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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黄泉路上友贞、守光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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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李存勖誓要平定幽州。当晚,城内来一员燕将,报城中已无力抵抗,特来请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守光的心腹将领李小喜,往日替刘守光攻打其父刘仁恭的正是此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守光篡位后,待李小喜为心腹,当日李存勖单骑至幽州城下劝降时候,李小喜尚大义凛然,鼓动刘守光切勿投降,幽州尚可一战,胜败未知。

    却不曾想李小喜竟然棋高一着,先行反叛,都是聪明人啊,聪明惹的祸。

    次日三更,晋王李存勖便令埋锅做饭,让众将士、及战马都饱餐一顿,待天刚微微亮,一声鼓角响起,全营将士涌出。晋王亲披甲胄,督令进攻,箭矢如雨,遮天蔽日,城墙下这边竖梯,那边破墙,四面八方,同时动手,让守军防不胜防。

    幽州被围困日久,燕兵皆不得饱食,哪里还能支撑,就是有心据守,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攻击,刹那间,全城混乱,纷纷逃窜。刘守光也弹压不住,只得带领亲兵,换了衣裳,趁乱携妻子等逃出城外,待逃出城外,看身边亲兵已逃亡殆尽。

    晋军攻入城内,寻不得守光,只寻得还被囚在幽室的刘仁恭,押送至军中,不到半日功夫,幽州已归晋所有了。晋王存勖入幽州城,严令士兵,禁止抢掠、禁止杀俘、禁止私入民宅,城内军民始安。

    观李存勖此举,已隐然有帝王之度,沙陀兵本以掠夺为常事,如今能被晋王李存勖所约束,军纪严明,深得民心,这也是李存勖胜于其父李克用的地方,也是李存勖能得天下的原因之一。

    破城当日,李存勖即授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原职振武节度使由李嗣本接任,更遣别将追捕刘守光。

    朱友贞回洛阳秘密筹备讨伐朱友珪事宜,自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先是朱友珪称帝后,怀州龙骧军三千,推指挥使刘重霸为首,声言讨逆,占据怀州。友珪命将剿灭,三月未平。龙骧军军士多为汴梁人,为肢解分化,友珪命有司下令召,凡驻外镇汴梁戍卒悉数回都。

    朱友贞敏锐的发现机会来了,就遣人到怀州,私下联络汴梁籍的龙骧军,与众议道:“天子因龙骧军尝叛怀州,所以疑及尔等,一概召回,尔等一至汴梁,恐将悉数坑死,均王处已有密诏。因不忍尔等无故被诛,特先告闻。”

    戍卒闻言,遂不去汴梁,径直至均王府前,环绕均王府,跪下请求均王给指一条生路,人越聚越多。

    朱友贞早已准备好伪作诏书,令士卒传阅,随即流涕与语道:“先帝与尔等经营社稷,共历三十余年,千征万战,始有今日。今先帝尚落入奸计,尔等从何处逃生?”

    众皆哭泣。友贞令戍卒推举领头20余人,引入府内,令仰视壁间悬像。众人望将过去,原来却是原梁主朱温遗容,友贞跪拜在地,且泣且语曰:“友珪弑君父篡大位,违天逆地。复欲屠灭尔等,残忍至极。尔等若能随我兵出汴梁,擒取逆竖,告谢先帝,尚可转祸为福了。”

    众人齐声应诺,遂出府召集众人,友贞亦命左右颁发兵器。大众无不踊跃,争呼友贞万岁,一同杀向汴梁。

    友贞早已遣使飞报赵岩等人,赵岩、王舜贤亦早买通守城将士,夜开城门,放诸军进入汴梁,一同攻向宫城。朱友珪仓促闻变,已没有实际通知韩勍,慌忙携妻张氏,及冯延偔一起逃至北城楼上,准备坠绳而下。

    已经为时已晚,后面追兵已至,呼喊震天。友珪自知走脱不掉,乃令冯延偔先杀张氏、再杀自己,延偔只得领命,最后也自刎而死。

    友珪已死,朱友贞即在将士拥戴下于汴梁继位,加封杨师厚为邺王,统领河北诸道兵马,赵岩、王舜贤等亦加官进爵。又遣使招抚朱友谦,朱友谦本已投晋,接到诏书也欣然受之,做了一个骑墙派人物。

    从篡位至被弑杀,不足半年时间,朱友珪弑杀君父,又被亲弟朱友贞弑杀,也算报应不爽。但朱友珪死的也不寂寞,毕竟乱世天下,还有另一个皇帝刘守光,也迎来了称帝以来最后的岁月。

    幽州被攻破后,可怜刘守光一家人抱头鼠窜,一路南奔,途中又不敢走大道,沿小路又迷失了方向,只得不辩东西,沿着荒径走了数日,身旁所带干粮也食尽。

    恰遇一村落,守光等人饥饿难耐,只得让妻子祝氏到田户家去祈求点饭食,田户见她衣着华丽,并没有乞人形象,遂向她盘问,祝氏饥寒交迫,已顾不得许多,就将实情和盘托出。

    田家主人,假意留她食宿,且令家人送饭给守光诸人,邀其一同到家。暗中却飞报邻近驻镇晋军。

    晋军得到刘守光的消息,顿感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这么大的立功机会,遂争相飞马前来,将守光及妻子全部捉住,押送回军营,报于李存勖。

    晋王李存勖正在犒劳将士,闻报大喜。过三刻功夫,见将士将守光五花大绑押运而来,心情大悦,开玩笑说:“燕王本是幽州主人,为什么跑到城外躲避客人,太失地主之谊了。”

    可叹大燕国皇帝刘守光,曾经是何等嚣张,此时此刻,满面血污,披头散发。被押送到李存勖面前,闻存勖揶揄的问话,守光竟然顾不得答话,只是不停磕头,请求晋王饶其一命。

    晋王命令将刘守光押送下去,和他父亲刘仁恭关在一起,并给予酒食,被饿了几天的刘守光,终于吃的上一顿饱饭。

    刘仁恭被幽禁多年,今日终于得见儿子,也算阖家团圆。但两人相见并不开心,一碰面,刘仁恭便唾刘守光,破口大骂道:”逆贼败亡刘家,想不到今天也到这般田地!”刘守光只是低头不语。骂完后,刘仁恭又仰天痛哭不止。

    等幽州粗定后,晋王留周德威镇守幽州,自己率领众将班师回晋阳,路过镇、定,王处直、王镕自是犒劳三军、接风洗尘,开怀畅饮之际,二王推晋王李存勖为尚书令,仿唐太宗故事,开府执事。存勖三让乃收,众人开怀畅饮,消息传到太原,唯有张承业默默不乐。

    几日后,存勖押着刘仁恭及刘守光父子回到太原。城内军民得知多年宿敌幽州被平,群情振奋,更有甚者,自发出城十里,箪食壶浆,犒劳大军。

    李存勖的威望至此达到顶点,沙陀军士兵也被群众的热情感动,平添了人民军队、正义之师的自豪感。

    进入太原后,李存勖即命人将刘仁恭父子用白色铁链拴住,押到太庙,同时请出三支箭矢,摆在先王李克用的神位前。

    在太庙,已快午时三刻,存勖命人将酒菜喂于仁恭、守光,仁恭紧闭牙关,滴水未进,只有守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吃完最后一餐后,李存勖问道:”临死之前,你父子尚有什么愿望?”

    仁恭依旧无言,唯眼观苍天。守光大呼道:”守光死亦无恨,但教守光不降者,实际就李小喜一人而已。”

    晋王就命人召来李小喜对质。李小喜过来后,单单向晋王施以大礼,便怒睁双眼呵斥刘守光:”休得胡说,囚父杀兄,与父妾乱伦,难道也是我教你的。”

    说的刘守光哑口无言。兔死狐悲,晋王见不得李小喜以下犯上,大骂:“汝究竟做过燕臣,奈何对旧主子如此无礼?且卖主求荣,罪无可恕,当先试此刃!”便喝令左右,将李小喜拖下去斩首。

    守光看到李小喜的头颅被活生生斩下,跪地大叫道:”守光素善骑射,大王欲成霸业,何不开恩饶我一命,守光定当效犬马之劳。”

    晋王李存勖只是不答。刘仁恭听得守光摇尾乞怜,忍不住在旁边唾骂道:”事已至此,生亦何为?莫要辱了刘家颜面。”说完,引颈就死。

    晋王遂将二人杀死,将两人头颅祭于先王李克用神位前。所有刘氏家口,无论老少,尽行处死。

    平定幽州,诛杀刘仁恭父子,先父李克用的第一个遗愿已经完成,该下一个目标了,看着帅帐内的地图,李存勖把目光盯向了,燕云十六州之外的草原雄鹰——契丹阿保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