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尔布身死

作者:无糖冰豆浆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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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璜从殿中退了出来,里头倒是还在其乐融融;但永璜却收敛了神色,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去长春宫门口。

    江与彬等在外头,看见永璜出来,亦是恭恭敬敬行礼,问了一声定郡王安。

    永璜点点头,却稍稍侧身看了一眼长春宫内;江与彬跟着看过去,知道是有话要问,于是低着头等候命令。

    “我听说,皇阿玛和皇额娘准你迎娶惢心姑娘为妻,先恭喜你了。”

    少年稍稍露出些笑容,恰到好处的礼貌;江与彬立刻拱手行礼,而永璜身边的小厮端着一份礼递过去。

    江与彬一时有些不敢接,带着揣测的眼神看了一眼礼物;永璜勾了勾嘴角,摆摆手。

    “收下吧,江太医,这些年来你跟在额娘还有皇额娘身边伺候有功,更是治好了额娘多年的寒症。”

    “我也是有心感谢,却也知道,皇子和官宦不可私相授受。”

    永璜拍了拍托盘上的礼物,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但他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继续道:

    “这是嬿心和春蝉为惢心姑娘准备的,都是民间新娘子喜欢的玩意儿,特意托我带进宫送给你。”

    那三包东西,永璜只拍了其中一包,沉甸甸的,听上去也有金属声,怕不是一整包金银珠宝等物件儿。

    江与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换了个平常的礼数,躬身道了一句谢郡王,顺道也谢过了嬿婉和春蝉,便接过了礼物。

    沉甸甸的,砸上去怕不是也能砸死人。

    “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永璜依旧没有走的意思,拉家常一样问了一句;江与彬揣测了一会儿他想听什么,语气却也稀松平常。

    “回郡王,五月廿七是个好日子,微臣打算那日迎娶惢心。”

    “嗯,是个好日子,该过的礼想必是都过了,才让江太医这么快能准备好宴礼。”

    话里有揶揄的意思,却也带着喜气洋洋的祝福;江与彬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当日怎么安排人手,叮嘱了几句当差的事儿,永璜便一转话头。

    “婚嫁大事,那日你放心去就是,只是我有些疑惑,想现在问问江太医您。”

    说到了正题上,江与彬神色也严肃得多,他点点头,稍稍垂首等着永璜过问。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再过两月,他就十五岁了,距离成人也就一年的时间。

    而现在,这少年已经身染不凡的气度,背身对着江与彬,竟有些皇帝年轻的影子。

    “我近来不常入宫,然而每次来,都看见皇额娘气色不好。”

    “我出宫前,皇额娘还算面色红润,怎么如今脸色惨白惨白的,是身子不好吗。”

    永璜想作老成,然而一连串问题问下来,语速急切得很,脸上也是藏不住的担心。

    江与彬听罢,也是无奈叹气;永璜看的心惊,恨不得上去扳着江与彬的肩膀问问怎么回事。

    “王爷,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已快三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可皇后娘娘茶饭不思,晚上也睡不好……”

    “太医院都看不出来问题?没有应对之策吗。”

    永璜有些隐隐动怒,却还是耐着性子听江与彬解释。

    生病这种事儿,如果没办法,就是砍了全天下的大夫也无用。

    江与彬思索半刻,有些踌躇。

    “微臣查遍了皇后娘娘的脉案,还有曾经的所用药,凡是之前能用的,现在皇后娘娘怀有龙裔,也是不能用了,只能干熬着。”

    永璜扶着额头,靠在宫墙上,思索半晌,想到了永琏吃的药膳,像抓住关键一样,问了一句:

    “那药膳呢,可以补皇额娘的虚亏吗。”

    江与彬点点头,却也补了一句,脸上也是无奈神色:

    “药膳当然是可以,只是宫中所识的药膳,还有医书的药膳,都不适合皇后娘娘现在服用。”

    他叹气,把后半阙话藏在了这一声叹气里;永璜却听得明白,这是说皇后现在怀胎怀的不是时候。

    “不过,民间或许有土方,微臣有心想去询问,但太医院诸事繁琐,微臣也是实在抽不开身。”

    永璜听了大喜。

    “这好办,我让王府的小厮丫鬟去问问,你只告诉我,该怎么找。”

    *

    落日前,永璜离开了紫禁城,身后跟着来时的小厮。

    他上了马车,车夫熟练地赶着马儿,行走在喧嚣的京城里;马车里的少年慵懒靠着,眉头却是紧锁的。

    皇后怀胎不足三月,母体孱弱,且前生前两个孩子的虚亏还没补回来,又没日没夜为了后宫操劳,这一胎来的不合时宜。

    江与彬只说,要足够温和的药膳,更要好克化又清淡的,还要味道好。

    永璜稍稍叹气,在脑海里滚了一圈自己读过的书,但他不是大夫,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马车停在王府前,永璜都没想出来什么;下车的时候,嬿婉从里头出来,身边是春蝉和永琏。

    “定郡王安。”

    嬿婉递过去一件披风,永琏悄悄喊了一声大哥,永璜笑了笑,从春蝉的手中接过永琏,兄弟两个勾肩搭背,很是要好。

    嬿婉和春蝉站在一起,春蝉看着两个少年咕涌着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样子有些好笑,拉了嬿婉一把小声道:

    “你别说,皇子之间的关系还挺好的。”

    嬿婉赶紧扯了一把春蝉的袖子,让她别胡说,春蝉笑着应了一声,然而走在前头的永璜唤了她俩一声,让永琏先自己去看会儿书。

    嬿婉和春蝉知道这是有话说,于是恭恭敬敬过去,低着头听候差遣。

    永璜抚了抚手上的扳指,脸上稍稍带着笑,却也难掩疲惫。

    “我今儿进宫,听见江太医说,皇额娘有孕,但身子不太好,很多药都不能用,甚至补药也不能用。”

    嬿婉和春蝉两个互相对视一眼,也都是藏不住的担心。

    皇后克己复礼,节俭六宫,却又善待六宫,从无夸张的错处。

    也正因如此,皇后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像是被紫禁城活生生吸走了精力一样。

    “王爷需要奴婢们做什么。”

    嬿婉和春蝉默契地同时上前一步,半蹲在地上行礼;然而永璜亲自扶起她们两个,脸上也是一脸凝重。

    “到也没什么,只是你们两个,去找一些有名望的大夫,游医,问一问皇额娘这种情况,需要吃什么药膳进补,又该怎么调养就行。”

    这差事倒是容易,嬿婉和春蝉异口同声应了,转眼就下去安排。

    *

    第二日,圆润的朝露还留在菜市口新鲜蔬菜的嫩叶上,五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也就只有清晨才有最新鲜的蔬菜。

    菜市口人多喧嚣,洋溢着京城煊赫繁华的气息。

    而嬿婉和春蝉兵分两路,一个去问悬壶堂的名医,一个去问草庐庵的游医。

    也许是上天眷顾琅嬅,跑了大半个京城,问了不下四五十人,嬿婉终于打听到了一味药膳,说是性温慢补,也好克化,孕妇吃了也不伤胎。

    嬿婉谢过那位衣衫还带着补丁的妇人,给了一包银子,拿着菜谱一样的方子便离开;和春蝉在胡同口汇合。

    春蝉在京中时间长一些,也方便出来走动,打听到了不少药膳,拉里拉杂写了一大堆,字迹不怎么好看,却都是民间土方。

    “找了这么多?我只找到这一张。”

    春蝉笑了笑,把手里一半的纸放进嬿婉手里,捏了捏鼓着小脸的嬿婉。

    “怕什么,民间土方本就没那么好找,你这个小丫头不怎么出宫,当然不知道怎么找。”

    “唉,那我以后离了你可怎么办啊,春蝉。”

    两个姑娘笑成一团,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出了胡同口到了街上,然而没走过几个拐角,在一个冷僻地界看见挂了白的府邸。

    看来是有丧事——嬿婉和春蝉不约而同低头,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想要快步离开。

    然而四周赶来帮忙的人也有些多,路并不好走。

    “谁家的丧事啊,这么多帮忙的人。”

    眼看路不好走,嬿婉和春蝉干脆停下,在路边的茶摊要了两碗茶两碟点心,稍稍坐一会儿解解渴。

    她俩的目光看向街对面的府邸,然而没多大一会儿,帮忙的人就从里面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又一个两个地摇摇头。

    看见这架势,周围想要帮忙的三三两两离开了,就剩几个面相老实忠厚的,似乎看不过去,又进去帮忙了。

    春蝉抬头看了一眼,拉了一下嬿婉,示意她去看门口;嬿婉顺着去看了,才发现这是乌拉那拉氏的府邸。

    “难道是娴妃家里人的?”

    “哟,姑娘消息挺灵通啊。”

    春蝉忘了如懿已经降位了,下意识说了这句,结果茶摊好事的小二就过来插了一句嘴。

    嬿婉看这小二好像知道什么,便放下几个铜板,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了。

    那小二收了钱,搬过来个长条凳,坐在两个姑娘对面,神秘兮兮看了一眼街对面的乌拉那拉府邸。

    “二位姑娘不知道吧,那拉氏的那尔布大人,前儿过身了,已经快两天了。”

    嬿婉和春蝉对视了一眼,又问了一句,宫里没有人来处理后事吗,毕竟是娴妃娘娘的阿玛。

    然而那小二听完,嘿嘿笑了两声,表情里有些讽刺,压低了声音道:

    “看二位是汉人,我才敢说一句;娴妃估摸着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快两天了,还没人出来治丧呢。”

    “我看啊,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