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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开庭审讯基因帅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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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主广场的钟声响了10下,基因汉侵犯自然人合法权益案公开审理正式开始了。

    因为这次审理是地球人类法律史上的第一次第一例,寇正宝清格外慎重,把审理地点选在了检察院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的陈设如平常开庭并无二致,所不同的是,东面墙上张贴了标语,上面写着“基因汉侵犯自然人合法权益案公开审理法庭。”

    这回审理涉及高端人物,办案人员也抬高了级别。寇正宝清做公诉人,穿着检察官的服装;东方雄是审判长,桑切诺娃是书记员。两人都穿着法官制服。没有辩护人,基因汉说他用不着辩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东方雄不知为何,朝基因汉瞟了一眼,威严地宣布庭审正式开始,请公诉人提起公诉。寇正宝清威风八面,站起身来,拿着架势,表情刻板地陈述了基因汉侵害自然人合法权益的全部经过。福特等等反对基因人的人们,无不拍手叫好。

    接下来,东方雄询问基因汉,对公诉人的公诉是否承认。基因汉慷慨陈词,把昨天给寇正宝清所说的案情和盘托出,全然另外一种图画——他压根就不是作奸犯科的人,恰好相反,他是受害人,冬尼莎和大岛幸子侵害了他的合法权益。

    穆玛德琳在她的办公室,华继业阿超阿娜在1385号豪宅,南希业洋在她们的农庄,还有钟震玛丽娜周通巩南星,还有纽卡顿林士卓阿弗沃克约克逊,所有的基因人支持者,无不欢天喜地。

    东方雄要求证人出场作证。

    尖嘴猫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说:我和憨憨蛋是福特派到月球村的。福特说,到了月球村,要找基因汉好好玩,跟基因汉比小玩意儿。基因汉是我和憨憨蛋请到18787号宿舍楼的。冬尼莎教我们和基因汉周旋,还叫我们吃她的**。

    憨憨蛋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说:“尖嘴猫说的是实话,我们就是受福特指使,到月球村去给基因汉找岔子,出他洋相的。”接着,他把怎么样引诱基因汉上当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冬尼莎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她羞愧难当地说:我叫基因汉到我的宿舍,原本是一种引诱,谁指使的呢?大岛幸子。接着她详详细细地说出了全部事实真相。最后,她痛哭流涕,指控普士泰夫授意c国科委和警视厅,对她动用间谍手段,强迫她当科技间谍,为c国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害苦了基因汉,也害了她自己。她再也不能为人师表了。

    大岛幸子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她痛苦地回忆起来:加贺武生授意s国科委和安全厅,以支付给妓女协会一大笔经费为诱饵,胁迫她为s国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她一时糊涂,干出了伤天害理又伤风败俗的勾当,害苦了基因汉,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两个毛孩子是谁弄到月球村的?福特。她包了尖嘴猫和憨憨蛋在月球村的全部费用。福特受谁指使,她不得而知。

    福特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她胡吹冒聊,企图推脱责任。东方雄指责她不忠于法律,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要把她赶出法庭。她害怕了,方才老实交待:我接受了s国c国两千万赞助费,就把尖嘴猫和憨憨蛋派到月球村,专门引诱基因汉,要基因汉出洋相,破坏基因人的名声,企图迟滞基因人技术的运用时间。

    s国科委主任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证明冬尼莎的证词完全属实,并指控加贺武生强迫他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

    s国安全厅长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证明冬尼莎的证词属实,并指控加贺武生授意他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

    c国科委主席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证明大岛幸子和冬尼莎士比亚和证词属实,并承认普士泰夫总统授意他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

    c国警视厅厅长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证明大岛幸子和冬尼莎的证词属实,并承认普士泰夫总统确实授意他千方百计地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

    加贺武生站到了证人席上。宣过誓,他供认不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太糊涂,没有处理好国家和国际的关系,只想着一国之利,忘记了以整个世界为重,这是莫大的罪过。希望各国各地首脑原谅,恳请穆玛德琳主席严加惩处,下次再也不敢造次了。今后,s国人民将不遗余力地支持基因人技术的发展。

    不用说,他的这番表演是十分明智的,各国各地的人民,看着他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几乎没有谁不表示同情,说了有情可原的话。就是穆玛德琳,也朝着屏幕上的他,点了一下头。她希望最后出场的普士泰夫也像加贺武生一样,那就事半功倍了。

    然而,她的良好愿望落空了。

    普士泰夫站到了证人席子上。并没有像加贺武生那样低头哈腰,面带羞愧,反而昂首阔步,摆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其山中。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穆玛德琳在心中调侃讥讽这个一贯傲气十足的红头发大国总统。寇正宝清审时度势,有意让基因汉这个初生牛犊受委屈,当被告人,而让那么多本应担负法律责任的人站在证人席上,还不是为了照顾高端人物的面子。要是让他们站到被告席上,那该有多少人指吉梁骨,难免无地自容,贻笑大方。检察长大人,你的好心被人家当成驴肝肺啦。

    普士泰夫,请宣誓!东方雄有意刹刹这个傲气十足的大国总统,语调非常尖厉。

    普士泰夫迟疑一下,上前把手放到法典上,宣了誓,回转身来,很不礼貌地说:“审判长,我抗议!前面那些所谓指控,全是胡说八道。”

    “普士泰夫,你现在只是一个证人。马上站到证人席上。”东方雄声色俱厉。

    “东方雄,你不必如此落井下石,赶下山兔子。你要把心放在天平上。”

    东方雄拍案而起,喝道:“普士泰夫,请遵守你的誓言,不得扰乱法庭。否则,我立即把你赶出法庭。”

    普士泰夫把脖子一梗,吼道:“你敢!”

    “有何不敢?”东方雄提起铜锤指着他。“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你还没有拘捕一个总统的权力。”

    “但是,我有把藐视法庭的人逐出法庭的权力。法警!”

    两名法警应声而至,走到普士泰夫面前,伸出手,就要扭住他的胳膊。他惊慌地说:“且慢!我按审判长说的做还不行嘛。”

    东方雄这才坐下去,冷冷地说:“普士泰夫,请你作证。”

    普士泰夫威风扫地,变得俯首贴耳。但是,他避重就轻,只承认授意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却拒不承认造成了事实。“说我这,说我那,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的头上,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拿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就是莫须有,诬蔑陷害。”

    东方雄说前面几个人的证言证词都是证据。

    他竟大喊大叫起来:“空口无凭,不足为据。拿物证来,新世纪了,别再搞差不离那一套,人嘴两块皮,算啥数?拿物证来。”

    法庭拿不出物证,当时乌斯佐科夫根本不知情,哪里会录音录相啊?再说啰,指控基因汉原本就是普士泰夫和加贺武生蓄意合谋的,有些物证全被他们毁掉了。普士泰夫所以这样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就是仗着先下手为强,毁掉了物证。

    法庭陷入沉默。

    普士泰夫得意洋洋,连连叫道:“东方雄,审判长大人,物证,物证,快拿物证!哈哈,拿来物证,我吃不了兜着走。拿不来物证,就请你们给我一个公道!不!我要穆玛德琳还我一个清白。”

    法庭再一次落入沉寂,死一般沉寂。

    普士泰夫再次咆哮起来:“怎么啦,都哑巴啦!拿物证来呀!全世界人民都在刮目相看啦。没有物证,你们给全体地球人民磕头请罪。”

    东方雄寇正宝清桑切诺娃面面相觑。基因汉又气又急,直跺脚。

    各国各地的人们,盯着电视屏幕,有的焦急异常,为东方雄他们捏着一把汗。有的却幸灾乐祸,嘲笑东方雄他们无能,活该。

    穆玛德琳心急如焚,但束手无策。忽然想起,拨所罗彪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华家人一样火烧火燎。阿娜和业洋想起了所罗彪,急忙给他打电话,照样打不通。

    按照新世纪国际法通则,半个小时内拿不出物证,就要宣布无罪释放。这怎么行呢?这回的公开审理,原本是志在必得的嘛。千万不能因为物证不足就前功尽弃呀。

    普士泰夫看看手表,又看看墙上的电子表,哈哈大笑,狂妄地说:“东方雄,寇正宝清,本总统提醒你们,不能再沉默啦。再过一分钟,只有一分钟了。穆玛德琳就要还我一个公道。”

    法庭还是沉默,别无它法。

    旁波宁在他的办公室不停地来回走动,不停地挥舞右手,不停地对自己喊:“旁波宁,你怎么啦?黔驴技穷啦?真笨!笨到家了。莫不是你心软了,要对你的老冤家网开一面吗?”

    僵局照样持续着——不到最后时刻决不鸣锣收兵,官场往往这样。

    时间无情地逝去。四十秒,三十秒,二十秒,十秒……

    旁波宁更加着急了,大骂自己是猪,跟不法分子们斗了那么多回合,竟然没有先见之明,留下足够的物证人证。啪啪啪,他开始用力拍自己的脑袋。

    八秒,七秒,六秒,五秒,四秒,三秒,二秒……东方雄寇正宝清桑切诺娃还有基因汉,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只要那表再发出一声“嚓”,败局就定了。绝望就像一条毒蛇,一下钻进他们的心中,开始咬噬他们的心肌心血,直觉异常疼痛难忍。

    全世界的支持者们也一样心痛万分。

    只有反对者们弹冠相庆,他们以为东方雄,不,是联合国再也无力回天,只能任凭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嚓——”墙上的电子表令人心惊肉跳地发出了一声响,是那样地清脆入耳。

    “谁笑在最后,谁就笑的最好!”普士泰夫放声大笑。

    东方雄尴尬地拿起铜锤,缓缓地,懒懒地举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基因汉侵犯自然人合法权益案公开审理,因为物证……”

    “且慢!我有物证。”法庭里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审判长,我有物证。”

    “啊哈!”东方雄像是遇到大救星,忘记了保持自身形象,兴奋地大叫。“旁波宁厅长,请你出示物证。”

    普士泰夫一看旁波宁来了,始觉情况不妙,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蔫了。

    旁波宁在桑切诺娃的帮助下,把一只光盘置入投影机,前方墙壁上立马显现出库尔辛斯基、茅俏夫的形象。

    普士泰夫不甘心失败,决意困兽犹斗。“这算什么物证?这两个人我不认识。”

    “总统大人,你别着急,也别着慌。他们会忠于你的。”旁波宁调侃地说。

    库尔辛斯基说话了,面对着审讯人员:“是普士泰夫总统授意我们上月球,窃取阿超的配方技术资料的,没偷着,又叫我们跟踪王彼得。”

    茅俏夫也说话了:“普士泰夫总统当面训话,要我冒充乌斯佐科夫的小舅子,到999号小楼偷窃配方资料,还叫我配合库尔辛斯基跟踪王彼得。”

    “他们胡说八道!不能算物证。”普士泰夫理屈词穷,只剩下狡赖。

    东方雄朝旁波宁使了个眼色,旁波宁会意了,俏皮地说:“哦,总统大人,别急,还有更好看的。”

    说完,快速进盘,看见出现乌斯佐科夫的面孔,便播放起来。那乌斯佐科夫抖抖地说:“我不是真的乌斯佐科夫,我是化装冒充的,为了跟踪王彼得,捞到基因人配方嘛。不假冒不行,是总统亲自下达的任务,死命令啦!”

    审讯人员说:“把你的真名实姓说出来,把证件交出来。”

    那人掏出证件,递给审讯人员,说:“我叫芝加伯乐夫,c国安全厅特级情报员。”

    普士泰夫无地自容,急中生智,假装犯了眩晕病,一下倒地上,不省人事。东方雄当然看出了他的破绽,叫旁波宁收起光盘,又叫法警将普士泰夫送走,笑逐颜开地站起来,稳稳地举起铜锤,朗声宣布:“指控基因汉侵犯自然人合法权益案审理完毕,纯属诬告,一应诬告者,另行审理,依法处理。闭庭!”

    咚——铜锤重重地落了下去。

    寇正宝清叫玛丝络依送基因汉回太空红招待所,他拽着东方雄和旁波宁一起匆匆忙忙地来到了穆玛德琳办公室门前,被箫箫雨点挡住了,说主席正在假寐,暂勿打搅。不意,穆玛德琳打开门,笑容可掬地说:“胜利者是不可阻挡的,快请进!”

    三人进了门,在一张沙发上坐定,寇正宝清就要汇报案情。穆玛德琳微笑着说:“我已耳闻目睹,不必重复。就说说下步工作打算好了。”看着旁波宁,又风趣地说:“我的大英雄,你的独拳真厉害,把那个高傲的家伙打晕啦。”

    东方雄和寇正宝清相继说了许多感激和佩服的话,旁波宁谦逊一番,就开始讨论下一步工作。

    下步工作其实就是继续审理,把大岛幸子、冬尼莎侵害基因汉合法权益的事实全部查清核准,依法处理。穆玛德琳说一定要更加慎重,如果杀一儆百的效果很明显,就可以考虑宽松处理,毕竟两位总统不是出于谋取个人私利。旁波宁也说这样做有利于国际间大合作,过于严厉的话,各国各地首脑心存戒备,自然多有抵触,协调合作就多有摩擦阻力,对联合国威望也没好处。东方雄、寇正宝清赞同冷处理,毕竟基因人时代刚刚开头,宽松的环境有利于基因人发展,到恰当时候,给全世界人民一个合理合法的交代就行了。穆玛德琳又提出查查玛甘捷琳为何要告状。旁波宁说这件事就由他来办理。

    “好吧!你们各行其是,各尽所能。”穆玛德琳轻快地说。“我呢,密切注视各国各地首脑的反应,希冀我们的良苦用心不会付诸东流。”

    东方雄说:“主席,这个不必担心,我估计,加贺武生和普士泰夫都会主动辞职。”

    寇正宝清说:“我也这么认为。他的颜面丢尽,不能稳坐钓鱼台啰。”

    旁波宁说:“自然人谁都好面子,总统也不例外。普士泰夫和加贺武生如果不主动辞职,岂不是厚颜无耻之徒了?不过,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们的辞呈有可能不被接受。”

    “这个可能性很大呀。”穆玛德琳说。“人民不答应嘛。静观待变好了。祝你们科学。”

    三个靠法律吃饭的人走了。穆玛德琳正要下班,电话又响起来,赶忙去接。接了一个接另一个,一口气接了八十多个电话。接完电话,又去处理网上信息,一条条看啦,一直看了一个多小时,才舒口气,伸伸胳膊,踢踢腿,站起身来,随口吟咏道——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星斗移。基因汉不可欺。政治强国际喜。

    穆玛德琳现在真是满心欢喜。因为她的希望变成了现实。她的政治谋略再一次显示出威力和效果。刚才的电话和信息,全是各国各地首脑打发来的,几乎众口一词,称赞公开审理基因汉的案件深得民心民意,符合全世界人民的利益和愿望。纽卡顿言语非常响亮:真正体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林士卓语带幽默: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明朝看谁还敢乱吵?阿弗沃克激情满怀:这下好啦,第二个基因人可以健康成长啦。特蒙多德用调侃的口气说:当别人倒下之后,你不一定也要倒下。但是,安稳觉最好睡个够。

    睡安稳觉,全体地球人民都要睡安稳觉,阿琳也不例外。穆玛德琳自言自语,收拾好办公桌,拢拢头发,回到宿舍,吃些水果,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看看床头的表,刚好十二点,倒头便睡。

    尽管十二点已过,旁波宁还没有睡。他在和各国各地的警察部门的头儿们通话联络,谈的事情就一件——跟踪王彼得的录音录相资料应当慎重处理,请求他予以销毁。当然被他一口回绝。又请求他永远封存,成为历史迷案,也被他严词拒绝。再要他守口如瓶,才听到他比较客气的答复,可以考虑。这句话显然带着官腔,属于外交辞令之类,但他不得不如此说。他们是为国家,而我是为国际。一句话,各为其主。我得体谅他们,也得保卫自己。世界毕竟没有大同。联合国要协调八方,必须有八百种八千种业务本领和政治艺术。还得有八千种心机心眼。不为别的,只为和谐与和平。

    二百三十八个国家和地区,都想只争朝夕,联络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半,真是熬苦。然而,心中因为节节胜利而倍感惬意,不想睡了,他索性脱去制服,从墙上摘下长剑,到客厅挥舞起来。

    行云流水,高山仰止,风驰电掣,雄鹰展翅,寒光闪闪……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收起剑,洗过澡,抓起一块面包,边吃边向办公区走去。

    走进办公室,他丢下面包,抓起电话拨通了e国警察厅厅长邱尔提花的宿舍,问他工作情况如何。邱尔提花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昨天傍晚接到指示,随即派人秘密查访,玛甘捷琳在她母亲家生活,除过每个星期六到教堂做礼拜以外,哪儿也没去,任何可疑迹象都没发现。她的嫌疑可以排除。

    真的可以排除吗?他狠狠地摇摇头。

    邱尔提花没有欺骗旁波宁,他的工作是踏实的,一点没有怠慢,也没有丝毫偷工减料,更没有因为保护本国公民的私心而敷衍了事。但是,他的结论大错特错,旁波宁摇头没有错。

    玛甘捷琳的确呆在母亲家中,哪儿也没去。但是,她并不是无所事事。

    那天,她看到公开审理基因汉的新闻报道,顿时手舞足蹈,连连叫好。一会,像疯了似地跑进她的房间,掏出手机打电话,说了好一阵子,跑出来,穿上白色风衣,疯疯颠颠地跑出去了。

    她来到了教堂,见教堂的大门关着,转身走进门旁的一家福音书店,与两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人碰了面。

    这两个穿黑色道袍的人,一个是地罕,化名为重见天日,脸部经过精心整修,完全没有了原来模样,而是一副清瘦高傲的样子。另一个是胡里奥德娃,化名为再得富丽,脸部也精心整修过,掩去了原来那种淫荡风骚的样子,换上了腼腆骄羞的样子。

    “两位,你们的指示我落实了,该给我兑现许诺了吧。”她靠近他俩,边翻书边压低声音说。

    “这儿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地罕故作紧张地说。“你找个地方,隐蔽一些,咱们仔细聊。”

    她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两个紧紧尾随。

    七绕八拐,一连过了好几道街,来到了一条阴暗肮脏满是衣衫褴褛之人的街道中,玛甘捷琳一转身,一低头,钻进了一家炒面馆,就在大厅要了一个桌子,坐下等着。

    地罕和胡里奥德娃左顾右盼之后,钻了进来。

    刚坐下地罕就问:“这是啥地方,安全吗?”

    “绝妙场所。”玛甘捷琳不容置疑地说。“叫化子集中的地方,人称乞丐街,当官的,政府的人,有钱有势的人,谁都不愿来这,可安全哩!参谋长,你有啥尽管说。”

    胡里奥德娃抱怨说:“你真会选啦,这么好的地方,叫人心旷神怡呀。”

    玛甘捷琳恼了:“嗳哟,我欠考虑了。我们高贵的‘地母’要去五星级大酒店,对对对,皇家大院最高档,我带你们去那儿吧。”朝玛甘捷琳伸出手来,接着说:“付钱吧,情报部长大人。不能老掏我的腰包。我可是靠老爸老妈混饭吃的主。”

    胡里奥德娃呼地站起来,喝道:“鸡婆,你敢跟我这样跟我说话,反了天了。别忘了,你是靠我的施舍才活到今天的。”

    玛甘捷琳毫不示弱,“腾”地一下,跳起来,骂道:“胡里奥德娃,你狐假虎威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老娘我不用对你卑躬屈膝了。你给老娘听清楚,今非昔比,现在我是你的施主,没有我,你只能活活饿死,耍什么威风?你给老娘放明白点!”

    胡里奥德娃气得两眼直翻,就要大发作,地罕教训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喋喋不休好不好?咱们不是老同学嘛,讲点同窗之谊,都消消气吧。别忘了,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藤上三个苦瓜,应该同病相怜才好嘛。”

    两人这才冷静下来,相互说了对不起,接着谈事情。玛甘捷琳叫地罕兑现许诺,先说他们怎么能逃出了大冰谷。地罕就坡骑驴,要她答应一个条件。她问是何条件,他叫她先答应了再说。她犯了急,就答应了。他狡赖地笑笑说:请你再筹一笔钱。

    “这不行!刚给了一笔钱,才几天,又来要,还没完没了啦。”她气的两眼冒火。

    “嗳哟,三万b元,我和胡里奥德娃买买衣服,化化装,吃饭,租房,三下五除二,就完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胡里奥德娃帮腔:“阿琳,我们现在落难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能办到的。你有能力帮我们度过难关。”

    “度过难关,难啦。”玛甘捷琳负气地说。

    胡里奥德娃同地罕对视一眼,阴森森地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度不了难关,阿琳啦,恐怕我们都得下地狱。”

    她的话中暗藏杀机,玛甘捷琳当然听的出来。如果她拒绝筹款,就会大祸临头,不是性命之忧,就是家人遭殃。这两个狗男女可是和独磨俄及没有两样,都是大魔头。她让步了,不,是屈服了:“好吧,再来一次,就一次。再给你们三万。以后你们自己也多想办法,别老吃我的。”

    不意,地罕竟狮子大开口,坚持要三十万e元。玛甘捷琳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她瞅着了两个魔头眼睛里的血气。两个魔头这才笑逐颜开,大吹在擂地向她讲了逃出大冰谷的经过。

    那天,穆玛德琳率领平狂大军打垮狂犬军,独磨俄及为争夺氧气,命令地罕枪杀喽罗们。地罕自思大势已去,阳奉阴违,一面吩咐枪杀喽罗,一面却找到胡里奥德娃,商量趁混乱之机逃走。

    “逃不出去呀?”胡里奥德娃急得满脸通红,“炮声轰隆,吸氧弹遍地开花,大魔头杀人不眨眼……”

    地罕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就是死脑筋,被大魔吓傻啦,还地母呢,一点胆识都没有。我知道,你肯定还要说,没有飞碟,逃不走啊?傻子!呆瓜!有我在,咱们哪里都能去。跟我走!”

    “就这样走?”她疑惑地说。“原装原貌,就算逃出去,还不是落入法网,得化化装才行啦。”

    “这个我智多毛当然早所虑了,你跟我走,一切听我安排就是。”

    两人慌忙来到地罕窟,地罕用力掀开地铺,下面露出一个洞。“亲爱的,大魔头有暗道,我也有暗洞。”他得意地笑着,跳下洞,取上来一个蓝色包袱,接着说:“亲爱的,有这个我们还不能比翼双飞?”

    她拿起那包袱一看,明白地罕早就心怀二意,平时多了心眼,悄悄做了手脚,为自己准备了后路,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神仙助我!”抱住他的头,狠狠地热吻,直到他疼痛起来,推开她,紧张地说:“事不宜迟,赶紧逃命,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温顺地挽住他的胳膊,他抱着飞碟,悄悄走出窟来,趁着混乱之机,借着弥漫的灰尘和雾气,展开飞碟,跳上去,急速上升,升到谷岸,超低空飞行,飞到了蝴蝶湾,降落在一片密林中,休息一会之后,取出一些罐头和水果,吃了一饱,便相互化装。胡里奥德娃原本就是化装高手,与地罕早有一腿,现在又对他心存感激,有意别出心裁,一个变成清瘦高傲的教师模样,一个化为骄羞腼腆的家庭主妇。

    “阿琳,不瞒你说,我们当时真是孤注一掷,没想到竟然大功告成。”胡里奥德娃心有余悸地说。

    “看你说的,多没劲。”地罕生气地说。“什么孤注一掷?是稳操胜券。大魔头奄奄一息,自顾不暇,哪里会发现我们逃之夭夭。穆玛德琳专心致志,盯着大冰谷,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能从密集的吸氧弹中退避三舍。我敢跟你们打赌,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想到我们能死里逃生。”

    “我恭喜你们了。”玛甘捷琳阴阳怪气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什么福?豆腐!”胡里奥德娃懊丧地说。“自打逃出来,就没过上一天安神日子,躲躲闪闪,藏藏匿匿,总总觉得身后有便衣跟着,好像那下水道里头都有警察埋伏着,随时都会逮捕我们,真难熬。”

    “嗳,亲爱的,别太悲观嘛。”地罕故作轻松地说。“躲藏和躲藏可不一样啊。在这儿可比在大冰谷舒服多了,有吃有喝,到处都是热乎乎的,就是在这乞丐街,也能放开眼界,快快活活地说话,大冰谷那有这样的自由自在吗?”

    “嗳哟喂,我的参谋长,你乐不思蜀呀!”胡里奥德娃呛他,“该不是要追求彻底自由了吧?”

    地罕“嘻嘻”一笑:“看你说的,尽是气话。当叫化子我才不干呢。不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唉——重重地叹口气,接着说:“上了贼船没法下来喽。”

    这一说,三个人未免感伤起来。胡里奥德娃竟然泪流满面。玛甘捷琳也眼泪汪汪。地罕也不劝她们,自顾一个劲地长吁短叹。

    这样憋了一会,地罕振作起来,说肚子饿了,要玛甘捷琳请客。玛甘捷琳便要了三碗炒面。刚要吃,几个叫化子一拥而上,先朝三个碗里吐了口痰,接着端上就跑了。胡里奥德娃要追,地罕说算了,叫化子比他们可怜,就算是行善积德罢了。玛甘捷琳咬着嘴唇,又要了三碗炒面,放在桌子上,不吃,等叫化子再来抢。可是,胡里奥德娃满面怒气,紧握双拳,算是震住了乞丐们。三人这才安心吃了面条,抬屁股走人。

    刚走到门口,地罕望着了柜台上的烟酒,顿时垂涎三尺,双手抓住柜台,说:“好烟,好酒!我要抽烟喝酒!”

    玛甘捷琳不理他,大步跨出门外,被他追上,硬是拽了回去,非叫她买酒不成。她执拗不过,勉强同意,掏出一张百元大票,买了一瓶一星级白烧,要了几个素菜,三个人就喝起来。

    没喝几口,过来一个中等身材满脸阴气模样很像黄鼠狼的男人,往空位上一坐,大言不惭地说:“三缺一,正好啊。我来了,阴阳平衡,酒更有味啦。”说完,就像是自己请客似的,抓过酒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给三位倒满了,叫道:“三位,见笑了。来,认识认识。”一仰脖子,一饮而尽,接着说:“我叫史海仁。请问三位尊姓大名。”

    三个人都不由地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问:“史海仁,小人改良协会会长!不是死了吗?”

    史海仁顿时眉飞色舞:“死而复活,死而复活!哈哈哈!”

    三个人又不约而同地问:“怎么可能?”

    紧接着,玛甘捷琳大惑不解地问:“你难道保留了基因血浆?华宇美智超可从来没有给谁采留过基因样本啊?”

    史海仁像突然吃着了老鼠屎一样,猛地吐出了嘴里的菜,骂道:“姓华的,别提他。我对他恨之入骨,才不找他办事呢。”神秘地一笑,故弄玄虚地说:“我有神仙相助也。”

    地罕和胡里奥德娃不由相视一笑。地罕轻声问:“你从哪儿来,不是南极吧?”

    “南极?你干脆说大冰谷好了。那个鬼地方,鬼才去呢。告诉你们吧,我从麻星汀来。”

    胡里奥德娃试探着问:“你那天没被霸宇宙摔死吗?”

    “霸宇宙?他算老几,怎么能摔死我?他不能!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啊。我有神仙朋友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史海仁得意洋洋,大言不惭。

    三个都叫他说个明白。他猛喝一口酒,夹一块肥肉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出了他死而复活的事情。

    那天晚上,霸宇宙把史海仁猛地摔到地上,以为必死无疑。没料想他摔在了一堆泥沙上,并没有化成肉饼,只是摔得太重,昏了过去。一连昏睡了三天三夜。

    本来,麻星汀市植物园是个很吸引人的地方。平常总有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开车或是徒步前来参观园中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品赏姹紫嫣红的百花香味。但是,东方雄与霸宇宙遭遇之后,外星人与地球人鏖战,马克用电子导弹轰击也无济于事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世界。麻星汀的居民们更是以讹传讹,把霸宇宙说的比神仙还厉害十分,简直是无所不能,吹口气就能叫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就这样,自己把自己吓住了,谁也不敢再踏上去植物园的道路。史海仁也就平平静静地躺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早晨,史海仁还在昏睡之中,躺在那堆泥沙之上,等待死神召唤。一阵狂风吹来,灰沙再次钻入他的鼻孔耳孔和头发里脖子里,灰色西服上的灰尘更厚了。

    风沙过去了,又刮过一阵人来风。狂八千从天而降,落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穿着蓝色衣服,探头探脑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找着找着,他找到了史海仁身边。“啊哟,这儿,有个——地球,人。”他瓮声瓮气地说。“死了,没有?”伸手摸摸鼻子,又摸摸肚子,“嘿嘿”一笑,又说:“没——死,我来,救他。”站起身,挪开一步,喊一声:蓝云团!一团小巧的蓝云团在他面前跳动起来,慢慢地挪到了史海仁身上,晃动,晃动,最后在鼻子和嘴上停下,持续了五分钟。他喊一声“好啦!”史海仁就坐了起来,糊里糊涂地问:“我在哪儿?”

    狂八千在他面前蹲下,得意地说:“你在,荒——郊野外。”

    史海仁看见了他的面孔,惊叫道:“你是谁?脸色这么难看,吊死鬼啊!”

    “不用,怕,我是——狂八千。!”

    “蓝星人?侵略者,杀无赦!”惊巩之中,史海仁说出了文森特编写的三字经。

    “你恨——霸宇宙,是——他要,摔死你。”

    “我就是恨霸宇宙,恨蓝星人。你是蓝星人,我就恨你,你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嘿嘿,你——不能——恨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史海仁下意识地摸摸胸口,疑惑地说:“你救了我?何以为证?”

    “你的——体内,有——我的,气——流。”

    “何以见得?明明是我自己的气流,真气,支撑着我,顶住了霸宇宙那个狗日的猛摔。”

    “你,不信?好,我收——回,气流,看你——还能——撑,撑住?”

    狂八千收了气流。史海仁顿觉天旋地转,急忙叫道:“别,别,别。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恨你,我只恨霸宇宙。”

    狂八千嘿嘿笑着,继续给他输送气流,直到他完全清醒,才收了手。他感激涕淋,表示愿意为他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又问为何要救他,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儿的。

    狂八千说:霸宇宙回到大冰谷,大吹大擂,同地球人打了一场硬仗。地球人动用导弹他都顶住了,还把一个地球人摔成了肉饼。地球人真如蚂蚁昆虫一般,弹弹手指,呵口气,放个大屁什么的,就能叫他们灰飞烟灭。我知道,他这样说,是指桑骂槐,责怪我办事不力,心中不服气,叫他别自吹自摆,他就叫我眼见为实。我就来啦,找到了导弹碎片,又找到你。我发现你还有一口气。但是这口气会在昏迷中完全断绝。“就是,说——你的,气——不够了,再——过两天,就——会,在——昏迷中——死了。我——把你,救活,不让,你死,好——嘲笑,霸宇宙,没皮——没脸,吹牛——胡弄人。谁——叫他,老——骂我是——笨蛋的。”

    “这就是奇迹。”史海仁眉飞色舞。“怎么样?你们听的入迷了吧。”

    “原来这样,真是奇迹。”地罕恭维道。“你还和狂八千联系吗?”

    “联系。他不让我老是找他,叫我有急事的时候,爬在地上学三声狗叫。”史海仁不满地说。“他妈的,这狗叫还真不好学。我不学。”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他叫我就和叫化子呆在一起,这样安全。开始,我不愿意。后来,我慢慢觉得,当叫化子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嗳,三位,你们看样子,不是叫化子。”

    “差不多啦!”胡里奥德娃沮丧地说。“叫化子好啊,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安乐的很哩。”

    地罕举起酒杯吆喝道:“来,让我们为当叫化子干一杯!”

    四个人都喝了。地罕又说干脆一醉方休。于是,玛甘捷琳又要来一瓶酒。四个人放量猛饮。史海仁不胜酒力,一会就喝醉了,倒在地上,打起猪嚎似的呼噜。

    地罕厌恶地踢他两脚,“呸——”将一口浓痰吐到他的脸上,再用脚抹抹,不屑地说:“小人,还想糊弄爷儿们?”

    胡里奥德娃笑道:“我倒觉得他好玩哩。冒充史海仁混吃混喝,还编出狂八千是他神仙朋友的故事,跟大魔头差不离了。”

    玛甘捷琳的眼光飘忽不定,一会看看两个魔头,一会看看史海仁,没吱声。

    地罕再踢史海仁一脚,招招手,两个女人便凑到他的耳根下,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就当叫化子了,真他妈的安全。这叫卧薪尝胆。玛甘捷琳,你继续做你的孝顺女儿,抽时间来这碰头。公开审理是一出戏,穆玛德琳的政治戏,要清君侧,别管它了,弄不好,会陷进去。”

    玛甘捷琳说:“这样最好。我还去华继业那儿,在他的中心打工。世界头号大富豪的干女儿,可是谁都不敢欺负哩。”

    胡里奥德娃摆出上司架子,用命令的口气说:“就这样办,我们一起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大王一定去了蓝星球,霸宇宙非常喜欢他。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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