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十九种武器 > 第四卷 销愁戟 第卅五章 水龙吟

第四卷 销愁戟 第卅五章 水龙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卅五章水龙吟

    酒又过数巡。睍莼璩伤

    钱英布笑道:“这个倒请公子宽心,无论这人是谁,他若想加害蓬瀛剑客,只怕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蓬瀛剑客虽已久久不问世事,武功却始终未曾搁下。”

    严铁歆长叹一声,苦笑道:“你若知道他是谁,便不会说这话了,他……塍”

    孙庆祥忍不住又问道:“他究竟是谁?”

    严铁歆似不愿说出他的姓名,沉吟半晌,忽又笑道:“我恰巧有事要面见蓬瀛剑客,正好替你将酒送去,不知你可放心么?”

    钱英布立刻将那青布包袱送到严铁歆面前,笑道:“莫说这区区几瓶茅台大曲,公子就是要我钱英布将性命交给公子,我钱英布也是放心的。漓”

    严铁歆笑了笑,还未说完,突见那茶博士匆匆走了过来,向严铁歆躬身行了个礼,赔笑道:“那边角落里的桌子上,有位客官想和公子说句话,不知公子可愿移驾过去么?”

    只见那边角落里一张桌上,一个青衣人面对着墙角,坐在那里已有半个多时辰了,连动都没有动过。

    他平戴着一顶铜盆般的大草帽,此刻将帽角挂在脖子上,整个头颅都被挡住,只露出一束花白的头发。

    严铁歆一走进茶馆,就觉得这人有些奇怪,茶馆里无论有什么动静,这人竟始终面对着墙角,未曾回过头来。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严铁歆瞧过一眼,严铁歆也始终没有瞧见他的面目,他此刻又怎会突然要找严铁歆说话?

    严铁歆心里一觉得奇怪,更是非过去瞧个究竟不可。

    他刚走过去,那人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人虽然还是没有回过头,但背后却好像长着眼睛一般。

    严铁歆心念一动,忽然笑道:“阁下莫非是‘三眼二郎’杨剑杨老捕头?”

    那人身子似乎微微一震。

    严铁歆已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大笑道:“普天之下,除了杨老捕头外,还有谁有如此惊人耳力。”

    那人苦笑道:“普天之下,果然没有能瞒得过销愁戟严铁歆的事情。”

    只见他高颧深腮,目光炯炯。

    严铁歆微笑道:“并州城一别,倏忽数月,不想杨老捕头连严某的声音都未忘记,这倒是让在下觉得奇怪的是!”

    又笑了笑,他才接下去道:“在下那天好像并未在杨老捕头面前说过什么话,却不知杨老捕头又怎会听得出在下的声音?”

    杨剑笑道:“天下人不但说话声各不相同,就连走路的声音也是不相同的,严铁歆轻功天下第一,那足音更是和别人大大不相同,小老儿若再听不出阁下的足音,这双耳朵当真要喂狗了。”

    严铁歆大笑道:“三眼二郎,果然名下无虚。”

    他忽然放低语声,缓缓道:“杨老捕头万里追踪到这里来,莫非为的是那对销愁戟?”

    杨剑赔笑道:“老朽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在严铁歆手里讨东西的。”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称手的兵器,无论到了任何人的手里,都已可算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了!”

    严铁歆目光闪动,微笑道:“那么,阁下又是为何而来的呢?”

    杨剑压低语声,道:“老朽本是追踪黥面英布和捉过夜叉而来……”

    严铁歆皱眉道:“莫非还是为了五年前,小豹子酒楼的旧事?”

    杨剑苦笑道:“老朽本不知此事也和销愁戟有关,否则也不敢多事的。”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阁下自然也知道,一个人只要吃过一口公门饭,这辈子就休想再走得出六扇门了!”

    又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有些事情,我自己就算不想管,但却被逼得非管不可。”

    严铁歆沉声道:“五年前那件事,钱英布虽有不该,但朱鹮和丘浪仗势欺人,却更可恨,何况,钱英布为了这件事,早已洗手江湖,远避到这里来,杨老捕头又何苦定要赶尽杀绝,逼人太甚?”

    杨剑赔笑道:“老朽活了这大把年纪,又怎还会不知道眉眼高低,既已知严铁歆与此事有关,又怎会再来多事呢?”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道:“老朽请公子到这边来,是为着另一件事情。”

    严铁歆皱眉道:“还有什么事情?”

    杨剑沉吟了半晌,一字字缓缓道:“紫琼帮的赫连帮主,十多天前已死在淮阴城的小西湖上,这件事,不知阁下你可知道么?”

    严铁歆微笑道:“杨老捕头总不会认为是我杀死赫连庆秋的吧?”

    杨剑赶紧又赔笑道:“老朽怎敢这样想,只不过……”

    严铁歆道:“只不过怎样?”

    杨剑叹道:“只不过赫连帮主死得实在太惨,据说死后还被人乱刀分尸,所以紫琼帮门下,俱都誓死要找出这凶手来!”

    严铁歆又皱了皱眉头。

    他自然知道将赫连庆秋分尸的人,必定就是那一心为父复仇的雷隐隐。

    他自然也想到紫琼帮门下,至今还不知道赫连庆秋的阴谋。

    但这些事,他并不愿意对别人说出来。

    只听杨剑叹息着又道:“此等江湖高手的仇杀之事,本非老朽所能过问,所敢过问的!”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只不过老朽偏偏和紫琼帮门下几位长老是多年的朋友,这次在路上又恰巧遇着了他们。”

    严铁歆道:“难道紫琼帮门下弟子,竟疑心是我对赫连庆秋下的手不成?”

    杨剑赔笑道:“他们也绝不敢疑心到销愁戟你的,只不过,他们却说你必定知道杀死赫连帮主的凶手是谁!”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是以他们便要老朽遇着你时,代他们问一声!”

    又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无论你是否知道,只要你说一句话,紫琼帮门下都绝无异言。”

    严铁歆目光灼灼,一字字道:“这件事情,我的确是知道的!”

    杨剑动容道:“阁下既然知道,不知可否赐知?”

    严铁歆沉声道:“我纵然说出那凶手是谁,你也无法可施,只不过……”

    他霍然长身而起,道:“七天后,你可在杭州城里的孙家花园等我,到时我自然会将杀死赫连庆秋的凶手交给你。”

    严铁歆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直奔杭州。

    黄昏。

    又是黄昏。

    严铁歆寄托了马,竟趁着暮色,掠入蓬莱派正门。

    他只觉时候已甚是急促,已来不及等候通报了。

    山东大蓬莱虽不如武当、少林之气派宏伟,但这沉浴在茫茫暮色中的古刹,亦自有一种神秘的美。

    微风中,隐隐有钟声和诵经声传出。

    木叶的清香中,又隐隐有檀香的气息。

    天地间充满了庄严的沉静,哪里闻得到丝毫杀机?

    春风扫尽了石阶下的落花。

    石阶尽头的大门,是开着的,从门外可以望见古木森森的幽静庭院。

    再过去,便是那香烟缭绕,庄严宏伟的大殿。

    这里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地方,但也是人人都不敢轻易进去的。

    蓬瀛一派之名,威重天下。

    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不免要生出敬仰警惕之心。

    这里的门虽是开着的,但可有谁敢妄越雷池一步?

    严铁歆也没有从大门走进去,他竟越墙而入──

    他心里只觉有种不祥的警兆,只觉纵是片刻之差,也等不得了。

    满天夕阳如血,一重重高大的屋脊,在夕阳下望去,就像是一座座山峰——

    被血染红了的山峰。

    蓬瀛剑客此刻又是在哪一座山峰下?

    严铁歆燕子般飞掠的身形,不禁迟疑了下来。

    他身形不过停了停,突听一声道号宣起。

    “无量天尊”!

    这短短的一声道号还未结束,屋脊四角的飞檐下,已同时闪出了八条人影。

    这八人都是青衣白袜,四十多岁的年纪。

    八张庄严威重的脸上,都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

    此刻这八双发亮的眼睛,全都刀一般瞪着严铁歆。

    严铁歆暗中也不免吃了一惊忖道:“蓬瀛道人,果然不可轻视。”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大师们可用过饭了么?”

    这本是句最普通的问话。

    两人见面,无论是多年老友,抑或是点头之交,大多会这样问一句的。

    但这句话在此时此刻问出来,八个蓬瀛道人却都不禁愣了愣。

    右面年纪较长的一人沉声道:“五十年来,已从无江湖中人踏上大蓬瀛的屋脊,施主今日既然破了例,想必绝非无故而来,但请将来意见示。”

    严铁歆一笑,道:“在下的来意,纵然说了,大师们也不会相信。”

    那青衣道人厉声道:“施主若不肯将来意相告,就莫怪贫道等要无礼了。”

    严铁歆苦笑道:“在下生平最不愿和蓬瀛派门下道人交手,大师们又何苦要逼我破例?”

    那青衣道人怒喝道:“施主若不愿动手,就随贫道下去吧!”

    喝声中,他长袖突然挥出,飘忽如流云,劲急如闪电,笔直向严铁歆面目咽喉之间卷了过去。

    出家人身旁不便携带兵刃,这一双长袖,通常就是他们的防身利器。

    世上只知“流云铁袖”乃是武当绝技,却不知蓬瀛一派门下的袖上功夫,非但绝不在武当之下,而且强劲刚猛犹有过之。

    青衣道人这一着飞袖功,既可刚,亦可柔,柔可卷夺对方掌中兵刃,刚能一着震断对方心脉。

    严铁歆叹了口气,道:“蓬瀛派门下道人,别的都好,就是火气太大了些。”

    他嘴里说着话,身形已冲天而起。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身子已如飞鹤凌空,远在四丈之上。

    青衣道人一着击空,动容道:“施主好高明的轻功,难怪竟敢到大蓬莱中来撒野。”

    八个人身形旋动,各据方位。

    他们算定严铁歆身子总有落下来的时候,只要一落下来,便落入他们阵式之中。

    谁知严铁歆竟能不落下来。

    他身子有如鱼在水中,一翻一挺,竟又横掠出四丈开外,头下脚上,扑入了屋脊下的黑暗中。

    只听他远远笑道:“在下并非撒野来的,等事情办完后,自当再来向大师们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