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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海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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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星辰伴榻,醉卧十里黄沙。明月悄然归去,白日海中浮华。

    浮华金灿足百顷,折煞世间千万花。朝霞强行掀人眼,来看良辰美无瑕。无瑕美景,似乎将海亦折服。潮浪温顺,海风绵绵。风带着万分惬意,与人分享一份豁然。

    树生拉着云白逍在一旁窃窃而语,听得云白逍顿然色变。云白逍急忙来告知众人,原来天稽教准备在盘龙港设下伏兵,一举歼灭三教人马。树生跟在云白逍后面,灵动之眼似观察着众人眼色。

    李空侯怀疑而质问树生“为何不早说?”

    树生后退一步道“我昨晚一直在纠结该不该说。”

    云白逍站到树生前面道“要我也会有所考虑,人之常情而已。”

    见云白逍如此护她,众人也不多说什么。省下言语,急忙启程。沿路听说,斩龙人马已然夺下“云海三天”。此刻,人马奔赴盘龙港,收买船只。因为在这一带,只有盘龙港有足够多的船。

    盘龙港,停靠着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岸边连山起伏,草木深森。山上房屋独自,百户各居,捕鱼为业。盘龙之名,是因传闻有人在岸边见过白色真龙而得。

    周艺等人赶到盘龙港时,只见百名渔者颈挂斗笠与斩龙人马争执,被阎王四护挡在人马外围。因为他们不肯卖船,船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命。又或许,他们不愿帮助斩龙人马。

    云白逍带着树生走在前,奔去告知纪无衣,却不想纪无衣道“你说的晚了,人已经到了。”

    此时远处海中,九艘大船破水而来。九艘船头上,领头站着的是天稽君结拜的九位兄弟,教内称为“护天九龙”。身穿之衣,胸前绣着对应龙子之图。风呼啸,水翻滚,旗跟着躁动不安。似在张扬,似在向世人宣告自己身上的字,“夭”。这是天稽教的旗,是天低头的意。

    “是天稽教护天九龙。”树生在一旁弱弱道。

    纪无衣讶异而问“你怎会知道?”

    “她本来就是天稽教的人。”云白逍急忙道,随后一番解释。

    在这危急之时,周艺瞥见不远方,山海交接之处。一礁石上有一白发老者带着斗笠正在垂钓。入神之境,不为所动。周艺望之深迷,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回神间,云白逍已站到了眼前。

    周艺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天稽教都要杀来了,你还在发呆。”云白逍道。

    周艺望着远处老者道“你看那位老叟,一直在那,一动不动。”

    云白逍随着周艺望去,眼中只见一位白发老叟而已,愤愤道“人家钓鱼你也管啊。”

    周艺却道“不对。”说完,径直而去。

    “不用理他,我们还是去关心他们怎么应对吧。”云白逍道。

    李空侯细望道“确实不对。”

    云白逍不予理睬,观望海面来船。宇文晚月却不惧危机将来,将目光放在周艺身上。

    周艺走到礁石底下,老叟不为所动,依然只看着鱼线。

    周艺望着老叟,恭敬问道“敢问老者,此地水浅,怎会有鱼?”

    “因为你目光短浅,所以此地也变得水浅。你看到我拿着鱼杆,便说我在钓鱼,你的心也被目光所短。有钓无钓,不在你眼,而在我心。”老叟淡然道。

    “求教老先生,钓的是什么?”周艺行礼再问。

    老者笑道“我,钓的是海。”

    “钓海?海如何能钓?”周艺试探道。

    “呵呵,鱼线入海,我眼中此海已吞了钩。我钓海,亦是钓的情怀。你认为海不能钓,是你的心不够宽广。心怀江海,方可包容天下。我在此多时,并未有人来过问。只有你这小子,来找老朽麻烦。”老叟道。

    “先生垂钓,有杆无篓。连草梗也未曾携带,身边更是未有一鱼。此时已不早,钓鱼者不该如此。”周艺道。

    老者再次大笑,收杆而起。只见鱼线之上,竟系着一块拳打石头。老者跳下礁石,落在周艺面前道“你叫什么?”

    “在下金陵周艺,敢问先生高名?”周艺再次施礼道。

    “周艺,好名字。周有六艺,一名得之。见你还算机智礼貌,告诉你也无妨。老朽,鱼非愚。”老叟道。

    鱼非愚,有的绰号。传闻中,此人记忆非凡,过目不忘。学通天地,识遍古今。以至于有这样一句话“鱼岂是愚,天下无余。”

    “鱼非愚。”周艺惊道。进而再问“先生怎会在此?”

    “我是个不明是非的人,我只是随心而来。年轻人,若风起了,能避则避。逆风而行,不是风之过错,而是人太执着。”飞鱼道人道。

    周艺知其所言,有其深意。却与心中有异,道“人若不执着,与草木何别?人若不明是非,世间善恶何分?”

    周艺反问,老叟却未答。转头望海道“风起了!”

    千支火箭,炽风而来。岸边船只,无一幸免。正当众人将目光投向停船之时,却不想后方渔民从斗笠中取出短镰,杀向斩龙人马之中。一时间,前逢难,后遭击,大祸来的无端。此时,九船在百米之处停下,九龙人马涉海而来。人数之多,倍于斩龙人马。

    护天九龙,以长槊为兵。槊上盘龙吐长舌,舌上光寒冷四方。盘龙九槊同舞,尽显翻江倒海之能。面临槊中风雨,斩龙人马一时遭困,无处可避。

    屋漏偏逢连阴雨,风雨更加风雨。天稽三尊从山林中飞出,杀入战中。

    周艺意欲前去救援,却不想不能移步。身上似被绳锁,原来是已被鱼线缠身。周艺没有急着挣脱,而是静待。

    鱼非愚握着鱼竿道“大海无边,烽火连绵。你一人,我一人,能改变什么?何不与我做壁上观。”

    “想来先生亦是天稽教的人。”周艺道。

    “不错。你也不必急于前去救援,纪无衣又岂是如此简单之人。”鱼非愚道。

    周艺没有挣扎,从容道“无楚河,非汉界。一席沙滩,成了棋局之鸿沟。”

    “这样说,我更欣赏你。原以为,此次只有纪无衣一个对手。原来,后生可畏啊。不过这一局,我可断言,你在局中不知局。”鱼非愚说完,一卸劲,解了周艺身上鱼丝。

    “我亦知,人为棋时不由人。”周艺道。

    “既不由人,那我是否应该先吃了你,让你早点离开此局喽。”似恐吓,却又似劝。

    周艺道“鱼前辈若想杀我,就不会放我。”

    鱼非愚笑道“能说三句话,便是一份缘,看在几句话的份上,我可以容情一次。更何况,我也不一定能杀你。”

    不轻易下定论,足以说明鱼非愚是一个智者,永远为自己留有余地。在不明白对手能为,又试探不出的情况下,只有按捺自己的心,等待时机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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