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九州覆 > 第262章 你注定要和我在一起

第262章 你注定要和我在一起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头是被水泼醒的,最后又被灌了不少醒酒汤。晃晃悠悠的就去了林慕白的寝宫,然则还是不太清醒,是黑狐两个巴掌直接给扇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的确,出大事了。

    好在这些年虽然在外头晃悠着,没个正形,但这一身的医术倒是没有荒废。老头是把林慕白从阎王殿上拽回来的,惊得身旁一干人等大气不敢出。

    蔷薇守在门外默默的拭泪,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去等这样的结果。

    容盈没想到这结果会来得如此突然,虽然早就知道,可这心里永远都不会有准备。当听得内侍来报,说是林贵妃吐血晕厥,容盈自己差点厥过去。这辈子什么都能运筹帷幄,唯独到了她身上,什么都不好使。一路上他跟疯了似的,身驾轻功往承欢殿赶。

    还从没有一个皇帝,会在宫里这样窜动而行。

    林慕白没能咽下最后一口气,被老头从阎王殿提溜回来。醒来的时候,看到容盈几近扭曲的脸,羽睫止不住颤抖。

    “醒了?”容盈极力压抑内心的悸动,小心翼翼的握紧她的手,“觉得怎么样?”

    她无力的摇头,说不出话来。

    老头道,“本来就身染剧毒,怎么就气急攻心了呢?发生何事?”他揉着自己疼痛的面颊,狠狠剜了黑狐一眼。这丫头下手太重,差点没把他的牙齿打下来,口腔里的皮都给打破了,真是太狠!难怪嫁不出去。

    闻言,林慕白冷了眉目。

    黑狐毕恭毕敬的将密件呈上,“是因为这个。”

    容盈面色一紧,快速接过。想了想,又瞧了林慕白一眼,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快速打开了密件。只见上面写着:十皇子于我手,若要救人,拿自己来换。

    落笔:夜凌云。

    没有交换地址,也没有其他要求。夜凌云就给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以便是黑狐也没有法子去找人。上哪儿找?连落脚点都不知道,怎么找?

    所有人都沉默了,从方才的心惊肉跳,到此刻的不言不语。

    知道内情的人都很清楚,十皇子对于林慕白的重要,说起来那也是白家最后的根。白少康被林慕白赶尽杀绝。他虽然也是白家的人,但坏事做尽不配林慕白的怜悯与仁慈。

    可是天胤

    容盈望着林慕白,“这件事虽然棘手,但我会尽力。知道夜凌云会在哪吗?”

    林慕白凝神去想,事实上她跟夜凌云的记忆都停留在小时候,至少那时候她还很小,实在不懂得太多的东西。不过夜凌云比她年长,所以记得的东西自然比她多。

    想了想,林慕白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会在哪里,他本来就是他父亲,生在外头的儿子,又在年幼时被悄悄送上山学艺,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我记得当初他非要我送他斜阳道十里亭,而后他要了我一个耳坠。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斜阳道十里亭?”容盈凝眉。

    “那是在大殷时候,现在的斜阳道十里亭估计没了吧,都是乱石岗。因为太偏僻,所以连官道都已经改道了。”黑狐开口。

    “去看看吧!”容盈眯起危险的眸子,“这事儿总该有个了结。”

    黑狐颔首,“卑职明白!”

    林慕白昏昏沉沉的睡着,人在虚弱的时候,总喜欢做梦,梦见从前的事情。比如父皇还活着的时候,跟自己怎样的嬉笑怒骂,比如父皇和师父下棋的时候,两个年岁相近的人,是怎样的相互抵赖。后来,她梦到了那年的皇宫大火,亲眼看见天胤在火海里挣扎。

    她想救他。可浑身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胤在火海里嘶喊,火蛇吞没了他。

    “不要!”一声惊呼,伴随着额头的冷汗,和脸上的泪,一道落下。

    “我在!”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

    容盈不敢走开,就是担心她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时候没人在身边该有多难过。温柔的抱着怀里做了噩梦的女子,也不管一下子跑进来,而后捂着脸跑出去的林老头。他就喜欢抱着她,就喜欢这样宠着她护着她守着她,谁能管得了他?

    林慕白窝在他怀里,“我梦到了天胤,梦到了那年皇宫大火。景睿,我不想失去这个弟弟。父皇一脉,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不由的抱紧了她,“你放心,我会陪着你,我会帮你救他。”

    “你不了解夜凌云,他如今虽然从商,但是他早年学的是奇门遁甲,是阵法。所以如果他想藏起来,你们谁都找不到他。这也是我为什么必须赶尽杀绝的原因,因为他绝对是个祸害。”林慕白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他,“恐怕只有由我引他出来,你们才能杀得了他。”

    容盈望着她,“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你想让人顶替我?”林慕白笑得凉凉的,“可你想过吗?如果失败,被夜凌云认出来。天胤就只有死路一条。把夜凌云激怒,没有任何好处。而我”她已经是如此模样,还能怎样呢?横竖是一个死,不如拿自己的命,去换天胤的命,倒也是值得。

    他紧握她的手,她在想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不愿她冒险,若是一着不慎落在夜凌云的手里,他实在很难想象,夜凌云到底会做什么。

    “景睿,我没多少时间了。”她笑语温柔。

    她知道这很残忍,可有些事实,不是你不去想不去理睬,就会消失不见的。她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凝视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耗费了多少年才等回来的心头朱砂。他以为这是失而复得,却在最后才发现不过是重蹈覆辙。有些人你握住她的手,她就会消失。可他的馥儿,即便你握紧了她的手,她还是会消失。她在他的生命里,死过一次,难得还要第二次?

    “我接受不了。”他哽咽了一下,喉结滚动,突然吻上了她的唇。

    她笑着回应,笑着落泪。

    她也接受不了,可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结局。六年前,如果能回到六年前,她一定不会再做傻事,一定会再坚持坚持,哪怕再苦再难,她都不会松开他的手。

    可惜,回不去了。

    呼吸微促,晕染着属于彼此的温度,却让两颗心如凌迟般疼痛难忍。

    老头在院子里守着,一声长叹。

    蔷薇哭着跪在老头跟前,“老伯,您救救主子吧!主子和皇上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您忍心吗?”

    “不是我不救,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毒昙花便是我师父在世,也没有办法解。”老头冷了眉目,黑狐很少见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是故黑狐心中清楚,这老头也是到了绝境。

    “可是,就不能拖一拖吗?十年八年的也行!”蔷薇退而求其次。

    老头抚着红肿的面颊,“你以为我不知道拖?她能活到今日,就已经是个奇迹。不过这毒昙花是夜凌云的,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解药。怪只怪,我当初来迟了。早知道小徒弟没死,我一定不会让夜凌云用毒昙花给她治伤。”

    黑狐凝眉,“您是说,夜凌云的手里,也许会有解药?”

    “我只是这么猜测,谁知道那小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头一看到黑狐,就想起她给的两巴掌,当下白了她一眼,哼哼两声别过头去。

    黑狐当然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可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哪能想那么多。

    “我也不是故意的。御医大人多多海涵。当时殿下吐血晕厥,我这也是一时情急,谁还能想着手下留情是不是?”黑狐笑着,“御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殿下的份儿,别跟我计较嘛!咱都是为了殿下,是一条船上的对吧?”

    “谁跟你一条船上的?”老头暴怒,“你看看我这脸,看这边,看这边。到现在还疼得厉害呢!你让我扇两个耳光试试,你当初怎么不扇死我得了?下这种的手,还亏你是个女儿家,难怪没有男人敢要你,就你这样的谁敢娶你!”

    黑狐无奈的咽了咽口水,顾自嘀咕,“这跟我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你看看你们两姐妹,一个比一个粗鲁,一个比一个更狠!”老头捂着自己生疼的脸,这会说着话都觉得疼,“难怪一个个都嫁不出去。”

    “咱们是殿下一手教出来的。”黑狐凉飕飕的望着老头,“您这话的意思,是殿下不好咯?”

    老头一愣,“我可没这么说。”

    蔷薇道,“您就是这么说的。”

    “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老头没想到两人会联手,“罢了罢了,好男不跟女斗。我可告诉你们,在对待夜凌云这件事上。谁都不能大意。当年诸葛亮大意失荆州,你们可别大意失主子!”

    “呸!”蔷薇蹙眉,“胡说什么?皇上不会让主子以身犯险的。”

    “夜凌云是什么东西,你又懂个屁。”老头徐徐起身,“他虽然是将门虎子,可是师从旁门左道,习得一身刁钻的本事。虽然这些年他一直隐没自身的能力,但也因为这样,没人见过他真正的压箱底本事。当年白须老怪收了这么个徒弟,可算是倾囊相授。”

    “白须老怪是什么?”蔷薇不解。

    老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专门练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夜凌云学到多少我不清楚,但肯定也不会太弱。这白须老怪虽然不适合做人,但挺适合当师父的。入他门下得有个条件,那就是不得轻易在外人面前施展本门功夫。若违誓言当自食恶果。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夜凌云这些年才会安分守己,没敢动用白须老怪教的东西。”

    黑狐冷了眉目,“我倒是听过这个人。”

    “白须老怪不轻易收徒弟,夜凌云应该是关门弟子。”老头凝眉,“或许,可以找一找白须老怪的其他弟子,就当是清理门户。”老头突然欣喜若狂。

    黑狐沉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没错没错!”老头忙道,“你赶紧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哪怕找到一个也好。”

    “那御医大人知道这些人的姓名吗?哪怕有点蛛丝马迹可寻也好。”黑狐问。

    老头一愣,无奈的吧唧嘴,“这个嘛我又不是诸葛亮,能掐会算的。我哪知道!”

    “那不就是废话吗?”黑狐别过头。说了等于没说。

    蔷薇急了,“总不能这样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呀,好歹去查查看,就算有点眉目也好。听你们这么一说,夜凌云好像被激怒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你们、你们别斗气了,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有心思斗气。主子还在寝宫里躺着,生死难料前程未卜,你们”

    “我马上去找,任何有关于白须老怪的事情,我都不会放过!”黑狐掉头就走,没走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二人,“殿下这头,你们盯着点。如果能找到白须老怪的踪迹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找不到只能下下策了。”

    “什么下下策?”蔷薇忙问。

    黑狐没有吭声,抬步离开。

    什么下下策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度过这一关。林慕白的身子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所有人都想让她在人世间停留的时间,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黑狐让人悄悄埋伏在乱石岗附近,可是一连着观察了数日,都没能发现夜凌云的痕迹。黑狐一度怀疑,是不是殿下想错了方向?也许夜凌云并不在乱石岗附近,或者是在别的地方?

    可林慕白实在想不起来,到底什么地方,才是夜凌云最留恋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乱石岗里怕是有名堂。

    林慕白面白如纸,指尖轻柔的摩挲着手中的墨玉扣子,“看样子。我该出宫一趟。这件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解决。”

    “我陪你去。”容盈握住她的手。

    “你是皇帝,若是你出了事,这大祁皇朝怎么办?你如何跟你父皇交代?如何跟群臣交代?”林慕白蹙眉望着他,“我不会独自行动,我会让黑狐陪着,你放心就是。”

    “我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我只需要对你交代。”他轻叹一声,“天下在我肩上,你在我心上,你说到底哪个重要?我把心掏出来,这身子还能扛得起天下吗?”

    她定定的望着他,“那我们出城看一看,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宫。天胤有他自己的命数。若是时运不济,也只能说天意如此。”

    “好!”容盈深吸一口气,“到时候,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林慕白点头微笑,“我舍不得离开。”

    却是各自痛了肝肠,温柔了沧桑。

    城外。

    黑狐望着头顶上盘旋不去的鹰隼,“拿弓箭来。”

    底下人急忙递上弓箭,黑狐面色冷凝,弯弓上箭,只听得一声弓弦绷拉之音,冷箭“嗖”的一声直逼鹰隼而去。

    鹰隼悲鸣,箭射偏了,只是伤了皮毛没能射死这鹰隼。

    一样东西从鹰隼的爪子上坠落下来,黑狐丢下弓箭,一个纵身飞跃,稳稳的接住了半空中的东西。是个油纸包裹的东西,也不知里头是什么。

    黑狐慌忙打开,竟然是染着血的一截手指,伤口还算很新,应该是刚切下来的。看到这样的东西,黑狐整颗心都悬了起来,里头还有一张纸,上头写着:这只是开始。

    “夜凌云!”黑狐咬牙切齿,盯着油纸上的那截手指,恨不能把夜凌云撕成碎片。可惜,找不到夜凌云的落脚点,否则黑狐冷了眉目。

    马车缓缓而至,容盈带着林慕白从马车上下来,林慕白一袭柳色青衫,容颜如故。容盈也褪去了龙袍。他必须选择低调行事。

    黑狐快速将东西捏在掌心,藏在了身后。她是真的没想到容盈会亲自送林慕白出城,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东西交给林慕白,毕竟上一次就是因为十皇子的事,让林慕白气急攻心,差点丢了性命。

    “有消息吗?”林慕白问。

    黑狐有些犹豫,“暂时、暂时没有。这乱石岗都被我们搜遍了,还是没有一点踪迹。主子不妨再想想,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咱们没想到的?”

    林慕白摇头,“我的确想不出来,他还能去哪。”

    有一女快速上前,“统领,殿下,属下没能追上那鹰隼,一眨眼就没了。消失在乱石岗东边的山谷之前,也不知去了哪里。”

    “鹰隼?”林慕白望着黑狐。

    黑狐有些心虚,战战兢兢的将藏在背后的手,慢慢的递了出去,“这是刚刚从鹰隼上打下来的,是夜凌云给的。卑职”

    林慕白快速接过,是一截染血的断指,还有夜凌云的亲笔。这字迹的确是夜凌云的,林慕白在夜家庄待了一年,自然是认得的。

    “主子?”黑狐上前,“您别着急,咱们再找找。”

    林慕白也不着急,“指甲里似乎有些东西。”语罢快速走到一旁的树林里,把断指放在平整的石头上细细的查验。伤口平整,皮肉微微卷曲。可见的确是活人手上剁下来的。但到底是不是天胤的手指,就不好说了。指甲里好似有些黄色的粉末,林慕白用小竹签慢慢的剔出。

    夜凌云也许忘了,林慕白虽然是前朝公主,可是此后那几年,她行医治病,又充当了仵作一职,所以对很多东西的认知,都超出了夜凌云所能想象的范围。

    “这是什么?”黑狐问。

    “好像是花粉。”容盈蹙眉。

    林慕白望着白纸上那一抹淡黄,“冬日里,花卉凋败,除了梅花还有什么花呢?”她起身望着黑狐,“这附近有什么花园吗?”

    “没有。”黑狐摇头,“如果是梅花的话乱石岗东边的山谷里,倒是有一片梅花。”她环顾四周。“这附近除了山谷,并没有其他的有梅花的地方。”

    冬日里的花,除了梅花,还有什么呢?林慕白不太摆弄这些女儿家的花花草草,所以不是很懂行。你若说是什么草药之类的,她还能给你弄出点东西来。

    “找找看,乱石岗上有花的地方,都给我做出个标记来。”林慕白凝眉,“这些粉末到底是夜凌云给予的暗示,还是他的纰漏,还真不好说。”

    老头嘀咕,“管他是纰漏还是暗示,赶紧找去!早点找到那小王八羔子,早点宰了吃肉。新账旧账一块了账!”

    黑狐颔首,快速命人小心行动。

    敌在暗我在明。实在不好说。

    这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能有什么花呢?抬头间,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容盈撑着伞,含笑望着伞下的林慕白,“别冻着。”

    她抬头,望着那泼墨莲伞,笑靥如初。

    他替她拢了拢衣襟,而后与她合伞而行,并肩走在雪地里。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如此和谐。若是夜凌云就在里头,人太多必定会打草惊蛇,所以容盈和林慕白只带着五月、黑狐二人,随行进入。

    这乱石岗附近都是积雪。哪来的花卉,所以也不可能有花粉之类的东西。就目前看来,如果林慕白真的肯定夜凌云就在乱石岗,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山谷里。

    乱石岗东边的山谷不大,一眼看去就能看到边。四处都是高耸的崖壁,唯有少许矮脚松在崖壁上攀援生长。谷内有一片开得极好的野梅花,除此之外,一片白雪覆盖,什么都没有。

    这里似乎藏不住人,夜凌云怎么可能躲在这里呢?

    “应该不可能在这里。”容盈撑着伞,听着伞面上窸窸窣窣的落雪之声,“一眼就看遍了,藏不住人。”

    林慕白点点头,可总觉得这些有些不太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扭头望着那一片开得极好的红梅。雪地里嫣红似血格外妖冶。

    “这梅花开得真好。”林慕白道。

    容盈点点头,“若你欢喜,我可以照做。”

    她浅笑,“开在墙里的总不如开在墙外,有些东西还是顺其自然最好。”语罢,她缓步走到梅林前面,低头轻嗅着清雅梅香,“倒是挺好闻的。”继而小心摊开手,小心的剔了少许花粉在自己的掌心。这颜色和粉末的粗细,的确和方才的很像。

    气味也有些相似,好像的确是梅花的粉末。

    可这附近也没什么野梅了,就这儿一圈。难道是此前夜凌云留宿在此?但是,那根断指的伤处分明显示,伤口很新,斩下来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

    难不成这夜凌云在京城里头?

    京城里的大户。家里偶有一两株梅花,若是染上梅花的粉末,倒也不足为奇。

    “怎么了?”容盈问。

    “断指里的应该就是梅花的粉末,可是你瞧这儿,难不成都躲到底下去了吗?”林慕白凝眉,“有地道或者密室?”

    容盈将伞塞进林慕白的手里,缓步走到崖壁处。下过雪的崖壁又冷又硬,冰雪冻结得厉害。轻轻的用指关节敲击着崖壁,容盈细细的听着回声。

    五月道,“好像没有异常。”

    一回头,雪地里空空如也。

    黑狐和林慕白悄无声息的,竟然凭空消失了。

    容盈慌了,“人呢?”地上没有多余的脚印,根本不似有人进来过的样子。容盈疾步走到梅树下,地上少许散落的梅花。是方才林慕白摇落的。

    可是人呢?

    “马上去找!”容盈厉喝。

    五月颔首,二人疾步出谷。

    可是走出山谷,二人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外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他们走来走去都在一个地方。眼见着是巴掌大的地儿,愣是走不出去,最后只能退回山谷。

    大雪覆盖的山谷,顷刻间变得格外诡异。

    下雪的天空,灰蒙蒙的,雪风嗖嗖的吹着,冷然入骨。

    “皇上,咱们好像被人设计了。”五月道,“如今怎么能联络上谷外的人?”

    “别乱动。”容盈眯起了危险的眸子,“我们可能入阵了,夜凌云的阵!”

    五月骇然瞪大眸子,快速扫过四周的一切。一切都跟进来时没什么区别,这阵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一个阵法,真的会如此厉害?自己看不到外头的人,那么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们误入阵法?

    这夜凌云,如今该是孤注一掷了吧?

    事实证明,夜凌云着实是孤注一掷。

    他违背了对师父的誓言,为一己私欲私自布阵,还让无辜的人进入了自己的阵法之中。他知道这不应该,可是他已经被逼无路,到了绝境。

    林慕白没想过这世上真的会存在什么诡异的阵法,她见着容盈缓步朝着崖壁走去,伸手折了一枝梅花在手,只觉得这梅花的颜色愈发的艳丽如血。

    低头、抬头间,有薄薄的白雾升起,逐渐迷了双眼。

    “黑狐?”林慕白蹙眉。“好像不太对劲。”

    黑狐颔首,快速环顾四周。雪越下越大,整片天空越发灰暗,“殿下,咱们赶紧走吧,有些不太对。”

    “景睿!”林慕白喊了一声,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清晰的脆响,“景睿,我们必须马上出去。”可是,雪地里哪里还有容盈和五月的踪迹。

    “皇上?”黑狐也慌了,疾步走向崖壁,“皇上呢?皇上!”

    她们很清楚,容盈不可能丢下林慕白离开,所以最可能的事情是被夜凌云动了手脚。

    林慕白看见不远处有一条路,那一路的红梅花开,格外的鲜艳。顺着路,林慕白缓步往前走。黑狐心惊,“殿下?殿下你别过去,那可能是个幻境,是陷阱!”

    黑狐疾步欲追,脚下突然被藤蔓缠住。挥剑断了藤蔓,黑狐快速追去。

    这条路很长,林慕白听见身后有黑狐的喊声,可就是看不见黑狐的身影。四周都是盛开极为艳烈的红梅花,漫漫白雪之中,红白相间,真是好看极了。她一袭柳色青衫,在这一片红白之中,衬得格外清丽素雅。

    有那么一瞬,她好似回到了昔年的大殷皇宫。

    母妃的宫里,盛开着人世间最美的梅花。花落的时候,满地的芬芳,就像铺着一层柔软的波斯毯子。她赤着脚走在花瓣上,温柔的触感让她觉得很舒服。

    一路走,一路闻着梅花香,她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唯有手中那柄泼墨莲伞。

    站在花海里,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收了伞。一望无际的白雪与红梅,让她微微眯起眸子,“夜凌云,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也知道这是你的局。我进来了,你到底想怎样。只管冲着我来!夜凌云,你给我出来!”

    “小香儿!”熟悉的声音,远处传来,“你进来吧!往前走,一直往前走。”那声音透着一丝纤细柔软,少了记忆中的那股子男儿气概。

    林慕白抬头望着逐渐出现在迷雾后的竹楼,把心一横继续往前走。

    竹楼的格局很简单,推开外头的篱笆院,就能直接进入正厅。傲雪红梅之中,还藏着这样一座竹楼其实很不错,只可惜林慕白知道,这不过是幻境。她入了夜凌云的阵,可不知该怎么出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绝对不行。

    “夜凌云,你在哪?”林慕白环顾四周。轻咳两声,显得有些吃力。她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无力的喘着气,一张脸素白无光,“夜凌云,我不想跟你玩躲躲藏藏的游戏,出来吧!”

    “小香儿,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个游戏的。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和我玩东躲西藏吗?”夜凌云的笑声,极是尖锐刺耳。

    林慕白垂下眼帘,“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你所认识的小香儿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凌哥哥。”

    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知道,是他来了。

    可她很累,懒得起身,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终于,脚步声停驻在林慕白身后。一双手轻轻柔柔的搭在她的肩头,温柔的声音低哑着,在耳畔徘徊不去。他低柔浅语,“小香儿,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就是在这里送我离开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是,你注定要和我在一起,生死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