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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是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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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调查出什么吗?”宁永学还是想找他确认情况。

    “调查......”

    温诺克犹疑起来。

    “看来你是没调查了,”宁永学说,“那今天有什么情况吗?有没有人死?”

    温诺克没有应声,停在帐篷外面,双手抱臂。他一脸愁容,面露疑色,踱来踱去,宁永学看不出来他在怀疑什么,只觉得他有些神经质。

    绷带女一脸微笑地对他挥了下手,他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你们刚交没多久的朋友开始发疯了。”绷带女收敛笑意,“想调查死没死人还是自己去看吧,有些事情你们最好别指望别人。”

    ......

    有人死了,或者该说是凭空消失了,只有两只断脚孤零零站在一处僻静的地上,前方一滩刺鼻的水渍,似乎是某人半夜尿急遭了难。

    这下接了旧萨什贵族任务的家伙又少了一个。

    曲阳依旧麻木迟钝,不过他坚称预言家的启示已经接近下一个阶段了。他还说今天晚上他们就能从隧道出去,走在森林的地上,而且,唯一可以指望的生路一定在预言家指示的方向。

    听曲阳这么说感觉真是微妙。

    曲奕空和他走在最后面,照旧手别着衣兜。“我不知道绷带女是不是奥泽暴。”她说,“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半宿没睡,大概率死了人的事情和她没关系。”

    “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呢。”

    曲奕空侧脸剜了他一眼。“你最好跟我说正事,宁永学。”

    “好吧,那你还记得教堂门口发生的事情吗?”

    当时在教堂里,奥泽暴的面孔竖直撕裂,从额头一直咧到胸口,宁永学记得自己抱起曲奕空转身就跑,跟着便出了教堂的大门。

    他还记得有个村民在门口徘徊,明明和奥泽暴隔着一堵墙,但这人从胸口到下半身的部位却在一眨眼间全消失了。他的衣服里完全空空荡荡,只有半拉身子带着脑袋往下砸。

    “奥泽暴能隔着一堵墙把人吞下一半,所以她可能隔着帐篷布吃人?”曲奕空想了想问道。

    “这想法也有道理,但我想说真正的奥泽暴能分辨出血肉和无机物,把它不需要的杂质都排除在外。”

    她立刻想到这事,跟着就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衣服......”

    宁永学点头同意。“今天那两只断脚是真的只有两只断脚。”他说,“要是奥泽暴吃了人,该是断脚上铺了一摊空荡荡的衣服和裤子才对。”

    曲奕空已经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所以有人在冒充奥泽暴害人。”她说。

    “大概率是。”

    “可是为什么要冒充奥泽暴?”

    “引它出来吧,我想。有人知道奥泽暴在这里,不管它是在附近窥视我们,还是它假扮成人,这人冒充奥泽暴杀人就是想挑衅它。”

    “曲阳?”曲奕空立刻想到了曲阳。

    “可能最大的就是曲阳,你还记得阮医生说他转变的目标不完全吗?”

    “阮医生说曲阳转变的目标只有一条胳膊......刚好就对应绷带女缺了的那条。”

    “曲阳的病症就是他转变的时候出了岔子。”宁永学说。

    “如果他需要完整的转变对象,他就得找到缺了条胳膊的奥泽暴?”曲奕空陷入思索,刚想得出结论,然后又摇头否认,“不,不对,绷带女就在附近,他干嘛不跟她直接动手?”

    “拟态和本体,”宁永学提醒她,“我们在这地方见了够多拟态和本体了吧。”

    “她有可能只是本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吗......”曲奕空忍不住咋舌,“真是麻烦,连看着完全是人的家伙都要分个真假。”

    “你怎么想?”

    “不管曲阳是真的在吃人,还是单纯害人,这边的事情都要有个结果了。”曲奕空把手搭在刀柄上,“地下隧道太容易塌方了,等到了地上,我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可。如果他给不了,我就先让他变成残废。”

    “好吧,那你对阮医生怎么看?”

    “不管温诺克怎么说,我都对他放不下心。制不制住他之后再看,但这打算我们俩知道就好,没必要跟其他人说。”

    他们本以为对正事的议论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等中午时分到了,阮医生竟然主动凑了过来。“我听过曲阳的事情了。”他说,“温诺克私下跟我谈了很久,我想也快到地上了,差不多该让他歇一歇了。”

    曲奕空不知该说什么,宁永学也只能点了点头。

    “我昨晚加大了针剂的量。”阮东又说。

    宁永学似乎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应道:“针剂是个什么效果?”

    “当然是让他比平常更迟钝了。等到今天入夜,我再给他一针,他的感官都会麻痹,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清不清白了。”阮东一边说,一边啃腌菜,“其它几个人都会过来,你们俩想来也可以,我觉得你们最好过来,免得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

    阮医生的意见和曲奕空的想法差不多,都是在合适的时机找曲阳确认问题,问题是他来得未免有些太巧,答应得似乎也太快。

    “你这就不管他了?”宁永学问。

    “我已经从另外几个傻瓜身上赚够钱了。”阮东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质钱包,把绳子一拉,从里面哗啦啦到处若干大额纸钞,甚至还有某人的金饰。

    阮医生举起一串金项链,它在隧道里也看着闪闪发光。“你来说说,要是我把它卖了,它值我给曲阳干多久私人医生的活?”

    宁永学想了想。“我看至少也得一年。”他说。

    “这不就完了?”他说得很欢快,“我也不是害曲阳,我只是给他加点麻醉剂的量,怎么把他绑起来是你们的事情,怎么看他请不清白也是你们的事情。当然,我还是会在旁边看着,免得你们有人下了狠手。”

    “你见识过温诺克的精神状况了吧?”宁永学问他。

    “见识过了,怎么了?”

    “你真觉得他们不会下狠手?”

    “所以我才请你们帮忙看着点啊,”阮东说得理所当然,“我不太信其它几个人是好人,不过你们俩肯定是,对不对?”

    “希望如此吧。”宁永学只能回答。

    “另外,”阮东冲他们俩挤了挤眼睛,说道,“我有这个,你们俩一定要多注意注意,别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弄出人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在小袋子的环状物,乳白色,材质看起来是塑胶。

    这个奇妙的小套子是......

    宁永学半晌没说话,只能目视阮医生挥手走远。曲奕空直接捂着额头把脸扭了过去。

    “你怎么看?”宁永学若无其事地问她。

    “把这东西扔了。”曲奕空说,“我感觉我被侮辱了。”

    宁永学只能耸耸肩,把东西丢进蔓延进隧道的树根里。

    “到时候看曲阳的状态决定。”她这才说道,“这帮人实在太诡异了。”

    ......

    在地上和地下的交界处是个天然溶洞,藤蔓和树木根须挤在一起,把石头墙壁啃食的坑坑洼洼。

    风从某处遥远的洞口出来,比隧道里污浊沉闷的空气清新太多了。大片水泊从溶洞外渗到洞内,汇成清澈的浅滩。他们大约在地下隧道走了两天,总算是到了森林另一边的地上。

    在一块潮湿的巨石上,曲阳忍不住坐下了来,用力咳嗽,——他现在看着比旅馆那时凄惨太多了。

    在他头上紧绷着脏兮兮的绷带,挡住了本来的长发。黏腻的药膏从他脖颈的位置延伸到宽大的后背,几乎像胶水一样黏住了衣服。那东西质感很微妙,就像黏土。

    “你们出去吧!”阮医生对菲洛和剧组的人喊道,“溶洞外面应该有前人的住所,你们先看着收拾一下,我们稍后就过来。”

    曲阳目视他们走远,声音非常低沉。“前提是还没变成挤满植物的废墟。”

    “你这个傻大个说什么呢?”阮东表情夸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你的病,你的报酬,还有就躲在附近的小女孩!快点把衣服脱掉,背身对着我。天色已经晚了,我还要给你上今天的药。”

    他慢慢挪动,转过他巨大的身躯,似乎转身这个动作对他已经很疼了。在他背上有巨大的撕裂,汗和血混在一起,衣服也湿漉漉的。很难形容他的伤口看起来像是什么,——就像他在自己解体一样。

    等阮东把针剂扎进去,他的动作更加缓慢,几乎是痴呆了。

    这时候温诺克忍不住了。“你在装可怜吗,曲阳?”

    “唯独这事他用不着装。”阮医生说,提起钱包里的金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注意点,温诺克先生。”

    “那他在装什么?”他继续问。

    出乎意料的是,曲阳的声音立刻从他头上一圈圈绷带里迸发出来。他看着简直就是另一个绷带女了。“你们想问我吃人的事情?”

    曲奕空眉毛直往上扬,宁永学也很诧异,这人就这么说了?

    “我觉得他们蛮认真的。”阮东说道,“这家伙居然给我分了条金项链,你能相信吗?”

    阮东伸手指着的边缘人闻言想制住阮医生,结果刚靠近阮东一步他动作就停了。

    “你干什么?”阮医生大叫着把他踹了一脚,仿佛有小偷要偷他的蛋糕一样。这人立刻麻木地瘫在他脚边上,一动不动。温诺克见状后退了一大步。

    不,这家伙怎么就......

    “你们是一伙的?”曲奕空饶有兴味。

    曲阳缓缓把头从一边摇到另一边。“不,我是他的主人。”

    “奴隶?”

    “他是个霍尔蒙克斯,大小姐。”他痛苦地咳嗽着说,然后往瘫在地上的人一指,后者立刻一脸麻木地站起身,在原地立正,“剧组的人和占卜师算是意外,但这里还活着的几个人都是霍尔蒙克斯,我亲手调配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