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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吟诗作赋,大哥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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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通只见这个大哥,人倒是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儒雅,只不过眉宇之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傲气。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身为当朝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又是晋阳韩氏这样名门望族的继承人,自幼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经史子集,无所不读,诗词歌赋,无所不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目空一切的骄傲脾气。

    他五岁读诗,七岁即挥笔而就一篇《咏蝉篇》,震惊汴梁。滕王阁阁主慕容云朝读其诗,盛赞其为唐末以来第一神童,是以他心气越来越高,渐渐目空一切,唯以出将入相,匡扶天下为目标。

    前日听说韩通官拜太师,他十分愤慨,因为,在他心目中,他才是太师最合适的人选。

    韩彻冷冷地看着韩通,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

    “你看过书么?”

    韩通愣了,挖槽,还有人这么说话的,这tm要是在后世,在公司上班,不得让领导和同事拍死。

    见过装X的,没见过你这么装X的。

    真是智商140,情商39。你那情商还比不上你智商的零头。

    韩通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没读过书,还不能说话吗?”

    韩彻一听这话就爆了,他咆哮道:“没读过书,就好好去读,别在父亲面前夸夸其谈,真是无耻至极。”

    韩通在后世当中见惯了这种人,特别是在大学的时候,好多有家学渊源的富家子弟,和别人一起争执,就摆着一副骄傲的臭脸,说别人没读过什么书,没资格比比。

    那语气,充满了对于下层人民的鄙视。

    怎么了,没读过书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没读过书还不能合理表达自己的思想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少数达官贵族的天下。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亦或是目不识丁的农民,都有合法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韩家大公子,韩通狠狠地攥起了拳头。他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把手掌都扣出了血水。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势利的人太多了,所以五代十国才会如此的混乱,烧杀抢掠,屠城灭国,吃人肉,不停地反叛,投降,再反叛。

    生生世世,没完没了。华夏大地整整生灵涂炭了五十三年。

    韩通横眉冷对着韩彻,咬着牙说道:“好,我就和你这个看过书的公子哥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不配比比。”

    针尖对麦芒,现在两个人是彻底杠上了。众人仿佛都在两人眼里看到了劈啪作响火花。

    韩通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我们比什么?”

    韩彻哼了一声,说道:”就比吟诗作赋。我们七步之内成诗,然后让父亲评判,看谁做得好。”

    韩通:“好!一言为定。不过丑话说早前面,失败的人,要接受惩罚。”

    韩彻:“好,你说吧什么惩罚。”

    韩通:“输的人,就要在所有家人面前,下跪磕头。”

    韩彻:“好,一言为定。”

    韩士聪本想阻止,但是他一想彻儿平日里心高气傲,自己也很难阻止。要是他败了呢,正好借着韩通之手挫挫他的锐气。要是赢了呢,也可以借口他兄弟阋墙,有违人伦,治他的罪。

    更何况,他可以借着这场比试,看看韩通的成色。

    而另一边,长房胡氏则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爱子,韩彻自幼饱读诗书,位列京城四大才子之一,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就等着看韩通下跪磕头的好戏呢。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韩彻在场地中央开始踱步,他一边走,然后一边悠悠然地吟诵道:

    白璧洁无瑕,幽室独冥冥。

    茫茫见日落,碌碌对月升。

    稷麦不汲水,飞骏倦豆羹。

    况闻古贤言,豪杰若霜雪。

    贞烈何惧死,壮士不偷生。

    愿为相如握,倚柱睨众生。

    奋尔撞柱破,不负玉碎声。

    霍!

    韩士聪都听傻了。

    这长子真是给他长脸,几日不见,作诗的能力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这首五言诗,听上去对仗工整,颇有建安风骨。隐隐有庾信清新爽朗之气,勃勃有鲍照俊秀飘逸之风。

    诗歌从一块独居暗室的美玉比兴而起,通篇都在讲自己的郁郁不得志的心情和贞烈纯洁的情操,主题超拔,意境深远,深得曹子健之风采。

    “好!”韩士聪面露喜色,那些小厮一看,也都跟着叫好连连。

    长房胡氏一看,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一脸淫笑着盯着韩通的脸看,把韩通看的直发毛。

    怎么了,他这还没赢呢,你们怎么就开始嘲讽我了。

    好啊,看来,我也得露两手了。

    韩通走到韩冲冲面前,他看见韩冲冲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眨了眨眼经,做了个鬼脸,说道:“姐姐,弟弟借你宝剑一用。”

    说着,韩通一手端起韩冲冲面前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过了韩冲冲手中的那一柄宝剑。摇摇晃晃地舞起醉剑来。

    他如同喝醉了的诗仙一般,想到那尚未平定的天下,想到那被契丹人蹂躏的幽云十六州,体内豪气干云,怒发冲冠,高声颂道: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韩士聪彻底被韩通的才华给震惊了,一时间,他竟如五雷轰顶,坐在原地,张着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当然,他不知道,韩通使用的不过是以前高中背诵过的宋词。

    在后周使用大宋的诗词,绝对没人能够发觉。

    当然,只要别使用唐诗和温韦的诗词就行。

    虽然韩通说的是词,词是由胡乐而来,多由市井之徒填写,在经柳巷花街之口吟唱,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是平心而论,韩通的这首词,远远超过了韩彻的那一首五言诗。

    首先,从语言上来讲,韩通的词慷慨激昂,字字铿锵有力,给人以振聋发聩的感觉。他的语言豪气干云,如同翱翔于九天之上的惊龙一般,飘逸潇洒,又霸气十足。

    再说用典,这首词所用的典故一个接一个而来,首先从三国吴国一代雄主孙权出发,再讲到一手开创刘宋政权的乱世枭雄宋武帝刘裕,再到宋文帝刘义隆的元嘉北伐,最后以战国四大名将的廉颇自比,用典天衣无缝,如同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实在是精妙至极。

    最后再说情怀,别的不说,就说通儿这气吞山河,一统天下,为国为民的豪情壮志,别说是在座的这些儿子,就是放眼整个大周,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那可能出其右。

    那长房胡氏虽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一看韩士聪的表现,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韩通,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只见韩彻惊讶得如同一座冰雕一般,张着嘴巴,嘴唇发紫,一句话说不出来。

    韩士聪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韩通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他是怎么进步这么快的?难道说,他在军营白天打仗,夜里读书?

    非凿壁偷光之功,非囊萤映雪之力,无以至此者。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韩通不是刮目的问题了,这韩通惊得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老三身上这天人一般的品质呢?

    可哪里想到,那韩通不胜酒力,喝了姐姐的一杯酒,就已经有一些摇摇晃晃了。

    此情,此景,此等美貌的姐姐,瞬间激起了韩通的万丈豪情,他如同一个疯子,举着酒杯,在场地见摇摇晃晃,一张嘴,又是一首名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他字字铿锵,声振寰宇,到最后,竟然连头发都跟着竖立了起来。

    而此时,韩通的豪放的情志已经完全打开了,他又醉醺醺地跑到姐姐的面前讨酒喝。

    那韩冲冲温柔地给弟弟又倒了满满一杯,心中满是疼爱和欢喜。

    韩通举起酒杯,将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又高声唱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在韩通吟诵完的那一刻,全场一瞬间,寂静的像是冬天的雪岭,几乎可以听得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当然,除了那已登仙境的韩通,仍旧摇摇晃晃地喝着酒,舞着剑。

    不用韩士聪宣布,胜负已经明了。

    没有一丝机会的,完胜!

    此时,韩彻低着头,按照比试之前的赌注,他应该给韩通跪下磕头。但是,身为晋阳韩家大公子的他,身为京城四大才子的他,身为当朝兵部尚书儿子的他,实在是低不下这个头。

    他双手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膝盖,心中矛盾万分,拼命地想要跪下去,却又怎么也跪不下去。他的眼中,噙满了矛盾而痛苦的泪水。

    长房胡氏见儿子这么痛苦,心痛万分,她爬到韩通的面前,拼命地抱着他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哭嚎着:“让我替我儿子跪下,我可以,我儿子不行,他才二十七岁,还有大好的前程,给一个庶子跪下,以后可他怎么见人啊。”

    她见那韩通满脸醉意,摇摇晃晃,并不答话。索性便扑到了韩士聪的跟前,哭喊着:“老爷啊,你可得给彻儿作主啊,堂堂京城四大才子,怎么能给庶子跪下啊?”

    韩通本来想饶了韩彻一命,但是这胡氏做一个‘庶子“,又一个“庶子”’把韩通的心搅得纷乱如雨。

    他转过来,对着韩彻说道:“怎么了?大公子?愿赌服输,你玩不起了,要耍赖了?”

    韩通如此一激,那韩彻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呼号一声,哭了出来。

    他的啼哭十分难听,如同呕哑嘲哳的断弦之声。但是,这哭声却让韩通起了恻隐之心,他走到韩彻的身边,一扶大哥的手臂,便要将他拉起来。

    可是,这一下却彻底激发了韩彻的自尊心,他要的是自尊,是骄傲,不是别人的施舍。

    他一脸震惊地向后退去,满脸鄙夷地擦了擦衣服上韩通刚才摸过的地方,恶狠狠地说道:

    “我韩彻,就算死,也不要一个庶子来可怜我。”

    说着,韩彻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韩通面前,当当当,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韩彻这一通操作给震惊了。

    真的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韩通好心好意原谅他,他却为了那自尊心,真的下跪磕头了。

    此时的韩彻,已近疯魔。

    他抬起满是鲜血的额头,如同阿鼻地狱中的无常恶鬼,双目射出仇恨的精光,咬碎牙齿,跟韩通说道:“庶子,今天你对我的羞辱,我韩彻终生不忘。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羞辱,我会原原本本地还给你,不,我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还给你。”

    “不报此仇,我韩彻誓不为人。”

    说着,韩彻疯也似的跑开了。

    胡氏呼号一声,发疯地向韩彻追去了。

    而此时,韩通也终于酒劲发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现场一度陷入尴尬。韩士聪板着个驴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长子,竟然骄傲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默然不语,只有二房徐娘和韩明在偷偷开心,毕竟他们被长房欺负了这么久,总算接着这个庶子出了这一口恶气。

    韩士聪冷冷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韩通,虽然他爱惜韩通的大才,但是,眼下,他必须维护长子的尊严。

    而且,现在韩通只是展现了文采,还不知道他的治国才能到了什么程度,他也要对他试上一试。

    他对着小厮大声呵斥道:

    “来人啊,把这个兄弟阋墙,骨肉屠裂的逆子给我用冰水浇醒。”

    下人提来一桶又一桶的冰水,接二连三的倒在韩通的脸上,终于,他抽动着四肢,惊醒了过来。

    韩通一坐起来,就看见父亲韩士聪摆着又一张臭脸在看他。

    韩士聪威严地说道:“为父这里也有一些问题,要考考你。”