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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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头罚人的时候明说了不许请假，第二天，一群小伙伴拖着残败的身躯坚持到国子监上课，陆昭已经算好的了，虽然姿势很僵硬，好歹是自己走着进教室的，其他人被扶着的，被背着的，被抬着的……各种惨不忍睹。
第三天正好休息，六月二十，国子监和朝廷其他部门一样，每到旬末会休假一天。
先前就跟陶素云约好，今天陪她去看佛像，陆昭走路的姿势还不大自如，动作僵硬，大街上走着引来不少注目。
陶素云担忧道：“妹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闷在家里也无趣。”出来走走，活动活动，没准还恢复得快些。就算今天不陪她挑东西，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办，也得出门的。
下个月初七是乞巧节，街上已有不少卖乞巧物品的摊子，九孔针，五色线，装喜子的精致小盒，琳琅满目。
陶素云停在一处卖绸布的摊子前，挑选着买了些金线。
“妹妹今年绣香囊吗？”
“绣香囊做什么？”
“这么说，妹妹还没有心上人了。”
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陶素云笑道：“妹妹不知么？是我们大郁的传统，乞巧节时若有心仪的姑娘，男子会赠送装有喜子的小盒给姑娘，以喜蛛应巧，喻意盼望姑娘日后多为自己缝衣。若女子有心意的男子，会赠送自己亲手绣好的香囊。一般会将男子的名字绣在香囊外，自己的名字绣在香囊内侧，绣功越精巧的，越能将内外的名字叠在一处，喻意日后关系紧密，越难分离。”
陆昭平素玩在一处的都是些大小子，家里也没母亲姐妹，从没过乞巧节的习惯，听陶素云这样讲还挺有趣。
“陶姐姐，你有心上人了？”看她买了绣线。
陶素云没回答，但面上笑意浓浓，掩不住的甜蜜，道：“我的绣功可是不尽如意……这几天抓紧练手，不知到时能不能拿得出见人。”
“重在心意啊。”若只关注绣功，花大价钱就买得到。
“妹妹也有兴致的话，我们约个时间一道绣？切磋学习下。”
陆昭不迭摆手：“我可干不来这精细活儿。”让她拉弓射箭还拿手，往箭靶上扎多少下都没问题，可要她拿针，在那么小的布上引线绣花，想想都头大，而且，对比起来看，怎么都是颜典文静的性子比较适合绣花，“我倒宁愿送个装喜蛛的盒子给他，让他去绣香囊好了。”
陶素云闻言，不由掩嘴笑道：“妹妹的意中人也与众不同。”
这个陆昭倒是认同，早在见面的第二天，她就跟薛澜强调过：“他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想起来那天在松竹茶馆，蔺阳约人论诗的时候，颜典也在场，“他跟蔺大哥是朋友，陶姐姐你认识么？颜典，这一届的状元郎。”
陶素云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人名时，差点没掩住面上震惊，幸好她适时偏头，状似随意地停下来看右边摊子，神思不属翻着花样各异的绣扇，翻了好一会儿似是没看中，和陆昭继续往前走。
“名字听过，人未见过，能让阿昭妹妹看中，一定是人采风流，卓尔不凡了。妹妹勿怪姐姐唐突，姐姐也是关心妹妹，不知妹妹与这位颜公子，是否已经许有婚约了？”
陆昭如实道：“是我喜爱他。”
“妹妹这样天真明快的性子，哪有男子会不喜爱，假以时日，我相信颜公子一定会明了妹妹心意的。”
陆昭一贯是率性而为，纵然情窦初开，对待颜典有些患得患失，但性情使然，并不会过分忧虑。现下无需担忧未来的事情，他没有未婚妻，她总是有机会的，能像这样经常见到，喝茶聊天就很好了。
路边有卖她最爱的白糖糕的，陆昭付了钱，自己咬着一个，递一个给陶素云。
“颜公子是新科状元，如今又官居五品，前途不可限量，丞相大人想必很看重，一定不会反对妹妹这桩婚事了。”
谈话间到了铺子门口，陆昭心思转到正事上，正好将话题岔开了：“到啦，京师最大的佛像店！”薛夫人信佛，她以前和阿澜来过，也是给薛夫人选寿礼。甫进门就被右手边的一尊雕像吸引：“陶姐姐，这个好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旁边还站着金童玉女，红香檀木雕琢而成，做工细致，连细枝末节都塑造到位，菩萨手中的玉瓶，露珠沾着荷叶摇摇欲滴。
陶素云哪还有心思选佛像，随便看了几眼敷衍道：“不错。”
“再看看。”这家店大得很，除了佛像，还有许多其他礼佛用品。
选好佛像，付过账，店里的伙计在包扎外盒，陶素云笑着道：“今天多谢妹妹了，若不是有妹妹引路，真不知道京师有这样好的一家店。待会儿姐姐请妹妹喝茶，聊表谢意。”
“陶姐姐别客气，我还要去趟马场，有什么事改天再约吧。”
+++++++++
难得有个休假日，翰林院的众人却没法休息，从上到下都在抓紧时间梳理档案。
颜典连晚饭都是在翰林院吃的，快到亥时才到家，大多数人都已安歇睡下的时辰，走到自家院外，听到里头有小声交谈的声音。
月光星星点点洒在庭院，绵延的小树青翠挺拔，明丽的少女蹲在树下，手中拿着水瓢，她脚边趴着一只毛团一样的白白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在呼呼大睡，老仆搬着椅子坐在一旁，神色和蔼，听少女语速轻快地说着话，时不时应上一两句。再远点的树下，长绳子系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马蹄子蹬着土，拂尘一样的尾巴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人都喜爱一些美好安宁的事物，可大多数时候会忘记了，感受是虚的，它给人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晌贪欢的结果，你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需要多余的心力去呵护，有些付出甚至远超你所能承受，所愿承受。
“你回来啦？”惊讶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浇完水想将木桶放回原处，一转身看到门口安静伫立的人。
“我买了白糖糕，在厨房，你饿了吗？让李叔热一下。”
相较于她自然熟稔的口吻，男子持平刻板的语气稍嫌冷淡：“我这院子不大，当不了狩猎场。”又养兔子又养马的。
这里怎么可能当狩猎场，他不会骑马，所以不知道射箭狩猎什么情况：“真的围场可比这里大得多，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上次我还看见一头野猪呢！可惜没猎到！”想到就扼腕，那野猪的速度太快，她的箭约莫是偏了一点，果然不动的箭靶和移动的物体完全不能比，她自觉箭术高超，经过这次，感觉还差得远。
“这是小枣，”马场的人取名比较直接，“你不喜欢可以自己改名，它才三个月，还很小，从小养着的话，日后它会认主的，骑它就不怕摔下去了。”
“这里没人要骑马。”
“会总比不会好呀。”一起玩的少年郎，不管骑术如何，十岁的年纪上，每个都是要学骑马的，这算必备技能了。
小姑娘看看天色，时辰很晚了，弯腰抱起白色的毛团：“我先回去了。”
+++++++++
小兔子长得很快，几天的时间，吃得好睡得好，眼看着胖了一圈。
一大早在学堂门口遇到人，陈佑惊奇看着她胸前拱来拱去，毛茸茸的长耳朵探出来。
“你上学带着兔子干吗？”
“探亲。”
“……”
昨天放学时肖沐恩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什么已经父母全无可怜至极，只剩下唯一的至亲还隔着千山万水，主题思想汇成一句话，让她把白兔子带过来，等散学了跟他的黑兔子一起遛。关键是她提议，既然他这么舍不得兔子兄弟分离，不如两只养在一起，他想养就给他，他不想养就她来养，但他又不答应，非说宫里已经有了一个雪球，要黑白相配，成双成对才吉利，所以他一定要养，且只养一只黑兔子。
可他那猫也是公的啊，公兔子跟公猫成双成对，是有多吉利……
陈佑顺手从地上拔了一把草，塞到毛团嘴边，孰料毛团嫌弃地瞥了一下，脑袋飞快缩了回去。
“你这兔子眼界够高啊，玉兔下凡尘？我陈三公子亲自伺候它用餐，它还不赏脸？”
“就你，给它倒夜壶差不多。”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肖岑的御兔的弟弟，标准皇亲国戚。
教头罚人的时候明说了不许请假，第二天，一群小伙伴拖着残败的身躯坚持到国子监上课，陆昭已经算好的了，虽然姿势很僵硬，好歹是自己走着进教室的，其他人被扶着的，被背着的，被抬着的……各种惨不忍睹。
第三天正好休息，六月二十，国子监和朝廷其他部门一样，每到旬末会休假一天。
先前就跟陶素云约好，今天陪她去看佛像，陆昭走路的姿势还不大自如，动作僵硬，大街上走着引来不少注目。
陶素云担忧道：“妹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闷在家里也无趣。”出来走走，活动活动，没准还恢复得快些。就算今天不陪她挑东西，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办，也得出门的。
下个月初七是乞巧节，街上已有不少卖乞巧物品的摊子，九孔针，五色线，装喜子的精致小盒，琳琅满目。
陶素云停在一处卖绸布的摊子前，挑选着买了些金线。
“妹妹今年绣香囊吗？”
“绣香囊做什么？”
“这么说，妹妹还没有心上人了。”
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陶素云笑道：“妹妹不知么？是我们大郁的传统，乞巧节时若有心仪的姑娘，男子会赠送装有喜子的小盒给姑娘，以喜蛛应巧，喻意盼望姑娘日后多为自己缝衣。若女子有心意的男子，会赠送自己亲手绣好的香囊。一般会将男子的名字绣在香囊外，自己的名字绣在香囊内侧，绣功越精巧的，越能将内外的名字叠在一处，喻意日后关系紧密，越难分离。”
陆昭平素玩在一处的都是些大小子，家里也没母亲姐妹，从没过乞巧节的习惯，听陶素云这样讲还挺有趣。
“陶姐姐，你有心上人了？”看她买了绣线。
陶素云没回答，但面上笑意浓浓，掩不住的甜蜜，道：“我的绣功可是不尽如意……这几天抓紧练手，不知到时能不能拿得出见人。”
“重在心意啊。”若只关注绣功，花大价钱就买得到。
“妹妹也有兴致的话，我们约个时间一道绣？切磋学习下。”
陆昭不迭摆手：“我可干不来这精细活儿。”让她拉弓射箭还拿手，往箭靶上扎多少下都没问题，可要她拿针，在那么小的布上引线绣花，想想都头大，而且，对比起来看，怎么都是颜典文静的性子比较适合绣花，“我倒宁愿送个装喜蛛的盒子给他，让他去绣香囊好了。”
陶素云闻言，不由掩嘴笑道：“妹妹的意中人也与众不同。”
这个陆昭倒是认同，早在见面的第二天，她就跟薛澜强调过：“他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想起来那天在松竹茶馆，蔺阳约人论诗的时候，颜典也在场，“他跟蔺大哥是朋友，陶姐姐你认识么？颜典，这一届的状元郎。”
陶素云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人名时，差点没掩住面上震惊，幸好她适时偏头，状似随意地停下来看右边摊子，神思不属翻着花样各异的绣扇，翻了好一会儿似是没看中，和陆昭继续往前走。
“名字听过，人未见过，能让阿昭妹妹看中，一定是人采风流，卓尔不凡了。妹妹勿怪姐姐唐突，姐姐也是关心妹妹，不知妹妹与这位颜公子，是否已经许有婚约了？”
陆昭如实道：“是我喜爱他。”
“妹妹这样天真明快的性子，哪有男子会不喜爱，假以时日，我相信颜公子一定会明了妹妹心意的。”
陆昭一贯是率性而为，纵然情窦初开，对待颜典有些患得患失，但性情使然，并不会过分忧虑。现下无需担忧未来的事情，他没有未婚妻，她总是有机会的，能像这样经常见到，喝茶聊天就很好了。
路边有卖她最爱的白糖糕的，陆昭付了钱，自己咬着一个，递一个给陶素云。
“颜公子是新科状元，如今又官居五品，前途不可限量，丞相大人想必很看重，一定不会反对妹妹这桩婚事了。”
谈话间到了铺子门口，陆昭心思转到正事上，正好将话题岔开了：“到啦，京师最大的佛像店！”薛夫人信佛，她以前和阿澜来过，也是给薛夫人选寿礼。甫进门就被右手边的一尊雕像吸引：“陶姐姐，这个好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旁边还站着金童玉女，红香檀木雕琢而成，做工细致，连细枝末节都塑造到位，菩萨手中的玉瓶，露珠沾着荷叶摇摇欲滴。
陶素云哪还有心思选佛像，随便看了几眼敷衍道：“不错。”
“再看看。”这家店大得很，除了佛像，还有许多其他礼佛用品。
选好佛像，付过账，店里的伙计在包扎外盒，陶素云笑着道：“今天多谢妹妹了，若不是有妹妹引路，真不知道京师有这样好的一家店。待会儿姐姐请妹妹喝茶，聊表谢意。”
“陶姐姐别客气，我还要去趟马场，有什么事改天再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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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有个休假日，翰林院的众人却没法休息，从上到下都在抓紧时间梳理档案。
颜典连晚饭都是在翰林院吃的，快到亥时才到家，大多数人都已安歇睡下的时辰，走到自家院外，听到里头有小声交谈的声音。
月光星星点点洒在庭院，绵延的小树青翠挺拔，明丽的少女蹲在树下，手中拿着水瓢，她脚边趴着一只毛团一样的白白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在呼呼大睡，老仆搬着椅子坐在一旁，神色和蔼，听少女语速轻快地说着话，时不时应上一两句。再远点的树下，长绳子系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马蹄子蹬着土，拂尘一样的尾巴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人都喜爱一些美好安宁的事物，可大多数时候会忘记了，感受是虚的，它给人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晌贪欢的结果，你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需要多余的心力去呵护，有些付出甚至远超你所能承受，所愿承受。
“你回来啦？”惊讶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浇完水想将木桶放回原处，一转身看到门口安静伫立的人。
“我买了白糖糕，在厨房，你饿了吗？让李叔热一下。”
相较于她自然熟稔的口吻，男子持平刻板的语气稍嫌冷淡：“我这院子不大，当不了狩猎场。”又养兔子又养马的。
这里怎么可能当狩猎场，他不会骑马，所以不知道射箭狩猎什么情况：“真的围场可比这里大得多，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上次我还看见一头野猪呢！可惜没猎到！”想到就扼腕，那野猪的速度太快，她的箭约莫是偏了一点，果然不动的箭靶和移动的物体完全不能比，她自觉箭术高超，经过这次，感觉还差得远。
“这是小枣，”马场的人取名比较直接，“你不喜欢可以自己改名，它才三个月，还很小，从小养着的话，日后它会认主的，骑它就不怕摔下去了。”
“这里没人要骑马。”
“会总比不会好呀。”一起玩的少年郎，不管骑术如何，十岁的年纪上，每个都是要学骑马的，这算必备技能了。
小姑娘看看天色，时辰很晚了，弯腰抱起白色的毛团：“我先回去了。”
+++++++++
小兔子长得很快，几天的时间，吃得好睡得好，眼看着胖了一圈。
一大早在学堂门口遇到人，陈佑惊奇看着她胸前拱来拱去，毛茸茸的长耳朵探出来。
“你上学带着兔子干吗？”
“探亲。”
“……”
昨天放学时肖沐恩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什么已经父母全无可怜至极，只剩下唯一的至亲还隔着千山万水，主题思想汇成一句话，让她把白兔子带过来，等散学了跟他的黑兔子一起遛。关键是她提议，既然他这么舍不得兔子兄弟分离，不如两只养在一起，他想养就给他，他不想养就她来养，但他又不答应，非说宫里已经有了一个雪球，要黑白相配，成双成对才吉利，所以他一定要养，且只养一只黑兔子。
可他那猫也是公的啊，公兔子跟公猫成双成对，是有多吉利……
陈佑顺手从地上拔了一把草，塞到毛团嘴边，孰料毛团嫌弃地瞥了一下，脑袋飞快缩了回去。
“你这兔子眼界够高啊，玉兔下凡尘？我陈三公子亲自伺候它用餐，它还不赏脸？”
“就你，给它倒夜壶差不多。”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肖岑的御兔的弟弟，标准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