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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再生缘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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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红嫁衣,红得刺眼!

    牡孤白整个人怔愣了,想起八年前那日来。爱玩爱看就来网。。

    那是年初,冰冷雪落。那是十里红妆,整个清丽城大小街道都铺上红地毯,满城尽贺。

    赫舍天裕抚上她的小手,牵着她从那花轿中下来。

    “既然你牵上我的手送我这十里红妆,那你就是我的人,如果有朝一日,你胆敢碰了其他女子,我便令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抬眸对上他,道。

    赫舍天裕听着一笑,他牵着她的手,立即当着众人宣布,“舞觞,本王的王妃,此生,一生一代一双人!”

    可是后来,得到的是什么?

    她得到的是:二目被挖、三杯毒酒、一尺白绫、五马分尸。

    那是年末,隆冬雪纷飞!

    他覆在她耳边道,“本王跪了十里雪路乞求皇上饶你一命……你会……生不如死。”

    他用“深情”换得众百姓的拥戴,终于登上清丽王位,而她落下贱妇的千年骂名!

    他冰冷的眸看着她,薄语心凉,“舞觞,在地狱等着孤!”

    赫舍天裕!

    ……

    “孤白,孤白?”杜夫人久不见牡孤白有个反应,不禁呼喊道。

    牡孤白回神,“娘。”

    “怎么失神这么厉害?想什么事儿?”杜夫人有些不明白,她进了屋里,然后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红嫁衣,“你今年已经及笄,待明儿你爹回来,便要商量个婚事。”

    “娘,我,我不想这么快就嫁人。”牡孤白上前来,一手就按在那红嫁衣上。

    杜夫人怔愣了一下,“什么?”她看了一下牡孤白身上的男装,“胡闹。你乃是女儿家,到了婚嫁年纪还不嫁,会被人耻笑的,到时候,莫说取笑你,我们这牡将军府也会被人耻笑。”

    “我……”牡孤白眸色一冷,也许,自己就不应该进这牡将军府来!也不至于受牵制这么多!

    “乖,你爹后天就跟着旭炀王凯旋,娘听闻旭炀王对你称赞有加。”杜夫人笑,然后抚了抚牡孤白垂下的长发,“旭炀王是个有声望的王爷,若是孤白成为他的王妃,娘就放心了。”

    牡孤白怔愣了一下,稍稍向后退了退。

    “娘,让我想想。”牡孤白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还不知道旭炀王的意思。”

    杜夫人听着一笑,“好好,想想。”她将红嫁衣放在那美人榻上,“娘知道你女红不好,所以就让绣娘绣了这身红嫁衣,你试试看,若是不合身,赶紧让绣娘改改。”

    “……是。”牡孤白点了点头。

    自己的力量还不够,所以才会如此选择屈在这牡将军府中,以牡将军府为基础然后发展自己的势力,不是么?

    只是,自己要嫁给旭炀王么?那个温润的王爷……可是,他也并非百姓眼中的那么简单不是么?不然,怎么可能率领如此多的兵马,将清丽王朝的兵马赶出去?

    自己若是嫁给那旭炀王,自然可以利用旭炀王的势力,然后慢慢的,杀回清丽!

    但,若是这个旭炀王有自己的更多目的呢?

    牡孤白眉头微皱。

    “孤白,孤白。”杜夫人不禁又喊道。

    牡孤白赶紧回神,“娘。”

    “你这孩子,怎么又失神了?”杜夫人摇了摇头,“来,趁着这两天时间,你赶紧学习学习女红,还有练琴,琴棋书画,一样都不可以少。”

    杜夫人分明是想着要将牡孤白教成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子,然后好嫁给旭炀王。

    牡孤白眉头微微皱了皱,无奈只好应下,“是。”

    杜夫人笑着摆手,几个丫鬟赶紧从外面端着好些的女红上前来。

    ……

    依云上城看着这身衣袍,还有脚下的这黑靴。

    刚刚好,但是这衣袍有点窄,貌似行动不太方便。

    但是他没有脱下来,这最起码的是牡孤白给自己的。不,是纪无殇给自己的。

    那是纪无殇的一滴真情泪,代表的是她,她。

    依云上城的心一直都在告诉自己,牡孤白就是纪无殇,纪无殇,他的纪无殇……

    无论是多少年,她只能是自己的!

    她的这滴眼泪,为自己而流,就是属于自己的!

    任何人想着要夺走?

    妄想!

    依云上城眸色微冷,他站在牡将军府对面的墙角下,看着对面的牡将军府。

    只是,神思又开始飘远。他想起早在那几百年前的事情来。

    自己潜入了纪无殇的闺房,见她在香榻上入睡。她娇美的容颜一直都深深烙在自己的脑海里。

    依云上城看着那进进出出的人,自己自当是没有资格进到里面。

    依云上城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

    好想……再次进去看看,不知道如此几百年过去,她的喜好有没有改变过。

    牡孤白坐在自己的书案前,万分无奈地学着缝制这手中的丝帕。

    杜夫人走的时候说了,她明日早晨给杜夫人请安的时候,要呈上手中她缝制的丝帕给杜夫人看看。

    牡孤白看着丑陋不堪的绣品,万分的犯难。

    到底爱的是武功,并不爱这女红。

    这时候,护卫梁桥倒是从外面匆匆进来,在那阁外拱手大声喊道,“牡丹将军!军中有一大片的士兵呕吐,似是中毒迹象,军医已经在查看当中,如今禀告牡丹江军,请您指示!”

    牡孤白立即就站起来,“我去看看!”她说着就将绣品放下,一边的那江绣娘怔愕地看着牡孤白,“小姐,这……”

    “军中要事要紧,娘一定会理解的。”牡孤白说道,然后与梁桥匆匆离开。

    明日自己不用交上这个自己绣的丝帕了,但是,这军中怎么会突然军中发生中毒事件?

    自己带领的军队回来,也不过只有五千兵马,驻扎在城郊之外,自己一向让将士警戒,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今日怎么发生了这中毒事件?

    牡孤白与梁桥匆匆出府,骑马就走了出去。

    依云上城原本站着就等的是牡孤白,而今看到牡孤白从府里出来,立即跟上去。

    牡孤白只感觉貌似有人看着自己,遂立即回头看。

    可是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哪里有什么身影?

    此时,雪已经停了,没有太阳,也没有风。

    牡孤白看着街道上没有多少人,便继续策马与梁桥一同往郊外走去。

    依云上城站在原地。

    除了跟着她,自己还有什么目的?

    回到西域吗?

    依云上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迟疑。

    牡孤白进了军营中,下马,牡初川从里面走了出来,“孤白。”

    “哥,怎么样?”牡孤白跟着他一同进了营帐之内,营帐之内已经有了几个将军在那里。

    众将军见牡孤白来,都起身打过招呼,“牡丹将军!”

    “事情如何?”牡孤白问道。

    “军**有一百六十八名士兵分别出现呕吐迹象,军医都在进行救治。”说话的正是林明义,上午的时候才到过牡将军府。

    牡孤白点头,“可有人死亡?”

    话刚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一声唱喊,“报!”

    牡孤白立即掀开了营帐,见着这小士兵,“说。”

    “中毒的人数增加至二百二十一名!其中已经有三十六人死亡!”那小士兵立即跪下来道。

    牡孤白一惊,“带我去看看!”

    牡初川和营帐内的几个将军都惊了惊,这怕是一场中毒……

    “还有两日旭炀王和牡大将军就凯旋,若是知道军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旭炀王会如何反应?”

    冷不防,其中一人说道。

    牡初川听着冷冷地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梁将军若是害怕,则可以解甲归田!”牡初川说着,立即抬脚就追上牡孤白。

    梁鑫听着脸上一时间尴尬,几个将军回看他,然后都赶紧追上牡初川和牡孤白。

    牡孤白进了一处营帐当中,正看到有五六个军医正在照顾着这些放在这里的士兵,看他们,都是躺在临时弄成的草榻上无助呻今,唇发白,手脚微微有些抽搐,眼睛凸出,似是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

    而这时候,还有一些士兵撩开了那营帐的帘子,抬更多的人进来。

    几个军医看着牡孤白,然后继续手中的一切。

    牡孤白在军中并无摆多少架子,一向军律严明,更是万分尊重这些军医,这些人见牡孤白不拜自是平常。

    牡孤白黛眉紧蹙,她站起身来,然后看着这些士兵再不断地抽搐、然后最后有一些死了,就又抬出去。

    “孤白,最好不要留在这里,这些,应该是会传染的。”牡初川走上前来,捂着口鼻,然后凑上了牡孤白的耳边,道。

    牡孤白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哥,你先出去。”

    牡初川怔愣了一下。

    “出去。”牡孤白指着外面,眸色有些冷,“我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牡将军府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没了,牡大将军和杜夫人会让是如何的伤心?自己被牡安泰留下,教自己很多东西,而杜夫人对自己视如己出,这算是莫大的恩赐,自己是懂得感恩的人,怎么可以让牡初川出事?

    “好。”牡初川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牡孤白走到一名花白了胡子的老军医面前,“老鬼,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应该是清丽的蛊毒,这蛊毒渗在水源当中,还好这是在城郊,若是这人将蛊毒渗在皇城内,恐怕皇城会成为一片地狱!”老鬼叹了一口气,“将军,看这银针。”老鬼说着从那病患的士兵头中取出一根银针来。

    牡孤白看到那银针发黑。

    “可有解救的方法?”牡孤白看着这一地的士兵,越来越多,这蛊毒岂不是要将自己这五千士兵都杀了?

    “请将军恕罪,属下并不曾找到这病源,无法研究出解药来。”老鬼甚是抱歉地看着牡孤白,然后缓缓就要跪下。

    牡孤白眉头一皱,但是她扶着老鬼,“别跪了,我信你可以研究出解药来。还有,现在先预防一下。看看让士兵们吃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再者,地下的水就不要喝了,到城中取水。”

    “是。”老鬼立即应下。

    牡孤白起身,看了一圈之后,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有牡初川等人站着,牡孤白上前去,“有人给军中下了蛊毒,需要研究解药。”

    “蛊毒?”牡初川看着牡孤白。

    “清丽的蛊毒,甚为厉害。”牡孤白道,如果不算神秘消失的西域蛊毒,那如今当属最厉害的是清丽蛊毒。

    西域……

    牡孤白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个人来,他的姓氏是依云。当真的是西域王族人么?

    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事暂时不可张扬出去。皇上那边,我自会有交代。”牡孤白说着就离开,“哥,这边的事情你处理一下。”

    “好。”牡初川点头目送她离开。

    牡孤白骑马赶紧往皇宫中走去。

    肯定军中已经有了细作,不然怎么可能在警戒森严中得手?这个人,必须要揪出来!

    还有,这件事情肯定传到皇帝耳中,自己若是不主动去禀告,恐怕等到传令来的时候,自己这少将军之位已经丢掉!

    牡孤白进宫之后,求见皇帝千夜一乾,可是被他身边的那何公公传来口谕。

    军中士兵中毒事宜已经知道,圣上命令大军凯旋归来之前处理好,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牡孤白眉头紧锁。

    “牡丹将军就回去好好处理此事,等到大军凯旋之日,一切即会守得云开月明。”何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然后离开。

    牡孤白抬头看了一眼那何公公,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她从宫中走出来。

    千夜一乾只给了自己两天不到的时间。

    若是自己处理不好,恐怕牡将军府会受到牵连。

    牡孤白眉头紧锁,牵着马匹慢慢地从皇宫中走出,走到街道上。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雪也开始下了起来。

    牡孤白全然不顾这大雪纷飞,想着到底该如何才可以揪出那下蛊的人,而且,如何才能够研究出解蛊毒的药?

    牡孤白眸光看了看周围,他在么?

    依云上城,你在么?

    牡孤白看着这皇城中匆匆过往的人,叹息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找我?”冷不防,牡孤白想着要继续走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低沉,道。

    牡孤白顿时一怔,立即转身看着来人。

    他的身材很高大,大概八尺,牡孤白在女子的身高当中已经算是高了,可也只是到了他的胸口位置。

    牡孤白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头看着他。

    他此时穿上了自己给他的袍子,但是分明的窄了,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高大,若是要给他衣服穿,恐怕要定做一套。

    他脚下穿着的正是自己给他的黑靴。

    他的头发卷得乱糟糟,看上去肮脏无比,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他的全身似是散发着一股紫黑气息,若非自己武功有那么几下子,若非如今细细打量,还真是看不出来。

    只是,当仰起头看向他的时候,自己感觉到他的双眸是那么的炽灼。

    牡孤白再次向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不简单。

    但是,还好,他貌似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不,也许是他一直隐藏着自己。

    “是,我找你。”牡孤白看着他,眼神定定,红唇冷冷道,“你曾经问我,缺杀人工具不,我缺。”

    “牡丹将军对我感兴趣……你直接说这句,我会更加开心。”依云上城薄唇微微一扯,扯出个弧度来。

    牡孤白眉头一皱,但是下一秒,她一个箭步就上前,她的手揪住他的衣襟,美眸对上他的紫眸,冷冷开口,“对,我牡孤白,对你感兴趣!”

    依云上城听着,无声笑了。

    即使是谎言,也足够。

    “跟我来!”牡孤白放开了他的衣襟,然后就往前走。

    依云上城跟着她,就跟在她身后。

    牡孤白几乎听不到他走了的声音,遂,立即转身,却看到他正在后面跟着。

    依云上城看着她回头看自己,嘴角顿时一笑,“无殇。”

    “我说了,我不叫无殇!”牡孤白冷冷地刮了他一眼,他走路没有声音,武功真的太深厚!

    依云上城听着没有说什么,就站在那里,任随着那飘雪落下。

    牡孤白冷哼,“继续跟着我,不许跟丢了!”

    依云上城慢慢跟着,可是雪越来越大,他最后站在雪地上,没有跟上她,站在那里,看着她越走越远。

    牡孤白知道他走路没有声音,以为他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此时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处裁缝店中,可是没想到,转身,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牡孤白一惊,他没跟上来!

    “依云上城!”牡孤白立即大声喊道,心中一慌。

    她沿路走回,却转角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那飘雪中,雪已经宛若昨夜时,覆盖了他的肩膀,然后似是要将他掩埋。

    牡孤白一怔,她赶紧上前去。

    “喂!”她轻轻地推了推他。

    依云上城慢慢抬眸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你!”牡孤白看着他,他此时似是已经冻得抬不起手来,更别说走动了。

    牡孤白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扫了他肩膀上的雪。她踮起脚来,然后扫了他头上的雪。

    她看着他那高鼻梁上的雪,突然有点想笑,但终是没有笑出来。

    牡孤白伸手,扫了他鼻梁上的雪,“你不会走吗?”

    “冷。”依云上城吐出个字来,哆嗦了许久,才又道,“八百年前,都没有这么冷。”

    八百年前,他还有一颗心可以发热,不会感觉冷,而如今,他没了心,只有冰冷的身躯。而这冰雪,更加冷得他几乎僵硬。

    “又一派胡言!”牡孤白冷哼,用手搀扶着他走。

    依云上城嘴角淡淡一笑,“无殇,你扶着我,好暖。”

    “啪”一闷声,依云上城整个人都已经跌趴在地上,他面朝地面,整个人种进雪地里。

    牡孤白看着他僵硬地栽倒地上,惊愕了一下,自己不过是想着反对自己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无殇”而已……

    牡孤白赶紧将依云上城扳转了身子来,“还说什么做我的杀人工具,你这个样子,能够杀人吗?!”牡孤白探上他的鼻息,见他还有微弱气息,才稍稍放了放心。

    “依云上城!”牡孤白摇了摇他的身。

    依云上城被摇动,然后慢慢地吐出一口雪水来,“你……够狠。”

    牡孤白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一把朴刀已经架上了依云上城的脖颈,“你的姓名,当真叫做依云上城?”若不是着急喊出他的名字,自己还真是忘了问他到底是谁!

    “是。”依云上城抬眸看着她,“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牡孤白语气很冷,朴刀靠近了他的脖颈一分,“据我所知,西域人已经消失,依云,乃是西域王族的尊姓,你……”牡孤白扫了他全身一眼,“肮脏不堪,面容鬼魅,怎么可能是西域王族人!”

    “那你说,我应该是谁……”依云上城叹了一口气,眸色看着她,“八百年前你不信我,八百年后,你连身份都要质疑我……还是如此不信我……呵呵,呵呵呵……”依云上城冷笑起来,他从雪地上爬起来,可是太冷,冷得都撑不起来。

    这雪,下得太大。

    牡孤白眉头紧蹙,自己难道不应该怀疑他?什么八百年前,都是狗屁,自己才不信!

    “你走吧!我已经见了你一面,虽有不甘,但是也算圆了个心愿。”依云上城惨淡一笑,见撑不起身来,干脆就直接仰天躺在这雪地上。

    雪纷纷地落在他的身上、肩膀上、发上、眉上、鼻梁上。

    牡孤白站着,看着他就这样躺在这里。

    她最后缓缓地蹲下来,为他扫了他身上的雪,然后她站起来,脱下了身上的袄子披在他身上。

    她轻轻地再次推了推他,“依云上城,依云上城?”

    他纹丝不动。

    牡孤白搓了搓手,自己也冷。她看了看周围,然后搀扶着他就往边上走。

    他的身还真是冷,靠近自己,然后自己都感觉他冷,冷得自己都跟着发抖了。

    “我带你去看大夫。”他应该是有什么病吧?

    “不,不要。”依云上城似是听到,他微弱喊道,“不要看大夫,没用的……给我生火,我要火。”若是那大夫诊断出自己没有心,却还活着,岂不是……见鬼了?

    呵呵,自己还真是鬼呢!

    牡孤白皱眉,但还是听着他的话扶着他进了昨天的那城隍庙。

    她扶着他就躺在那草堆上,将自己的袄子给他批好,然后赶紧就给他生火。

    依云上城渐渐地感觉暖了,才慢慢恢复过来,他睁开紫眸看着在那里生火的牡孤白。

    她此时正一身劲男装,时不时的搓了搓她的小手,然后又继续生火。

    她的袄子。

    依云上城低眸看着自己的身,她脱下来给他了。

    依云上城感觉身上更加暖了一些。

    牡孤白此时抬头看他,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袄子,便“咳咳”了两声,“你醒了?”

    “嗯。”依云上城轻声应道。

    牡孤白喉中叹了一口气,继续生火。

    依云上城坐起来,“既然不信我,怎么还不走?怎么还给我披上你的袄子?”

    “哆里哆嗦!”牡孤白冷冷道,她站起来,“你在这里,不要乱走!”

    依云上城抬眸看着她,“那你……”

    牡孤白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不要多话,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冷……”依云上城话都没有说完,牡孤白已经离开了。

    依云上城眉头微皱,他抱着怀中的她留下的袄子,更加靠近了火堆。

    他伸出右手来,伸出食指,牙齿轻轻一咬。

    顿时,指尖处黑色的血渗了出来。

    依云上城看着这黑色的血,他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个小瓶子来,将血灌入其中。

    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然后咬上他的食指,不断吸允,发出好些“啾,啾,啾”的声音。

    过了小半晌,依云上城眉头一皱,手抽回来,将瓶子塞好,然后才放回到自己的怀里。

    而此时,他听得外面脚步声。

    他抬眸看着牡孤白进来。

    牡孤白此时抱着一件袄子,她上前来,然后扔到依云上城身上,“看看能不能穿。”

    依云上城将怀里抱着的袄子递给她,眸色微微闪了闪,但是没有说话。

    “我不要了。”牡孤白清冷道,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个大纸包,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包子。

    她递给他,“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所以,只有三个包子。”

    “我想吃红烧牛肉面。”他对上她的眸,道。

    “你!”牡孤白听着皱眉,下一秒,她将三个包子塞到他怀中,“只有三个包子,爱吃不吃!”

    依云上城默默低头不语。

    她不知道那红烧牛肉面的意义。

    始终,她不是纪无殇。

    牡孤白眉头紧锁,“你真难伺候!”

    “往后我做给你吃。”依云上城抬眸看着她,突然道。

    牡孤白一怔。

    “明天我再来看你。”牡孤白说着转身离开,自己不想再这里待下去,这个男人,有严重的幻想症!

    依云上城放下了怀中她塞来的三个包子,站起来,递给她袄子,“穿上再走,外面冷。”

    牡孤白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孤白。”依云上城喊道。

    牡孤白加快了脚步。

    依云上城急急追上来,“冷。”

    牡孤白无奈转身,他已经上前来将她原本的袄子披在她身上,他的眸看着她,“我晚上再去找你。”

    牡孤白一惊,“不要!”

    依云上城听着眸色一沉。

    “你是我的杀人工具,别忘了!你说过的!”牡孤白见他不喜,自己只能用这个来奢望他能够守住这个“原则”。

    依云上城看向她,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个反应。

    “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到我府上来!”牡孤白坚定道,“依云上城,你,信守承诺。”

    “承诺?”依云上城冷笑,有多少人曾经背叛过他?八百年前,自己为西域王子的时候,多少大臣曾经跟自己道,效忠的是他西域王子!可是,终究得的是什么!那一段记忆,自己也永远不会忘记!

    伤,会复原,可是痛,永远都在脑海里!所以,自己成为西域王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血洗了整个西域王朝!

    他们算什么东西!岂能跟自己这个灵相比!

    还有,曾经与自己结为生死之交的北宫珉豪,最后是什么?是,北宫珉豪是有着他的思想,他想成全纪无殇和南旭琮,但是,这难道不是一种背叛?

    时境过迁,也许一切云消雾散,但是对于他依云上城而言,不再有承诺这个词!

    现如今,竟然还有人跟自己说承诺啊!

    “呵呵!”依云上城再次冷笑,“什么叫做承诺?”他看着她,他的手伸出来,然后就要抚上牡孤白的脸。

    牡孤白一惊,“唰”的朴刀就架在他的脖颈上,“你给我小心点!”

    依云上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可怕!”

    牡孤白怔愕。

    依云上城伸出舌头来,在她惊愕的眸中,他用舌头舔了那刀口,顿时,黑色的血渗了出来!

    依云上城冰冷的紫魄看着牡孤白,隐隐带着怒气,“没有人能够阻拦我想要做的事情!”

    牡孤白脸色煞白,然后向后退了退。

    手一抖,她的朴刀掉在这雪地上,声音很沉,很沉。

    依云上城弯腰,捡起了她的朴刀,然后放入她腰间的刀鞘里。

    然后给呆愣如柱的她穿好了那袄子。

    “吓着你了。真不应该。”依云上城紫眸闪了闪,低沉了声音,“对不起。”

    牡孤白怔愕,他翻脸的功夫,比这雪落的速度还要快!

    “对不起。”他再次低声道,然后才抬眸稍稍看着她,“孤白,不要怕。晚上,我不去找你就是。不要怕。”

    牡孤白浑身一颤,想着要移动自己的脚步,可是却发现,貌似移动不了!

    依云上城看着她,喉间叹了一口气,“你既然不走,那就留下。”他说着就要牵起牡孤白的手。

    牡孤白一怔,顿时跑开去。

    依云上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慢慢落下,转身,往城隍庙走。

    牡孤白只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太可怕!

    那个男人,紫魄,冰冷,血是黑色的。

    他说,八百年前。

    他说,无殇……

    他说,对不起。

    他说,孤白,不要怕。

    他的名字叫做依云上城!

    自己不过是说了信守承诺这四个字,他就如此大的反应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禁忌!

    牡孤白胸腔极度起伏,自己从来没有看过有这样的一个人,不,他貌似不是人!

    自己不明白,为何他会缠上自己。

    但,貌似这一次,是自己主动去找他的。

    牡孤白心头一怔。

    但是,他口口声声喊着她“无殇”……难道,自己长得很像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无殇么?

    牡孤白心中惊了惊,但是,若是他跟自己作对,那,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血刃他!

    也许自己的力量不足以直接跟他硬碰硬,但是,算权谋,自己愿意跟他一比!

    牡孤白回头看了一下城隍庙的方向,夜色深沉,雪花越落越大。

    牡孤白赶紧往牡将军府走。

    依云上城此时就坐在那草堆上,然后看着面前的火焰燃烧,再燃烧。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难以下咽,可是还是咽了下去。

    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自己都忘记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貌似是吃些东西?貌似是吃雪水?

    自己都忘了。

    依云上城将自己靠在那墙上,闭上紫眸。

    ……

    牡孤白回到府上,牡初川就找来了,“孤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入宫了。圣上不见,何公公传了口谕,大军凯旋之前若是无法解决军中蛊毒的事情,我们牡将军府,恐怕无存。”牡孤白坐在桌旁,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也给牡初川倒了一杯热茶。

    “还有不足两日的时间!”牡初川听着皱眉,“你可有办法?”

    “没有。”牡孤白摇头,“军中有细作,要尽快找出来。不然,我们牡将军府就完了。”

    牡初川点头,自己也怀疑是有细作。

    但军中这么多人,如何找这个细作?

    “我累了,哥,你先回去吧!”牡孤白道,自己还真是累了,遇见那阴晴不定的家伙之后,更加累了。

    自己都不知道,该继续试着控制这棋子,还是趁机毁灭了他。

    绝不可以让他为他人所用!

    牡初川看她面上有倦意,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牡孤白给自己揉了揉太阳穴,坐到自己的书案前。

    翌日清晨的时候,牡孤白起身,换好女装刚刚想着要去杜夫人那里请安,却看到了自己桌旁还放着的女红。

    牡孤白将不曾绣好的丝帕扯了下来,用手攥着就去了杜夫人那。

    杜夫人看着手中这丝帕,叹气。她看了一眼在那里低头站着的牡孤白,“罢了,娘听闻军中发生了要事,你还是赶紧去处理吧!”

    “是,谢谢娘!”牡孤白听着立即抬头,行礼,立即就离开。

    牡孤白一身男装骑马便去了军营中。

    此时,军中正在分发一些预防中蛊的汤药,而另外一边,正是操练的校场。

    牡孤白冷眸扫了这周围一圈,却不经意地看到一个人影从校场的那边跑过!

    牡孤白顿时跑着追上去,但是跑到的时候,却不曾看到任何一个人。

    “又有几个人中了蛊,哎!”

    “是啊,不知道牡丹将军有没有什么方法,不然,我们恐怕也会遭殃。”

    “我听闻皇上已经命令牡丹将军在旭炀王凯旋之前查明此事,不然,难说。”

    牡孤白眉头紧皱,看着隔着一个营帐前,几个士兵相互扶着走过。

    军心一旦涣散,必定无法收拾,必定溃败!

    “孤白。”这时候,倒是听得一声呼喊。

    牡孤白转身,正看到牡初川走过来,“哥。”

    “军中操练,你怎么不在?赶紧去看看。”牡初川言语里有一丝的冷,看着牡孤白前来,他低声道,“若是查不出真相,就拉个人出来。”

    牡孤白惊愕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的牡初川。

    “难不成,要我们牡将军府陷于危难当中?”牡初川冷沉了声音,道。

    “不会。”牡孤白肯定道,然后往校场走去。

    日中过后,牡孤白才从校场中牵着马匹出来。

    自己的脑海里依旧萦绕着牡初川说的话,如果当真是查不出真相,就拉个人,可以拉死去的人出来顶罪。

    可是难道千夜一乾不会怀疑?他虽已年过半百,但,他乃是生性多疑的帝皇,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相信!

    更有的是,旭炀王归来,怎么知道会再发生什么事?

    牡孤白黛眉紧蹙,她看着这街道,倒是不知不觉地到了城隍庙前。

    他可还在?

    自己要进去么?

    牡孤白下了马,将马匹拴好,然后走了进去。

    此时是未时,天色还很早。

    牡孤白推开城隍庙半掩着的门,“依云上城?”她喊道。

    可是没想到,一长剑直接往她的面门就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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