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皇兄不好当 > 第105章赵免

第105章赵免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帐中一片寂静,众人都不出声,身后是一干将领,左右两列持械军士伫立。

    我站在谢慕身侧,望着下方,那两位赵轸的使臣,红袍黑纱,战战兢兢左顾右盼。

    谢慕坐在上首将那手中的册书翻开,几眼看毕,合上,轻轻摔在案上,面露讥诮。

    “你们的皇帝究竟是赵轸还是睿王爷?”

    “满纸空言废话,还盖着睿王爷的大印,皇帝却又另来手书,说些看似谦恭实则冠冕堂皇敷衍无聊之语,我给你们一日,就拿这样的东西来应付我,恐怕不妥吧?”

    那两位使臣一句话也说不出,磕磕巴巴了半天刚要开口,谢慕道:

    “高焕,甄容,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哪里来的无名小卒就拿出来,没诚意就罢了,也不嫌丢了脸面,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找个能说话的来,那王耽老东西还没死吧?要谈,可以,让他来,否则别来丢人现眼,我没那耐性陪你们这帮子耗。”

    “王,王丞相已经致仕.....”

    “那就别废话,满朝文武找不到能喘气能说话的,那就真不用谈了。”

    送走了使臣,我问道:“真要谈?”

    谢慕道:“哪有什么好谈,无非一个结果,我没工夫等他想主意。”

    我高兴笑:“谁理得他,直接打。”

    谢慕道:“是这个痛快。”

    他们议事,我出了帐,站在校场看了一会军士训练,图宝过来叫道:“姑姑。”

    他已经生的比我还高,模样十分挺拔俊秀,但性子总有些沉闷,一天也说不到几句话,等于半个哑巴,我到了金阳城后留在谢慕身旁,他便同我疏远了些。

    他竟然主动找我说话,我不由得有些高兴,我问道:“怎么了?”

    “我收到一点东西,是要交给姑姑的,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谁送来的。”

    我打开那副卷轴,有些愣住。

    我认得这幅画。

    画上的女子,琴,红枫,赫然是我。

    当初在昌平宫,辛羑给我画的画。

    我手有些抖,问道:“谁送来的?”

    图宝摇头不语,我拆开那信封,取出信纸展开草草过了一遍。

    我立刻叫来韦一江,直接问道:“在金阳城那次我让你跟子阑走一程送他,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谢慕派了高违去追他?”

    韦一江有些诧异:“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

    他脸上表情有些犹豫:“这件事,该亲自问殿下。”

    我恼道:“我这事不能让他知道,我若能问,还用找你做什么!”

    我持了那画轴信封,要了马出了营去,韦一江要随同我,我止道:“我自己去,你留着,谢慕问起,不要告诉他,我快去快回。”

    图宝欲言又止:“姑姑就不担心.....”

    我问道:“担心什么?”

    他目光动了动,又垂了眼:“没什么。”

    我顿了顿:“这件事,我得自己去,有些东西,我得自己去面对。”

    图宝道:“姑姑当初就该猜到殿下会那样。”

    他一向哑巴,不知为何这次突然话多了起来,我听他的话,又看他表情,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拧了眉道:“我是猜到,这件事不是那样简单。”

    我骑了马往云台寺去,脑中一片乱。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他不会出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早该知道,而不是现在,但是谁会送那样的东西给我。

    而且谢慕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知道他的心思,但他不会忍心那样对我,若他那样做了,便不是我阿兄。

    云台寺已经是一座空刹,石阶斑驳,荒凉寂静无有一人,地上落满苔藓,佛像落满了灰烬,辨不清面目,杂乱生长的草木长满了禅院,如同废弃许久,隐隐有钟声传来,却不知哪里还留的有和尚在打钟。

    那人背身站着,穿着灰色的袍子,身形长而消瘦,我几乎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扳的他回转身来,脸上却戴着面具,却不是辛羑,有些熟悉,但认不出是谁。

    我小心翼翼要去揭那张面具,肩颈上突然一痛。

    顿时身体一软,没了知觉。

    脸上疼,好像是给一巴掌打醒。

    我眼睛睁开,赵倾的脸在我上方,几乎吓得我一跟头栽下榻去。

    “怎么是你?”

    赵倾笑的发冷:“怎么不能是我?我的好侄女,见到叔叔不高兴?”

    我抿了嘴不答,撑着榻坐起来,转头四处望,熟悉又陌生,我有些惊恐的发现,现在我在的地方是大雍宫,而身边的人,是赵倾,没有旁人。

    我警惕的看着赵倾:“你带我来干什么?辛羑呢?”

    “你管他做什么,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掉。”

    他抓着我肩膀拔掉我头上的发簪,又扯我衣服,我骑马出来,身上穿着窄身的胡服,头发也束起来,赵倾一句话不说只管动手,我吓得踢他一脚连忙躲,他却立刻变了脸色转而大怒,一巴掌打到我脸上,我头一疼,鼻血涌出来,他抓着我衣襟往榻下一拽,推给急忙迎上来的侍女,厉声道:“给她换身衣服。”

    我抹了把唇上的鼻血,头昏脑胀耳朵里嗡嗡作响,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几个侍女给我换了衣服梳了头发,赵倾再进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蓝色的锦袍,衬的肤色白皙身段风流,数年不见,他该也有三十多岁,看着仍同二十来岁的少年,倒是一点不见老。

    他上下打量我,表情已经全然冷漠,冷声道:“跟我来。”

    我不知道他要让我去哪里,连连摇头不动,他直接挥手,两个侍卫过来一左一右架起我胳膊拖着我跟在他后面出去,我死命挣扎不肯,赵倾后退来,亲自揪着我:“别乱叫,再叫我将你嘴巴缝上,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赵倾连拖带拽推着我进了殿,一名侍女正捧着盘出来,脚步凌乱间不注意一头撞上,汤汤水水的撒了一地,那侍女忙跪地,赵倾不理,拽着我绕开,排开帘子直接进了内室。

    热气扑面而来,暖意盈室,我被一把推到榻前,暗红的帷帐微卷,一股诡异的安静并着死亡气息,赵倾一把掐着我脖子凑近往榻上那人:“看看。”

    我给那张脸吓一跳,也不知是人是鬼,面颊白的如纸,没有丝毫颜色,只有眼睛眉毛是黑色,闭着眼睛也不喘气,我当是死人,吓得一个跳起来,赵倾又一把将我揪回去:

    “躲什么!有狼心狗肺,没这狼心虎胆吗!”

    我手被迫按在那死人身上,几乎吓得哭出来,赵倾将我脑袋掌着对上那脸,我闭着眼睛死活不肯睁眼,赵倾怒了,自后捏住我下巴:“睁眼!”

    我战战兢兢如上断头台一般睁眼,看一眼又闭上,眼泪急涌出来,我认得那是赵免的脸。

    赵倾道:“人还没死呢,哭什么,该哭的时候少不了你,叫他一声。”

    我给赵倾逼的无地可逃,只得睁了眼,咬了牙对着那张脸叫道:“陛下。”

    赵倾手一推将我放开,人已经转身离去,我想躲,几个侍卫在身后赫然立着。

    我又重新转回头对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赵免。

    他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张脸看着吓人的厉害,我看左右躲不掉,只得试着凑上去抚摸他脸试探叫道:“陛下,陛下,你醒着吗?”

    他仍然一动不动。

    我颓然坐在榻前,一步也不被允许离开,只能对着个不死不活的赵免,几乎要发疯,侍女送了药来,交给我,示意我去喂赵免,我看懂了,这般折腾我八成是赵倾的意思,但我麻木的不想理会,肚子饿,头疼,我靠在榻前闭目发呆。

    疲惫的沉入睡眠,又被一脚踹醒,再看到赵倾我当真火了:

    “你发什么疯!一个死人,你让我看什么看!”

    赵倾脸色发青,蹲下来攥住我头发:“我让你学学怎么尽孝道,给你减轻点罪孽,免得死后不得安生,你是畜生还是禽兽?他待你一片情谊,这么多年,哪里对不住你,只差没把心都掏给你,我跟他说你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是条养不熟的狼,会咬人,不值得留下,早点杀了才能安稳,他偏不舍得,一定要将你藏在袖子里捂着,结果弄的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他哪一点对不住你,你倒是说来听听?”

    他说话的热气喷到我脸上,我咬牙闭目,扭过头,跟他无话可说,也不想谈论什么。

    “我倒是纳闷,你是哪里来的这般倔气,到现在还这般理直气壮。”

    我瞪视他:“我不需要他对我好,他怎么给都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无关,他自得其乐自个快活的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求过他。”

    赵倾冷笑:“你无非就是为了那位,他现在可好得很,意气风发,马上就要打进城,来报他的深仇大恨,要我说都是狗屁,天下事成王败寇,本就是你死我亡,输了那就活该做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处置,能怨的了谁?没要了你们的命就算是陛下仁慈,更别说他对你真情挚意,这么多年疼爱,你这么恨他,道理在哪里?”

    “那位有理由恨他,好好的太子当不成,又挨打又挨骂还被当女人用了那么多年,免不了有些怨气,不过那也是他自甘下贱,才能干出那等妾妇勾当。”

    我手脚乱颤嘴唇发抖,一巴掌挥过去:“你无耻!”

    赵倾一把抓住我手拽下来:“至于你,你是他亲生骨肉,他疼你护你,你却狠心害他性命,如此忤逆,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我恨的咬牙切齿,给他一番话刺激的不但没了恐惧,反而一股火从心底不断升腾:“天打雷劈它尽管来就是,我怕它不成!我生来姓谢,活着是谢氏的人,死了是谢氏的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天打雷劈是吗?老天爷早就瞎了眼,让恶人逞凶让好人受罪,竟然让这样的畜生活到现在还不死,这样的老天爷我只当他是狗屁!他既不公,我便自己来!我就是给他劈死也有九天神佛为我请冤,我死又何惧!”

    我惹怒了赵倾,饿着肚子坐在赵免的榻前,木然又满心茫然的看着那张脸。

    我睡了一夜,又饿了一整日,更加头昏眼花,肚子一饿又英雄气短起来,赵倾是要饿死我的架势,一口水也不给喝,我只得又老实听话,从侍女手中夺过药碗来,去伺候那赵免。

    事实证明大多数时候我都很没种,硬气一回立马就得付出代价。

    赵免就是赵免,就这样半个死人一般躺着都能让我不得安宁。

    他往常是睡不着,现在却是醒不了了。

    我实在受够了给他当奴婢,但仍然还是只能给他当奴婢。

    我拿帕子给他擦手,他手白皙瘦长,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看得到青色的血管,擦了手脸又剪指甲,他的手突然缓缓的动了一下,将我的手握住。

    我手中的剪刀吓得掉落,没想到他还能动,我好像给一具死尸握住那样惊恐,他却动作轻柔在我手背摩挲,我对上他脸去,他睁着眼看我,眼睛黑幽幽的,声音淡的似水:“你来了。”

    我受不住这刺激,几乎要哭出来。

    那混蛋赵倾没有告诉我他还能醒,我一直当他是个死人的在弄。

    我脸上肌肉直抽,赵免道:“我听到你的声音。”

    他说话时脸上还在苍白的笑:“那气性儿可真大,还是那么厉害,跟个猫崽子似的,又软又弱,没几样能耐,却总爱呲牙亮爪子。”

    我缓缓的收了手,沉默不语,他将我重新握住,拉到身边去:“我还以为你不肯来见我。”

    我不是自己要来的,是给赵倾抓来的。

    我仍然不说话,他目光柔柔的望着我,久久不动。

    “你和我梦中一个模样。”

    他将我打量着,看到我的腰上,问道:“你的孩子呢?生了吗?”

    我闭目久久:“生了。”

    他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一定像你这样好看。”

    “像我,漂亮极了。”

    赵免道:“没有带来吗?我想看看。”

    我吸了吸鼻子,睁开眼:“他死了。”

    赵免有些诧异,却什么也没说,只安慰道:“你还年轻,还可以再要,别难过。”

    我一言不发,喂他喝药,用了药侍女又送来粥,又喂他喝粥。

    赵倾进来,也坐到榻前来,陪着用饭。

    “阿兄可有感觉好些?”

    赵免颔首表示好些,又问起他府中一些琐事,赵倾便语带笑意絮絮叨叨多说了一会。

    赵免初初听着,最后就有些不耐:“你年纪也不小,怎么老这么没长进,整天除了玩也惦记点别的东西,我看的你真是头疼。”

    赵倾笑道:“我跟你说玩的事,也没说我只在玩。”

    赵免道:“你别老在我眼前晃,我不耐烦整天看你。”

    赵倾连连称是,又打趣道:“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不用你撵,我还忙的团团转。”

    他吩咐了太监几句用药又出去,我继续持了勺喂赵免喝粥。

    我看了一眼赵倾背影,有些明白过来,赵免这会八成还糊涂,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太上皇,也不知道这会盛京已经一团乱,还当自己只是在生病。

    难怪赵倾恨不得掐死我,他还见着我笑眯眯。

    他什么都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赵免筒子要挂了,意味着此文离完结不远了,哎,这父女俩个都有些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