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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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老实交待道：“蔺大哥同宁月又吵架了，我想找陶姐姐帮忙劝劝蔺大哥……”
对于蔺阳和公主的事情，颜典素有耳闻，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性子刁蛮，蔺阳也是个脾气倔的，吃软不吃硬，依陆昭所言，必定是公主殿下又撒泼，现如今想和好又拉不下脸，所以拜托某人来当和事佬了。
“我可以帮你。”
陆昭闻言喜出望外，颜典示意她低头过来，附于她耳畔简短交代了几句，小姑娘听罢，面色迟疑，颜典也不解释，只道：“你依我所言就是。”
第二天，陆昭请了一天假，先去找了她堂姐陆霏，然后让丫鬟明月给宁月带了封信，约她下午未时三刻在城西松竹茶馆喝茶。用过午膳，陆昭和陆霏先到了，点了一壶茶，几盘糕点。陆霏已怀有三个月身孕，许是终于有了孩子的缘故，神色较之陆昭先前探望她，平和愉悦不少，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眼看就到未时三刻，和宁月相约的时点了，小姑娘坐在窗边，时不时探头朝楼下张望，陆霏也有些担忧：“公主会来么？”宁月的性子刁蛮任性惯了，既然是要劝和，直接去蔺府找她不是更稳妥，这样约在外头，也不知道她人会不会到。
“会吧。”颜典说只要她约，宁月就一定会来。她大概明白他意思，如果宁月在乎蔺阳，自然会对自己劝和的进度上心，那么自己约了，她就一定会来了解情况。说话之间，已经看到盼望的人在街角出现，陆昭赶忙坐直身子。
须臾，满脸不高兴的公主殿下推门进来，一进来就满腹牢骚，心情不好感觉天气、环境、身边伺候的人没一个顺眼顺心的，末了对陆昭发脾气：“你搞什么鬼？！约我到这种恶心地方！”
“这地方不好么？听陶姐姐说，蔺大哥经常和朋友过来，我想环境一定不错，所以就约了这里喝茶聊天，”小姑娘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下四周，“我觉得挺好的呀。”
宁月在听到蔺阳名字时，神色微微一变，随机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吵架这么多天，该生的气也都过去了，到底你欢喜一个人，总是惦念多过其他。
陆昭见提了蔺阳，宁月并未拂袖离去，心知有戏，又跟陆霏、宁月三人坐着聊了会儿天，陆霏受了陆昭指使，言语间屡屡劝和，谓之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不闹别扭的，两个人互相容忍、包涵，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谓太计较。
过了会儿，陆昭出去如厕，回来时惊喜道：“我看到蔺大哥了，和几个朋友，刚到，进了走道那头的包房。”
宁月闻言下意识抬头，神色不及掩饰，一刹那的欣喜期待，随即又板下脸：“不是跟你说过么，别提这个人，听了就烦！”
陆昭努了努嘴，在她身边坐下，倒真的闭口不再提蔺阳，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喝了几杯茶，午后的日头暖洋洋的，晒得人也懒洋洋的，宁月有一茬没一茬地应着话，看来心不在焉，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再坐了会儿，陆昭提议出去街上逛逛，三人从厢房出来，楼梯在走道另一头，走过去，正听见有男人的交谈声从走道那头的房间传出来。
“朝光兄，别闷闷不乐了，待会儿我们去花街寻乐子，一道过去吧。就你每次不去，未免太扫兴。”
另一男子随声附和道：“反正你如今同公主吵翻了，她也不清楚你行踪，正好趁这时日好好乐乐。”
又一男子道：“镇日对着个刁蛮公主，当真倒胃口，花街多的是温柔似水的真女人，也让朝光兄长长见识。”此话说罢，屋内几名男子一道笑起来。
陆昭一直盯着宁月表情，眼见她从开始的惊呆到青筋暴起，怒不可揭，状似下一刻就准备踹门冲进去，陆昭正紧张地想按住人，终于听到屋内蔺阳的声音迟迟响起：“公主再刁蛮，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几位若要寻花问柳，朝光恕不奉陪。”言语平和，却是掷地有声，义正词严。
屋外三个女人还呆在当场，已听到屋内传来起身、走动的声响，跟着房门打开，蔺阳走出来，看到门外的人，亦是怔住。
面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的脸，耳边反复盘旋着他先前那番剖白心迹的话，宁月只感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眸中隐有泪光闪动，须臾仍是嘴硬说了句：“谁稀罕……”，坚持出口的话未说完，人已扑进蔺阳怀里。
陆昭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是瞠目结舌，被陆霏拉了一下，才回过神。陆霏一脸欣慰，示意陆昭悄悄跟她避开，陆昭临走前不由看了屋内一眼，先前说话的几个男人，颜典，苏柏，还有一个她不认识，都正看着蔺阳和宁月，颜典察觉到她注目，视线看过来，与她对望。
陆昭被陆霏拉出来，还听陆霏在耳边不住夸赞驸马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陆昭现下回过神，再一想这事，虽则是颜典安排的一场戏，但也得要蔺阳配合才行，看来蔺阳心中还是在乎宁月的，否则也不会答应合谋哄她。
晚上在拂月楼，一群小伙伴聚餐，陆昭说起来今天这事，薛澜笑说：“这下你可安心了，约莫着公主奶奶能消停好几天了。”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的性子如此，想要日后平静过日子基本是奢望。
能清净几天是几天，陆昭一贯想得开，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天塌了也总会有办法顶回去的。
酒过三巡，薛澜举起酒杯，宣布道：“我回衡阳探亲已经敲定行程，后天就出发，明天得整理行囊，不出来了。所以，今天这餐就算作同大家的道别宴了，待年后从衡阳回来再聚了。”
这短暂分离也就几个月的情形，转眼就能再见面。几个少年郎闻言只当抓住了个理由继续哄闹劝酒，厢房里没多少离别的情绪，只有持续到三更半夜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翌日。翰林院。
走廊上迎面而来的二人如常打了个招呼，蔺阳思忖再三，还是在即将擦肩而过之时，轻说了声：“多谢。”
颜典亦轻道：“受人之托，出此下策，朝光兄万莫介意。”
蔺阳昨日一开始是不知情的，只当几个好友如往常般约在一处品茶赋词，待到颜典一干人突然提起去花街寻乐子这般突兀的话题，而他们以往并无此经历，他才察觉事有蹊跷，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快猜到这是一出为了撮合他与宁月复合之戏了，只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配合将这一出戏演了下去。蔺阳心知颜典并非爱管闲事之人，会有此动作，必定是“受人之托”，亦是好意，所以此刻听颜典亲口说出“受人之托”四个字，是他意料之中。只不过他心中认定颜典是受了“陶素云”之托，绝料不到是另有其人了。
无论颜典是受谁之托，驸马爷和公主总算和好了，只是这一好消息未及传到皇宫，因此皇宫里还有个人在想方设法要找个说客去说和。
朔月公主一早就在东宫门口守株待兔，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看到期待的人影出现。
来人身形高挑瘦削，远远看上去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了，而且他没有坐轿子，走路又走得特别慢，一眼看上去你都分不清他是在前进还是倒退。
来人总算慢吞吞、懒洋洋到了面前，朔月公主单刀直入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孰料来人闻言眼皮都没眨下就拒绝：“不帮。”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
对方懒洋洋道：“什么事都不想帮。”
虽则已经比较了解此人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朔月还是不太明白他今天突如其来的转变，以往在东宫一干人等中，他明明对自己表现得最友好了，甚至超过对太子哥哥。
她试图揣摩道：“因为父皇将我指婚给陆大哥，所以……”所以在他心目中，现在她和陆羽是一路人了，不再是他的朋友了，而他本身跟陆羽的不对盘是人尽皆知，这是东宫两股最大的对抗势力。
对方倒是坦白：“是啊。”
场上有一瞬间的沉默，朔月的性子素来是温顺柔和，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而且圣旨已下，他的顾忌也有道理，自己日后行事是该稍加避讳了：“抱歉。”
“我讨厌陆羽，我嫉妒他。”
朔月骤然闻听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一脸惊讶加莫名，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反倒是对方，说出这么奇怪又令人困扰的话，却一副坦白到无辜的样子。
和主人一样懒洋洋没有气力的声音继续道：“蔺阳和宁月的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从根上就坏起的萝卜，拔了也是没人吃的东西，何必白费力气呢。”
这比方虽则别扭，但原来他一早就清楚她要请求的事情了，听他话意：“驸马不喜爱皇姐，难道有更深的缘由？”
男子漫不经心道：“本来爱吃的是卢橘，硬被皇帝朝嘴里塞了个大菱角，嚼不碎咬不烂的，难吃得要死还得谢主隆恩，能喜欢才有鬼。”
朔月震惊之余还能想到，菱角隐射的自然是宁月了，卢橘……她对于蔺阳了解很少，但亦听说过是宁月通过陆昭认识的，难道说蔺阳除了与陆昭早就相识，还……不过这么判断也没任何道理，就算卢是影射的陆，天下姓陆的人何其多……
“有人一年前曾经登门求亲过，当时女方的爹说三年之后再给答复，而他有且仅有一个要求——他的女婿官职不可在五品之上。”
五品，正是蔺阳的父亲蔺昱于钦天监的品阶，女方的意思很明显了，子承父业，要蔺阳在这闲散官职上混混就好，俸禄足够养家糊口，但一辈子与权势斗争无缘。从来女方对男方提要求，只听过需达到什么官阶之上的，没听过必须是什么官阶之下的。显然以女方自身的地位，不能接受男方锋芒太甚——这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何况朔月本就是当事人。陆家请求皇帝赐婚公主，和陆熙对女婿官阶不过五品的要求，原因是同一个，权势过大势必会招致君王的猜疑，而对于当今的四大家族来说，从盛往衰已是必然之势，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在这风雨将至的关头，如何尽可能地保住自己，隐藏锋芒，留存实力，是每个当家人亟需解决的问题。陆熙对蔺阳说三年之后再给答复，这样的回答实则已是认可。陆家的一子一女都不会选择与四大家族联姻，也不会再与另外任何的势力联合，这便是陆家的态度，也正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态度。
小姑娘老实交待道：“蔺大哥同宁月又吵架了，我想找陶姐姐帮忙劝劝蔺大哥……”
对于蔺阳和公主的事情，颜典素有耳闻，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性子刁蛮，蔺阳也是个脾气倔的，吃软不吃硬，依陆昭所言，必定是公主殿下又撒泼，现如今想和好又拉不下脸，所以拜托某人来当和事佬了。
“我可以帮你。”
陆昭闻言喜出望外，颜典示意她低头过来，附于她耳畔简短交代了几句，小姑娘听罢，面色迟疑，颜典也不解释，只道：“你依我所言就是。”
第二天，陆昭请了一天假，先去找了她堂姐陆霏，然后让丫鬟明月给宁月带了封信，约她下午未时三刻在城西松竹茶馆喝茶。用过午膳，陆昭和陆霏先到了，点了一壶茶，几盘糕点。陆霏已怀有三个月身孕，许是终于有了孩子的缘故，神色较之陆昭先前探望她，平和愉悦不少，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眼看就到未时三刻，和宁月相约的时点了，小姑娘坐在窗边，时不时探头朝楼下张望，陆霏也有些担忧：“公主会来么？”宁月的性子刁蛮任性惯了，既然是要劝和，直接去蔺府找她不是更稳妥，这样约在外头，也不知道她人会不会到。
“会吧。”颜典说只要她约，宁月就一定会来。她大概明白他意思，如果宁月在乎蔺阳，自然会对自己劝和的进度上心，那么自己约了，她就一定会来了解情况。说话之间，已经看到盼望的人在街角出现，陆昭赶忙坐直身子。
须臾，满脸不高兴的公主殿下推门进来，一进来就满腹牢骚，心情不好感觉天气、环境、身边伺候的人没一个顺眼顺心的，末了对陆昭发脾气：“你搞什么鬼？！约我到这种恶心地方！”
“这地方不好么？听陶姐姐说，蔺大哥经常和朋友过来，我想环境一定不错，所以就约了这里喝茶聊天，”小姑娘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下四周，“我觉得挺好的呀。”
宁月在听到蔺阳名字时，神色微微一变，随机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吵架这么多天，该生的气也都过去了，到底你欢喜一个人，总是惦念多过其他。
陆昭见提了蔺阳，宁月并未拂袖离去，心知有戏，又跟陆霏、宁月三人坐着聊了会儿天，陆霏受了陆昭指使，言语间屡屡劝和，谓之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不闹别扭的，两个人互相容忍、包涵，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谓太计较。
过了会儿，陆昭出去如厕，回来时惊喜道：“我看到蔺大哥了，和几个朋友，刚到，进了走道那头的包房。”
宁月闻言下意识抬头，神色不及掩饰，一刹那的欣喜期待，随即又板下脸：“不是跟你说过么，别提这个人，听了就烦！”
陆昭努了努嘴，在她身边坐下，倒真的闭口不再提蔺阳，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喝了几杯茶，午后的日头暖洋洋的，晒得人也懒洋洋的，宁月有一茬没一茬地应着话，看来心不在焉，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再坐了会儿，陆昭提议出去街上逛逛，三人从厢房出来，楼梯在走道另一头，走过去，正听见有男人的交谈声从走道那头的房间传出来。
“朝光兄，别闷闷不乐了，待会儿我们去花街寻乐子，一道过去吧。就你每次不去，未免太扫兴。”
另一男子随声附和道：“反正你如今同公主吵翻了，她也不清楚你行踪，正好趁这时日好好乐乐。”
又一男子道：“镇日对着个刁蛮公主，当真倒胃口，花街多的是温柔似水的真女人，也让朝光兄长长见识。”此话说罢，屋内几名男子一道笑起来。
陆昭一直盯着宁月表情，眼见她从开始的惊呆到青筋暴起，怒不可揭，状似下一刻就准备踹门冲进去，陆昭正紧张地想按住人，终于听到屋内蔺阳的声音迟迟响起：“公主再刁蛮，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几位若要寻花问柳，朝光恕不奉陪。”言语平和，却是掷地有声，义正词严。
屋外三个女人还呆在当场，已听到屋内传来起身、走动的声响，跟着房门打开，蔺阳走出来，看到门外的人，亦是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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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是瞠目结舌，被陆霏拉了一下，才回过神。陆霏一脸欣慰，示意陆昭悄悄跟她避开，陆昭临走前不由看了屋内一眼，先前说话的几个男人，颜典，苏柏，还有一个她不认识，都正看着蔺阳和宁月，颜典察觉到她注目，视线看过来，与她对望。
陆昭被陆霏拉出来，还听陆霏在耳边不住夸赞驸马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陆昭现下回过神，再一想这事，虽则是颜典安排的一场戏，但也得要蔺阳配合才行，看来蔺阳心中还是在乎宁月的，否则也不会答应合谋哄她。
晚上在拂月楼，一群小伙伴聚餐，陆昭说起来今天这事，薛澜笑说：“这下你可安心了，约莫着公主奶奶能消停好几天了。”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的性子如此，想要日后平静过日子基本是奢望。
能清净几天是几天，陆昭一贯想得开，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天塌了也总会有办法顶回去的。
酒过三巡，薛澜举起酒杯，宣布道：“我回衡阳探亲已经敲定行程，后天就出发，明天得整理行囊，不出来了。所以，今天这餐就算作同大家的道别宴了，待年后从衡阳回来再聚了。”
这短暂分离也就几个月的情形，转眼就能再见面。几个少年郎闻言只当抓住了个理由继续哄闹劝酒，厢房里没多少离别的情绪，只有持续到三更半夜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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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迎面而来的二人如常打了个招呼，蔺阳思忖再三，还是在即将擦肩而过之时，轻说了声：“多谢。”
颜典亦轻道：“受人之托，出此下策，朝光兄万莫介意。”
蔺阳昨日一开始是不知情的，只当几个好友如往常般约在一处品茶赋词，待到颜典一干人突然提起去花街寻乐子这般突兀的话题，而他们以往并无此经历，他才察觉事有蹊跷，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快猜到这是一出为了撮合他与宁月复合之戏了，只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配合将这一出戏演了下去。蔺阳心知颜典并非爱管闲事之人，会有此动作，必定是“受人之托”，亦是好意，所以此刻听颜典亲口说出“受人之托”四个字，是他意料之中。只不过他心中认定颜典是受了“陶素云”之托，绝料不到是另有其人了。
无论颜典是受谁之托，驸马爷和公主总算和好了，只是这一好消息未及传到皇宫，因此皇宫里还有个人在想方设法要找个说客去说和。
朔月公主一早就在东宫门口守株待兔，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看到期待的人影出现。
来人身形高挑瘦削，远远看上去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了，而且他没有坐轿子，走路又走得特别慢，一眼看上去你都分不清他是在前进还是倒退。
来人总算慢吞吞、懒洋洋到了面前，朔月公主单刀直入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孰料来人闻言眼皮都没眨下就拒绝：“不帮。”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
对方懒洋洋道：“什么事都不想帮。”
虽则已经比较了解此人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朔月还是不太明白他今天突如其来的转变，以往在东宫一干人等中，他明明对自己表现得最友好了，甚至超过对太子哥哥。
她试图揣摩道：“因为父皇将我指婚给陆大哥，所以……”所以在他心目中，现在她和陆羽是一路人了，不再是他的朋友了，而他本身跟陆羽的不对盘是人尽皆知，这是东宫两股最大的对抗势力。
对方倒是坦白：“是啊。”
场上有一瞬间的沉默，朔月的性子素来是温顺柔和，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而且圣旨已下，他的顾忌也有道理，自己日后行事是该稍加避讳了：“抱歉。”
“我讨厌陆羽，我嫉妒他。”
朔月骤然闻听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一脸惊讶加莫名，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反倒是对方，说出这么奇怪又令人困扰的话，却一副坦白到无辜的样子。
和主人一样懒洋洋没有气力的声音继续道：“蔺阳和宁月的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从根上就坏起的萝卜，拔了也是没人吃的东西，何必白费力气呢。”
这比方虽则别扭，但原来他一早就清楚她要请求的事情了，听他话意：“驸马不喜爱皇姐，难道有更深的缘由？”
男子漫不经心道：“本来爱吃的是卢橘，硬被皇帝朝嘴里塞了个大菱角，嚼不碎咬不烂的，难吃得要死还得谢主隆恩，能喜欢才有鬼。”
朔月震惊之余还能想到，菱角隐射的自然是宁月了，卢橘……她对于蔺阳了解很少，但亦听说过是宁月通过陆昭认识的，难道说蔺阳除了与陆昭早就相识，还……不过这么判断也没任何道理，就算卢是影射的陆，天下姓陆的人何其多……
“有人一年前曾经登门求亲过，当时女方的爹说三年之后再给答复，而他有且仅有一个要求——他的女婿官职不可在五品之上。”
五品，正是蔺阳的父亲蔺昱于钦天监的品阶，女方的意思很明显了，子承父业，要蔺阳在这闲散官职上混混就好，俸禄足够养家糊口，但一辈子与权势斗争无缘。从来女方对男方提要求，只听过需达到什么官阶之上的，没听过必须是什么官阶之下的。显然以女方自身的地位，不能接受男方锋芒太甚——这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何况朔月本就是当事人。陆家请求皇帝赐婚公主，和陆熙对女婿官阶不过五品的要求，原因是同一个，权势过大势必会招致君王的猜疑，而对于当今的四大家族来说，从盛往衰已是必然之势，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在这风雨将至的关头，如何尽可能地保住自己，隐藏锋芒，留存实力，是每个当家人亟需解决的问题。陆熙对蔺阳说三年之后再给答复，这样的回答实则已是认可。陆家的一子一女都不会选择与四大家族联姻，也不会再与另外任何的势力联合，这便是陆家的态度，也正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