是气血上涌……”
屋内一阵沉默，良久，隋东强憋着笑道：“看来，子放的答案不言而喻了。”
+++++++++++
这边，陆昭和薛澜也吃完饭，从酒楼出来，到了安友客栈。
掌柜的殷勤招待人：“陆小姐，快快请坐。”
陆昭将大木盒交给人，再摸出来一锭元宝：“麻烦你啦。”
中年男人满面喜色收起元宝，不迭保证：“陆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拿着盒子的人进了内室，薛澜和陆昭坐在大厅，须臾放好东西的人出来，端着茶壶。
“两位喝茶。”
薛澜眯起眼打量人：“掌柜的，你面色不错啊，瞧着红润极了。”
“……小人最近有点染了风寒……发热的缘故……”
薛澜咳了一下，意味深长道：“那得好好休养了，雁过拔毛这种事，做多了费体力。”
……
“我去给两位端些糕点……”
瞧他那心虚的模样：“我看之前那千年老参，起码有一半进了他肚子！”
陆昭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呀。”颜典住在客栈，饮食都是由这位客栈老板负责。给他请个大夫他都抗拒成那样，要拿人参给他补身子，想也知道他的态度了。若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将人参汤喝下，只能从掌柜的这边下手，让掌柜的帮忙将熬好的补汤混在日常饮食里。但假以人手，被拔毛在所难免了。
“不过我都问过李叔了，每天一碗汤，分量还是不少的。”颜典现在分了房子出去住，中午在翰林院吃饭，晚上的伙食还是在客栈解决，要么自己过来吃，要么会让李叔来拿。
“看不出来你还挺机灵嘛。”
“那当然了，我的好朋友是全京师数一数二的聪明人，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差不到哪里去啦。”
“哈哈。”孺子可教！
“公子小姐，糕点来了……”
“之前是不是有对姓商的兄妹来找过状元郎？”
掌柜的想了下：“对对对！”是有这么两个人，姓商，“差不多两个月前吧，我记得两个人都是年纪轻轻，滁州口音，女的还戴着面纱。”
“当时什么情形，你具体给我们描述一下。”
“他们想见颜状元，我让人进去通报，颜状元说，可以见男的，不见女的。”
“不见女的？”如果是未婚妻，怎么会不见女的。
“对对对，我确定，状元郎就这么说的，让小姐在大厅休息，他还说，说要是不听他话，就一个都不见了。”
“然后呢？”
“然后那个商公子很生气，商小姐留在大厅等他，他进去，过了没多久就出来了，两个人就一道出去了。”
“出去了？”
“是，”掌柜的确定道，“走了，之后再也没来过了。”
这听着十分地不对劲，不过倒是与他在翰林院所见所闻吻合，薛澜今天想起来要问，就是因为在翰林院得到的启发，如果他的推测没错，“商采月根本不是颜典的未婚妻。”颜典故意编造出来一个未婚妻，还是只针对阿昭编造的……
掌柜的听到他这话，迫不及待发表意见：“哪能是未婚妻啊，我看状元郎那态度，压根都不想看见那姓商的小姐！那个商小姐还欲盖弥彰戴个面纱，肯定是长得丑不能见人，哪比得上陆小姐这样落落大方，好看端——”
滴答，滴答。
还在高谈阔论的人呆呆看着桌面上滴下的血，愣了很长时间，感觉到嘴上湿漉漉的，一摸，满手鲜红。
“血！！！”
惨叫声响彻客栈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